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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听风云》 作者:詹静芳,詹幼鹏

打压伊朗,恩怨情仇半个世纪

  第十三章 打压伊朗,恩怨情仇半个世纪

  中情局实施“阿贾克斯”行动颠覆了伊朗政府,首相摩萨台以“叛国罪”被判处20年徒刑;伊朗再次发生政变,美国武装营救人质的“蓝光”行动失败后让美国乃至全世界沸反盈天;中情局全程参与“伊朗—尼加拉瓜”计划以武器换人质,53名美国人质被扣留了444天;2010年联合国实行自2006年以来对伊朗的第四轮制裁,中情局局长说:“伊朗完成铀浓缩将需要一年时间。”

  英国秘密情报局最早提出“阿贾克斯”行动

  半个世纪以来,伊朗一直是美国人关注的焦点,也一直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活动的舞台。从当年的“阿贾克斯”行动,到后来的解救人质,再到尼克松时代的“伊朗门”和今天的浓缩铀问题,美国与伊朗可谓是恩怨情仇,源远流长。

  由于地缘关系,伊朗在20世纪50年代就成了美、英、苏三国之间争夺的焦点。当时,苏联坚持推行向波斯湾扩张的政策;美国又在极力遏制苏联,以维护自己和西方的利益;而英国则企图保持大英帝国在世界的地位,它不希望美国、更不希望苏联进入伦敦的地盘,因此,伊朗问题就变得十分微妙。1951年,伊朗新任首相摩萨台宣布伊朗要实行石油国有化,这就使美、英、苏之间的矛盾更趋明朗化。

  伊朗是个具有四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当年英国和沙俄为争夺伊朗曾进行过长时间的激烈角逐。1921年2月,伊朗近卫军团头子礼萨·汗·巴列维在英国的支持下发动军事政变,于1925年正式夺取王位,建立了巴列维王朝。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伊朗既憎恨英国又害怕苏联,于是使德国纳粹势力趁机渗入,英国和苏联联合起来于1941年8月入侵伊朗,摧毁了礼萨·汗·巴列维王朝,另立他那位性格柔顺、眼神迷离的21岁儿子穆罕默德·巴列维为王。

  英苏占领伊朗期间,美军利用伊朗机场及公路运送总值约180亿美元的军援给斯大林。1943年12月,美英苏三国首脑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在德黑兰举行会议,但这三大盟国却将饥饿又贫困的国家伊朗置诸脑后。尽管伊朗的石油储量高居世界第二,但当时这里的石油工人每天仅挣50美分。于是当时身为伊朗外交大臣的摩萨台就呼吁国会,重新协商英伊石油公司特许权事宜。因为该公司在伊朗掌控着全球最大的石油蕴藏量,它设在阿巴丹外海的炼油厂也是全世界最具规模的大企业,英国人的石油收益是伊朗人的两倍,现在伊朗要求五五分账。英国人当然拒绝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被两次大战折腾得精疲力竭的英国开始放弃它的“世界责任”,但是绝不放弃它在伊朗的利益。这时,苏联也对伊朗垂涎三尺,拒绝遵守德黑兰会议上美、英、苏三国关于在大战结束六个月内从伊朗撤走各自军队的承诺。虽然美、英军队已在1945年底全部撤离了伊朗,但苏军仍然坚持占领伊朗北部地区,同时,还支持伊朗国内的叛乱作为对伊朗政府施加压力的手段,后来,在迫使伊朗同意共同拥有对一些重要油田的开采权之后,莫斯科才答应于1946年3月底撤军。

  1951年4月,穆罕默德·摩萨台被任命为伊朗首相;10月,他宣布石油国有化。作为伊朗著名的反英派人物穆罕默德·摩萨台公开声称,英国已经从伊朗的石油生产中获取了足够的利润,远远超出了在伊朗开发自然资源所应得的份额,为此,应将石油国有化。但是美国人为了确保西方在伊朗的石油利益和政治利益,却坚决反对伊朗实行石油国有化,认准了在伊朗这个新市场上,美国可以扩展自己的商业利益。而英国人当时在力不从心的情况下,也只好请求美国给予支持,确保自己在伊朗的利益不受损失。于是,1952年10月丘吉尔再次当选为英国首相后,就与在当年10月同时上台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联起手来,酝酿一场代号为“阿贾克斯”的秘密行动,以推翻伊朗摩萨台政府。

  “阿贾克斯”行动的最初建议是英国秘密情报局提出来的。英国要求美国帮助的动机是想早日收回英国—伊朗石油公司的利益。而美国人的打算就比英国人更多了。他们不但考虑到西方的石油利益,还要考虑到美国将取代英国接管伊朗的可能性。

  1953年1月,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就职前几天,中情局局长沃尔特·史密斯把中情局近东科科长金·罗斯福召到中情局总部,问道:“我们的工作到底几时进行?”因为在此之前的1952年11月初,金·罗斯福曾前往德黑兰帮助英国情报局的朋友收拾烂摊子。当时伊朗首相穆罕默德·摩萨台已经获悉英国有意推翻他,于是就将英国驻伊大使馆人员连同英国特工全部驱逐,而罗斯福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保住并收买原为英国工作、将来又很乐于为美国中情局效劳的那些伊朗特工。

  1953年2月18日,英国秘密情报局新任首长约翰·辛克莱爵士飞抵华盛顿,拜会接替沃尔特·史密斯的刚刚上任的中情局新任局长艾伦·杜勒斯,并提议让金·罗斯福任“阿贾克斯”计划的现场指挥官。金·罗斯福是名门之后,他的祖父就是美国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他自己是哈佛大学毕业生、历史学家、战略情报局时期的中东问题专家。中央情报局成立后,他又成了从事秘密行动的一名干将。此人长相英俊潇洒,而且精力充沛,足智多谋,这次由他具体负责“阿贾克斯”行动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因为这两年来,他以政治宣传和“准军事行动”化解了苏联入侵伊朗的工作;同时,中情局也已经为“阿贾克斯”计划储备了充裕的经费和枪械。

  罗斯福接受了这一重任后,马上开始加速贿赂和颠覆活动。中情局的官员和伊朗特工开始租用伊朗本土的政治写手、神职人员和刺客杀手,并收买街头混混和“毛拉”(即熟知《古兰经》与各种圣律的教士,有权对法令做出符合伊斯兰教义的解释。这也是伊斯兰教国家对老师、先生、学者的敬称)。前者可以拆散伊朗人民党的群众大会,后者则在清真寺里非议摩萨台政府。中情局虽不像英国在伊朗已有几十年的经验,所吸收的伊朗特工人数也并不多,但它每年至少可以给伊朗支付100万美元经费,这对全世界最贫穷国家之一的伊朗而言,可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中情局从英国情报机关所掌控的“收买影响力”网络获得线索。这个网络由控制伊朗船运、银行和房地产业的亲英派拉什迪家族三兄弟经营。他们可以影响伊朗国会议员,左右市集里最大的商家和不为人知的德黑兰国会议员。他们贿赂参议员、高级军官、编辑、出版商、打手甚至是摩萨台内阁成员。他们用装满美元的饼干盒来买情报,甚至连巴列维国王的侍卫长也接受了他们的这种“饼干盒”。与此同时,金·罗斯福还在伊朗物色了一个可以取代摩萨台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扎赫迪将军。

