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诺夫哥罗德市专事农产品的生产，还有一个武器修造厂。那儿还有本地区最大的集贸市场和河港。在普斯可夫还有座类似大学的教研机构。城市间的联络靠一种比较原始的电报完成，有些地方还有一些功率不大的无线电。生活还算正常，人们看起来也很健康。这儿的人的确不大喜欢外来的人，但就外交手段来说，拉申显然比劳埃德更高明。这位美国人偷偷摸摸乔装改扮去过的地方，拉申径直大大方方坐上他的小飞船，降落下来，跟当地的人寒暄谈天。人们对他的俄语不怎么样还很感惋惜，到处都劝他跟他们一样留下来。

　　放射测量仪表明，这儿的污染情况中等，生态水平差强人意，勉强可以生活，比加拿大要差一点儿，但远比欧洲强。此外，这里的生产已经初具规模，足以满足居民的温饱。民众也从不抱怨，每当遇到纠纷，自然按公平原则调停。贸易活动也有专门的区域由一些人自愿负责保卫。为了防范变种人的大规模袭击，当地人也早有准备。不过，近几年变种人显然已经无力袭击别人，他们更愿意做贸易。

　　拉申把劳埃德和维内尔拉着，权当自己的便携单词本儿，但到了第二天，他就找回了莫斯科当地人的口音，一挥手给安德留放了假。安德留跟伊娃带着放射仪和一杆毛瑟枪到附近的林子里闲逛起来。很快，他们就不再害怕大自然里的一切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大片的森林和遍地的绿色。他们在清水池塘里洗了澡，尽情地呼吸着林木和花草的香气，也喝上了真正的牛奶。伊娃在当地人怀疑的眼光下，打到了一只野猪，让大家欣喜若狂。安德留练就了亲手捉鱼的绝活儿，让他信心大增，整天都陶醉在自己的成就里。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到这儿来吧，这儿实在太美了。”安德留说。“虽然我们是城里人，但是应该很快习惯的。”

　　“加拿大也不错啊，亲爱的，”伊娃说。“就是那儿的森林少了点儿。但污染没这么厉害。你发现这儿有不少生病的树木吧？”

　　“这儿的一切都会被清理干净的。”安德留满不在乎地说，“再过50年……”

　　“那再过50年我们再来。现在，我亲爱的的，你就忍着吧，一切完结以后，我们去加拿大。”

　　“为什么呢？”安德留问。

　　“我现在可不想再挨伦琴辐射了，”伊娃说，“我可受够了。”

　　首领一早就来敲飞船的门。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他几乎是用拳头擂门了。

　　“得赶紧起飞了，指挥官！”见了拉申，年轻人立刻焦急地说。

　　“出什么事儿了？”拉申睡眼惺忪，胡乱往脸上揉了一把。

　　“有急事儿。我收到了一份电报，说那些丑八怪从莫斯科出发，奔这儿来了。人很多，离瓦拉乔克已经不远了。”

　　“我们的飞艇上有武器没有？”劳埃德紧张地问，一边匆忙穿上裤子。

　　“只有射击型武器。飞艇本身没有装甲防护。但我们可以把驱逐舰叫来。离这儿只有……0.3兆米。要来，得花一个小时，不能再快了。驱逐舰不是飞机。喂，肯蒂！”

　　“有事儿了，头儿？”伊娃从自己舱里露出头来，全身只裹着一条床单。

　　“驱逐舰赶到这儿得花多少时间？”

　　“我们的驱逐舰？啊……50分钟吧，定位机动还得预留5分钟。头儿，您自己算吧，这种距离决定了驱逐舰到达的时间。快不了，因为它得向相反的方向起飞，然后再兜个小圈子……您还别忘了，头儿，要是起飞的话，舰队的着陆点也就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吧，反正，过两天他们也知道了我们在哪儿了。”

　　“先别说这些空头大话了，指挥，”首领有点儿撑不住了，“您不是说过，靠您的武装力量足以保卫整个城市吗？现在，那帮怪物们已经朝边境集结了，我的轻骑兵队倒是能抵挡一阵，可……”

　　“要是用我们小飞艇的尾喷火烧他们呢？”拉申没理会首领的唠叨，回头问伊娃。

　　“对不起，头儿，要是高度小于0.01兆米的话，我无法保证这种办法能起到什么效果。”

　　“要不就在他们上面飞几个来回，把他们吓跑？博士，您有什么建议？”

　　“我看不行。这样只能刺激他们。把他们惹毛了的话，这些家伙的攻击性就更强了！”

　　“您这么说有什么道理？”将军不解地问。

　　“跟我来，”劳埃德说。拉申顺从地跟他进了船舱的紧里头。

　　“我敢跟各位打赌，”劳埃德说，回头看了一下闷闷不乐的首领，“我认为他们的进攻跟你们在莫斯科出现有关。他们一见到你们，就以为是怪物现世。他们那个该死的‘老爹’，那位长老，肯定已经掂量过了，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你们不知道，这家伙的立场一直摇摆不定，发动一场战争来发泄人群的不满，混淆视听，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这我自己知道。”拉申说。

　　“要是您在他们头上飞来飞去兜几个圈子，就更让他们坚信上帝是站在他们那边了。”博士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驱逐舰会在那儿留下了一个大弹坑的，”拉申自言自语地说，回头走出了机舱。

　　“我先想问问，”他转身对首领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能把你的巡逻队组织起来，坚守个把钟头吧？”

