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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误会了袁世凯》 作者:吕峥

第58章 天朝崩溃,幕后操控时局(2)

  在江苏咨议局议长张謇的奔走串联下,汤寿潜(浙江咨议局议长)、谭延恺(湖南咨议局议长)、汤化龙(湖北咨议局议长)、蒲殿俊(四川咨议局议长)等纷纷响应,发起了一场蔓延全国的请愿运动,倒逼朝廷放弃所谓的“九年预备立宪”,速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

  长沙教员徐特立在学校演说,称“不早开国会,不足以挽救危亡”。血脉贲张之下,情绪失控,竟摸出一把利刃,切断左手小指,写下“请开国会,断指送行”八个血淋淋的大字。

  各省咨议局代表一到北京,便向都察院呈递了联名的请愿书,罗列速开国会的四大理由:

  一、用旧的行政机构搞新的宪政,铁定玩儿不转;

  二、一直以来,朝廷都搞秘密外交。割了多少地,赔了多少款,民众要翻墙才能获知。再等九年,老本都被卖光了;

  三、没有国会和责任内阁,民愤全部集于皇室。反动统治阶级,你们真的睡得着觉吗?

  四、一天到晚侮辱人民群众的智商,民智未开咨议局的成功你怎么解释?

  体制内的开明派如东三省总督锡良、云贵总督李经羲、山东巡抚孙宝琦以及各驻外公使也陆续致电朝廷,要求政府顺应舆论。

  顺天府丞甚至警告说:“欧洲政变多起于中等社会(士绅),史迹俱在。”

  由此不难想见载沣何以要宽宥谋刺自己的汪精卫——与其扬汤止沸,不如借机作秀。

  问题是前任统治者太会演戏,惟妙惟肖,早就把人民群众炼得火眼金睛,不肯轻易上当,非要动真格。

  见第一轮请愿被上谕驳回,还被军机大臣泼了一身脏水(为求增其势力而已,并非出自民意),议员们不干了,商定各省咨议局在今年的常会上都只提“速开国会”一案,若再遭拒绝,则集体解散。

  第二轮请愿随即展开,各地均出现大规模群众上街游行的场面。

  北京青年赵振清和牛广生率领一干学生,为即将去资政院递请愿书的代表团送行。他们交给代表一封信,主题是学生们打算“以血购国会”。

  正不知要闹哪样,赵振清和牛广生忽然拔刀出袖,意欲自杀,幸被代表们死死摁住。

  牛广生趁人不备,毅然决然地割下自己左腿上的一块肉。众人惊魂未定,赵振清又割下自己右臂上的一块肉。

  二人将鲜血涂抹于书信之上,代表们拭泪而去。

  对请愿书上要求宣统三年(1911)开国会的主张,资政院的民选议员举双手赞成。

  于是,所有议案都搁置,一开会就高呼“当此危急存亡之秋,除开国会无救亡之法”。溥伦见工作已无法开展,只好同意讨论速开国会案。

  罗杰、雷奋等人相继发言,声泪俱下,义愤填膺。表决时,民选议员又坚持采用起立的方式投票。结果,即便是最保守的钦选议员,也失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反对的勇气。

  全票通过。

  溥伦汇报时,载沣又摆出其招牌式的“默然无对”。

  溥大人折中道:“九年筹备,已不合时宜,至少要提前三年。”

  善耆常年搞接访工作(民政部尚书),深知民意不可违,也劝道:“民心忿极,大祸必发。”

  载沣考虑的是直隶总督陈夔龙的密奏,内称“如不开国会,可先设责任内阁”。

  陈夔龙的建议出自其老丈人奕劻的授意,隔岸观火了很久的庆王准备浑水摸鱼了。

  很明显,责任内阁一旦设立,资历最老的领班军机大臣奕劻将是总理的不二人选。

  载沣没得选。奕劻有隆裕罩着,门徒遍布朝野,暂时还不能翻脸。

  于是,召集王公大臣商讨,最后形成决议:次年(1911)设责任内阁,宣统五年(1913)开国会。

  当然,妥协不是无条件的。上谕明令解散请愿团,禁止再举行任何形式的请愿,否则“必按法惩办”。

  潜台词是:此乃底线,不要再得陇望蜀。

  1910年11月5日,北京东西长安街和正阳门外大街皆悬挂龙旗,张灯结彩。灯上统一书写着四个喜庆的大字——庆祝国会。

  学校放假三天。各学堂在学部的指示下组织学生齐集于大清门前,高唱歌曲,山呼万岁。

  更多的人却不愿被代表。

  政府命令所有报馆必须报道普天同庆的新闻,结果只有两家报纸遵命;

