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婴儿

　　马克·吐温(1835-1910)，原名塞缪尔·朗荷思·克莱门斯，美国文学史上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家，他的许多作品在世界各国广泛流传，为各国人民所喜爱，已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部分。

　　马克·吐温1835年11月30日出生在密苏里州弗罗里达的一个小村落。他父亲本想成为一名律师，但当了地方法官。由于家庭经济负担繁重，父亲又只好改行务农，当了农工和仓库管理员。在马克·吐温很小的时候，为了摆脱生活困境，全家迁移到密西西比河边的小镇——汉尼拔。这个小镇的四周是成片未经开垦的土地和山林，满目荒凉。童年的塞缪尔经常跑到附近的一个农场里，找孩子们玩耍。他们有时到河里游泳，有时到林中去捕捉响尾蛇和蝙蝠，采集榛子和野山莓。在塞缪尔的小朋友们中还有不少是黑人的孩子。最难使他忘怀的是一个名叫丹尼尔的黑人。塞缪尔经常和孩子们围坐在“丹尼尔大叔”身旁，听他讲述优美动听的故事。后来，马克·吐温的父亲去世了，于是他在少年时期便走向社会，靠打工谋生。

　　他先后在印刷所当过学徒、排字工人，当过水手、领港员、淘金工人，青年时期服过兵役、当过记者，阅历极其丰富。其代表作为《汤姆·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王子与贫儿》《亚瑟查宫廷中的美国佬》《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神秘的陌生人》等。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有《竞选州长》《百万英镑》等。他还擅长写散文、游记和书信，是美国文学史上颇负盛名的现实主义文学家和卓越的幽默讽刺作家。

　　马克·吐温不仅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还是幽默大师和一位出色的演讲家。他的演讲，融进了他创作上的讽刺幽默风格，为广大的听众所欢迎。这篇演讲是马克·吐温于1879年11月13日在芝加哥田纳西陆军团宴会上发表的。

　　讲词精要

　　主席、各位来宾：

　　“婴儿”是我们每人都曾有的特点。我们不幸不能生为女人，我们也并非都是将军、诗人或政治家，但是话题说到婴儿时，我们便有了共同点——因为我们都曾是婴儿。这世界数千年来一直都不曾为婴儿庆祝过，好像他不值什么东西一样，这实在是一大可耻之事。各位先生，请你们仔细想想，如果你们退回到几十年前，当你们刚结婚不久，你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那你们就会记起婴儿实在太多的东西了，甚至比其他任何事都更重要。

　　所有的军人都知道，当这位小家伙来到你的家中时，你就得呈递“辞职书”，而他则完全掌管了全家，你变成了他的仆人、随从，随时要站在旁边听候命令。他不是那种按照时间、距离、天气或者其他事情付给你薪水的指挥官，但你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得执行他的命令，而且在他的战术手册中，行军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跑步。他用各种最粗野无礼的态度对待你，但即使你们中间最勇敢的人也不敢说一句违抗的话。你可以面对死亡的风暴并予以还击，但他用手紧抓你的胡须，扯你的头发，拧你的鼻子时，你只得忍受。当战争之雷声在你耳际响起时，你面对炮弹以稳健的步伐向前迈进，当他发出惊吓的呼叫时，你却转身向他冲去。当他要吃能安慰他的糖果时，你敢不立即服务吗？不！你会马上去拿他需要的东西！如果要喝奶，你敢反抗吗？不会的，你一定是立即把奶热好，甚至还会吸一吸这热好的、无味的奶水，看看温度是否适当，成分是否弄对了——三匙水、一匙奶粉、一点糖。我现在还没有尝过这个东西呢！

　　你这样下去倒是学会了不少事情。较富感情的人仍然相信一个美丽的古老传说：婴儿如果在睡觉时微笑，是因为天使在对他说话。这个传说很美，但实在大不可信了。朋友们，如果你的婴儿提议每天早晨两点半做例行散步，你难道不是马上爬起来，并强调那是你就要做的事吗？啊！你是受过很好训练的，而当你穿着“不整齐的制服”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不安地走着时，你不只是学着婴儿的语调说话，还会用含有母性的声音唱着催眠曲，例如“宝宝睡”。

　　对田纳西陆军团来讲，这真是一件奇迹！然而这对邻居来讲却是件痛苦的事，因为在一里之内的地区，并非人人都喜欢在凌晨三点钟听到军乐。当你这样持续了二三小时，而只要孩子认为运动和声音都引不起他的兴趣时，很可能整个晚上都要这样奋战下去，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婴儿比起你和整个家要能提供更多的东西，他是一种企业，充满着无可压抑的活动，做着他高兴做的事，而且你不能限制他。一个婴儿就够你天天忙了，所以如果你还有理智的话，就不要祈求生双胞胎。如果是三胞胎，那简直是造反了。

　　如今世界上的三四百万摇篮中，有些是我们国家将世世代代视为神圣之物而保存起来的，如果我们知道是第几个的话。因为在这些摇篮里，未来的栋梁此时正在长牙；未来闻名于世的太空人正望着银河以一种无精打采的神情眨着眼睛；未来的历史学家正躺在那里，直到他的这一任务完成；另一个，未来的总统正忙着烦恼他的头发还没有长齐之无聊问题。其他大约六万个摇篮里装着未来的官吏，还有一个摇篮在旗子之下的某个地方，篮内躺着未来的有名的美国陆军司令，因为此时负担的责任和荣耀极少，于是把他整个富于战略的心都用来寻找能把他的大脚趾放入口中的方法。这一类的成就我们今晚的贵宾们在几十年前也曾注意过(我决无不敬之意)。如果这个小孩能证明我们对他的预言的话，恐怕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成功地找到那个方法的。

