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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帝王心腹》 作者:李师江

第2章 贪知府屈打良善人,穷和珅贱卖官封地(2)

  善保被惊堂木吓了一跳,才发觉自己急于表达,交代不详,赶紧回道:“噢,大人,小民善保,哦不,善保是我的小名,小民是满洲正红旗人,姓钮钴禄氏,名和珅。父亲乃是承袭三等轻车都尉,曾任职福建副都统。家在保定有十五顷祖上的官封地……”

  少年和珅,语气由慌乱转为镇定,一五一十地将缘由说出,就如在官学中琅琅读书,一边陈述,一边还看着跪在一边的赖五。赖五垂头低眉,见少东家如此慷慨陈词,与昨日哭哭啼啼的样子迥然不同,早已面色灰白。

  穆琏璋看着十三岁的孩子,陈词清晰,娓娓道来,像见过世面的,也颇为信服,当即微微点头,惊堂木一拍,问道:“赖五,原告说你背弃旧主,克扣租金,赖账不还,可有此事!”

  赖五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急忙抬头,脸色急速变红,道:“大人,原告一派胡言,这些年保定歉收,大人也必定知晓。我交的地租,都是实际能收到的数目,每年厘清,并无欠账,这次他们来就是无理取闹,勒索银两。我稍有不从,他们便来诬告,求大人做主,将两人驱逐回去,不再扰闹乡里。”

  小和珅此刻见赖五一味抵赖,也不顾人情了,道:“大人,赖五一贯狡辩,我在诉状上写明历年赖五缴纳的数目,明眼人可以看出赖五存心私吞租金,求大人明察。”

  赖五也反驳道:“大人,赖五在这里做了多年,只想把庄园打理好,一向老老实实,与人为善,人品有目共睹。和珅仗着读了些书,信口雌黄,大人一定要为我做主!”

  穆琏璋看了看两人,知道让两人争执下去,没完没了,如果不速战速决,此案会有麻烦,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叫道:“大胆刁民和珅,赖五做了你家庄主,每年收成时节给你租金,你家也一一收讫,并无争执。现在并非收租时期,你过来索要银两,侵扰庄客,当是非常无礼。念你年幼不懂事,赶紧回去反省,不再滋扰生事!”

  和珅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愣住了,半晌叫道:“大人,您一定搞错了,赖五贪污克扣的账目很清楚的,您再仔细看看……”

  穆琏璋看到这孩子如此机敏但不识趣,如果不来个下马威,只怕难缠,便铁青着脸,再次喝道:“大胆和珅,胆敢说本官判案有错,简直扰乱公堂,给我押下去打三十棍!”

  两边衙役应声而起,抓住小和珅的双臂,像拎起一只小鹌鹑。这下把和珅吓得哇地大哭起来,好像棍子已经着了他的屁股。在一旁跪着的刘全见状,赶忙扑上去将他从差役手里拖回来,跪倒磕头道:“大人,念他是个孩子,饶了他吧!”

  穆琏璋大怒道:“反了反了,岂能说饶就饶,不打,怎能记住公堂威严!”

  两个衙役过来抢和珅,刘全把和珅护住,道:“大人,他还是个孩子,要打就打我吧,我是仆人,求求大人让我代主子受罪!”

  穆琏璋心想,三十军棍孩子也许受不了,如果死在公堂上倒多生了一事,便道:“好呀,天下还真有抢着挨棍打的人。我今天发菩萨心肠,就让你代过吧!”

  刘全抢在前面,让两个衙役押到堂前。和珅哭叫道:“刘叔,刘叔……”刘全回道:“你别看,闭上眼睛,我吃得消。”和珅闭上眼睛,只听得刘全一声“哎哟、哎哟”的叫声,泪水从眼皮缝隙间滚出来,浑身簌簌抖动。

  三十军棍之后,刘全裤子血淋淋贴着屁股。穆琏璋叫道:“把他们赶出去,退堂!”