  1941年,扎赫迪曾被英国人怀疑是亲纳粹分子而遭绑架。二战期间,他一直被关押在巴勒斯坦。不过英国人却对这个扎赫迪将军没有好感。有一天,在华盛顿协助“阿贾克斯”行动的英国高级外交官帕特里克·迪安在国务院听取金·罗斯福汇报情况,当他听说被选中的人是扎赫迪时,他顿时傻了眼,好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国务卿杜勒斯和副国务卿史密斯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莫名其妙地看着金·罗斯福和面前的这位英国客人。最后国务卿拖长声音问英国人:“你认为此人怎么样?”

  帕特里克犹豫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我想我们应征求一下伦敦的意见。”稍停片刻,他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和伊朗人都认为非要扎赫迪不可的话,那我们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帕特里克用探询的目光看着金·罗斯福。

  “你说的有道理,”金·罗斯福解释着,“扎赫迪并不是我们看中的,这一点我们可以向你保证。是巴列维国王非要扎赫迪做自己的首相不可,不过,根据我们在伊朗的情报机关的调查结果,扎赫迪将军并没有反英的倾向。”

  1953年3月4日,艾伦·杜勒斯带着一份简报走进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简报的标题就是《苏联接管(伊朗)之后果》。简报说,伊朗已经面临着“革命一触即发的形势”,万一共产党出头,中东多米诺骨牌必会一一倒下,自由世界60%的石油势必落入苏联手中……同时,杜勒斯还警告那些国安会的官员们说,这惨重的损失势必会“严重耗损我们的战争储备”,届时美国不得不实施石油和天然气配给计划。

  1953年3月18日,艾伦·杜勒斯批准了罗斯福的行动计划,命令他们展开初步行动。4月4日,中情局总部拨出100万美元给德黑兰工作站。

  不过,艾森豪威尔和他的幕僚对推翻伊朗政府仍心存疑虑。几天后,艾森豪威尔总统发表一篇题为《和平机遇》的演讲,表示了他对推翻伊朗政府的担心。中情局德黑兰情报站站长罗杰·高义朗非常赞同总统的主张。然而,艾伦·杜勒斯却马上把他召回华盛顿,解除了他的站长职务。

  到了1953年5月,“阿贾克斯”计划还没获得艾森豪威尔总统最后的批准,而政变却已蓄势待发。扎赫迪用中情局资助的7.5万美元经费成立了军事事务机关,遴选发动政变的校官。中情局也动用15万美元进行宣传活动,以传单海报来左右伊朗舆论与大众立场,宣称:“摩萨台偏袒人民党和苏联……摩萨台是伊斯兰的敌人……摩萨台蓄意摧毁军方士气……摩萨台蓄意造成国家经济崩溃……摩萨台已经被权力腐化了。”

  1953年6月15日,罗斯福去了伦敦,把政变计划拿给英国情报机关的军师们过目。双方在挂着“闭门谢客”牌子的总部会议厅开会讨论,英国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6月25日,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在国务院办公室召开秘密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国防部长休斯·威尔逊、美国驻伊朗大使亨德森、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和中情局近东科科长金·罗斯福等。在这次秘密会议上,艾伦·杜勒斯把金·罗斯福制订的推翻摩萨台的方案作了介绍,并详细说明在采取行动时,应怎样与英国情报机关配合,其中包括动用在伊朗的英国特工人员以及使用在塞浦路斯的英国通讯设备。与会者肯定了中情局的行动方案。

  特地从德黑兰飞回华盛顿的美国驻伊朗大使亨德森在这次会议上是个关键人物,因为他对伊朗的局势有着权威性的了解。他认为,摩萨台领导下的伊朗正悄悄地滑向苏联一边,这对西方是个沉重打击,而且形成了对美国安全的实际威胁。亨德森慷慨激昂道:“各位都知道,我并不喜欢秘密行动那玩意儿,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着险恶的局势,我们遇上了一个想和苏联人结盟的疯子。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放手行动了,愿上帝赐给我们胜利。”

  国务卿接过话茬儿:“你说得太对了,让我们齐心协力地干吧!”

  就这样,中情局的方案得到了国务院的全力支持。在随后两个星期里,中情局建立了一个双管齐下的指挥链,一个负责联系扎赫迪的军事事务机关,另一个则控制政治战和宣传活动。两者都直接对威斯纳负责。罗斯福假道叙利亚、伊拉克,进入伊朗与拉什迪兄弟会合。中情局静候总统的许可。艾森豪威尔终于在7月11日批准了“阿贾克斯”计划。

  1953年7月7日,中情局监听到伊朗人民党的广播。这家秘密电台警告伊朗人,美国政府连同各类“间谍和叛国者”,包括扎赫迪在内,正在携手“清除摩萨台政府”。除了人民党,摩萨台也有自己的军事和政治情报来源,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时中情局突然发现,要政变居然没有军队。扎赫迪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中情局没有伊朗军事形势图,没有陆军名册。金·罗斯福向美国特种作战部队之父麦克卢尔准将求助。麦克卢尔在二战时担任艾森豪威尔的首席情报官,朝鲜战争期间负责陆军心战部,监督军方与中情局联合运作是他的专长。不过,他虽曾与杜勒斯、威斯纳并肩工作,却不信任这两个人。

  麦克卢尔专门向伊朗军官提供军事支持、训练和咨询,配合中情局的神经战,切断美军和亲摩萨台司令官之间的联系。罗斯福完全靠麦克卢尔来了解伊朗军方,以及军方高级官员的政治忠诚度。中情局还吸收一位曾担任伊朗与美军顾问团联络官的上校纳西里,请他协助政变事宜。这位纳西里上校秘密取得了大约40位同僚的支持。

  现在就只差巴列维国王了。意志薄弱的巴列维国王是否会支持政变,没有谁能回答。美国驻德黑兰大使亨德森认为国王没那种骨气支持政变。罗斯福则认为,少了国王,政变很难成功。中情局想办法说服巴列维国王,最后他们想到了巴列维国王流亡法国的双胞胎妹妹雅希蕾芙公主。

