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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塘马》 作者:刘志庆

第54章

  王直的眼眶湿润了,危险的现实不容他再去遐想,他转过身对王胜说:“王团长,我们得赶快召开会议,对眼下的情况迅速作出部署。”

  “对,险情不等人。”王胜点了点头,“天一亮就不好办了。”

  王直、王胜一面布置警戒,一面到清水渎召集干部研究如何突围,同时派人照顾桥头战士吃饭和对伤员进行安置、护理。

  机关人员从哪个方向突围,突围后向哪里去,在干部会议上,有人建议从南突围,向程维新部靠拢,遭到了否决,眼下敌人已出现在东浦村,难保别桥不落入日军之手,即使不落入日军之手,有国民党把守,机关人员通行不是受阻便是被缴械。

  东面是长荡湖,不行,北面是金坛县城,有日军重兵把守,西面那不容说了,王家庄战斗,情况不明,敌人尾随追击至戴家桥从两边进攻刚刚撤去,怎敢冒此大险,看来只有西北方向可以突围。如果队伍能转移到黄金山、横山岗地区,那么可以说基本上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至于跳出包围圈后的打算,王直开口了:“同志们,我们苏南的部队就只有十六旅四十七团在茅山脚下,力量又小,又在敌人眼皮底下,我们不能去。溧水那儿只有四十六团,他们是主力团,有力量,且在溧水高淳地区,距敌人较远,我们只有去那儿,安全才能得到保障,眼下,我们先突围,突围后向军部请示,另外,突围后得赶快寻找罗、廖首长的下落,只有这样……”部队一下少了罗、廖首长,大家一时没了主心骨,王直说出了他认为的最佳方案,王直的意见很快被大家接受。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敌人虽然从戴家桥撤出了,但他们绝不可能放弃对制高点、路口、桥梁的控制,要突围也只能从敌人设防的结合部突围而出。但突围的具体线路选择哪里呢?因为西北横着一条运河,千把人要渡过,难呀,用船渡,船少则时间长,船多则易被发现。

  所有的人沉默了,突然一人奋然而出:“我去,我是本地人,我向百姓打听,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大家一看,原来是溧阳县县长陈练升,大家一见陈练升,眼睛顿时一亮,他就是离这儿不远的张村人,这儿的地形他很熟悉,队伍在旅部东撤时,就是由他和陆平东带的路。

  “好吧,陈县长,你快去。”王直、王胜点头同意了,为安全起见,王胜派了一个小组与陈练升一道前行。

  陈练升一走,他们赶快研究行进次序,规定了集结地区和联络地点,又安置了重伤员,如宋耀良等人便被安排在东浦村一带的农民家中,轻伤的如张雪峰等人继续随部队前行,突围后去磨盘山一带养伤。

  考虑到形势复杂,决定做好两手准备,万一突不出去,就留一部分人牵制敌人,一部分化整为零,组织游击小组,分散隐蔽打击敌人,其他强行突围。

  夜沉沉呀,除戴家桥的警戒人员外,大部分人员集中在清水渎,等待陈练升带来好消息,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不见陈练升的踪影,这可把人急坏了。

  王直在屋内走来走去,王胜急得连连叹气,这可怎么办?难道陈练升出事了?时间已近晚上9点了,如果陈练升出了事,敌人知道了这一千多人的聚集地,夜间采取强攻战术,那可实在危险了。

  一想到此,王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布置战士抓紧对清水渎四周的警戒,如有异常情况,即刻报警,另外,他和王胜决定实施第二方案。

  他们正在布置时,陈练升气喘吁吁地来了。“怎么搞的,到现在才来,这是什么时候了?”王直一脸怒气。

  陈练升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是这样,天黑了,找不到人,所有的路口都被敌人封锁了。”

  “啊?”众人一下惊呆了,大家呆呆地盯着他,一片叹气声。

  “不要急,不要急。”十分清瘦的陈练升摆着手,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忧思,显得出奇的平静,虽然他仍是“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同志们,一个老乡告诉我有一个地方,那儿窄窄的,河段上有一座小木桥,那是农民为图方便自建的,河水多时沉入水下,天热可以踩在上面,趟水过去。河水浅时,桥刚刚露出水面,可以直接踩桥而过。现在是深秋,河水少,桥快露出了水面,只要在上面铺一层木板,渡过去没问题。”话没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一只破损了的搪瓷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水。

  “噢……”众人松了一口气,绷紧了的脸都松弛了下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队伍出发了,旅教导队在前开路,陈浩带着小鬼班和重机枪手在夜色苍茫中与王胜团长紧随其后,区党委机关和旅部居中,廖堃金率领詹厚安、李国荣、龚友生等人殿后,10点钟,按编好的组、队出发。