  刘全拖着双腿,去拉和珅,和珅却泪汪汪的,瘫软一团,开审前的满腔希望到此刻的失望,巨大的落差使他萎靡不振,浑身无力。刘全忍痛道:“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出去,咱们别待公堂了。”

  和珅哽噎道:“可是,你受伤了。”

  刘全咬牙道:“我顶得住,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一根寒毛的。你是惊吓过度,腿上无力,使点劲,到我背上来。”

  刘全艰难地驮着和珅,在衙役的驱赶声中出来,最后一眼看到赖五面露窃喜。走出衙门,刘全感觉背上热乎乎的一片,用手一摸,道:“少爷,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和珅这才回过神来,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胯下汪成一片了,哭道:“我真没用,胆子怎么这么小,我都没脸见人了--刘叔,你不会说出去吧!”

  刘全道:“哎,我怎么能说你的,那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刘全到了街边,径直叫了辆马车,上了车,果然见到和珅的裤子湿了一大片。和珅缓过神来,脸色恢复了些红润,道:“刘叔,我知道你不会跟别人说,我的意思是,也别无意中说出去,那我可没脸见人--哎,这个知府怎么会这么糊涂,还要打我!”

  刘全道:“我早就说过,要先送钱嘛,看赖五这架势,一定是送过钱的,我看他跟知府递眼色呢!”

  和珅道:“这知府难道没读过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如若我是知府,指定会查清账目差额,审问赖五差额在哪里,如果赖五抵赖,可找庄户来对质,一切都水落石出。难道,真的是有猫腻?”

  刘全皱着眉头道:“少爷,我看你是钻到书本里去,根本不知道人间的事了。我不知道你们读的书里讲什么,我只知道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就是为了捞钱。我没读过书,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我是懂的,不拿钱,哪来这么多银子!”

  这个咸安宫的学生,第一次知道自己所学的齐家治国平天下,在现实官场的沆瀣中,竟然不堪一击。之间的落差,让他久久地沉浸在惊愕中。不由叹道:“看来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官的都这样,让老百姓怎么活。有朝一日我若为官,一定要肃整风气,做个青天大老爷,让老百姓有活头。”

  刘全道:“少爷,咱们还是别想那么远的事,先把裤子给换了--昨天给你洗的还没干,你先穿我的,在房间里将就着,我看到了夜里就可以干了。到客栈了,来,小心点下,跟在我后面,别让人瞅见了。”

  回到客栈,朱胖头早已等候打听,看见主仆俩满脸沮丧,行动艰难,尾随着问道:“告官回来了?怎么样,赢还是输?看这神气,该没什么戏吧?”

  刘全不耐烦道:“走走走,别吵嚷了,让我们少爷休息休息。”

  朱胖头讪笑着退回,冲其他探头探脑的客人道:“嗨,我说过他不听,就我这小客栈,住过不少打官司的,舍不得花钱的,没一个赢。知府的脾气,我是门儿清了,可人不信,都以为有包青天,包青天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下凡一个的……”

  刘全在房间里,从行李箱中取了裤子,给和珅换上,刚坐到床上,突然一头倒下,不省人事了。和珅急忙叫道:“刘叔,刘叔,店家店家!”

  朱胖头正愁没借口进去了,听了叫唤,赶紧进来,叫道:“哎哟,被人打死了?我摸摸,还有气,快掐人中。估计是疼得紧,忍着,回来一放松,反而晕死了。”一边唠叨,一边掐着人中,叫伙计们拿了水进来喷洒,折腾了一会儿,刘全慢慢醒来。和珅见他醒转,扑上前来抱住,主仆俩号啕大哭起来。

  养了一日,两人元气恢复了些,只是刘全屁股疼,走路像夹着一块板凳。店家给找来跌打药涂抹,刘全像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散发刺鼻味。

  “说理说不过,告官告不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咱们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回到京城去想想法子吧。”刘全摸着屁股,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住在客栈一日便多一日盘缠,不如早点回去。