　　“我不知道，”首领只是垂下眼睛，盯着自己那双新皮鞋。“够戗。起飞吧，指挥，你死在这儿不值得。”

　　“那我清楚得很！”拉申打断他的话，“肯蒂！跟参谋部联系。给我找到屁股，快点儿。”

　　“是，头儿，”伊娃早已在控制台前坐好，把特种服的扣子系好。“马上就好。”

　　“我还是劝你起飞，”首领说了一句，就离开飞船，自顾自回家了。

　　过了一分钟，埃塞克斯回话了。

　　“我们这儿正有一场好戏看呢，阿列克斯，”埃塞克斯说，“一大群变种人登上了山，举着火把狂跑，朝我们这儿拜倒叩头，好玩儿极了。要我给你传过来看看？”

　　“听着，菲尔，”拉申打断了他，“组织个自愿队，每人发一挺激光枪，最好能发动一百人，把他们用驱逐舰载上，再带上个什么拖船当空降舰。让他们快速前往瓦拉乔克来，任务是击退变种人。告诉他们，这儿顶不住了，有人员伤亡。在飞行途中争取从空中实施打击，但不要毁坏城市。”

　　“试试吧，”埃塞克斯说，“我可得自己去一趟了。”

　　“不用了，菲尔，你都有十年没上过驱逐舰了，再说这是在大气层里头。”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最好的，你等着我的报告吧，”埃塞克斯说完就挂断了。

　　“屁股！”拉申吼了一声，“肯蒂！升空！安德列！别再睡了！过来帮忙！”

　　“我根本没睡，”维内尔从发动机组隔间冒了出来，答话说。没人发觉他什么时候钻到那儿去了。

　　“好样的。你管光学仪器组，我们得进行火力协调。博士，您在我们这儿算个步兵军官，到这儿来，您得给我们当参谋了。”

　　“那一套我早都忘了，”劳埃德说，但还是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您会想起来的，”拉申说着，把自己的安全带紧了紧。

　　小飞船猛地飞升起来，朝东南方向飞去。

　　“上升0.01兆米，”拉申下了命令，“让他们看不见我们，但我们看他们可就清清楚楚了，就跟握在咱们掌心儿里一样。”

　　“瓦拉乔克这家伙的无线电波还不错，”坐在后面的维内尔说，一边随着自己座椅移到通信控制板前，“要不要试试跟他通联一下？”

　　“试试吧。”拉申同意道。

　　安德留刚一接上他的频段，德·维里埃立刻就回了话。他平淡的声音没有表情，嗓子有些干哑，话筒里听得见他附近的嘈杂声。

　　“妇女和儿童正在朝西北方向的森林撤退，”德·维里埃说，“我们应该接应他们，但是如果你们提供掩护的话……请无论如何通知诺夫哥罗德，让他们至少有个准备。我们的无线电无法达到他们那儿，电报局已经被那帮畜生占领了。”

　　“马上就有一艘驱逐舰去接应你了，上面带了空降兵分队。一切都会好的，用不着担心。”拉申担保说。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德·维里埃说，“我们已经进了变种人的口袋了。”

　　“什么口袋？”

　　“他们从左右两路包抄过来，把整个城市围住了。还有一支主力迎面朝我们这儿冲上来。他们的人到处都是，我们只能再挺20分钟了。我们把敌人吸引到自己这儿来……重要的是，别让他们追上难民队伍。”

　　“变种人有多少？”拉申问道。

　　“好几千吧，只多不少。”

　　“别断了通联，好吧？”

　　“我的城市全完了，”德·维里埃驴头不对马嘴地说，“到处都是火，这么好的一座城市……”话没说完，通联就中断了。

　　拉申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自愿队已经组织完毕，”埃塞克斯通告说，“现在已开始登舱。”

　　“这儿的形势补苗不妙啊，菲尔，”拉申神色黯然地说，“变种人已经进了城，当地人说，只能坚持20分钟了。你可得快着点儿了，至少从后面牵制一下那帮狗东西。城里这儿嘛，至少要保护那些工业设施。你那儿有多少人，菲尔？”

　　“115个，激光枪就这么多，端自动步枪的我没要。对吧？这是空降兵斯坦菲尔德上尉。”

　　“琳达？”拉申惊呼了一声，“好啊，这就好多了。”

　　“这姑娘就是敢打敢上。”参谋长说。

　　“好好检查你自己那儿。你带哪条船来？”

　　“‘洛卡农’，5分钟后起飞。你在哪儿？”

　　“我到时候在城市上空兜圈子。你单派一个人接收我的目标引导指令。在后备屏幕上接收我的光学显示。”

　　“好的。”

　　“你真要亲自上吗？”

　　“去你的吧。整个组里头还有谁得过3枚十字勋章？就这么定了，通讯上见。”

　　“通联上见，屁股，”拉申从控制台下抽了一张手纸，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他都快把我的心脏病折腾出来了，”将军埋怨道，“只有一个好，就是这么短的距离无法超低空掠地飞行。”

　　“您可是不该让他上，头儿。”伊娃插了一句。

　　“菲尔是个很好的飞行员，”拉申说。“你是没赶上他声名显赫时候。他那些勋章可都不是白得的，只不过呢……”

　　“只不过他已经十年没坐过驾驶台了，”伊娃接上说。

　　“这老家伙的表现，也让我挺惊讶……”拉申自言自语地说。他心里实在有点儿怕埃塞克斯，可是现在，要想找到一个真正的疯子挽救整个败局，除了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