  罗斯福马上命令中情局官员斯蒂芬·米德上校飞到巴黎,寻找雅希蕾芙公主。中情局的计划是要她结束流亡,回到伊朗来劝说她的哥哥巴列维支持扎赫迪将军。谁知雅希蕾芙公主行踪不明,让米德上校扑了个空。后来还是英国情报人员追到法国,在里维埃拉找到雅希蕾芙公主。米德上校和英国情报人员又差不多花了10天工夫,才把她哄上了一架商务客机飞回德黑兰。当时英国情报机关向这位公主提供了大笔现钞、貂皮大衣,而米德上校则另外承诺万一政变失败,美国会负担皇室财务。

  回到伊朗后,雅希蕾芙公主同巴列维国王进行了一番面对面的激烈讨论,这位性格刚强的公主以为她的哥哥已经转变了态度支持政变,于是便在7月30日离开了德黑兰。但是她当时并不知道,巴列维国王并没有最后下定决心支持推翻摩萨台的行动。

  8月1日,中情局又找史瓦茨科夫将军来为巴列维打气。巴列维唯恐宫中已遭窃听,便把将军带到大宴会厅里,拉过一张小茶几摆在正中央,悄声说他很难配合政变。他没有信心相信军方一定会支持他。

  美国人必须直接出手了。

  1953年8月1日深夜,在德黑兰的一座花园别墅里,一个美国男子悄悄溜出大门,钻进一辆轿车。这个美国人龟缩在后排车座底下,用一条毛毯将自己裹起来。轿车向皇宫驶去。轿车停在皇宫里的车道上,年轻的伊朗国王巴列维坐进了轿车,关上车门。这时,这个美国人才拉下毛毯坐了起来,巴列维对他笑了笑说:“你好,罗斯福先生。”

  金·罗斯福解释说,他是用化名非法进入伊朗的。他是作为艾森豪威尔总统和丘吉尔首相的私人代表来到这里的。“艾森豪威尔总统即将通过他在旧金山发表的演说中的一句话亲自证实这一点。演说在24小时内发表。丘吉尔首相已经布置了,在明天晚上,英国广播公司播音员报时的用语中将作一特殊改变。到时候播音员说‘现在’(停顿)‘正值午夜’,而不用‘现在是午夜’的说法。”

  取得巴列维国王的信任后,金·罗斯福向他说明,华盛顿和伦敦迫切希望帮助他推翻现任首相,确保他的王位。被摩萨台逼得一度准备宣布退位离开祖国的巴列维喜出望外,双方商定,第二天午夜继续会商。

  就这样,中央情报局在伊朗的重大秘密行动开始了。金·罗斯福在德黑兰一座被称为“安全屋”的地下室里,建立了他的秘密指挥部。

  8月初的一天,金·罗斯福派伊朗上校纳西里飞往里海夏宫,设法让躲在那里的巴列维国王回到德黑兰来,签署命令,罢免首相摩萨台的职务。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斯福在皇宫进进出出,一面施以无情压力,一面警告巴列维国王,若不听从中情局的话,伊朗可能变成“共产国家”,或是“第二个朝鲜”,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国王和王室都是逃不了死刑的。巴列维大为惊恐,赶忙逃到里海边的皇家别墅。

  罗斯福为之震怒。他越俎代庖拟了一道皇家命令,解除了摩萨台职务,并任命扎赫迪为首相。

  8月12日,纳西里上校追到里海边的皇宫,找到了巴列维要他签字。第二天晚上,他便带着国王已经签署了的“罢免令”回到了德黑兰。罗斯福又马上指挥皇家卫队的上校将这份文件交给了枪口下的摩萨台,并警告他,如果他不从命,立即逮捕。

  与此同时,罗斯福的伊朗特工已经布置在德黑兰街头,德黑兰所有的报纸和媒体则大肆宣称摩萨台是犹太人,应该立即下台。中情局收买的那些街头混混则乔装成人民党人,毁坏了一座清真寺。伊朗首都德黑兰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摩萨台并没有马上下台,而是立即展开反击,以参众议员被中情局收买、投票无效为由,关闭了国会。他认为依据伊朗法律,只有国会可罢黜他,国王无权罢黜首相。于是他仍然以首相的身份,命令里亚西将军出动军队控制了德黑兰。摩萨台在国家电台发表广播讲话,宣布接管政权;同时派出军警搜捕支持国王的著名人士,并在全城实行戒严和宵禁。

  伊朗政变终于爆发了。中情局和英国人本来是准备在政变发起日那一天,由扎赫迪的军事事务机关率领阴谋政变者,占领伊朗军方参谋总部、德黑兰电台、摩萨台寓所、中央银行、警察总局以及电话电报总局,然后逮捕摩萨台及其内阁成员,再收买国会议员,确保国会以多数选票将扎赫迪选为伊朗新的首相,但是眼前的形势却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意料。

  金·罗斯福一见情况发生了变化,就立即将扎赫迪藏到美国大使馆附近一座地下室里。这时,巴列维国王一家也仓皇逃离了德黑兰。伊朗人民党及其支持者们走上街头,高呼“打倒国王”、“绞死美国人”。一些暴徒趁机疯狂抢劫一切可以抢到的东西。

  美国驻德黑兰大使亨德森作为“阿贾克斯”行动的支持者和参与者,当时正在美国度假,他立即返回德黑兰,对摩萨台首相进行威胁说,如果不制止抢劫和破坏,不恢复秩序,美国公民将撤出德黑兰。

  亨德森后来回忆说:“摩萨台当着我的面拿起电话要到了警察局局长,命令他立即派警察恢复街头秩序,驱散正在捣乱破坏的人群。”

  摩萨台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命令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他的命令下达后,那些由美国人训练出来的警察和士兵用枪托、警棍和催泪弹疯狂驱赶骚乱的人群。摩萨台亲手解除了对自己的支持,让警察把那些支持自己的人都打回去了。罗斯福一见,立即加速行动。8月14日,他急电中情局总部,请求再拨500万美元支持扎赫迪。摩萨台紧急动员首都卫戍部队,以坦克和重兵来守护他的官邸。指挥政变的扎赫迪将军躲在中情局的安全屋里,由罗斯福手下一位叫洛奇·斯通的新手保护着他。中情局匆匆召集的那些伊军校官随之作鸟兽散去。

  打手制造群众事件

  1953年8月16日早晨5点45分,德黑兰电台广播宣布政变已失败。下一步该怎么走,中情局总部毫无头绪。只有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很乐观地相信一切顺利,在一周前离开华盛顿到欧洲度长假去了,已经无从联络。威斯纳苦思冥想也没有办法。于是金·罗斯福就自行决定,他要让全世界认定这次失败的伊朗政变是由首相摩萨台发动的。不过,这样的事情只有由国王巴列维来说才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是这位国王已经在一片混乱之中逃出国了。

