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末日传说
葛新坐在卫星城的办公室里，看着立体图像中的“帕查卡马克”，心情十分沉重。
这是在地球太空舰队发起所有攻击都失败以后。那颗完美的银球仍然缓缓地旋转着，冲向地球的速度也没有改变。在深黑色的外太空背景下，它是那样的美丽而强大，令人神往。
此时此刻，全球除了大混乱外，还出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宗教派别，信徒们在自称“神”的代言人的煽动下，正以越来越狂热的情绪准备迎接“神”的降临，并随时准备着跟随“神”去往理想的彼岸。
所谓“神”的使者向全世界呼吁，“请大家认真思考：你是否预备好觐见我们的神？你的家人准备好了吗？若你被神遗留下来，知道会遭遇什么事情吗？难道你真的要与信神的家人分离吗？千万不要错过这个被拯救的机会！”
宗教狂潮正席卷全球。
另外还有不少崇尚神秘主义的教派又把十六世纪著名的预言家诺查丹玛斯所作的大预言《诸世纪》重新翻出来，言之凿凿地引用其中的诗句来说明人类的命运早已注定。
“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
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
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
……
围绕着这些诗句的解释千奇百怪，无不令人毛骨悚然。“末日论”甚嚣尘上，他们要求所有人都停止生活，坐下来思考自己的原罪，以便在新的“神”到来之时，灵魂能得到复活的机会。
不断有人沮丧地自杀，方式也越来越暴戾，丧失了理智的人们走入人群密集的超市、机场、车站等地方，拉响绑在身上的高爆炸药，或者驾驶天车撞向大楼。成千上万的普通平民在猝不及防的恐怖袭击中丧生。
自然人早已退回到偏僻的地方躲藏，而一向自诩冷静超脱的智能人也开始人人自危，不得不时刻提防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机器人仍在尽职尽责地工作，克隆人则开始放纵因基因不断复制而产生的恶劣本性，不但攻击自然人、机器人、智能人，也在自相残杀。
不断有大火在某个城市中燃起，也不断有尖厉的警笛声响过城市的天空和各个街道。
作为一个超大联盟的首席科学家，葛新早已敏锐地察觉到将要出现的种种情势。局面正在疾速失控，他已向联邦议会发出警告。
提出警告的还有联盟安全部门、军事部门和国策研究部门。
然而，这完全于事无补。目前发生的情况不是哪一个国家机器能够控制或者改变的。
葛新看着屏幕上那颗闪烁着华丽光彩的银球。面对着这样的科技，他的自信已经丧失殆尽，惟一还能保持的是科学家的镇定和责任心。他仍然希望能够和全球科学家一起，尽全力保住地球，或者……至少保住人类的基因和人类文明的火种。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窗外，秀丽而宽阔的邛海风平浪静，夕阳映照着湖水，金红色的晚霞铺天盖地，直伸向蓝荧荧的深空。卧在湖边形似巨龙的山峦静静地正对着他，在落日的余晖中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这样的美景，还能看多久？葛新静静地想着，内心隐隐地浮现出一丝伤感。这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情感了。
“方舟计划”已经启动。这是全球撤离小组制定的最终方案。全世界所有能够起飞的太空飞行器都已陆续前往最近的发射基地。各地的博物馆、科学院、图书馆正紧张地将书籍、艺术品、藏品等制作成电子信息，通过网络存储进飞行器携带的超级计算机里。同时，他们还将这些电子信息存储进特制的纳米芯片，这种芯片可存储超量信息，并可抗腐蚀、耐超低温和超高温，卫星外壳更涂上了抵御宇宙射线的材料，并安装了防止陨石撞击的设施。这部分芯片将由卫星直接送往火星轨道，以待人类前来取出。
全球基因库中储藏的人类精子、卵子、基因信息都将用最安全的方式装上太空飞行器，运往火星。
此刻，所有的火箭基地都在不间断地高速运转，火箭不断升空。新时代的科技已发展到了一箭二十星，每一枚零点能火箭都可以携带二十颗卫星进入太空。现在，这些火箭携带着各式各样的卫星，不断向火星飞去。
相对于外界的混乱形势，卫星城要安静有序得多。这里本来就很少平民，绝大部分人都是军队和科学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科学家面对灾难会特别冷静，他们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只希望在地球毁灭之前能够保住人类继续繁衍的希望。
可是，当“方舟计划”被各联盟政要与富豪们得知之后，卫星城与全球其他的火箭基地一样，开始发生骚乱。
很多超级飞车朝着火箭发射基地赶去，那是希冀能逃往火星、保住生命的人们，大部分是超级富豪。