　　妙语佳言

　　你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所有的军人都知道……你变成了他的仆人、随从，随时要站在旁边听候命令……他用各种最粗野无礼的态度对待你，但即使你们中间最勇敢的人也不敢说一句违抗的话……你只得忍受。当战争之雷声在你耳际响起时，你面对炮弹以稳健的步伐向前迈进，当他发出惊吓的呼叫时，你却转身向他冲去。

　　在这些摇篮里，未来的栋梁此时正在长牙；未来闻名于世的太空人正望着银河以一种无精打采的神情眨着眼睛；未来的历史学家正躺在那里，直到他的这一任务完成；另一个，未来的总统正忙着烦恼他的头发还没有长齐之无聊问题。

　　演讲技巧

　　这篇演讲善于运用生动活泼风趣诙谐的语言、采取轻松愉快的态度，以表现轻松乐观的精神和真诚、大方、善良的心灵，充分展示自己超凡的人格，达到与听众的情感交流和融洽，感染力强。幽默是感情的润滑剂。幽默有趣，能提供给人们一种关切，能架起人们的感情桥梁，缩短演讲者与听众之间的距离，以至于整个演讲过程不时地充满了听众会心的大笑，以及听众在融入由那些有趣而意味深长的话所编织的氛围时而出现的不可遏制的震天大笑和雷鸣般的笑。演讲结束，掌声久久不断。在这样一个如此和谐地进行着信息和情感双向沟通的演讲过程中，演讲者天才般的幽默激活了听众的心理情感，而听众以其激活的心理情感的全部投入，又反转过来促成了马克·吐温的幽默天才的淋漓尽致的发挥。马克·吐温演讲的成功，正是在这样一种双向沟通和交流中而获得升华的。

　　演讲善于以轻松愉快的形式，诙谐风趣的语言，来表达深刻的人生哲理和严肃认真的道理，使人在和谐的氛围中，获得一种心智的启迪。马克·吐温善于为自己的演讲营构一种氛围，特地在陆军团宴会上选择“婴儿”这样的内容作为其演讲的话题，这在由铁的纪律所编织而成的庄重肃穆的对象中，本身便具有一种幽默的天质。再加上马克·吐温这样的幽默大师以其深邃的哲理对其材料加以整合，就具有了魔术师般化平凡为神奇的魔力。马克·吐温以“婴儿”是我们每人都曾有的特点作为演讲的契入点，使每位军人——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迅即地把自我定位于一个相同的共鸣区：婴儿。这就为其演讲的展开奠定了一个可靠的基调——显然，这对于演讲能否成功是极其重要的。然后便通过调动听众所具有的体验入手，来叙说着一个平淡中又蕴含着深刻哲理的社会故事——也许这是马克·吐温的演讲总是得以成功的内在原因之一。演讲的最后，马克·吐温仍然以其幽默的口吻来进一步升华演讲，即在这些婴儿当中，我们社会未来的栋梁——太空人、历史学家、总统和将军司令等将从他们中间诞生。在这里，马克·吐温尤其是突出未来的陆军司令，“把他整个富于战略的心都用来寻找能把他的大脚趾放入口中的方法”这一点。这既充满了幽默，也照应到演讲的特定对象。

　　从而使整篇演讲成为一首充满了幽默趣味的婴儿赞美诗。

　　逸闻故事

　　英国有位百万富翁的一只眼坏了，他装了一只假的。这只假眼装得同真的一样，看上去谁也想不到是只假眼。富翁十分得意，经常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要别人猜哪只是假的。

　　有一次，他遇见了马克·吐温，便问他：“你猜猜看，我哪只眼睛是假的？”

　　马克·吐温指着他的假眼笑着说：“这只是假的。”

　　富翁非常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呢？根据什么？”

　　马克·吐温说：“我看你这只眼睛里还有一点点慈悲。”

　　在他名声鼎盛的那些年月里，一些爱慕虚荣的人认为只要自己在面貌上和马克·吐温相似，就可以身价百倍了。于是，马克·吐温每天都能接到无数来信，并且附有寄信人的照片，信里千篇一律地问是否面貌和他很相似。马克·吐温写了封回信，并照样印许多份，分发各处。

　　信里是这样说的：“先生，您的尊容比所有那些像我的人更为相似，我可以荣幸地告诉您，您之像我，已经越过我之像自己哩！”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寄照片来烦扰他了。

　　马克·吐温有个癖好，就是愿意在床上读书、思索。有天上午，一位新闻记者前来拜访，他就让太太把记者请到卧室来谈，太太坚决表示反对地说：“难道你躺在床上，而让客人站着和你谈话？未免太不尊重客人了吧。”于是，他沉思了片刻说：“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既然这样，那你叫女佣再来铺一张床好了！”

　　在仲夏的一次晚会上，马克·吐温听一位女歌星演唱。唱毕，他热烈鼓掌，连声道好。旁边的一位艺术家问他：“先生，你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马克·吐温摇摇头说：“不知道。”艺术家更加讽刺地问：“连这支歌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唱得好呢？”马克·吐温说：

　　“听歌正像我们看一位漂亮的女郎，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会感到她是美丽漂亮的。”

　　一次，马克·吐温去拜访法国名人波盖。在闲聊中，波盖取笑美国历史短暂，说：“美国人无事的时候，往往爱想念他的祖宗，可是一想到他的祖父那一代，便不能不停止了。”马克·吐温便以诙谐的语气说：“当法国人无事的时候，总是尽力想模糊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马克·吐温有一天陪同一位朋友从教堂做完礼拜出来，外面正在下大雨，朋友问他：“你看这雨会不会停？”马克·吐温抬头望了望天空，回答道：“这雨从前是停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