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荒岛上的人：森林中的遭遇

　　向着海岸走去--几群四手动物--一条新河流--何故感觉不到涨潮--森林海岸--爬虫地岬--赫伯特羡慕吉丁·史佩莱--竹子爆裂

　　早上6点，新移民们吃过早饭就上路了，他们希望能找到一条捷径到达小岛西部海岸。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到达那里呢？赛勒斯·史密斯开始说需要2个小时，但是，这还得看他们在途中会遇到什么障碍。远西森林的这部分林带，树木看上去十分茂密。一望无际的矮林中，似乎包括各种各样的树木品种。这样，他们就可能要用斧头在草丛、荆棘丛、爬藤中间开辟出一条道路，也许还要带上枪，因为夜里他们听到了野兽的咆哮。

　　营地的确切位置可以通过富兰克林峰的方位来确定，因此，既然那火山耸立在北面不到3海里距离的地方，他们只要朝西南方向直走，就可以到达西部海岸。

　　他们将独木舟小心拴好，便出发了。潘克洛夫和纳布带上足够小组两天的食品。他们不会再考虑打猎，而且工程师还叮嘱他的伙伴们，要避免不合时宜的开枪，以免在海岸一带暴露他们的踪迹。

　　他们首次用斧头，砍了在瀑布上头不远的那片乳香黄连木灌木。赛勒斯·史密斯手上拿着指南针，为大家指示前进的方向。

　　这一带森林的树木，大都已经在湖泊周围和眺望岗高地上见过。其中有“德奥达”树、“杜格拉”树、怪柳、产树胶的树、桉树、龙血树、木槿、雪松，还有其他品种。这里的树木一般长得不高，是因为太密而妨碍了它们的生长。这些新移民要一边走一边开路，严重影响了行进速度。另外，工程师还想在这里开出一条路，以后可以跟红河那边的路连通起来。

　　出发以来，新移民们一直沿着低坡地带往下走，低坡属于小岛高山的一部分。现在他们到了一处干燥的土地上。然而，这里却生长着茂盛的植物，说明这一带存在地下水网，或者是某条溪流组成的河流。而赛勒斯·史密斯记得在勘察火山洞口的时候，除了红河和感恩河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河流。

　　在行进的开始阶段，他们又看见了一群群猴子。猴子看到从未见过的人时，显得极为惊讶。吉丁·史佩莱调侃道，这些矫健灵活的四手动物会不会将他们看成一些退化了的兄弟。说来也真是，靠两条腿走路的人，在这里每前进一步都受到荆棘丛的阻碍，被爬藤钩住衣服，被树干挡住去路；而那些灵活的动物却可以在树上的枝杈间蹦来跳去，通行无阻。相形之下，他们逊色多了。幸运的是，这些猴子完全没有任何敌意。

　　他们也看到了几只野猪，一些刺豚鼠、袋鼠及其他啮齿动物，还有两三只无尾熊，潘克洛夫很想朝它们扫射几枪。

　　“但是，”他说道，“狩猎期还没有到呢。你们就放心地跳跃吧，我的朋友们，安安稳稳地跳吧，飞吧！我们将要向你道上两声再见啊！”

　　上午9点半，他们走到一条河流前，通向西南方向的去路被挡住了。这条河流宽三四十英尺，流水湍急，冲击着河床斜坡上满布着的岩石，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河流很深，水也清澈，但它绝对不能通航。

　　“我们被切断去路啦！”纳布喊道。

　　“不，”赫伯特回应道，“这只不过是一条小溪，我们完全可以游过去。”

　　“不必，”赛勒斯·史密斯应声道，“这条小溪显然是流向海里的。我们还是沿着左岸一直走，如果不能很快走到那边西海岸，那才让人觉得奇怪呢。走吧！”

　　“等一会儿，”记者说道，“那这条河叫什么名字，我的朋友们？我们可不能使我们的地图不完整。”

　　“对！”潘克洛夫说。

　　“给它起个名字吧，我的孩子。”工程师对年轻小伙子说。

　　“等我们勘探完它的全程再给它起名不更好吗？”赫伯特示意般说道。

　　“好吧，”赛勒斯·史密斯答道，“那我们就一直沿着河走吧。”