  “回到京城,能弄到钱吗?”和珅反问道。

  “这……哎……”刘全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一家子原来的生活,主要靠父亲常保的俸银,常保去世后,断了来源。常保在世,是有常来常往的亲戚朋友的。窘迫之中,和珅也向他们伸手求援,但此刻人走茶凉,一个个原来交情不错的,此时都变得冷漠,人人心中都有一本账,知道这个家庭已经不再有权势,若要帮助,则是个无底洞,帮不完的,索性板起脸来断了交往,拒绝善保的求援。善保小小年纪,便见识了一张张阴阳脸,在京城告贷无门之后,才动了去保定筹银的念头。如今在保定一无所获,回去将是两手空空,再无门路。

  “不能就这样回去。”和珅咬牙道,“就是想破头皮,也要把我和弟弟的学费银两筹集好,若是上不了学,将来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可不是,可是都到这个地步了,有什么法子呢?”刘全皱眉道,“难道少爷有什么点子?”

  “点子倒是有一个,但这可能是天下最坏的点子了。”和珅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最坏的点子也比没点子要好!”

  刘全满脸疑惑:“什么点子,能坏到哪里去?”

  “这个点子呢,还需要你上赖五家走一趟!”和珅沉吟着,凑着刘全的耳朵低语了两个字。

  刘全一听,好似头上被炸了一个雷,叫道:“不行不行,这么干的话,你阿玛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回头让人知晓了,都说你败家,太没面子了。”

  “刘叔,现在我们走投无路,方才那三十军棍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还哪里有命?命都快没了,我真的不需要面子,咱们务实点好吗?”现在轮到和珅谈务实了。

  “不说面子,回头你额娘知道了,也饶不过你,我这当奴才的也得落个教唆的罪名--你再考虑考虑?”刘全毕竟是大人,行事不冒进,颇为踌躇。

  “如今形势逼人,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此下策的。但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为了能够渡过难关,继续学业,我唯有走这一道了。额娘知道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俩最多落个几天的臭骂--跟三十军棍相比,吃顿臭骂算是够舒坦的了!”和珅为了说服刘全,居然还说笑起来。

  刘全皱着眉头,似乎要被和珅说服。

  和珅说出的两个字是--“卖地”。

  这堪称是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定。自古以来,不论是当官还是经商,有了钱以后,最重要的用途就是看准时机,广置良田,成为富豪乡绅。田产不仅是家产,更是身份的体现。把祖上地产卖掉的人,则是家族中的败家子,不但败家产,而且把面子全败了,为人所不齿。但凡不是到了穷途末路,还顾着名声的人,绝对不会卖地,况且和珅的这块地还是祖上的官封地,是皇帝亲自赐予的,不仅是地产,而且还是一种荣耀。

  和珅在心里权衡过这块地的去留。如果留着这块地,靠着赖五那里偷工减料的租金,可保全家勉强度日,但兄弟俩要继续上学,就不可能了。如果卖了,依照行情,可以维持兄弟俩两年以上的读书费用。

  “少爷,俗话说急事缓做,你要不要再考虑几天,稍后做决定?”刘全毕竟把他当成孩子,这么重大的决定,自己是有责任的。

  善保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决绝的光,分析道:“留着这块地,跟赖五这种无赖之徒纠缠,不但耗时耗力,将来也拿不到多少租金;不如卖了获得资本,我兄弟俩能够专注用功。卖了祖产虽是忤逆之举,但我们兄弟也不是守着祖产吃闲饭之辈,将来若有机遇,我再购置比十五顷更大的资产,先父与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必能理解我的衷肠,不会当我是败家子的!”

  一番话说出满腹心事、人生苦衷,刘全的眼里都闪出了泪花,道:“确实是形势逼人,你要是想清楚了,我做奴才的唯有听命就是--不会再后悔吧!”

  “去吧刘叔,我不怕挨骂,不怕被人说辱没祖宗,就怕不能继续学业,你就不要顾虑了!”

  赖五赢了官司,正在家得意着。常保去世后,家族一落千丈,这一次交锋之后,和珅再无敢来骚扰之理,将来这块土地,自己更可以为所欲为。以后自己不是二地主,而是真正的地主了。正在此时,见刘全一瘸一拐,铁青着脸进了门。赖五一瞧这架势,难道是心有不甘来搏命的?忙从庭院的椅子上站起来,退后一步叫道:“你还来干什么?军棍吃不够?告诉你,别耍浑,我可不是好惹的……”

  刘全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问:“你这样对待少主人,你就不怕将来他当了官,你遭到现世报?”

