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乱
当地球太空舰队的六艘武装飞船加速撞向“帕查卡马克”时，那个硕大的圆球发出了璀璨无比的光芒，由粉红而橙红而鲜红而紫红，最后变成炽烈的白光。
六艘战舰同时感受到自圆球中发出的力场。那种力量如一团柔软的弹簧，先轻轻地缓缓向内缩了一点，以化解飞船从六个方向冲击而来的巨力。等所有的冲击力衰竭时，那个力场缓缓张大，将六艘人类的飞船缓缓推开。
六艘战舰都将发动机的功率调到最大，整个舰身都在剧烈颤抖，然而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那种看不见的力量是人类的科技无法抗衡的，他们仍然被缓缓地推开了。
当六艘战舰组成的包围圈被巨大的力场完全破开时，“帕查卡马克”忽然改变了之前一直运行的方式。它缓缓地脱离开他们的包围圈，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加速。
仅仅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它便加速到了接近三千公里/秒，以人类的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追赶的速度向着太阳奔去。
黎丹阳本能地下令，“追击。”
舰队立即调整航向，调头向“帕查卡马克”追去。在七百公里/秒的高速下调头，飞船的许多部位都发出了尖锐的异响，似乎在发出警告，但他们已顾不得了。幸而，飞船并未散架，仍然保持了高速下的运作自如。这令舰上的指挥官、工程师和轮机班的战士们都感到诧异。
有时候，人类的科技会先行到达人类自己都尚未理解的高度。
但是，七百公里/秒虽然对于人类来说是有史以来从未达到过的速度，但与“帕查卡马克”相比却望尘莫及。很快，那个在星光下闪烁着绚丽光华的圆球在他们的视野里越来越小，仿佛是太空中一块小小的陨石。
黎丹阳目送着它，下令道：“立刻检测目标的航线。”
舰载大型计算机立即根据目前监测到的“帕查卡马克”的运行数据进行运算，很快，结论得出，机械的声音向司令官报告，“目标的航向是金星。”
“什么？”黎丹阳糊涂了，“金星？”
参谋长再次证实，“对，是金星。”
“他们去金星干什么？”黎丹阳自言自语。
“不清楚。”参谋长答道。
黎丹阳打开通讯机，屏幕上出现了维克多和奥利弗，显然他们也从自己的舰载计算机上知道了“帕查卡马克”改变航向后的目的地，而且也同样感到一头雾水。
出于一个经过战争洗礼的指挥官的本能，黎丹阳说：“不排除他们中途改变航向，直扑地球的可能。”
“对。”维克多赞同，“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赶回地球，严阵以待。”
奥利弗也同意这个提议。
黎丹阳下令放弃追击“帕查卡马克”，立即全速驶向地球。
“如果‘帕查卡马克’中途改变航向，转向地球，我们有时间赶回去拦截它吗？”黎丹阳问参谋长。
参谋长头脑中的芯片一直与舰载计算机联接着，接收了这个问题，计算机再次投入到繁复的运算中。参谋长看着他面前的专用屏幕上如激流一般飞速涌过的一行行计算公式，等到结论出来，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起身向黎丹阳报告，“司令官阁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十二天以后才能到达地球。”
黎丹阳拧紧了眉头，“那……‘帕查卡马克’呢？”
“如果它中途改变航向，那么它驶向地球的航线将是一个半圆。以它现在的速度，它将在五天后到达地球。”参谋长的话音中有些微颤抖。
“也就是说，比我们早到七天。”黎丹阳静静地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已距他有一百五十多万公里的那个银色圆球，“也许，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希望它的目的地就是金星。”
他们的消息在一小时后到达地球。这段时间里，早已通过天文望远镜将他们的失败看得清清楚楚的人们更加恐慌了。
当“帕查卡马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太阳系核心冲来时，各国政府纷纷启动了紧急情况应对机制。
各大城市里的人都在向外跑，克隆人已走得精光。克隆人的基因中带着所有的有机生命都有的最原始基因——生存下去，不择手段，因此他们走得最快。而智能人经过冷静的计算，认为坚守岗位已毫无意义，因而纷纷回家，宁愿在家中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各联盟政府都在纷纷想办法稳定人心。
欧盟著名的科普作家I.阿斯帕莫夫出现在向全球直播的电视节目上，宣布经过超级计算机的精密计算，“帕查卡马克”的最终目的地是金星，由此可以判断，即使那个圆球中有智慧生物，那也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因为金星上充满了高温和有毒气体，地球人类在那里根本无法生存。
他以睿智的目光看着前方，充满信心地侃侃而谈，“大家都知道，从地球上看去，除了太阳和月亮之外，天空中最亮的天体就是被我们以爱神维纳斯命名的金星。同别的行星相比，金星离地球很近，因而我们有理由相信，外星生物当初的航线发生了错误，对错了目标，而现在他们做出了调整。一个能够在金星上生存的种族是绝对无法在地球上生存的，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假设，仅仅是假设，那个外星种族在考察过金星后决定移民，那么地球人类也大可以与之和平共处。”