　　“再等一会！”潘克洛夫说。

　　“什么事？”记者问道。

　　“打猎是禁止的，我想钓鱼总可以吧。”水手说道。

　　“我们的时间可耽搁不起了。”工程师应答道。

　　“咳！5分钟！”潘克洛夫辩驳着，“我只要5分钟，可为我们的午餐增加品种！”

　　潘克洛夫于是趴在岸边，双手伸入湍急的流水中，很快就使聚集在岩石间的漂亮的螯虾跳了起来。

　　“太好了！”纳布一边喊一边走去帮助水手。

　　“我跟你们说过了，除了烟草，小岛上面什么都有啊！”潘克洛夫叹气般喃喃说道。

　　由于在这小河中螯虾数量极多，几乎能令河水都浑浊起来，因此，5分钟不到就捕获了大量螯虾。这类甲壳动物的甲壳呈钴蓝色，还长有一个带有小齿的额剑，大伙装满一袋后又继续上路了。

　　这些新移民沿着这条新河流的滩岸行进后，发现更容易和快速了。另外，这里的岸滩没有任何人迹。他们不时发现有大动物留下的足迹，它们是来这条小河流饮水解渴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踪迹了。因此，可以判断这里不是远西森林那个部分--那只西猯中铅弹的地方，潘克洛夫为此还付出一颗牙齿作为代价。

　　此时，赛勒斯·史密斯从这股奔向大海的急流推测，他和他的伙伴们离西海岸比他们原先想象的要远得多。因为，现在海水已经涨到海岸，如果这条河的河口距离这里只是几海里，那么这小河的河流就会因涨潮而回涌。但是，现在却没有出现这种现象，河流仍然沿着天然的河床斜坡流淌。工程师为此感到十分奇怪，便不时地掏出指南针来，看看河流是不是拐了个弯，又将他们带回远西森林里去。

　　这时河面变得宽阔起来，而且流水也不那么湍急了；左右两岸的树木长得同样密集，要想透过树木观察远方已经不可能了。可以肯定的是，这处密林是荒无人烟的。因为托普一直都没有叫，如果这条河流附近有陌生人存在，这机灵的动物是决不会毫无反应的。

　　10点半钟时，令赛勒斯·史密斯出乎意料的是，走在前面的赫伯特突然间停了下来，大喊：“大海！”

　　片刻后，这些新移民停在了森林边缘，小岛的西海岸正在他们的眼前延展开去。

　　然而，这西海岸和他们首先被抛落在的那东海岸相比，差别太大了！这里没有花岗岩峭壁，海滨上看不见礁石，甚至连沙滩也没有。海岸上就是这片森林，林中最前排的树木伏在水边，大海掀起的波浪会淹盖海岸边的森林。这里不是大自然通常造就的海滨地带（有宽阔而又平坦的沙滩，或是一堆一堆岩石堆砌起来的海滨），而是由世界上最美丽的树木构成的奇妙海岸。这片森林海岸大大高出水面，俯瞰着海面，尤其是俯视着这里的土地。这里土壤肥沃，下面是花岗岩基础支撑层，树木生长繁茂，各类树木和小岛内陆的树木一样牢靠稳固。

　　新移民当时处在一个并不重要的小海湾凹处，这里甚至容纳不了两三只小渔船，而且还是那条新河流的细颈位置。但是这个位置却很奇特，流水不是缓缓地流入大海，而是从40多英尺高的地方直泻而下，倾入海里。所以，大海涨潮时，这条新河流并未随着涨潮而回涌。事实上，即便是在太平洋涨潮最高潮的时刻，也绝不可能涨到这条小河流的水平面。即使再过几百万年，大海潮涌也不可能把花岗岩侵蚀到使这河流口与大海海水相连的程度。因此，大家一致同意将这条新河流命名为“瀑布河”。

　　河口处，森林海岸向北绵延大约2海里，树木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再往前，风景秀丽的山岗从北到南几乎是在一条直线上。而在瀑布河和爬虫地岬之间则是森林，那里全是美丽壮观的树木，有的笔直冲天，有的倾斜拂水。现在，他们正是要在这片海滨勘探，也就是在整个蛇形半岛上进行搜索，因为这部分海岸是遇难船脱险者最有可能的栖身之处，岛上其他空旷荒芜的地方都不适合他们居住。