  赖五一翻白眼,哼了一声:“就那个在公堂上吓得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和珅,当官?哈哈哈,你别用这个吓唬我了,等他当官我看太阳从西头出来了。再说了,我跟知府是有交情的,在这块地头上我怕谁呀!”

  刘全道:“你过来,今天我过来是要说正事。”

  赖五狐疑地走过来,眼皮抽搐着。刘全道:“少爷想把这块地卖了。”

  赖五眼睛一亮,语气转为雀跃道:“真的吗?这倒是个明智的选择,我早就提过这个意见了。不过现在着急出手,你可别指望大价钱。”

  刘全道:“你尽快去找到买家,谈了价钱,到‘小天涯’客栈来找我们--要快,少爷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天,京城里事儿多着呢!”

  赖五道:“这好办的,虽然价钱不会太高,但如今置地的人还是有的,我尽早给你回复--嘿,你可慢走,早做这决定就不用挨皮肉伤了--不过皮肉伤过几天自己会好。”

  次日,赖五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客栈,见了和珅也恭敬有加,又是打千又是下跪,道:“少爷,我这给您请安了,您要是一早有这个想法,咱们又何必在公堂上见呢?”和珅见赖五如变色龙般变化,胸中一阵犯呕,道:“你不要一会儿甜如蜜,一会儿恶如狼,我看着难受。你就说,找到买主了吗?”

  “跑了一整天,想着少爷您急着用钱,得找家能马上兑银子的,这不,找到了就立马给您跑过来。”赖五还要磨磨蹭蹭地讨好。

  “什么价格?”和珅毕竟年轻,性子急,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银子拿到手。

  “好说歹说,四百两,一次清。”赖五眨巴着眼睛,装作漫不经心道。

  刘全一听就着急了,嚷道:“赖五你这没良心的,你当我们是蠢驴呀,这么多地,少说也值个一两千两银子,你又想昧一笔是不是!”

  赖五马上变脸道:“好呀,你要一两千两银子你去找买主呀,少主人,这可是刘全说的,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是不管了。我告诉你,谁买了地我都是庄主,要经我的同意才行……”边说边骂骂咧咧就往外走。

  和珅叫道:“赖五,你别走。”赖五回头装作委屈道:“少主人,您又要我做事,又说我昧财,我里外不是人呀!”和珅道:“四百就四百,我要赶紧签了文书。”刘全叫道:“少爷,别上他的道……”和珅把刘全止住,喝道:“别说了,我做主还是你做主!”刘全苦着脸不敢说话,心里像被刀子割一道口子。

  赖五慌忙从怀里掏出文书,道:“我就知道少爷您干脆,所以把文书给准备好了,您只要签字就可以,您签了我立马去给您拿银票,京城天字号银票,兑的是一等一的白银。”

  和珅取过房契文书,逐字小声念叨,也不再有异议,签字画押。赖五见如此干脆,道:“少爷您等着,我去给您取银票来。”和珅道:“不用叫买主来?”赖五道:“不用不用,少爷您只管拿了银票就是。”去了不多一会儿,便将四百两崭新银票取了来,拿了房契,道:“少爷,以后我就是别人家的庄主了,你再想要银子也用不着来找我。您走好哪!”拿着房契得意洋洋地走了。

  和珅把四百两银票看了又看,道:“这个买主名叫穆琏璋,这个名字有点熟呀。”

  刘全也道:“就是,很熟,就想不起来是谁,指定是个跟赖五有交情的有钱人吧!”

  当下不再多耽搁,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去找回京的马车。刘全心里毕竟凄苦,想着得意的赖五,对和珅叹道:“几年之前,他还是个两手空空的奴才,只因懂得偷奸耍滑,如今肯定成了地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和珅若有所思,轻轻叹道:“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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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帝王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