  请愿团通告天下,明言“国会仅缩短三年”,请愿运动宣布失败。同时,敦促各省咨议局继续向政府施压,并要求开放党禁;

  在云南扶持讲武堂、暗中保护过蔡锷的李经羲继承了其伯父李鸿章嬉笑怒骂的传统,致电清廷,要求速定内阁人选,以免“昏庸老臣势居要津,新近得幸之臣独掌禄位”,矛头直指奕劻和载沣。

  时间步入1911,各种征兆显示天朝气数已尽。

  诸如“政府丧心病狂,唯恐亡之不速”“直视吾民如蛇蝎如窃贼”之类的反动言论俯拾皆是。

  据昆曲家赵子敬回忆,那年春天的一个晚上,他和朋友在家聚会,“忽闻隆隆霍霍起于空中,似雷非雷”,屋外一人大呼:“流星,光何巨也!”

  于是,室内诸人疾趋而出,但见夜空“光甚闪烁,照耀万丈。其声随之,愈远愈剧,回音作爆裂响,约五分钟始不见”。

  不久,一首民谣开始在古都西安流传: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两年半。

  我以我血荐轩辕

  奉天。

  五千多学生手持“请开国会”的旗帜前往总督衙门哭诉:“我等都知道东三省就要亡了,非即开国会不能保存。”

  总督锡良同情道:“上谕有言,‘民情可以上达,民气不可嚣张’,固然很有道理。但依我的心理,不怕民气嚣张。若民气不嚣张,便不能知道国家之亡与不亡。”

  武汉。

  各界人士为以汤化龙为首的赴京同志设宴践行,报纸公布了这场悲壮昂扬的送别大会:

  国势阽(dian)危,外患频来,豆剖瓜分,已在眉睫。而腐败政府尚在梦中,专恃消极主义,大好河山断送若辈之手,种种丧权辱国,无不言之详矣。

  此会名则为汤君化龙饯别,实则勉汤君化龙死殉。武汉各团体当作后盾,如有不测,汉口全镇闭市,为汤君化龙开追悼大会,然后相继入都,接续拼之以死。

  广州。

  落暮余晖。

  斜阳把一队亲兵的影子拉得很长,广州将军孚琦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养神。

  作为荣禄的从侄(堂兄弟的儿子),孚琦的思想并不守旧,否则也不会专程到城外观看冯如表演飞机试飞。

  刚走上东门外大道,一中年汉子斜刺里冲将出来,挡道拦轿。孚琦只道又是一个上访滋事的草民,谁料对方竟拔枪而起!

  枪声猝然响起,孚琦不及回神已身中五枪,当场毙命。

  审讯现场,两广总督张鸣歧亲自提审。

  刺客叫温生才,本是南洋的一个矿工,后加入同盟会,与孚琦素不相识,向无私怨。

  张鸣歧:“何故暗杀?”

  温生才:“明杀!”

  张鸣歧:“何故明杀?”

  温生才高声道:“唯专制之为厉,国仇之未报,特为同胞雪愤耳!”

  张鸣歧无奈道:“一将军死,一将军来,于事何济?”

  温生才:“杀一儆百,我愿已偿。”

  两天后,温生才被弃市;两周后,震惊天下的黄花岗起义爆发。

  这是一次力量悬殊的搏杀。

  以黄兴为首的一百二十余人组成的敢死队臂缠白巾,在呜呜的海螺声中直扑两广总督署。

  是役也,同盟会精锐尽出(胡汉民、朱执信、陈炯明、邹鲁),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装备精良的总督卫队竟力不能支。

  张鸣歧翻墙逃走,革命党纵火焚毁督署后退出,与率部前来的水师提督李淮展开巷战。

  硝烟滚滚,把画面染成了黑白两色。

  慢镜头里,是年仅十九岁的张云逸。大难不死的他于1955年被授予开国大将衔;

  慢镜头里,是写下了那封感人肺腑的《与妻书》,被“世间安得双全法”纠结得愁肠百转的林觉民(“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被捕就义前,连张鸣歧都被他泰然自若的神色打动,道:“惜哉林觉民,面貌如雨,肝肠如铁,心地光明如雪”;

