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攻击
太空舰队即将发动第一轮进攻。
他们以各种方式向“帕查卡马克”发送的信息均未得到回应。那个慑人心魄的银球仍然在沿着冲向地球的轨道高速前进着。
黎丹阳下令，“开始进攻。”
六艘武装飞船此前一直都在进行攻击前的准备工作，接到命令后，所有炮手立即针对攻击目标与自己飞船的相对位置和各自运行的相对速度计算出了质子鱼雷的发射轨迹。
另一组炮手则将激光炮对准了那个银白色圆球。
第一轮攻击是用激光炮全力轰击目标的六个不同部位，自由攻击，不分次序。
六艘飞船因为来自三个不同的联盟，因而船上装备的激光炮并不相同。“后羿之箭”和“莫邪”号上装备的是X射线激光炮，“飞鹰”和“云雀”上是化学激光炮，“无敌”号和“无畏”号上则同时配备有自由电子激光炮和X射线激光炮。由于光的速度达到每秒三十万公里，因此根本不用计算提前量，直接对准目标轰击，就能够击中它。
黎丹阳站在指挥室里，透过巨大的观察窗直视着五千公里之外的目标。“帕查卡马克”光滑的外壳闪烁着绚丽的光华，给人势不可挡、坚不可摧的感觉。这是他一生中从所未遇的强敌，而且毫无取胜的把握，惟一让他镇定的是，他们已下定决心，在最后时刻撞上去。
怀着视死如归的信念，他将高高举起的手猛然挥出。
“发射！”
“发射！”
“发射！”
“发射！”
“发射！”
“发射！”
命令同时下达到全舰队的所有炮手耳中。六道巨大的高能激光束同时射出，直刺“帕查卡马克”。
激光束在一瞬间便击中目标。
那个巨大的银球忽然闪现出刺眼的光芒，像是超新星爆发一般，发出异常强烈的光，让人无法正视。
黎丹阳很清楚，被六道高能激光束同时击中的物体会在瞬间被汽化，所以他没有下令飞船采取规避动作，以避开目标爆炸时可能产生的碎片。
如瀑布般激飞的光流在一分钟后才渐渐平息，所有刚才曾目视银球的人眼前都金星乱冒。黎丹阳紧闭双眼，命令道：“立刻报告观测结果。”
六艘飞船的侦察官几乎同时报告。
“目标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破坏目标。”
“没有摧毁目标。”
“目标还在。”
……
报告声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慌和疑惑。黎丹阳知道，很多人心里都会在这一刻产生畏惧感。
这应该是“神迹”了吧？
他缓缓睁开眼睛。
五千公里外，那个完美的银球仍然在缓缓自转，仍然带着华丽的光彩奔向地球。六道高能激光束似乎都被它无声无息地吸收或屏蔽了。
黎丹阳迅速跟维克多和奥利弗讨论目前的情况，“似乎它的表面有一层能量保护罩。”
奥利弗赞同，“我们应该想到，它要穿越茫茫太空，肯定会有能够抵御强大宇宙射线的装备。”
“通常这种装置需要大量的能量。”维克多推测，“如果我们连续轰击，可能会迅速消耗掉这种装备所需的能量，至少迫使它改变航向以规避我们的攻击。”
他们都同意这种看法。于是，连续轰击的命令下达到每个炮手。
顷刻间，高能激光束如暴雨般向“帕查卡马克”倾泻而去。与此同时，整个飞船都关闭了观察窗，以避免对他们的视力造成破坏。
“帕查卡马克”成为了一个小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甚至连远离它五亿公里之遥的地球上的人们都可以用肉眼看到。
慕容宇在轮机舱的控制台前，密切注视着飞船上能量的变化。在很短的时间里，能量储备正在大幅下滑，逐渐逼近临界点。
他向作战室发出了警告。
一旁的监视器上，“帕查卡马克”发出的强光使屏幕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发光器，照得整个机舱如沐骄阳。
六艘飞船终于陆续停止发射，“帕查卡马克”却仍然继续发出刺眼的光芒。人们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银球的光渐渐暗下去，终于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它毫发未损。
官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
黎丹阳来不及细想，立刻发出命令，“各舰升起能量屏蔽板，连续发射质子鱼雷、中子弹。”
很快，六艘飞船全部将能量屏蔽板升起，以便挡住质子鱼雷和中子弹爆炸时发出的强辐射。
通过监视器，人们可以看到，一枚枚质子鱼雷和中子弹从各飞船的炮塔上射出，直奔那个圆球。这些在地球上让人谈虎色变的核武器，每一枚都足以将一座城市变成废墟。
每个人都怀着悲壮的心情看着这一幕，如果“帕查卡马克”在这些核武器的攻击下发生爆炸，那么六艘飞船将无一幸免，会一起化为灰烬。然而，所有人都在祈祷，都希望能够与“帕查卡马克”一起涅槃，成为宇宙尘埃。