与此同时，在其他电视台，某些专家则断言，这些外星人只是路过太阳系，在这里吸取太阳的某些物质，用于补充燃料。
“然后，他们将离开太阳系，继续他们的航程。”专家们斩钉截铁地说。
各联盟的官方公报戳穿了那些大谈“末日论”的“灾难骗子”，告诫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不要惊惶失措，“帕查卡马克”只是路过，绝不会给地球造成任何伤亡。
帕联政府提醒大家注意，历史证明，悲观论者从来都是杞人忧天，英勇的地球太空舰队官兵们在黎丹阳将军的率领下，已经用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行为，成功地逼使“帕查卡马克”改变了运行方向。这说明，外星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政府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并时刻警惕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借此事制造恐慌气息，从中渔利。
民间媒体则组织了专家讨论会，辩论的主题是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中间还穿插着高科技手段，模拟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有人宣称“帕查卡马克”是新时代的“诺亚方舟”，来地球搭救无罪的好人，然后再毁灭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
很多从不信神的人开始做祈祷，神情虔诚。
许多地方的克隆人扬言要一直快活到世界的末日。
在许多争端激烈的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不仅军队投入了激烈的战斗，连大批平民也疯狂地卷入了战争。
在一些地方，千年来互相仇视的各派教众则决定休战，共同祈祷。在宽阔的广场上，不同教派的长老互相拥抱，化解了仇怨。
在原始部落，祭司们又开始以活人为供奉，希望能平息天神的愤怒。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危险已迫在眉睫。
天空中，有上百架民航客机被劫持，纷纷飞向极天高原，但其中有多架飞机因燃料不足而中途迫降或坠毁。很多城市拒绝任何非正常航班着陆。
全世界都在发生着越来越多的犯罪，尤其在那些位于偏僻山区的自然人聚居地，避难而来的克隆人伙同逐渐丧失理智的部分智能人对手无寸铁的自然人展开了血腥的大屠杀。
各联盟军队纷纷进入临战状态。战机升空巡逻，战舰进入海洋，潜艘潜入深海，导弹进入发射状态。到处都是飞机、汽车、坦克的隆隆声，到处都是枪声和爆炸声。
在很多地方，人们向下挖掘地道或者掩蔽所，并想尽方法，大量贮藏生活物资，准备与家人、朋友们一起，在黑暗中生活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年，以避过即将到来的全球性灾难。
地球轨道上，隶属于不同联盟的攻击卫星纷纷接收到来自地面控制中心的指令。它们开始调整运行姿态，在星光闪烁的太空中张开黑色的死亡羽翼。
就在地球上混乱一片的时候，“帕查卡马克”里却十分宁静。
当太空舰队在慕容宇的视野中迅速后退、消失，他清楚地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呼唤。那种潜藏在最深最深的意识底层的记忆在迅速上浮，爆炸般的速度令他晕眩，整个头脑像是在疾速膨胀，疼痛不已。
最后，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他陷入了昏迷。但是，即使在失去知觉的状态里，他仍然听得见那个呼唤。
在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呼唤中醒来。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太空战机，漂浮在一片白雾里。那种感觉非常奇异，他无法形容。像是在密度极大的水中，类似地球上的死海，让他不至于沉下去，也不会象失重状态下四处飘飞。他觉得很舒适。
接着，他发现四周的雾并不是白茫茫一片，有很多彩色的小球如流星般划过，雾中粼光闪闪，仿若有各种各样的水晶在以各种姿态折射着光线，非常美妙动人。
慕容宇仿佛忘记了一切，痴迷地欣赏着这奢侈的色彩盛宴。
那些雾，也许是彩色小球，不管是什么，仿佛觉察出他已经清醒了。慕容宇很快发现自己在移动。移动的速度很快，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不久，他便发现有股力量在轻轻扳他的肩头，似乎有一只手在温柔地帮助他站起来。他借势一挺腰，变成了直立状态。
雾散去了，陆续飘进他面前的一扇门。那扇门很普通，就像地球上宇宙飞船的舱门，让慕容宇感到熟悉亲切。他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仪器，光线很柔和，但光源却不知在哪里。慕容宇看着那些控制台、工作椅，都像是给地球人类设计的一样。他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里面。