面对这样的人群，各发射基地的防御部队感到很为难。如果是普通人，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开枪，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力。但是，这些超级富豪的手中几乎掌握着整个世界的经济命脉，他们与各联盟的权力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有来自最高权力层的命令，他们不敢向任何一个人射击。
现在，就连最高权力层也不敢擅自下令向这些人开枪。
万一世界并没有毁灭，那该怎么办？
在火箭发射基地的门外和高空，事态一直处于僵持阶段，不过，已经有一些脾气非常大的富豪们命令自己的驾驶员驾机挡住火箭升空的轨道，以逼迫当局让步，同意他们登上太空船。
此外，还有许多小型私人飞船已载着一些富豪和他们的家人亲朋起飞了。他们将冒险飞向火星。这些飞船是“帕查卡马克”刚刚出现后，世界排名前一百的超级富豪抢先订购的。本来，这些飞船仅仅是用于外太空旅游，仅限于在地球轨道上运转，让游客们亲眼看看外太空的星光以及俯瞰地球。这种飞船最多可以飞往月球，要飞向火星是毫无把握的，但他们现在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局无权制止他们的行动，更无法征用他们的飞船。
在这部分人眼里，他们就是代表人类最精英、最智慧、最有勇气的一群，他们的精子、细胞完全可以作为人类最优秀的种子，让人类繁衍下去。
在人类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金钱仍然在操纵着权力。
已有部分联盟做出了让步，同意一些年纪在六十岁以下的超级富豪登上飞船。他们将被允许前往火星基地，以避过地球未来的大灾难。
不过，迄今为止，葛新尚未接到类似的命令。
也许是国情不同吧。在帕齐费科中央联邦，历来是金钱向权力屈服。最近两个世纪以来，资本也向权力有过几次发难，但最后总是以权力的胜利和资本的妥协而告终。
天边的余晖只剩几丝金絮，坝西著名的月亮如一片冰轮出现在湛蓝的天空。葛新收回思绪，准备离开办公室去吃晚饭，电话却响了起来。他在脑里命令，“开。”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瘦削而美丽的女人。她神采飘逸，五官清晰动人，剪着一头流行的短发，如黑宝石般的眼眸闪着晶亮的光芒。这是他的妻子慕容冉，虽然已经年过不惑，但她那冷冽的气质却仍然保持着年轻时诱人的魅力。
“小冉。”葛新的声音变得轻柔，脸上浮现出微笑。这是他们结婚十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慕容冉却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新哥，我有些……心神不宁。”说完，她似乎对自己的感觉很羞愧，掩饰地用手理了理头发。
葛新理解她的感受，连忙说：“不止你，现在全球有数十亿人都在心神不宁。”
慕容冉听了这话，感觉好多了，“真的吗？”
“是的。”
“我看好像有很多人感到害怕。”她喃喃地说，仿佛想确认什么。
“他们是在害怕。”葛新很肯定。
慕容冉仍然感到震惊，“害怕？可是，他们说智能人不会害怕。恐惧与爱、恨一样，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智能人不应该有这种情感的。”
葛新笑起来，“小冉，智能人也是人。你、我，不都是智能人吗？是人就会害怕。”
慕容冉依然无法理解，“但从我宣誓转为智能人的那天起，我就懂得了，作为一个智能人，一个智慧超群的种族中的一员，是不应该有情感的。无论是爱，或者是恨，或者是恐惧，都是低级的庸俗的东西，是智能人应该坚决摒弃的。”
这个话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讨论，但现在没有时间了。葛新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只是关心地问她，“你还好吗？”
“还行吧。”慕容冉果然不再注意这个问题，“我们每天都在按‘方舟计划’工作，将我们美术馆里的珍藏品全部复制成电子信息，然后将原件妥善保存后，运往极天高原，深埋进文明宝库中。也许几千年后，火星上的人类会回来找到它们，恢复艺术的古老光辉。”她的语气很冷静，一点也看不出激动或者自豪。
葛新微笑着点头，“是的，我们做的是同样的工作，我为此而骄傲。”
慕容冉迟疑了很久才说：“我也一样。”
电话就此挂断。葛新出神地想了一会儿，二十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初遇慕容冉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当年那个有着如花笑靥、才华横溢、多情而充满诗意的少女画家如今去了哪里？
在刚才的电话里，她始终没有提起那些身在红叶谷的家人以及远在太空生死未卜的侄子慕容宇。葛新黯然神伤地想着。或许，该给红叶谷打个电话去吧？
此时，在红叶谷中，图书馆里聚集了所有的青壮年。他们密切注视着人类阻击“帕查卡马克”的行动和全球情势的变化。
谷中的老人都不在这里。他们情绪稳定，相信那些聚在一起日夜商讨对策的年轻人能够设法避过这场灾难。孩子们也被教导不要进来，以免打扰大人们的工作。