黎丹阳默默地看着监视器的大屏幕，脑中一瞬间闪过了与茳雪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他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满足的微笑，默默地想着，“别了，小雪。”
第一批质子鱼雷击中“帕查卡马克”的外壳，却并没有爆发出人们预想中的巨大火球，只有微光一闪，便归于寂灭。
很快，第二批质子鱼雷和中子弹接二连三地撞上银球。同样的，这些威力无穷的核武器都只发出一闪即逝的微光便化为了齑粉。
“停止攻击。”黎丹阳在惊愕中下令。
太空中又恢复了平静。许多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呆，有些不知所措。
“帕查卡马克”仍然在势不可挡地向地球推进。
黎丹阳命令参谋部，“立即接通地球总部。”
半个小时后，屏幕上出现了虚拟会场，地球上所有政体的首脑、国防部长和天文、武器、航空航天、光学、力学、外星生物学等领域的杰出专家都在座。世界军事合作部主席C.米哈伊尔主持会议。
“黎将军，我们都看到了攻击的实况。”米哈伊尔表情沉重，“你不用多做解释，也不必有什么内疚。全世界都已经看到，你的指挥是正确的，并且倾尽了全力。我们对你们的顽强阻击表示感谢。”
“我希望这种实况没有通过电视向全球直播。”黎丹阳担心地球上将会由此引发大规模的恐慌和骚乱。
米哈伊尔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接着说：“由于我们相隔近五亿公里，信息传播需要三十分钟才能到达，因此你和维克多将军、奥利弗将军可以直接发表意见，我们这里也将继续讨论下一步方案，双方同步进行。另外，你们的战斗实况并没有向公众披露，然而我们不能干涉民间的天文爱好者利用私人望远镜对战况进行观察，所以保密是不可能的，因此，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来说非常严峻。”
“我们还有粒子束武器、微波武器、太空长矛、金属风暴。”好战的奥利弗将军对战果很不甘心，“我们完全可以再发动数轮进攻。”
极具绅士风度的维克多将军理智地说：“我认为可以一试，但我个人对结果不乐观。”
奥利弗不肯轻易言败，“总要试试看。打得赢要打，打不赢也要打。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黎丹阳所在的“后羿之箭”上也携带有粒子束武器和微波武器，另外还有电磁武器。他也倾向于全力一试。待零点能收集器自宇宙中重新聚集起所需的能源后，他将下令再次攻击。
他们在这边争论着，地球上的参会人员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这番争吵是因为北联总统约翰逊的话引起的，他不无得意地说出他们的飞船上还配备有更强大的武器没用，并且他相信使用了那些武器之后，“帕查卡马克”不一定抵挡得住。
南联国防部长C.巴蒂首先炸了起来，“什么？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想保存实力，竟然不将飞船的全部状况通报给司令官。现在整个地球都到了危急关头，你们竟然还在搞阴谋玩诡计。要知道，如果地球毁灭了，你们也是不可能独活的。”
曼德拉冷冷地盯着约翰逊说：“那些愚蠢的人总是这样，死到临头了还自作聪明。”
萨拉丁暴跳如雷，“约翰逊，你这种人实在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权利了，你这种行为是在侮辱我们。”
约翰逊面色大变，“什么？我们出钱出力保护你们，你们还要强调什么权利，那你们也派两艘飞船去打一仗看看。”
萨拉丁一拍桌子，“派就派，有什么了不起？”
尼古拉斯立刻抓住了这句话，“好哇，明明你们有武装飞船，却一直躲躲藏藏不肯说，你这又算什么行为？算是尊重我们的权利了？”
萨拉丁连声冷笑，“你错了。我们没有造武装飞船，但是我们有钱，可以买。”
尼古拉斯一时语塞。阿盟有一大半地区都盛产石油，几个世纪以来都是有名的富国。在这个时代，只怕很难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了。即使是势力强大的约翰逊和尼古拉斯，在金钱面前也是要低头的。他们的强权也都建立在金钱构筑成的武力之上。
苏克冷静地将话题拉回到眼前，“我看大家还是加紧讨论迫在眉睫的这个危机吧，总之每个国家都不要再对他人有所隐瞒和防备了。如今，我们需要的是同仇敌忾，对付那个正向地球飞来的、足以毁灭整个人类世界的敌人。”