不远处，呈半圆形地站着十个人。他们都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对他做着欢迎的手势。
他感到茫然。因为这十个人，这十个人——
他们全部都是地球人！
“你们是……”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前一步，笑着对他说：“我们来自天堂星。”他的脸部轮廓很鲜明，有着明显的希腊特征。
“天堂……星？”慕容宇不明白。
他笑着点头，“对。我们是天堂星人。你忘了？我们刚才说了很多话。”
慕容宇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个在我脑子里的人是你？奥吉？”
“对。”他爽朗地大笑，“在你脑子里的那个人，呵呵，正是我。我叫奥吉。”
慕容宇心中的疑虑顿时一扫而空。他看着对方，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我们是兄弟。”
“对，我们是兄弟。”那人上前来，向他伸出手。
他也自然地伸出手去，与对方紧紧相握。奥吉的手完全是地球人类的手，温暖、干爽、有力。慕容宇感觉着他的每根手指传过来的微妙力道，丝毫没有觉出这是一个外星人类的手。
“奥吉，你们真的不是地球人？”慕容宇追问，“你们没开我的玩笑吧？”
“当然没有。”奥吉很认真，表情非常真诚，“你们地球上还没有这样的科技。”
“这倒是。”慕容宇立刻承认，“我们落后你们很多个世纪。”
“是上亿年，兄弟。”奥吉认真地纠正他。
慕容宇哑口无言，上亿年的差距是他无法想象的鸿沟。
一位年轻的女性上来，微笑着轻轻拍拍他的肩，“你别沮丧啊。你们地球人非常聪明，一旦觉醒，很快就可以达到我们的科技水平。没问题的。”
慕容宇感觉很安慰，略有些脸红地对她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
“我叫……”她哼了一首悦耳的小调，“意思是像水一般，你可以叫我瑞丽。”她的形象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亚洲女子，眼波横流，长发如水。
慕容宇仍然觉得有些羞涩，“你好，瑞丽，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认识你很高兴。”瑞丽开朗地笑道。
“好了，好了，打招呼到此结束。”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地说。
慕容宇一听就知道刚才头脑中那个爽朗的声音就出自于他，他的名字仍然是一首音乐，只是比较高亢激昂。
那个年轻人打着哈哈，“是啊，就是我。我也不是不耐烦，只是觉得时间宝贵，不要浪费，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奥吉转头对那个年轻人说：“你总是性子这么急。你不要忘了，这是地球人类第一次与外星生命交谈。我们应该给他一点时间。”
那个年轻人无奈地耸耸肩。
奥吉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们有过规定，在地球人没有学会用思维交谈之前，我们在他们面前要用声音。”
那个年轻人翻了翻那双湛蓝的大眼睛，只得说话：“好吧好吧。慕容宇，我叫阿伦。”
慕容宇友好地对他说：“你好，阿伦。”
阿伦又高兴了，上前来握住他的手就把他往里带。
“请原谅我这么性急。”他说，“我只是想尽快让你帮我们看看，你们地球上怎么回事？我们不理解那些正在发生的事情。”
慕容宇也急于想弄清楚现在地球上的情况怎么样了，闻言立刻随他往前走去。这里的重力比地球略重，但地板却充满了一种特殊的弹性，使他步履轻盈快速。
他们很快走到控制台前，看向眼前数个正在不断变换着的屏幕。
阿伦指着中间那个屏幕，“你看。”
慕容宇看见的是数个卫星正在把各自携带的巨型杀伤性武器对准了地球。他顿时急了，“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对准了地球？他们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应该懂得你们地球上那些另类智能生物的思维。”奥吉走过来，声音里满是困惑，“我们只懂得你们的，也就是地球人类的正常思维模式。那些另类智能生物的行为，我们一点也不明白。”
另类智能生物？慕容宇没明白过来。不过，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要制止地球上那些人的疯狂行为。
可是，该怎么制止？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我该怎么办？”他问他们。
他们面面相觑，半晌作不得声。
慕容宇猛然想起，他们根本就不理解地球上那些战争狂人和政客们的思维模式以及可怕行为，也就根本谈不上解决之道。他想了一会儿，没有把握地建议，“也许，我们该与他们联络，发出和平信息。”
“我们发出过。”瑞丽困惑地说，“当你们的第一只飞船向我们飞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发出过，可是你们没有回答。”
“什么？”慕容宇大吃一惊，“那是我们的迎宾飞船，是来迎接你们，并传达地球的友好信息的。他们好像一直在向你们发出各种形式的逻辑语言，但你们没有回答。”