谷中的生活仍井然有序，孩子们继续上课，只是以前的文学课现在被天文物理所代替，因为孩子们对天空、星星、宇宙、外星生命等等产生了浓厚兴趣。
童颜给孩子们讲解外星智慧生命可能对人类持有的善意时，慕容启正在图书馆中主持召开会议，商讨红叶谷的紧急防御问题。
“最近几天，从山外退避而来的自然人已接近上万人了。”慕容启神情凝重，环视着所有参会人员，“我们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听见山外的枪声，形势迫在眉睫。我们必须立刻建立起足以防卫红叶谷的阵地，坚决挡住克隆人、智能人对红叶谷的侵犯。”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阿野不温不火地说：“我们先听听退避过来的人的意见吧。他们见过那些武装入侵的人们。希望你们能够介绍一下情况。”他看着在座的几个刚刚到达的自然人。
他们是其他几处农庄的庄主，此时神情委顿，虽然已换上了红叶谷提供的新衣，但多处受伤的脸上仍是心有余悸。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咳了一声，说道：“我是前面樱桃谷中樱桃农场的农场主。前天，大批克隆人忽然出现，围攻我们。他们没有组织，只是乱糟糟地各自为战，每个人都急于攻进来，占领我们的地方。他们有天车、飞机，还有各种武器，从天上、地下、山上、河里……总之，从四面八方一起进攻，我们无法抵挡……”说着，他忽然哽咽。
他旁边的年轻人也悲愤不已，“我们那里的情况也一样。我们……死了很多人……很多人……还有我母亲……姐姐……”
“他们已完全丧失了人性，只有兽性。”
红叶谷中的人感同身受，也都难过起来，良久不发一言。
慕容晨专注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们都是克隆人吗？有没有智能人参加？”
“有。”樱桃农场的农场主说，“有智能人参与。这些智能人没有直接参与武力进攻，却率先攻进了我们指挥防御系统的电脑，使我们的防御在顷刻间瓦解。”
慕容启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来准备？”
没有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门边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我们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站在门边的是英若。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身后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大部分人都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不认识他。
慕容晨很平静，微笑着说：“你来了。”
英若也对她微笑，“是的，我来了。”
他大步走进房间，站在众人面前，朗声说：“各位，我叫英若。”
人群中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毕竟，这是政府一直宣传着的令人痛恨的“恐怖组织”首领，被称为“全世界最凶恶的恐怖分子”。
英若的脸上满是自信的光彩，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是恐怖分子。我们只是由自然人的精英组成的队伍，旨在保护我们自然人的权利，那是每个人生下来就该享受到的生命权、生存权以及生活的权利。无论在怎样的形势下，我们都要保护这种权利！”
所有人都对他的话产生了共鸣，尤其是那些刚刚痛失亲人和家园的人们。他们齐声高呼，“对！”
英若愉快地笑着，没想到一场旷世罕有的浩劫反而成全了他的事业。他们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反应，调动起所有的力量，迅速研究了全世界的地形，然后分别赶赴情况相对来说最危急的自然人聚居区，组织他们进行抵抗。他自然选择来红叶谷，因为这里有他的朋友、爱人、女儿。
“大家放心。”他说。“我们要团结一致，立即行动起来。我这次带来了先进的防御武器，将与大家并肩作战，共同抵抗外来侵略。”
慕容启上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英若这时才流露出内心隐藏的情感，略显激动地低声叫道：“大哥。”
魏子健担心地紧紧握住慕容晨的手。慕容晨不言声，只是反握住他的手，让他放心。
英若飞快地看了慕容晨一眼，什么也没有表示，只对慕容启说：“大哥，我要你们立刻跟我来。我们要马上布置阴山和阳山的防御体系，并封锁住两边山口。”
“好。”慕容启点头，“我们走。”
屋里的人一涌而出，无不热血沸腾。
魏子健看了慕容晨一眼，放开她的手，也跟了出去。英若却转身对他说：“魏医生，你的岗位不在前线，而在医院。即将到来的救护工作会很忙，我希望你立刻去医院做好准备。”
魏子健明白他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马上点头称是，拔腿往医院跑去。