  几个小时后,美国驻伊拉克大使伯顿·贝利得知巴列维国王已抵达巴格达寻求帮助。罗斯福得到消息后,马上电传了一份讲稿大纲给贝利,要他交给巴列维国王,让他照这个大纲发表一份声明,就说他是因为伊朗左翼暴动才逃离伊朗。巴列维国王果然听从了美国人的命令,在伊拉克电台发表广播声明后,立刻安排他的飞机驾驶员执行飞往流亡君主之都罗马的计划。

  8月16日晚上,金·罗斯福派手下把5万美元交给德黑兰工作站的伊朗特工,要他们找一群人伪装成共产党打手制造群众事件。第二天早上,好几百名拿了钱的滋事者涌上街头,抢劫、纵火、捣毁政府的徽标。

  8月17日,美国驻德黑兰大使亨德森从贝鲁特飞回伊朗,罗斯福等人前往机场迎接。当天晚上,亨德森、罗斯福和麦克卢尔在美国驻伊朗大使馆内举行了长达4个小时的会议,最后策划出了一个制造无政府状态的新计划。由麦克卢尔把伊朗的军官都派到外地各处要塞,争取士兵哗变支持政变。中情局的伊朗特工再次招募更多的街头混混,并派特使去劝说什叶派最高领袖宣布发动圣战。

  威斯纳已陷入绝望。他读着当时中情局最优秀分析员的报告:“德黑兰军事政变落败以及巴列维国王出走巴格达,显示摩萨台继续掌控大局,同时也预示,他会以更激烈的行动扫除所有的反对者。”8月17日深夜,他拍电报到德黑兰说,鉴于罗斯福与亨德森并没有强烈的反面建议,此次反摩萨台政变应就此打住。

  大约凌晨两点,威斯纳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中情局总部主管伊朗事务的约翰·沃勒。威斯纳说,巴列维已飞到罗马,住进了华盖饭店。

  8月19日黎明,中情局雇用的暴民群集德黑兰准备暴动。一辆辆巴士和卡车满载从南部来的部族人士,他们的族长也都收了中情局的钱。他们高呼反摩萨台口号,向大街小巷前进,很多人陆续加入,不久就变成大规模的勤王反摩示威。他们揪住政府高层官员,烧了四家报社,占据某亲摩政党的总部。人群中有两位宗教领袖,一位是最高领袖阿亚图拉·艾哈迈德·卡夏尼,陪在他身旁的那位热诚的拥护者,则是后来的伊朗领袖,时年51岁的阿亚图拉·霍梅尼。

  金·罗斯福向他的伊朗特工人员下达了出击的命令。他拿出从中情局带来的钱,大量地招兵买马,扩充自己在伊朗的力量。首先雇佣了齐尔卡那的一批“巨人”。这些人都是举重力士,接受过古代伊朗的训练方式,肩膀宽阔,肌肉发达。200多个齐尔卡那巨人当天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头,展现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场面。他们一面高呼“国王万岁”,一面像托钵僧那样疯狂地跳着、扭着。路边的一些打手向市民分发着10里亚尔钞票,人们蜂拥而上,“国王万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德黑兰的大街小巷沸沸扬扬流传着各种各样败坏摩萨台形象的谣言。街头出现了支持巴列维国王,反对摩萨台的示威游行,就连军队也出面表示要效忠国王,要求摩萨台下台。摩萨台的支持者和人民党举行示威游行,反对迫在眉睫的政变;中央情报局和英国情报机关雇佣的暴徒对摩萨台的支持者大打出手,同时还为反摩萨台的军队提供武器装备,一时间街头巷尾枪声不断。

  形势又来了个逆转,罗斯福立即命令他的伊朗特工去攻击伊朗电报局、宣传部、警察和陆军总部。到了中午,中情局特工占领德黑兰电台。罗斯福前往斯通保卫的安全屋找到了扎赫迪将军,要他准备自立为相。哪知这位扎赫迪将军却吓瘫了,保卫他的斯通只得帮他穿上了军装。

  1953年8月20日,“阿贾克斯”行动终于取得成功。8月22日迎回了巴列维国王,摩萨台政府被推翻。摩萨台被逮捕,以“叛国罪”被捕入狱,判处了20年徒刑。摩萨台的坚定支持者、警察总长被惨遭杀害。

  在中情局的扶植下,扎赫迪出任伊朗新首相,罗斯福马上将100万美元的现钞交给新首相扎赫迪。新首相开始整肃反对人士,数千名政治犯锒铛入狱。9月5日,美国政府又宣布给伊朗提供4500万美元的补助金,以支持巴列维国王。

  摩萨台1956年获释,此后又遭软禁十多年,于1967年3月5日逝世。

  中情局在这次行动中,只出动了8名特工人员在幕后进行操纵指挥,原先准备300万美元的经费,结果只花了100万美元。

  后来出任主管近东事务助理国务卿的朗特里大使回忆道:“中情局在制造局势方面的表现相当杰出,在适当的环境和氛围下,可以作出改变。”

  中情局明星分析员雷·克莱因事后也回忆说:“伊朗政变的漫谈,有如野火般在华盛顿传开。艾伦·杜勒斯满身荣光。”

  巴列维回国重登王位,颁布为时3年的戒严令,强化对国家的统治,又新设立了被称为“萨瓦克”的情报机关,请驻伊朗的中情局和美国军事代表团帮他巩固政权。中情局正需要萨瓦克充当反苏的耳目,巴列维则需要秘密警察来维护他的权力。于是伊朗终于沦为特务政治之中,由中情局训练和装备的萨瓦克强化巴列维的统治达20余年之久。

  6年后,艾森豪威尔访问了伊朗。街道上挤满了欢呼的人群(每人得到10里亚尔的钞票做辛苦费),从机场到皇宫近10公里的路上全都铺上了波斯地毯。

  “阿贾克斯”行动是中情局的一次巨大成功,金·罗斯福满面春风地从伊朗凯旋回归华盛顿。他在白宫向艾森豪威尔总统汇报了“阿贾克斯”行动的前后经过,杜勒斯兄弟俩、白宫办公室主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国防部长等都在场。听完汇报后,国务卿杜勒斯显得比谁都兴奋,他得意洋洋地问金·罗斯福:“你个人对这次行动成功的看法如何?”罗斯福略微沉思了一下回答说:“对伊朗的情况研究以后,我们确信,首先是伊朗的军方,其次是伊朗的大众与我们有着共同的愿望,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不需要动用海军陆战队,也可以推翻一个政府,达到预期目的。否则的话,我们无法单靠秘密行动来解决问题,只能依靠武力了。”