米亚附和，“对，我希望我们不要再争吵。对外星生物来说，我们不分种族、不分阶级，都是地球人。我们需要尽快商量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来阻止这次浩劫。”
曼德拉点头，“康斯坦丝博士，请问‘帕查卡马克’到达地球的准确时间是什么时候？”
“从现在起，‘帕查卡马克’将在九天后撞上地球。”
随着她的话音，超巨型智能计算机“深蓝的天空”在众人面前打出全息摸拟图像。在宇宙中闪闪发光的那个银球沿着它划出的红线，直奔太平洋。
苏克沉声说：“诸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全场一阵静默。
这时，太空舰队三位将军的话传到了现场。
奥利弗激昂的声音响起，“总要试试看。打得赢要打，打不赢也要打。”
约翰逊精神一振，“说得好。”
黎丹阳坚毅的声音紧随而至，“一旦能源储备全部恢复，我将下令再一次攻击。”
全场热烈鼓掌。
维克多比较理智，“打是肯定要打的。我们已准备好全船撞上去，与它同归于尽。我觉得地球上现在要讨论的是，万一我们全体牺牲，仍然不能阻止它前进，地球上应该采取怎样的紧急措施。如果不能挽救地球，那么能不能另做打算，挽救人类？”
奥利弗接了一句，“或者，挽救人类的文明，以待未来。”
三位将军很快达成共识。
黎丹阳沉稳地说：“我们的意见就是这些。我们将接着再攻击，用我们所有的武器，以及我们的生命。至于我们牺牲以后，地球该怎么办，已经与我们无关。现在，请恕我们告退。我们要去继续作战了。”
说完，三位将军的影像便消失了。
全场再次一片寂静。
米亚激动地说：“我们有这样的军人，不仅是他们所在国家的骄傲，也是地球的骄傲。现在，我们应该团结一心，讨论如何挽救人类的命运，而不是再起内讧。”
曼德拉首先点头，“我赞成。”
萨拉丁和阿萨利都说：“为了你们将军的英勇和无畏，我愿意向北联和欧盟致敬，并收回我刚才的话。当然，我们也向帕联的将士们致敬。”
约翰逊和尼古拉斯也谦逊了几句，“都是为了共同的地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克笑道：“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我们还是听从三位将军的建议，讨论下一步的应变方案吧。”
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里都没人说话，大家心乱如麻，一时都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行动方案。
米亚看向联合国科学院院长，“阿维兰热博士，能不能由您先给大家讲讲您的看法？”
“好。”阿维兰热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这个制造出‘帕查卡马克’的智慧种族拥有比我们地球文明高得多的科技。根据最近以来的种种迹象，我们认为他们是带着善意前来的，因为他们对我们的攻击从不还击，但‘帕查卡马克’以高速直扑地球的行为本身却让人难以理解。无论他们是恶意前来占领地球，还是来做科学考察，或者只是一次善意的访问，都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因为这不但会破坏地球上可能存在的智慧文明，而且还会全面破坏地球上的自然环境与生态系统，这是任何一个智慧种族都不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们比较困惑，也与超级计算机反复推算过这个问题。目前我们得出的结论只有两个，要么是它会在到达地球轨道时刹车，要么它的导航系统或者控制方向的系统出了故障，因而会毫不减速地直接撞上地球。”
米亚专心地听完，郑重地问道：“我想再确认一下，如果‘帕查卡马克’以现在的速度撞上地球，人类还有没有幸存的机会？”
“完全没有。”阿维兰热非常肯定，“要保存地球人类的种子和地球文明，就必须将它们带离地球，远离危险。”
“月球？”
“不行，它离地球太近了，也会被波及。”
“那……火星。”
“目前这可能是我们惟一的选择了。”
米亚环视会场一周，看着神色惨淡的各联盟领导人，坚毅地说：“我想，我们现在要立即着手开展的工作，是撤离地球。”
所有领导人都表示同意。
会议结果是由各联盟派出专员，与联合国共同组成撤离地球的领导小组。他们将决定要带走的人类基因和有关的科学家以及聪慧健康的孩子，还有必须带走的与人类文明有关的所有知识。各国将提供所有的火箭、飞船、航天飞机，务必保证人类文明的火种安全到达火星，并成功地生存繁衍下去。
此时，在距地球五亿公里的太空，震撼人心的警报声响彻六艘太空战舰。这是在所有武器都攻击无效后响起的声音。
“涅槃行动开始，涅槃行动开始，各突击队员注意，十分钟内进入战斗位置，十分钟内进入战斗位置……”沉着冷静的声音伴随着警报声反复响起。