  慢镜头里,是胸前挂满炸弹、冲在队伍前端投弹开路的喻培伦。之前同汪精卫刺杀载沣时,喻培伦曾提前返回日本搞炸药,免于被捕。结果,被汪精卫的情人陈璧君当着众人的面斥为“临阵脱逃”。而今天,独臂大侠(因试制炸弹残了一条胳膊)喻培伦终于可以明志了。

  黄兴被打断两根手指,仅以身免,革命党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并且,牺牲的八十九人,是一批文化程度较高的青年才俊。因此,孙文痛心道:“吾党精华,付之一炬!”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此役给予清政府的打击极为沉重,连作为“现行反革命”的水师提督李淮也不得不承认:“人心思汉,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维持。”

  亨廷顿有言:“处于权威危机中的统治者往往会变成最真诚的改革者。对于改革的真诚,源自他们对保住权力的真诚。”

  载沣并非和民主宪政有仇,人毕竟也是19世纪的“80后”,思想并不守旧。问题在于,他必须以平庸的资质,解决两难的境遇,帮行将就木的清廷妙手回春,这就勉为其难了。

  改革需要顶层设计,可顶层只见混乱之治。载洵、载涛、溥伦、善耆、奕劻,各收党羽,各自为营,正斗得热火朝天。载沣夹在中间,想推行政治体制改革,除了先巩固权力,几乎别无他法。

  万众瞩目的责任内阁终于横空出世。

  结果还不如不出。

  总理奕劻,协理那桐、徐世昌。

  整个一庆袁集团有限公司。

  载沣看似落败,实则在三个关键位置上安插了自己人:陆军大臣荫昌、海军大臣载洵和度支大臣载泽。

  这也是跟他心目中的良师德国人学的:将军事和财政牢牢抓住,便能潜御群臣。

  问题是政客们算来算去玩儿平衡,自以为各方利益都照顾到了,算无遗策,可恰恰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环——民意。

  内阁成员里,汉人只有四个,满员却占了九席,其中七人还是皇族,彻底违背了“皇族不掌政权”的立宪原则。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正如《剑桥中国晚清史》所论断的那样:“清政府拒不妥协的态度正在把各地立宪派团结起来。他们虽不能领导革命,但差不多都能马上接受革命。”

  筚路蓝缕铁路史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铁路国有案。

  早在1863年,上海的英美洋行就联合请求清政府,允许他们建造一条从上海到苏州的苏沪铁路。

  时任江苏巡抚的李鸿章在上报朝廷时结合实际,连哄带吓:“太平军从广西起事,清军到广西要用半年时间,贻误军机。而如果有铁路,从北京到广西只要两天。”

  结果,清廷以一句“不合我朝祖宗成法”驳回。

  1876年,逼急了的洋行玩儿起了“明修栈道,暗造铁路”,成立了一家“吴淞道路公司”,对外宣称要筑一条从上海到吴淞的马路,得到了地方政府的支持。

  两千多工人迅速进驻工地,打路基、铺铁轨,不到一个月沿线居民便听到了汽笛的鸣叫。

  朝廷显然不吃生米煮成熟饭这套,立刻通过上海道台叫停洋行的无照经营。

  此事本是对方理亏,有一说一即可。结果清政府偏要扯东扯西,说“坏我风水,有违民意”,用民变吓唬洋人,好像全中国除了愚民就是暴民很光荣似的。

  事实上,吴淞铁路的出现受到了沿线百姓的夹道欢迎。

  因为洋人不搞暴力拆迁,收购土地不惜出高价以避免纠纷,且对居民祖坟详细勘察,防止破坏。

  同时,铁路拉动了沿途的就业和经济,朝廷臆想中的铁道游击队根本没出现。

  真正的敌意来自官员和乡绅。

  地方守旧势力一度打算用卧轨来阻挠施工,因司机及时刹车而碰瓷未遂。

  上海道台衙门受到启发,安排一个穷困潦倒、有自杀倾向的士兵去“钓鱼”,圆满完成任务。

  用一条人命和二十万两白银换取吴淞铁路的拆除,对外则示之以“民心所向”,清政府的反科学之路走得是何等艰辛……

  1881年6月9日是火车发明者史蒂芬逊诞辰一百周年。当天,为运输开平煤矿的煤而修建的唐胥铁路通车。

  选择这一天剪彩,李鸿章费尽思量。

  反对派并不体谅,立刻抛出在高层极有市场的“造铁路等于开门迎盗”论,吓唬当权者。

  刘铭传在李鸿章的授意下进京上奏,说各国铁路都用来巩固国防,运兵朝发夕至,从未听说为敌方所用。

  并附上一则“体己”的小贴士:“若铁路造成,十八省合为一气,将来兵权、饷权俱在朝廷,内重外轻,不为疆臣所牵制矣。”