　　天气晴朗，纳布和潘克洛夫把午饭摆放在一块岩石上，在悬崖上可以眺望很远的地方。地平线非常清晰，大海上没有一叶帆影。沿整个森林海岸望去，目所能及的地方，都看不见一艘船，甚至连漂流物也没有。然而，只要还没有搜索完蛇形半岛，工程师就不会善罢甘休。

　　快速吃完午饭，已是11点半钟，赛勒斯·史密斯催促大家动身。他们既没有向峭壁上走，也没有走向沙滩，而是在树荫下，沿着海岸前行。

　　瀑布河河口到爬虫地岬间的距离大概是12海里。如果有一条平坦畅通的路，只要4个小时就能从容不迫地走完，可是，他们现在却花2倍的时间来完成这段行程，因为需要绕过林木，劈砍荆棘和爬藤，他们经常要停下来，要左绕右拐，路程也大大增加了。

　　不过，这片海岸看不出任何最近发生过海难的迹象。正如吉丁·史佩莱所言，所有东西可能已被海水冲走了。然而，不能因为找不到任何迹象，就断定林肯岛这片海岸没有出现过一条遇难船。

　　记者的这般推理是正确的，此外，铅弹事件也完全可以证明，至多是3个月以来，曾经有人在林肯岛上开过枪。

　　已是下午5点钟了，新移民们离那蛇形半岛的尽头还有2海里。很显然，去到那爬虫地岬后，赛勒斯·史密斯及其伙伴们想在太阳落下之前赶回营地肯定是来不及了，而营地建在靠近感恩河的发源地。看来，他们得在地岬上过夜了。幸好食品充足，更幸运的是，这里没有毛皮猎物出现，因为这个地方毕竟是海滨地带。相反，很多鸟儿聚集在那里，其中有中南美、“咕鸬咕”鸡、绶鸡、松鸡、绿舌鹦、鹦鹉、白鹦、野鸡、鸽子，以及其他鸟类。每棵树上都有一处鸟窝，每个鸟窝里都有鼓翼声！

　　将近晚上7时，那些新移民疲惫地来到爬虫地岬，这个地岬在大海上面奇异般被切断成涡形模样。半岛的海岸森林到此结束，在这边的整个南面海岸，又恢复了通常的海岸形貌，有着它的岩石、礁石和沙滩。那艘已经无法航行的船就有可能搁置在小岛屿的这部分地区。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搜索工作只能等到明天再进行了。

　　潘克洛夫和赫伯特马上去寻找合适的地方建营地。远西森林尽头的一些树木已经干枯，在这些树木中间，年轻小伙子发现了几簇浓密的竹子。

　　“好！”他说道，“这可是个重要的发现。”

　　“怎样重要呢？”潘克洛夫应声道。

　　“是的。”赫伯特继续说道，“现在就告诉您好了，潘克洛夫，将竹子破开，削成柔软的竹篾，可用来编织篮子、篓子；把竹子浸泡并捣拌成浆，可以制造中国纸；根据竹竿粗细，可以将它们做成拐杖、烟斗管、输水管道；粗大的竹子是上等的建筑材料，因为它们轻便又牢靠，还不会被虫子侵蚀。我现在还可以对您说，将竹子齐竹节处一段一段地锯断开来，其中一端带节，这成了结实又实用的杯子，这种杯子在中国人家里十分有用呢！不多说了！这样说下去也不会令您满意的。不过……”

　　“不过什么啊？”

　　“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假如您不知道的话，在印度，人们将这类竹子当芦笋吃。”

　　“这些可是30英尺高的芦笋啊！”潘克洛夫大声说道，“那么，它们好吃吗？”

　　“好吃极了。”赫伯特答道，“不过，人家吃的并不是30英尺高的竹竿子，而是又鲜又嫩的竹笋。”

　　“好，我的小伙子，好极了！”潘克洛夫答。

　　“我还可以进一步说，用糖醋渍泡新鲜幼嫩的髓质竹笋，可以做成上等的作料。”

　　“越说越妙了，赫伯特。”

　　“而最后，竹子的节间会分泌出一种香甜的液汁，可用之制出一种非常可口的饮料。”