  听完金·罗斯福的发言,国务卿杜勒斯脸上的表情顿时起了变化。很明显,他不同意金·罗斯福的看法,而艾伦·杜勒斯则点头表示同意。

  离开白宫以后,金·罗斯福意识到,伊朗的成功蕴涵着一种新的危险,它将使华盛顿的决策者们更多地运用中情局秘密行动的能力。而在金·罗斯福看来,这是对中情局秘密活动性质和使用问题的错误理解。

  金·罗斯福回到华盛顿后不久,国务卿杜勒斯又把他召去,要他再负责一次重大的秘密行动,但遭到金·罗斯福的断然拒绝。

  伊朗再次发生政变

  1978年8月,国王巴列维更换内阁,宣布对首都德黑兰等12个大城市实行军管。并出动大批军警镇压反对者,在德黑兰打死示威群众数万人,酿成流血事件,由此激起全国更大规模的群众示威和罢工,造成石油工业停产,交通中断,军方中立,国内动乱不已,政局失控。

  1979年1月16日,巴列维被迫出国前往埃及“长期度假”,委任沙普尔·巴赫蒂亚尔组织内阁。即将回国的宗教领袖阿亚图拉·霍梅尼对国王采取来去自由的态度。巴列维国王临行前说:“我希望政府痛改前非,并成功地为将来奠定基础。”当两名国王的士兵跪下吻他的鞋时,他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巴列维国王从此逃离了自己的国家,永远地离开了德黑兰,再也没有回来,直到1980年7月27日客死在埃及。

  1979年2月1日,霍梅尼结束了长达15年的流亡生活,由巴黎回到德黑兰,宣布成立伊斯兰临时革命政府。2月11日,霍梅尼任命马赫迪·巴扎尔甘为总理,正式接管政权。4月1日,霍梅尼宣布成立伊朗伊斯兰共和国。

  霍梅尼对美国支持前国王巴列维的行为十分仇恨。尽管卡特政府对革命后的伊朗在政策上有所改变,但对美国一直持有戒心的伊朗人,对巴列维国王复位这一历史教训仍然记忆犹新。10月22日,美国政府准许巴列维赴美治病,更激起了伊朗人对美国政府的不满。霍梅尼宣布:“美国在伊朗的统治是我们一切不幸的根源,伊朗人民必将予以回击。”霍梅尼的话把本已激荡的仇美情绪一下子推向高潮。

  1979年11月4日,德黑兰4000多名学生在霍梅尼的支持下,占领了美国大使馆,将美国国旗撕下来,挂上了写着“真主伟大”字样的白旗,在馆内外进行演说煽动,气势咄咄逼人,最后将66名美国外交官扣押起来,作为要求美国交出巴列维的人质。第二天,伊朗最高领袖要求美国引渡巴列维国王,要求英国引渡正流亡在那里的前首相,并说:“美国大使馆是间谍的根据地,许多阴谋都是从这儿产生的。”

  不过在使馆被占领时,有6名美国人成功逃脱,躲在加拿大和瑞典大使馆。当时,当潮水般的伊朗学生高举霍梅尼的画像冲进大使馆时,领事馆的官员约瑟夫·斯塔福德和妻子凯思琳、签证官罗伯特·安德斯和里杰克夫妇趁乱从领事办公楼后门溜出去。当时正好下着大雨,街上人不多,他们避开了好几拨示威的人群,跑入安德斯的公寓,悄悄与使馆人员取得联络,让美国人知道他们已经逃脱。

  后来,安德斯终于打通了朋友约翰·舍尔顿的电话,在加拿大驻伊朗大使馆工作的舍尔顿同意帮忙。5个人分别住在舍尔顿家里和加驻伊大使肯·泰勒的官邸。多日之后,另一名逃出来的使馆工作人员亨利·李·沙茨也偷偷躲在一名瑞典外交官家中。

  人质事件发生之后,美国朝野哗然。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当天通过新闻媒介向伊朗当局传递信息,称美国“谋求同伊朗建立正常的友好关系”,“期望伊朗高级官员会见美国特使”。但不管美国政府说多少好话、软话,霍梅尼就是不为所动,他甚至下令关闭国门,禁止美国特使入境。卡特无可奈何,只好将特使召回。他宣布取消预定11月9日对加拿大进行的国事访问,以便集中精力处理人质危机。布热津斯基的欧洲之行也被无限期推迟,政府的一些重要会议不是延期就是被取消。一切活动都冻结了。

  美国政府见好话不起作用,只好采取强硬措施,以孤立和制裁伊朗相威胁。11月10日,美国决定中止向伊朗提供武器和运送军事装备零件,冻结伊朗在美国包括银行存款在内的所有官方资财。11月12日,美国又停止了同伊朗的石油贸易,禁止在华盛顿的伊朗学生举行示威,并宣布对在美国的伊朗学生进行特别移民审查,凡是不符合手续的一律驱逐出境。另外,美国还通过联合国和中间人进行活动,号召西方盟友对伊朗进行制裁,试图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人质问题。

  然而美国的这些措施,不仅没有使伊朗屈服,反而更加激起伊朗人对美国的敌对情绪。针对美国政府的制裁措施,伊朗革命委员会于11月13日决定停止向美国出口石油,禁止在全国各地放映美国影片,禁止美国飞机、船只进入伊朗领空和领海。11月14日,伊朗政府还宣布,将取出存在美国银行的约120亿美元的存款。至此,美伊双方陷入僵局。

  为缓和僵局,伊朗政府首先做出姿态。11月17日,霍梅尼下令释放美国使馆的13名妇女和黑人,这样被扣人质就剩下了53人。12月4日,霍梅尼同意美基督教传教士探望美国人质,显示出某种道义上的情感。

  对此,美国方面也做出了一些姿态性的表示。12月15日,美国政府发表声明,宣布伊朗前国王巴列维已离开美国到巴拿马居住去了。12月17日美财政部宣布,允许在纽约和旧金山的伊朗银行从国内调款,供伊朗学生使用,并开放了伊朗驻美国使馆的四个银行户头。12月19日,美国政府决定,暂不要求联合国对伊朗采取国际制裁行动。总统卡特还表示,美国对它同伊朗之间存在的误会感到遗憾,希望同伊朗就两国关系问题开展高层对话。

  在美伊双方同意的情况下,由联合国秘书长出面组织了一个国际委员会,就伊朗对美国和巴列维国王的指控、人质问题等进行调查。但是,委员会的各种努力均未能取得双方满意的结果。

  于是秘密营救行动就成了美国卡特政府的救命稻草。但是自从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以来,中情局在伊朗的情报网已遭到破坏。中情局在伊朗本来就只有3个特工,又在美国驻德黑兰大使馆里被连窝端了。中情局最后决定先营救躲在加拿大和瑞典使馆的6个人,由托尼·门德斯负责营救工作。