  反对派又祭出圣人,说修铁路有悖圣贤之道。

  李鸿章只好亲自出马,写了四千多字的长折大谈圣人“刳木为舟,剡木为楫”的例子,论证修铁路也是“济不通,利天下”的正道。

  翰林院侍读学士张家骧换了套思路,从“断民之利”的角度来反,说铁路会夺了车夫、船夫的生计,引发社会动荡。

  李鸿章举例说:英国初造铁路时,也有这种顾虑,后来发现铁路带动了沿线城镇的发展,马车的需求不降反升。

  更猛烈的反击来自曾随郭嵩焘出使欧洲的刘锡鸿。

  刘大人抛出一个“铁路不可行者八,无利者八,有害者九”,登时语惊四座。

  其实,早在驻英期间,刘锡鸿已经“名扬海外”了。

  一位波斯藩王曾问他:“中国为何不造火车?”

  刘锡鸿自以为幽默地回以“因为我们正在制造一种不用煤和铁轨,却能日行万里的超级火车”。

  见波斯藩王迷惑不解,刘锡鸿自鸣得意道:“根据四书五经的教导,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此行之最速之火车也。”

  波斯藩王哈哈大笑,刘锡鸿陶醉在自己的“妙论”里,以为又创造了一条周恩来式的外交趣语。

  对此,《泰晤士报》直言不讳地指出:“阻止铁路之人,必将贻笑于后代。”

  反对派的冥顽不灵让李鸿章身心俱疲,在一封私信里吐露心声道:

  鸿章老矣,报国之日短矣。即使事事顺手,亦何补涓埃(微小)?所愿当局者洞悉中外真情,勿务虚名而忘实际,狃(拘泥)常见而忽远图,则天下幸甚,大局幸甚!

  甲午之后,自上而下的改革扭转了形势,“要致富,先修路”的常识逐步深入人心,大兴铁路渐成热潮。

  然而,庚子国变把慈禧变成了列强的羊咩咩,逆来顺受。洋人们一拥而上,纷纷争夺中国的筑路权。

  英法两国在取得滇缅和滇越铁路的修筑权后,进一步觊觎贯通长江中上游富饶地区的川汉铁路,英国甚至已派人入川勘察路线。

  时任四川总督的锡良当即上疏朝廷,力主自办川汉铁路,防止列强染指,得到批准。

  1904年,谕旨下发,成都岳府街挂出了“官办四川省川汉铁路总公司”的牌子。

  按规划,川汉铁路的预计路线自湖北汉口经宜昌,过四川的万县、重庆、内江、资阳,最后抵达成都,总长一千五百公里。

  锡良与湖广总督张之洞约定,全程分为三段:

  一、宜昌以东至汉口,连接京汉铁路的区段由湖北负责修筑;

  二、宜昌以西湖北境内的铁路,由四川负责(待全部完工后,经二十五年时间,湖北政府出资赎回);

  三、四川境内的铁路,由四川负责。

  盛宣怀自投罗网

  蜀道之难,路人皆知。如此漫长的铁路线,初步预算高达五千万两白银,锡良不借外债,中央又没钱可拨,底气从何而来?

  来自踊跃的川民。

  虽说不与秦塞通人烟,但进入到20世纪后,在邹容和吴玉章等人的带领下,川人的爱国热情开始如煮沸的火锅,滚滚发烫。

  见平日整天在茶馆扯把子、冲壳子的闲人都关心起捍卫路权的国家大事来,锡良决定走一步险棋。

  在《川汉铁路总公司集股章程》中他规定:除官方出资和绅商认购之外,设立“抽租之股”,年纳粮十石(一百升)以上的耕田之家,按实收抽取3%,照市价折合银两后作为铁路股款。

  同有去无回的农业税相比,作为有价证券的租股可自由买卖和转让,一旦路成,还可分红。因此,推行极为顺利,甚至连倡优乞丐都争相入股。

  截至1911年,租股独大,征收了九百多万两白银。七千万川民,全部因此同川汉铁路扯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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