慕容宇与所有的突击队员一起，迅速向停机坪飞奔。他是第二战斗小组的人员，撞击的位置是第七区域。这一数据已设定在战机的电脑中，他只需要加足马力，全力向前冲去。
这是一种赌博。
地球上的科学家赌的是宇宙智慧生命可能都会尊重异星生命。他们认为，凡是拥有高度的科技文明，能够探索外太空的高级生命，在对飞行器的设计中，都必将考虑到对异星生命的保护程序。就像地球上发射的飞行器将要登上火星或其他行星时，都特别注意消毒措施，以避免携带地球上的微生物污染外星球的环境。
虽然战机的冲击力远远比不上武装飞船携带的那些毁灭性武器，但飞行员的生命对于外星探测器来说却是具有震撼力的。从“帕查卡马克”对待迎宾飞船的态度看来，它一定会避免造成战机中地球生命的损伤。
当成百架战机携带着上百个生命，从四面八方撞向“帕查卡马克”，也许它会调整航向规避，最终使地球免于毁灭。
慕容宇到达自己的战机旁，迅速登上飞机。地勤人员帮助他固定在座位上，并再次检查了生命维持系统、通讯设施和救生设备，最后拍了拍他的肩，友好地说：“伙计，你先去，我们随后就来了。”
慕容宇心中一热，克隆人极少这样和颜悦色地对待自然人。或许这场浩劫能改变些什么。他冲对方微笑着点点头。
机舱门随即关上，耳机里传来命令，“三分钟后起飞。”
慕容宇迅速将前面的控制钮一一按下，发动机开始工作，整个机身轻微地震颤起来。他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远处，艾芬正看向他。两人视线一碰，她立即对他笑起来。慕容宇犹豫了一下，对她微微笑了笑。
飞机陆续滑向出口处。飞船的一扇门悄然滑开，“帕查卡马克”闪着绚丽光彩的巨大银壳闪现在眼前。
命令迅速下达，“起飞。”
太空战机呼啸着向前冲去。慕容宇热血沸腾，将驾驶杆往前一推。他的飞机风驰电掣般掠过短短的跑道，冲出了飞船。
在他前面出击的战机无一减速，已按预先设定的位置加速撞向“帕查卡马克”。他的飞机也一直在全力加速，向前冲去。
银球在他面前不停变幻着色彩。他似乎感觉到，对方对目前的情况很困惑。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将要撞击的那个点，却感到有个东西在脑中一闪，让他眼前黑了一下。他不由得一愣。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战机已经飞到“帕查卡马克”的外壳边。忽然，他惊愕地发现，战机的速度减慢了，方向也发生了偏移。他迅速伸手想调整方向，并继续加速，然而控制系统全部失灵。他已经失去了对战机的控制权。
他茫然地看向机窗外。只见“帕查卡马克”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缓缓地逼向其他战机。那些飞机都停止了前进……很快，他就淹没在如水一般的白光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黎丹阳笔直地挺立在观察窗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围绕在“帕查卡马克”周围，仿佛凝滞了的太空战机。这些战机在遥远的太阳和不远处的木星的光芒照耀下，犹如围绕在一颗璀璨宝石旁的钻石珠网，充满了绝望的美丽。
参谋长正在向他报告，神色惨淡，“司令官阁下，涅槃行动第一方案已经失败，我们有一名突击队员失踪。”
“谁？”
“H?慕容宇。”
“是个自然人？”
“对。我们这次同时用了智能人、克隆人、自然人和机器人同时进攻，就是想看看‘帕查卡马克’对这四个人种是不是有不同的对待方法。慕容宇是整个舰队中惟一的自然人，所以我们批准他加入突击队。结果，智能人、克隆人和机器人都安然无恙，只有自然人失踪了。”
“你确认是失踪，而不是受到攻击、失事爆炸或者其他的什么状况？”
“我确认。参与攻击的大部分突击队员都亲眼目睹他被一道白光裹住，最后消失在那道白光里。”
“这……说明了什么？”
“暂时还不明白。”
黎丹阳沉吟了一会儿，断然说：“不必研究了，召回所有突击队员，执行涅槃行动最后方案。”
“是。”
很快，环绕在“帕查卡马克”上下左右的战机有条不紊地全部撤回了各自的飞船。接着，六艘太空战舰同时加足马力，向前冲去。
在遥远的地球上，无数人亲眼目睹了那惊天动地的悲壮一幕。
六艘大小不同的战舰速度越来越快，疾若流星般，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帕查卡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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