第33章

　　婚后第三天，世空要到红线中介，马兰花说母亲要过来。世空说耿娟昨晚打电话来说有事商量。马兰花撇嘴说什么重要事要找你商量。她没说。看来你俩关系不错，她怎么就没嫁给你。尽瞎说些什么，她要是看中我，还轮到你。你要去就去吧，别和我油嘴滑舌的。世空这才穿戴整齐往红线中介来。与耿娟见面后，耿娟埋怨世空来有点迟了。世空说哪是呀，是她母亲要来，我和她辩论一早上，才放我过来。耿娟说看看，刚结婚就要给你小鞋穿，得当心哟。说正事吧。耿娟说上次你要给我测算运势的，有结果了吗。世空说忙结婚忙忘了。看看，忙着结婚，把我的事给忘了，你什么时候能测算出来呢？这么急，要干吗？耿娟说你们这些征婚的，一个个都相亲相爱结婚了，而我们这些大媒人的婚姻却八字未见一撇。世空说古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样吧，我请过老师出山，帮你测算。我怎么感谢他？过老师爱喝酒。耿娟说别说喝酒，就是要我免费给他介绍对象，我也乐意。你神了，你怎么知道他没家室没老婆的。耿娟说只要提起湖南路上的过先生，谁不知他是个老单身，一张嘴能说会道。原来你认识过老师的。你把生辰八字重新告诉我吧。以前写过我的，丢了。耿娟拿笔写了生辰八字，放在世空手上。

　　却说近日，月牙湖里那七朵莲花又出现了，在湖中央形成一个“O”形。过先生对世空说那七朵莲花代表七个和你有关的女人。给耿娟算，倒不如给那七个女人算算。世空问哪七个？过先生说你在斜湖路上认识哪些女人？世空说在冰秀梅处认识了冷月王彩云，在沈家大院认识了巧云，在庄姐处认识了马兰花，在红线中介认识了史大秀林如梦。才六个还有呢？忘了，耿娟没算。耿娟不能算的。为什么？世空茫然地看着过先生。过先生说如果耿娟能算，那庄姐也能算了。好好想想还有谁。世空皱眉思索。想了半天，方想起精神病医院的女看守柳芙蓉。过先生说这就对了，你先把她们的生辰八字弄清楚。世空说这些人七分八散，有的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寻找她们好比大海捞针。过先生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找庄姐耿娟，事情就好办了。

　　正当世空要去找庄姐耿娟，马兰花打电话说她母亲到家了，要世空回去。世空回到家里。马兰花的母亲拿出块灰的卡布说：“过来给你量量，世空忸怩着走到丈母娘面前。马兰花的母亲就弯下腰去，从脚后跟一直拃到世空的腰部，又从腰部拃到肩膀，还要拃胳膊和脖子。世空说别拃了，我的腰和身高都是标准的。丈母娘还在拃。马兰花说既然世空不同意拃，妈，你就别拃了。马兰花的母亲便放下手说，我不拃了。布先放这里，不够我再拿来。世空说吃了饭再走吧。不了。马兰花说，妈，世空出心留你，你就留下吧，前天剩那么多菜，我和世空正愁吃不完呢。世空说，妈是上等亲戚就留他吃剩菜，必要买几样才行。老人家脸上活泛起来，说还是我女婿会待承人，不过菜不要再买了，那么多剩菜扔了怪可惜的。马兰花就笑道，还是妈了解我。世空心里想你妈也是过穷日子过惯了，既然你们不同意买，就不买，既省了钱，也解决了剩菜问题，想着嘴角浮笑。马兰花说世空，你笑什么。世空说我没笑啥。没笑啥，热菜去。世空走进厨房，一会热出六七样，菜端上桌，丈母娘说真是浪费呀，剩了这么多菜。马兰花说你今天来了，就叫它不剩了。世空站起敬酒。马兰花说俺妈不会喝，只能表表心意，你多喝点。世空说我是逗酒的，要少喝只能我少喝，妈多喝。马兰花拿眼直翻世空。世空腼腆着不敢端杯。丈母娘看在眼里，举杯对世空说，不能喝不要勉强，这杯酒我干了，你呢，随便。丈母娘这样一说，世空反而不好意思，连声说您少喝点，我多喝。话虽如此说，还是只沾了嘴唇。马兰花就奚落世空说懂不懂酒桌规矩，叫你少喝哪能就沾个嘴唇，再喝点。世空脸红，恨马兰花不关心自己。马兰花又说望我干啥，喝呀！喝就喝，不就是个酒嘛。你喝你喝！马兰花嘴不饶人。丈母娘怕女儿女婿吵起来，放下杯，对女儿说：“小袁不能喝，你应该叫他少喝，这才是做妻子的道理。”妈，他对你不尊重，你还袒护他。说着甩手进了房间。丈母娘愣了一回，就对世空说：“都怪我从小宠她。七八岁时，他爹就死了。我怕她再有闪失，就溺爱她。她要什么给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个火叉都没摸过。”马兰花在屋内辩驳道：“我没摸过火叉吗？有回我的手被火钳烫了个大泡，抹了半个月狗油才好。”马母就说：“你那是想把火叉拖出去玩呢。”说完又劝说世空。你别跟她计较。世空说妈，你吃菜，我进去劝劝她。小兰，你看看小袁多理解人。你看他好，你跟他过。你这说的什么话，让外人听见多不好。世空进屋劝说马兰花。马兰花仍不依不饶。世空就说道你妈来看你，你哪能因为一两句话就怄起气来，到外面陪妈吃饭吧。马兰花说：“你们都说我不好，我就是不好。你看不起我，我去死好了。”说着双手捂脸哭起来。世空说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你不知道关心我。我怎么不关心你了。叫你陪妈喝酒就是不关心你。本来就是吗，我不能喝酒，你硬叫我喝。我叫你喝你喝了吗？世空见马兰花蛮不讲理，也就生起气来。气了一会，感觉自己也不对，就过来掰着马兰花的肩膀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说了十来遍，见没有效果，就转到前面，拿起马兰花的手说：“照这里打，狠狠地打，都是我这张嘴不好。”啪啪几下，马兰花就笑了。世空也就笑道：夫妻床头打仗床尾和，你笑了，表示不生我的气了。哎哟！你放了我吧。你以前都是这样消女人气的吗？世空说：此法特灵呢，现在解恨了吧，要不再拧一下。马兰花却一甩手说：“谁拧你的熊胳膊。”说话间，也就到了外面。

　　这回三人没多少言语，平端了几杯，马母要吃饭，世空就打来了饭。满满一大碗，马母说多了，要减点下去。世空伸过碗去。马母减了饭，世空正要收回碗，马兰花说我也减点。世空就将碗端平，马兰花就一股脑倒下来。世空连说满了满了。看着小山尖似的一碗米饭，马兰花斜眼笑道，今天撑死你。世空说撑死我才好呢。

　　吃过饭，喝过茶，二人将老人送到巷口。回来洗净了碗筷，马兰花说：“进去把俺妈那块布拿来。”世空说：“拿布干什么？”马兰花说：“给你做人皮去。”世空说：“布你收的，我不知放哪儿。”马兰花就自己进屋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