  门德斯曾在中情局伪装部门担任“身份转换师”14年之久。这个部门在美国情报界可是赫赫有名。该部门曾想用“炸弹雪茄”暗杀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但没有成功。门德斯的使命是利用“身份转换”,使相关人员摆脱困境。门德斯的身份“易容术”技艺高超,曾多次帮助美国情报人员成功逃离。

  这一次,门德斯的营救方案也是让这6个美国人带上假身份证,大摇大摆走进麦赫拉巴德机场,然后登上飞机离开德黑兰。鉴于美加两国语言和文化都相类似,这种伪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加拿大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敌人,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喜欢加拿大人,于是,门德斯就开始为那6个美国人准备各种加拿大的证件,让他们乔装成加拿大人混上飞机。不过在此之前,中情局需要有人潜入伊朗,将假身份证交到6名美国人手中,然后领着他们安全通过伊朗安全机构的层层盘查。中情局明白,这个人非门德斯莫属。

  但是当时加拿大人则有不同意见。1979年12月,在北约的一次会议上,加拿大方面建议应尽快让6名美国人离开加拿大使馆,前往靠近土耳其的伊朗边境,以防夜长梦多。他们说,必要的话可以让他们骑自行车离开。这种建议真是让美国人哭笑不得。

  中情局建议让这6名美国人假扮成加拿大的退休教师,但是这一建议刚一提出就遭到了反对,因为伊朗的英语语言学校当时都已经关闭了,哪里还有什么加拿大来的教师?这时,加拿大政府又建议把他们扮作考察农作物的营养学家。门德斯一听就马上问他们:“你们在每年的一月份去过德黑兰吗?遍地白雪皑皑,哪来的农作物?”

  正当中情局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德斯却突发奇想,决定自己扮成爱尔兰制片人凯文·科斯塔·霍金斯,为拍摄一部好莱坞大片,率摄制组前往伊朗进行实地考察,而那6个美国人就可以扮成演员或剧组工作人员。

  白宫和中情局批准了门德斯的营救计划。为掩人耳目,门德斯带上一万美元飞往洛杉矶,他要去向获得过奥斯卡奖的资深化妆师兼好友约翰·钱伯斯求助。约翰·钱伯斯很乐意帮忙,还为门德斯引见了一位从事特技的同行鲍勃·希德尔。门德斯、钱伯斯和希德尔三个人会面后,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创建了一家子虚乌有的好莱坞电影公司,并且办齐了一家电影公司应该具备的所有的正式文件。接下来,他们进行了一系列准备工作,如制作名片,熟悉6名被困美国人的身份等。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们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一部电影。刚好钱伯斯手中有一部科幻片《光之王》的剧本,他还是该片的美术制景师和形象设计人,他家中还留有影片的剧本和插图。于是他就想到伊朗的地理风貌恰好可以为电影提供剧本所要求的许多背景,诸如崇山峻岭、蜿蜒崎岖的山路,德黑兰某处著名的地下集市恰好与影片的某一拍摄地吻合。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以电影公司的名义成立了一家电影制作公司,在洛杉矶繁华的商业区租下了几间大门店,并花钱装修一新,电话机、打字机、沙发、办公用品等设备一应俱全,店门上赫然挂着“六工作室”的牌子。就在门德斯返回华盛顿的前夜,“六工作室”还煞有介事地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宴会。不久,《光之王》新片广告也在多家报纸上刊登出来了,称影片主要拍摄部分将在3月底完成。

  没有想到新片广告登出去之后,马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不断有好莱坞记者致电询问相关细节,一些报纸也对新影片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道。曾经在好莱坞摸爬滚打近25年的希德尔对“六工作室”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进入角色也感到吃惊。

  作为一位身怀绝技的造假专家,门德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所有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全部准备就绪了,如人员的健康卡、驾照、在多伦多和蒙特利尔住宾馆的收据等。还有关键的6本加拿大护照被门德斯称为“真正的假货”。加拿大法律禁止此类造假行为。不过加拿大议会为此还是召开了二战以来首次紧急秘密会议,决定破例签发6本假护照。

  收到中情局局长的指令后,门德斯于1980年1月25日潜入伊朗。他带着假护照和假身份证经由正当渠道,正大光明地从欧洲转机抵达伊朗,然后住进了德黑兰的喜来登饭店,并预定了瑞士航空下星期一飞往苏黎士的机位,衣食住行就像一位真正的好莱坞电影导演一样,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当天晚上,他就悄悄地走出饭店,搭出租车去加拿大使馆,会见了那6位美国同胞。

  那天晚上,被困在德黑兰的6名美国人正与丹麦和新西兰驻德黑兰的大使共进晚餐。就在这时,一位神秘嘉宾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个人就是门德斯。门德斯低声地宣布:“我们已为你们逃离这里做好了充分准备。”随后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并将假名片和护照发给他们。科拉·里杰克的新身份是作家特里萨·哈里斯,马克·里杰克成为通讯调度员,凯思琳·斯塔福德是布景师,约瑟夫·斯塔福德成了制片人助理,安德斯当上了导演。马克·里杰克注意到,为了同爱尔兰电影制片人的身份相符,门德斯当时还穿上了英式的衣服。

  “六工作室”总部那边也在紧张地忙碌着。希德尔和妻子安迪守卫在办公室,他们有三条电话线路,其中有一个电话号码没对外公布,只针对中情局内部。一旦该线路电话铃响起就意味着要么门德斯和其他相关人员陷入麻烦,要么他们已安全返回国内。

  1980年1月28日凌晨4时,门德斯一行动身前往麦赫拉巴德机场。在车里,科拉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口袋,确保身上没有任何显示真实姓名的东西。她同其他人开始排练他们的新角色。唯一的例外是约瑟夫·斯塔福德,他不但对潜逃出境的计划没什么热情,更糟糕的是,他看上去紧张不安。快到机场了,门德斯先打探了一番,全副武装的伊朗革命卫队就站在他们身后,海关也有伊朗革命委员会的人员,不过他们只注意着那些试图走私地毯或金子的伊朗人。

  看到这种情况,门德斯马上向“拍摄组”人员发出警报解除的信号。6名美国人战战兢兢地进入机场。经过瑞士航空公司的登记处和机场海关时,一切都很顺利,大家轻轻地松了口气。接着,门德斯走近检查处,出示护照盖章,其他人则在旁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闲聊。移民局官员拿着其他几个人的护照突然不见了,大家吓出一身冷汗。不过,这位心不在焉的官员没过一会儿,就端着茶杯慢腾腾地走了回来,并示意他们去候机室。

  等待的过程令大家惶惶不安,几个人都耷拉着脑袋。约瑟夫·斯塔福德拿起一份当地报纸。此时,他突然想起加拿大拍摄组的人是不会读波斯文报纸的,而且,他还在叫着其他人的真名,弄得大家神经高度紧张。