“真的吗？”瑞丽也吃了一惊，“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收到。”
奥吉似乎是他们中的首脑。他立刻命令另一个中年男子，“马上检查类地通讯装置。”
慕容宇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瞄准地球的攻击卫星，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怎么回事？难道地球上又开始世界大战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地球？”他问奥吉。
“地球时间三十个小时。”奥吉冷静地回答，“我们改变了航向，并仍在加速，我们将以弧形航线飞往月球。”
“什么？月球？”慕容宇讶异地将目光转向他，“你是说月球？”
“对，月球。”奥吉微笑，“我们不会在地球上着陆，我们的目的地是地球的那颗卫星，月球。”
“那我们应该立即通知地球。”慕容宇焦急地说，犹带稚气的脸涨得通红，“否则，不等你们到达月球，地球上的人就会自相残杀，自己毁灭自己。地球上的那些武器，足以毁灭人类一千次。”
奥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这是你要做的工作。”
“什么？”慕容宇不明白，“我做的工作？”
“对。我们只需要通知我们的同类，也就是你这样的人类。至于地球上其他异类智能生物的行为，按照宇宙法则，我们是不能贸然干涉的。”
“即使是整个地球上的生物全部毁灭，你们也不能干涉吗？”
奥吉点头，“是的，不能干涉。”
“为什么？”
“我们与他们是异类。他们的思维模式、行为方式，也许有他们自己的逻辑，这些逻辑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贸然干预，是不理智的行为，后果是难以预测的。也许我们贸然介入之后，不但不能完成我们的任务，接出我们的同类，而且还会给整个宇宙的兄弟带来危险。”
慕容宇似懂非懂，“难道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星球上数以亿计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一个星球是微不足道的，犹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奥吉深邃的双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们不能为了一粒沙而毁掉整个海洋。”
慕容宇的脸上满是悲伤，“可是，那上面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
“我们正要去支援他们……”奥吉忽然住了口，望向空中。
这时，有个淡淡的人影犹豫地出现在房间里。这个人影很明显是地球人。他漂浮在空中，毫无重量，站立的姿态明确地表示出内心的戒备。他警惕地看着下面的这些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
天啊！他终于进来了！
慕容宇的头脑中忽然接收到了这些纷乱的思绪。它来自于周围的那些天堂星人。他是谁？他想。
这是个地球人！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自从我们进入太阳系，他就在外面跟了我们一路。奥吉似乎感觉到慕容宇能够接收到他的思维，于是在头脑中对他解释。但他总是在外面，一直不肯进来。我们一路都在焦急地等待他。
慕容宇凝神看过去。那个人形一直待着不动，看到他的时候却明显地一震。只一瞬间，他便出现在慕容宇身边，极其关切地看着他。慕容宇与其说是看到，还不如说是感觉到，当他靠近自己的一刹那，他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叔叔。”他大叫，“你是我叔叔，慕容曦。”
那人点点头，还抬了抬手，表示慕容宇说对了，他就是慕容曦。
“叔叔。”慕容宇焦急地叫着，“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慕容曦的人形显然做出了很大努力，但仍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也无法用其他方式传递出信息。
不久，那个人形渐渐淡去，消失了。
慕容宇完全被震撼了。他以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奥吉，梦呓般地说：“他是我叔叔，我父亲的兄弟。”
奥吉再次以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慕容宇，我们需要你和你的叔叔……还有你的其他家人。我们需要通过你们作为媒介，唤醒地球上的人类共同的记忆。
我？我们？
抛开你的所有杂念，忘掉恐惧、疑虑、担忧、思念、欲望……
我……
忘掉你的身体……
我……
忘掉一切……
……
到你的意识最深处去……
……
你要唤醒它……唤醒它……
……
唤醒它……
……
告诉他们，我们来了……
……
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
ww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