　　“全讲完了？”水手问道。

　　“全讲完啦！”

　　“那偶然间可用来当烟抽吗？”

　　“这不能用来当烟抽的，我可怜的潘克洛夫。”

　　赫伯特和水手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利于夜宿的地方。海岸上的岩石散落各处，想必是受西南风吹刮起的大海浪涛猛烈冲击所造成，正好形成一些洞穴，而这些岩洞就可以让他们晚上睡觉时免受凉风侵扰。可是，正当他们准备钻进其中的一个洞时，一阵可怕的咆哮声让他们止步了。

　　“后退！”潘克洛夫大声呼喊道，“我们的枪里头只有小铅弹，而吼得那么响的野兽是不会在乎那铅粒的！”

　　水手抓住赫伯特的手臂，把他拖带到岩堆后面，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色彩斑斓的动物出现在了那岩洞洞口。

　　这是一只美洲豹，大小至少和它的亚洲同属差不多，也就是说，从它头部起，直到其长出尾巴的地方，大概有5英尺长。它那浅褐色的毛皮上有好几道黑色斑纹和整齐的卵形斑点，和那白色的腹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赫伯特知道这凶残的家伙是老虎的劲敌，它比豺狼的死敌--美洲狮要可怕得多！

　　这只美洲豹向前走了一下，毛根直竖、怒目圆睁地注视着周围，不像是第一次嗅到人味。

　　这个时候，记者正从高起的岩堆绕过去，赫伯特以为他没有看见那只美洲豹，马上要向他跑去，但是吉丁·史佩莱朝他做了个手势，又继续行走过去了。他不是第一次遇上这些猛兽了，于是一直走到离那猛兽只有十步距离的地方才停下来，将卡宾枪依托在肩膊上，然后一动不动，静静地屏住了呼吸。

　　美洲豹收缩身子向着这位猎手猛扑过来，然而就在它跃起来的一瞬间，一颗子弹击中了它双眼中间的地方，它立刻就被击毙在地上了。

　　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向美洲豹跑了过去，纳布和赛勒斯·史密斯从他们一侧跑了过来，他们停在那里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野兽，它那美丽的兽皮剥下来可以装饰花岗岩宫大厅。

　　“哎！史佩莱先生啊！我真佩服您羡慕您！”赫伯特高喊道，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好了！我的小伙子，”记者应声道，“你同样也做得到的。”

　　“我？像您刚才那么镇定？”

　　“赫伯特，只要你将美洲豹当成兔子来看待，你就会非常镇定地朝它开枪了！”

　　“对啊！”潘克洛夫应声道，“它可不比兔子更机灵！”

　　“现在，”吉丁·史佩莱说道，“既然这美洲豹已经离开它的巢穴，我的朋友们，为什么我们不占有这洞穴来过夜呢？”

　　“别的豹子有可能会回来！”潘克洛夫说道。

　　“只要在洞穴口点起一堆火就可以了，”记者应答道，“这样，它们就不可能冒险跨越那火口进来的了。”

　　“那就到这只美洲豹的窝里去吧！”水手拖着那猛兽的躯体，答道。

　　这些新移民走向那空置下来的兽穴，纳布负责将那美洲豹的皮剥落下来，他的伙伴们在洞穴口处堆放大量的枯木，而森林里有用之不尽的枯木。

　　赛勒斯·史密斯见到竹丛的时候，砍下了一定数量的竹子，也放在木头堆里。

　　做完这些，大伙就进到石洞里边安顿下来了，洞里布满动物骸骨。他们的武器都已装好弹药上了膛，以防遭到突然的袭击。大伙吃过晚饭便开始休息了，而堆放在岩洞入口处的那堆木头也点燃起来了。

　　顷刻间，空中响起爆裂声。那是竹子发出的爆炸般的声响，当火焰烧到它们时，这些竹子就像鞭炮一样爆裂开来。巨大的声响足以吓跑最大胆的野兽。

　　然而，这种产生猛烈爆裂声响的方法并不是工程师的发明，因为，按照马可·波罗所说，很久以前，中亚细亚的鞑靼人就是用这种方法驱走到他们帐篷附近徘徊的猛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