  真是好事多磨,机械故障竟然导致这一个航班晚点。就在他们焦急地等待之时,却发现伊朗革命卫队的那些人开始将目光转向外国乘客。此时,门德斯竟然又没了踪影,这让所有的人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门德斯终于回来了,大家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原来他去向机场的工作人员打探航班延误的原因。不一会儿,众人听到机场广播宣布:“乘坐瑞士航空公司363次班机的乘客,请准备马上登机。”

  当门德斯一行人穿过停机坪登上飞机时,他们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了。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刻,门德斯意识到,他完成任务了。几小时后,“六工作室”的第三条电话线第一次响起。安迪紧张地拿起话筒,电话另一端说:“结束了,他们混过去了。”

  门德斯这次行动几乎完美。几小时后,6名被困在德黑兰的美国外交官员终于安全抵达瑞士。

  “蓝光”行动弄得沸反盈天

  剩下人质的解救并没有这么顺利。

  1980年4月1日,伊朗总统巴尼萨德尔在群众大会上讲话说,只要美国公开宣布停止对伊朗的一切敌对行动,伊朗政府将从学生手中接管人质,直到伊朗新议会就人质问题作出决定为止。卡特认为伊朗总统的讲话是“一个积极的步骤”,人质问题似乎出现了某种转机。

  可是到了4月7日早上,霍梅尼办公室发表声明,宣布霍梅尼本人反对将人质交给伊朗政府监护。这天下午,卡特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同伊朗断交,停止同伊朗的贸易关系,对伊朗实行经济制裁,清理美国已经冻结的伊朗资产并准备用于救济被扣人质的家属等等。卡特强调,如果这些行动还不能使人质获释的话,美国就要考虑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4月11日,卡特召开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分析了伊朗局势和人质问题,决定武装营救人质,行动代号为“蓝光”行动。

  4月23日,美国“尼米兹”号航空母舰驶进了阿拉伯海域,“蓝光”突击队已在“尼米兹”号航空母舰上集结待命。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琼斯将军走进了五角大楼的指挥室,有关人员均已各就各位。停泊在阿拉伯海上的航空母舰“尼米兹”号全速驶离苏联的电子监听船。8架RH-53直升机载着90名“蓝光”突击队员,离开“尼米兹”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升空后绕“尼米兹”号飞了一圈,然后向北飞行。在此之前不久,美国6架C-130“大力神”运输机装载着90名空中支援部队和大量的汽油及各种军事装备,事先未同这些国家打招呼,就从埃及向东飞行,越过沙特阿拉伯,降落在阿曼的马西拉岛加油后,接着径向伊朗境内的预定目标飞去,并先于直升机抵达塔巴斯。

  当地时间晚上8点,8架RH-53直升机进入伊朗领空。90分钟以后,一架直升机出现故障,不久又有一架飞机遇到了沙漠风暴,辨不清方位,只好返回“尼米兹”号。其他6架直升飞机飞到了目的地。“蓝光”队员下了飞机,早先抵达的6架“大力神”运输机给直升机加油。其中有一架直升机在加油时发现液压系统失灵而螺旋桨无法转动,这时能继续执行任务的直升机就只有5架了。原来计划规定要完成任务最低限度需要6架,现在只有5架,怎么办?行动队长贝克威思上校主张压缩营救行动的规模,减少突击队和支援部队的人数,用5架飞机去继续执行任务。但是其他军官不同意,强调突击队没有进行过用5架飞机执行任务的演习,现在贸然去干,风险太大。这时,贝克威思上校感到责任重大,赞成取消这次行动,他通过卫星电话同华盛顿联系,卡特最后不得不下令同意计划取消,立即撤退。

  正当“蓝光”突击队准备撤退时,一架“大力神”在黑暗中滑行时撞上了一架直升机,两架飞机顿时爆炸起火,8人当即身亡,4人严重烧伤。火越烧越旺,两架飞机上的弹药箱开始冒烟。如果弹药爆炸,剩下的5架运输机也可能“报销”,那么所有的“蓝光”队员和支援人员全都甭想回去了。贝克威思立即命令抬上4名伤员,所有的人全部上“大力神”运输机,8具尸体留下了,4架完好的直升机扔下不要了。5架美国C-130运输机开足马力全速撤出了伊朗。

  就这样,准备了4个多月的营救计划,执行不到4个小时就全部告吹。“蓝光”在伊朗的荒漠中熄灭了。

  美国武装营救人质活动失败在全球范围内激起了巨澜,整个美国乃至全世界被“蓝光”行动弄得沸反盈天。1980年4月26日电视台的头条新闻就是“蓝光”失败的消息。各家电视台争相报道事件的真相、事态的发展和世界各地的反应。从早至晚,全是与“蓝光”有关的内容。这一天,白宫在10个小时内收到了3210个电话和1739封电报。国会议员们激昂慷慨,争相表态。参众两院外交委员会主席丘奇和扎布洛基指责卡特事先未同国会磋商,违反了1973年通过的《战争权力法》。民主党众议员罗斯强烈要求卡特退出1980年的大选,并“在任内安分守己,不得再轻举妄动”。只有共和党参议院领袖贝克、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以及乔治·布什和尼克松、基辛格等一些有影响的政界人士表示完全支持卡特的行动,并强调“美国公众现在应表现出团结”。国务卿万斯早在营救行动之前因不同意这一行动而提出了辞呈。他认为,派少量军队深入到距本土约6000英里的一个有着3000万人口的狂热国家中去,是不可行的。即使袭击侥幸成功,一些人质也将会遭到伤害;如果他们获救,其他美国人也肯定会被抓起来,许多伊朗人也会遭杀害。

  美国的武装营救行动让伊朗政府十分反感,4月25日,霍梅尼发表讲话警告说,如果卡特再次采取军事行动,那么,所有进攻者和人质都将被打死。他命令所有军队、革命卫队和其他安全部队都进入戒备状态。伊朗外长同日对法国和美国记者发表谈话,称美国的行动“是对伊朗进行的战争行动”,“如果美国再次采取类似行动,伊朗将让它的石油流到波斯湾,并放上一把火”。4月26日,扣留人质的伊朗学生发表声明说:“为了使卡特得不到入侵的借口,为了使美国的军事行动毫无结果,决定把人质分散到全国各个城市里继续扣押。”伊朗军方也表示,将对雷达系统进行调整改进,并宣布部队已处于戒备状态,以防美国再次入侵。

  1980年7月27日巴列维国王逝世,9月,两伊战争爆发,伊朗政府越来越希望能够尽快解决人质问题。1981年1月19日,经过阿尔及利亚的大力调解,美国和伊朗通过谈判达成协议:伊朗释放全部人质,美国归还被冻结的大约80亿美元的伊朗资产。1月20日,53名美国人质在卡特中止总统职务前30分钟获得了自由,并且全部交给美方。至此,他们已经被扣留了444天。