  又是一次远行,但这次不是转移,是突围,如果说11月7日的那次活动是怕遇上危险,那么这次活动已时时处在危险之中,目的是如何脱离危险。

  乐时鸣紧随王胜走在部队的前头,为了前后联络和辨别,每人背包上挂了一块白毛巾。

  乐时鸣心情格外沉重,11月7日的那次转移,他在行军时,虽然感到疲乏,心情是轻快的,目标也是明确的,行军的线路也是固定的,唯一担心的是夜间转移怕会遇上鬼子。但那份担心并不沉重,因为夜间鬼子一般不会出动,即便出动遇上的几率也不大,即使遇上,夜间作战也并不可怕。而这次却不同,机关人员已处在敌人的包围中,陈练升的汇报证实了这一点,路口、桥梁、制高点全被敌人控制住,如不是夜色降临,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了,现在在夜色的掩护下突围,时时处在危险之中,虽然按惯例敌人夜间不敢多动,但要冲出敌人的封锁线,在战斗人员如此稀少的情况下,情形就不一样了。万一在敌人的防区结合部通过时碰上敌人,倘若敌人一反常态,夜间出击后果就难以预料了。但不管如何一定要突出去,既然陈练升找到了小桥,他又是本地人,从小桥上突围到黄金山、横山岗、丫髻山应该是最佳选择……

  他看到运输员把罗忠毅的行李担子从右肩移到左肩上。

  担子在,担上东西的主人却不在,他在哪儿呢?乐时鸣心里感到一阵茫然,塘马那边的枪声早已停歇,也陆陆续续跑来了一些战士,罗、廖的情况不明,生死未卜。

  凭他多年的经验,如此惨烈的战斗,罗、廖的处境应该是……至少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记上次转移时罗就在他身边,他那高大的身影一直伴随着队伍前行着,像一根定海神针稳定着前行的队伍,而现在……只有靠着集体力量,渡过这艰难的险阻。

  他无法细想为什么昨晚不作一次大的转移,他也无法细想战斗打响后作出战斗部署是否妥当,他无法细想罗、廖为何亲临一线,而不作出另外的选择,眼下是跟上队伍,进行突围,随时参加战斗。

  他紧跟着前面的战士,行进在狭小的田埂上,只看到背影,脚步和狭窄的小路,偶尔能看到灰暗的水域、水渠、池塘、河流。

  他时不时地摸一下眼镜框架,他眼睛近视,按常理夜间行走多有不便,不过长期的残酷战争使他习惯于夜间行走,这样的田野小道算不了什么,不过今晚,他总觉得脚有些不听使唤,摇摇晃晃似欲跌倒,几个战士上来,想帮他,他谢绝了。

  “小心,小心,不要踩响石板。”他隐约听到前面有人向后打着招呼。

  他抬头一望,许多黑糊糊的人影从平地上渐次消失,显然前面是一块凹陷之地,众人往下行走了,待他来到众人消失处。发现一河横亘于前,虽然天黑,不甚分明,但凭迎面扑来的水汽,凭微弱的星光的照射,还能窥视出它大致的姿容来。河面虽不及戴家河宽,但仍有二三十米的宽度,在苏南这样宽的河,水深足有两米,无桥是难以渡越的,他见水面上没有桥,但是战士们却能从水面上徒步而过,显然下面有过渡之物。凭不时传来的石头的响声,他猜测着这是一个临时的石礅上架木或石礅上架板的简易之桥,也就是陈练升所说的战士铺设的小桥。

  在南方,溪河纵横,桥梁有限,农夫为了劳作便利,在河边溪间垒上石礅,再在石礅上架木或架石板,可以行走,塘马至下林桥的石板桥便属此类,还有的只是在水中垒上石台,并不架板,人要连续跳跃在石台上,方能渡过。

  眼前的桥应该属于这前一类,但奇怪的是从战士们行走的情况看,桥面低得实在难以想象,此时他才想起陈练升的话,那原是简易之物,水浅则露出水面。夏日水深,因农作繁忙,农夫常常趟水而过,冬日水浅,桥面自然外露,但无农事,少有人行走,看来同志们又在上面铺设了一层木板了。

  他一踩上去,才发现不是木板,而是成捆的树木椽子,所以人一踩上便会发出响声,在夜间显得特别响亮,难怪乎前面的同志招呼后面的同志要注意踩稳,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声,引起敌人的注意。

  当他踏上对面的河堤,他那颗紧张的心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清楚,越过此河,意味着已跳出敌人在戴家桥长荡湖的包围圈,以后即使遇到敌人因回旋的空间很大,形势并不可怕了。

  “同志们,加快步伐,迅速渡河。”他回转身,轻轻地呼唤着……

  王胜紧随教导大队之后前行着……戴家桥守住了,终于熬到夜色降临了,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危机四伏,随时可能发生战斗,在闽西红八团作战时,这样的经历实在太多了。

  不过对于突围夜战,他倒并不在乎,在三年游击战争时,经常是夜间作战,夜间转移,夜间突围,这种作战氛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嘛,闽西的地理条件,在山间作战,山间转移,山间突围,隐蔽性强,安全系数大,而且国民党军队的战斗力远不及日军,所以在苏南水乡,远不及闽西轻松。