慕容晨想了想，就去了学校。
小小的几间教室里仍在上课，慕容晨看看表，走进办公室拉响下课的铃声。然后，她对着麦克风说：“全体学生请注意，请你们留在自己的位置上，由女老师带你们前往图书馆。男老师请注意，请你们全部到农场办公室去，有新的工作交给你们。”
老师和学生都没有惊诧，他们立即按照指示行动。孩子们安静地留在自己的位置上，根据迅速到达教室的女教师的指示，收拾好书本文具，背上书包往图书馆转移。那里有个通风良好、宽敞坚固的地下室，当初是用来收藏珍贵书籍和艺术品的，现在已经腾出来安置农场中的老弱妇孺。
慕容晨看着他们井然有序地行动，然后赶往幼儿园，指挥老师们将婴幼儿送往图书馆。冼岫芩等老人也赶来帮忙，将孩子们妥善安置。高年级的学生帮助大人将小弟弟小妹妹带在身边，给他们讲故事、读书，尽力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惊慌。
慕容臻与其他年龄偏大或者身体较弱的人赶往牧场，将所有的牲畜关好，免得它们因受惊而四处奔窜，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和损失。
英若带来的通讯和电脑专家已赶到谷中的通讯中继站，切断与外界的一切网络和有线通讯联系，启用了无线卫星通讯方式。谷中的电脑局域网断开了与外界网络的联系，从而切断电脑病毒或木马程序侵入的通道。同时，他们还在谷中的服务器中安装了特别研制的防火墙，可以有效阻止智能人以脑中芯片与服务器联接。
需要严密防守的地方主要是阳山。因为阴山终年积雪不化，陡峭的冰壁平滑如镜，人类的陆地交通工具均难以攀缘，只有从空中才能进入，所以，英若只在阴山部署了防空火力，而将大部分人员部署在了阳山上。
阳山的两面山坡都长满了红枫、银杏、杜鹃、樱桃树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树木，满山姹紫嫣红，显现着大自然最生机勃勃的美丽。
英若站在山头，看着他小时候就熟悉的山势。
凉爽的秋风拂面而来，风中夹杂着熟悉的花香以及树叶、果实的芬芳。通红的落日将余晖透过树林，在潮湿的草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鸟儿在林间翩飞，清脆的鸟鸣间或传来，更衬托出这里的宁静安详。
看着这一切，英若的心里充满遗憾。很快，这美好的一切都要消失了。
他带来的人都是战斗专家，很快就将谷中的青壮年分成几组，占据了山中的有利地形，构筑出严密的交叉火力网。谷中的生产型机器人在他们的指挥下开山凿石，迅速挖掘出结构奇特的掩体。他们在掩体表面安装上可以挡住各种常规武器和微型核武器进攻的防护屏，同时打开了向各个方向射击的窗口。
英若带来的武器除了大批的冲锋枪、突击步枪、质子手雷、微型激光炮、手提式导弹和火箭弹外，竟然还有三架“金属风暴”。他们将这三架威力巨大的武器分别部署在阴山、阳山和南面山口，电脑精密控制的射击角度将在空中与地面构成一个极为严密的防御网。
看着这些武器，慕容启目瞪口呆。
英若笑道：“大哥，我们袭击了他们的兵工厂和军火仓库，不过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先开第一枪。”
慕容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赶回谷中，指挥机器人给医院、图书馆和仓库加紧安装防护罩，以防止微型核武器、化学武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袭击。
正当英若带来的人教导谷中的青壮年男子怎么使用各种武器时，慕容晨带着一些青年女子赶来了。
她说：“我想，或许我们也需要学习使用武器。”
英若看着她美丽的脸上镇定冷静的神情，良久才说：“好。你们不会直接参与战斗，我要你们组织起战地救护队，将伤员救出阵地，送往医院。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很可能需要使用武器。”
慕容晨坚毅地点头，“我知道了。”
午夜，山上的人们都紧张地守在阵地的掩体里。谷中，一部分妇女将孩子们哄得安睡，另一部分妇女带着机器人将食品、饮水和其他补给品从仓库和各家各户运往图书馆。经历过新旧时代交替时期的老人们回忆起战乱的过去，皱纹里满是忧虑、安静与坚定，以及对外面准备作战的子孙们的牵挂。
忽然，山中的夜鸟一起停止了鸣叫，死寂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胶着。人们顿时屏住呼吸，努力倾听夜色中的动静。
很快，有鸟儿惊慌地叫着，从山脚下的树林中飞起。
接着，一点、两点、三点……不断有汽车的灯光出现，越来越多，毫无秩序。很快，漫山遍野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灯火。
谷中的机房里，通讯专家们看到了攻向服务器的第一波信号，如毒蛇吐信般，阴沉沉地在暗夜中飞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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