  人质们被送到位于西德法兰克福的美国空军基地,前总统卡特以现总统里根特使的身份在那里接待了他们。在进行了身体健康检查和事件汇报后,他们飞回华盛顿并受到英雄般的欢迎。

  国际关系史上一场空前的人质危机,在经历了444个日日夜夜之后终于宣告结束。

  2005年6月,伊朗总统大选,德黑兰市前市长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当选为伊朗总统。然而就在这时,美国政府和当年的一些人质就放出言论,指认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参与当年的人质劫持行动。尽管伊朗政府对此予以坚决否认,但美国政府与这位强硬的伊朗总统内贾德从此就结下了“梁子”。

  伊朗人质问题之后,中情局老牌中东情报分析员波拉克写道,挟持人质是针对中情局1953年在伊朗搞政变的“报复行为”。这起陈年往事所波及的不仅仅是卡特时代,而且是一直纠缠着卡特之后的四任美国总统,造成数百名美国人在中东送命,美国同伊朗中断外交关系达6年之久。

  没有想到6年以后,一起“伊朗门”事件,让美国和伊朗这一对“老朋友”又走到一起了。

  “伊朗门”事件

  从1984年开始,西方国家驻黎巴嫩的一些外交人员、记者和教师等连连遭绑架,这些被绑架的人当中有7名美国公民。美国为了使人质获释,曾想通过叙利亚同绑架人质的“伊斯兰圣战者组织”接触,因为该组织的活动范围由叙利亚控制。但“伊斯兰圣战者组织”却提出要美国帮助释放被关押在以色列、法国和科威特等地的黎巴嫩战俘为条件,否则不但不释放美国人质,还要将人质逐个处决。几天之后,他们果然处决了巴克利。这使美国政府对叙利亚失去了信心。

  后来美国发现,真正能够控制该组织的是伊朗的“伊斯兰解放运动”,于是,美国政府便派中间人暗地试探霍梅尼政府的反应。伊朗政府反应消极,因为在霍梅尼的眼中,美国仍然是“犯罪的西方”,是“魔鬼撒旦”。

  1985年6月14日,黎巴嫩“真主党”的同伙又在从雅典前往罗马的途中,劫持了美国环球航空公司第847号班机。恐怖分子从人质中认出了美国海军潜水员罗伯特·斯特塞姆,就把他给枪杀了,将他的尸体丢在停机坪上。几天以后,环球航空公司第847号班机上活着的人质从大马士革回到了美国,这件事使美国人想到,这实际上是伊朗在背后操纵的结果。因此,美国政府就想再次通过伊朗对黎巴嫩施加影响,促使被扣押在黎巴嫩的美国人质恢复自由。

  通过中间人进行试探,伊朗暗示,期望得到前国王巴列维在美国购买的一批战斗机的零部件,以便恢复使用这些早已被搁置的飞机。

  美国同伊朗中断关系六年了,白宫感到无从下手。以色列的外交部办公厅主任戴维·金奇就建议,美国政府可以利用在伊朗长期活动的军火商考柏·宁格蒂来做这件事。里根总统安全顾问麦克法兰及其助手与伊朗代表进行了极为隐秘的会谈,然后由以色列人担保,以一飞机军用物资交换一名人质的原则,分别于1985年9月、1986年7月和11月换回了三名美国人质。

  这件事为什么如此顺利呢?原来在1985年7月底,霍梅尼召见伊朗几个回国述职的驻外大使。他说:“为了伊朗的国家利益,如果华盛顿表示愿意改变它的政策,同美国接触也是可以的嘛。”

  霍梅尼的这次谈话很快传到了美国驻贝鲁特外交官那里。他觉得这是一个信号,就马上报告了里根总统。里根总统立即与当时的国家安全顾问麦克法兰、中央情报局局长凯西、国防部长温伯格以及国务卿舒尔茨进行磋商。大家认为,同伊朗接触不仅可以给人质获释带来希望,而且还可以打开与伊朗建立关系的大门。由于此举关系重大,将直接影响美国人质的安全和美国在整个中东的利益,因此就由麦克法兰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去同伊朗人沟通。

  1985年9月3日,麦克法兰在伦敦会见了充当媒介人的以色列外交部办公厅主任戴维·金奇。金奇是一位外交老手,他替伊朗担保,一旦美国交付了一飞机的军火,24小时就会有一名美国人质获释。不久,由以色列人驾驶的一架飞机,载着反坦克导弹、飞机零部件和弹药飞抵德黑兰。此后,美国人质陆续获释。

  到1986年11月2日,已经有3名美国人质获释。据美国民主党参议员赖特透露,截至当时,伊朗为购买武器向美国支付了1200万美元。但据美国司法部长透露,伊朗支付购买武器的金额约达3000万美元。

  然而,就在1986年11月2日,黎巴嫩《船桅》周刊披露了麦克法兰秘密访伊和运送武器事件。11月4日,伊朗议长拉夫桑贾尼也公开了麦克法兰访问伊朗的秘闻。以武器换人质的秘密交易,涉及到美国对恐怖活动和两伊战争的态度。美国过去绝不向恐怖分子屈服,也不同他们谈判,更不要说卖武器给他们。因此,以武器换人质的事件一经曝光,美国国内一片哗然,里根政府的声望急剧下降。这就是当年的“伊朗门”事件。

  国会马上成立了“总统特别调查委员会”进行调查,参、众两院特别调查委员会也举行了多次联合听证会,里根总统的态度不得不由公开否认走向承认是“一个错误”,撤回了对与事件有牵连的中央情报局副局长盖茨的任命。

  1990年6月,已经辞职的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波因德克斯特也被定有罪。

  据后来调查的结果显示,在整个“伊朗门”事件中,中情局一直是积极参与者。前中情局局长威廉·凯西就直接参与了“伊朗—尼加拉瓜”计划。他不仅提供情报人员,还称赞尼加拉瓜行动是“最重要的秘密行动”——因为伊朗一直在为尼加拉瓜的桑地诺政府提供军火。

  “伊朗门”丑闻虽然成为里根任内最不光彩的一页,但它却又一次拉近了美国和伊朗之间的关系,从而重新打开了两国外交的大门。

  2005年6月,艾哈迈迪—内贾德当选伊朗总统并于2009年连任以后,美伊关系又进一步恶化。2010年6月9日,联合国安理会就伊朗核问题通过了包含制裁内容的第1929号决议,对伊朗实行自2006年以来的第四轮制裁。

  部分西方分析人士称,伊朗多次开展导弹试射,似乎要展示其在海湾地区的军事实力。截至目前,美国及其在中东地区的主要盟友以色列尚未排除武力打击伊朗核计划的可能。

  美伊交恶,恩怨难了——中情局“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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