  他胸中感到一阵沉闷,步履也感到格外的沉重,内心时时泛起一阵酸楚。

  “自担任二支队参谋长后,军事生活一帆风顺,担任十六旅参谋长后也顺淌顺水,自己是老资格的参谋长了,在闽西红军时期,自己就担任红八团的参谋长,谁能料到旅部决定要自己东去锡南主持四十八团的工作。自己只身前往,没有人能体谅到工作的艰难,语言不通,没有助手,情况复杂,这是前所未有的。果不然,刚到锡南当晚发生了苏、罗叛变,叛军竟然来抓自己,若不是转移得快,极有可能遭了苏、罗的毒手。在此情形下,我只能作返回旅部汇报情况的选择。旅部同意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料罗福佑在锡南独断专行,一不听地方党的意见,二在部队排斥异己,生活作风极不严肃,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谎报军情,声称敌人在锡南清乡,把部队带到塘马,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到后来,还要逃跑……谁能料到呢?牵连到自己,首长对自己失去先前的那份信任,参谋长被免,虽然担任团长,但四十八团已直接归旅部指挥,自己的位置明摆着是一个虚位了……”

  王胜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走,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队伍,黑夜中看不清,但从刷刷刷的声音中能判断出后面的部队正源源不断向这边移来,一切都很正常,这一千多人的庞大队伍都变成长长的一条龙了。

  “罗司令不愿自己留下,是什么原因呢?是对我不信任?是对我作战能力有疑虑?还是有其他的想法,我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我参谋长已免,虽然战士们不清楚,但干部们是知道的,作为团长,我理应殿后,掩护首长撤退,但他不同意,我也只能先行转移了……战斗规模如此之大,战斗如此残酷,看来不是罗司令不信任我,而是他自己勇于牺牲自己,抢过这付常人无法担起的重担了。罗司令呀罗司令,你在哪里?廖司令呀廖司令,你又在哪里呀?”

  陈浩紧随左右,小鬼班的战士紧跟着,王胜看着这些在戴家桥立下赫赫战功的娃娃兵,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队伍行进到北河边,陆陆续续地穿过由陈练升通过老乡找到的那座小木桥。

  王直走上小木桥,用脚踩了踩,软软的树木椽子上下晃荡着,河里的水也跟着激荡起来,这木桥紧贴水面,陈练升所言不假,水位稍微高一些,此桥就被淹没在水中,此地芦苇丛生,河网密布,水网地带,别说普通地图,即使军用地图也无法标上这样的小桥,若不是百姓指点,绝不可能找到这样的“通途”。

  王直往西边看了看,发现此段河面左边通向弯弯曲曲的名副其实的北里湾河,右边笔直地通往运河和长荡湖。

  多么不利于突围的水网地域呀,王直发出了由衷的感慨,现在队伍已经安全渡过了北河,可以说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呀,这么庞大的队伍,如果涉河而过,难保不被敌人发现,即使不被人发现,这不会凫水的,这轻伤员,在这寒冷的水域里怎么度过呢?

  当廖堃金断后的队伍越过小木桥时,一千多人的队伍终于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

  一千多人的队伍继续向西北奔走,他们在田野中疾走,渐渐地把戴家桥和北河抛在了后边,穿过两旁有村庄的地带时,隐约可见点点火光。为防不测,廖堃金命几个战斗小组不断地交替警戒,随时跟进。

  部队行进到张村地带时,发现前边有篝火,王胜决定绕村而行。

  不料前头部队碰上了日军哨兵,日军哨兵用日语盘问,王胜以为许彧青叫他,便叫道:“老许,你在哪里?”不料此言一出,敌人便朝他开枪,子弹击中了他警卫员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马上村口大屋上亮起了耀眼的探照灯,接着村子里出现了慌乱的人声,敌人三四个哨兵迅速奔回村内,不一会儿,“突突突”地枪声响了起来,王胜急命众人趴下,陈浩带着小鬼班战士匍匐在地上,进行还击。

  这一还击,敌人的探照灯即刻熄了,敌人只是乱放枪,不敢出村。

  后面的队形乱了,王胜对陈浩交代几句后,便向后走去,于是后队变成前队。陈浩他们变成了后队,队伍向后撤去,陈浩掩护着他们后撤,等队伍走了一段路,才从原地撤出。临走时,陈浩他们又向敌人打了一阵枪,但是敌人除了胡乱扫射外,始终不敢出村一步。原来这批敌人是塘马战斗后怕被新四军袭击,临时驻扎在张村、玉华山一带,准备明日全力进攻东撤湖区的新四军,晚上战斗一打响,敌人摸不清情况,根本不敢出村。

  出了张村,部队沿着田埂,疾进于田野中,不久便沿着丘陵小道行进于丘陵山地中。

  天亮前到达戴巷、黄金山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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