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也是义和团

　　马克·吐温这篇演讲是在纽约勃克莱博物馆召开的公共教育会议上发表的，历来为人所称道。它不仅反映了作者的胆识，表现了他的浩然正气，而且在幽默的语言中充溢着对中国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对侵略集团的憎恨和抨击。

　　讲词精要

　　我想，要我到这里来讲话，并不是因为把我看作一位教育专家。如果是那样，就会显得在你们方面缺少卓越的判断，并已仿佛是要提醒我别忘了我自己的弱点。

　　我坐在这里思忖着，终于想到了我所以被邀请到这里来，是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让我这个曾在大洋之上漂流的不幸的旅客懂得一点你们这个团体的性质与规模，让我懂得，世界上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一些人正在做有益于社会的事，从而对我有所启迪。另一个原因是你们之所以邀请我，是为了通过对照来告诉我，教育如果得法，会有多大的成效。

　　尊敬的主席先生刚才说，曾在巴黎博览会上获得赞扬的有关学校的图片已经送往俄国，俄国政府对此深表感谢——这对我来说，倒是非常诧异的事。因为还只是一个钟头以前，我在报上读到一段新闻，一开头便说：“俄国准备实行节约。”我倒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我当即想，要是俄国实行了节约，能把眼下派到满洲去的三万军队召回国，让他们在和平生活中安居乐业，那对俄国来说是多大的好事！

　　我还想，这也是德国应该毫不拖延地干的事，法国以及其他在中国派有军队的国家都该跟着干。

　　为什么不让中国摆脱那些外国人，他们尽是在她的土地上捣乱。如果他们都能回到老家去，中国这个国家将是中国人多么美好的地方啊！既然我们并不准许中国人到我们这儿来，我愿郑重声明：让中国自己去决定，哪些人可以到他们那里去，那便是谢天谢地的事了。

　　外国人不需要中国人，中国人也不需要外国人。在这一点上，我任何时候都是和义和团站在一起的。义和团是爱国者。他们爱他们自己的国家胜过爱别的民族的国家。我祝愿他们成功。

　　义和团主张要把我们赶出他们的国家。我也是义和团。因为我也主张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我把俄国电讯再看了一下，这样，我对世界和平的梦想便消失了。电讯上说，保持军队所需的巨额费用使得节约非实行不可，因而政府决定，为了维持这个军队，便必须削减公立学校的经费。而我们则认为，国家的伟大来自公立学校。

　　试看历史怎样在全世界范围内重演，这是多么奇怪。我记得，当我还是密西西比河上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曾有同样的事发生过。有一个镇子也曾主张停办公立学校，因为那太费钱了。

　　有一位老农站出来说了话，说他们要是把学校停办的话，他们不会省下什么钱。因为每关闭一所学校，就得多修造一座牢狱。

　　这如同把一条狗身上的尾巴用作饲料来喂养这条狗。它肥不了。我看，支持学校要比支持监狱强。

　　你们这个协会的活动，和沙皇、和他的全体臣民比起来，显得具有更高的智慧。这倒不是过奖的话，而是说的我的心里话。

　　妙语佳言

　　义和团是爱国者。他们爱他们自己的国家胜过爱别的民族的国家。我祝愿他们成功。义和团主张要把我们赶出他们的国家。我也是义和团。因为我也主张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他们要是把学校停办的话，他们不会省下什么钱。因为每关闭一所学校，就得多修造一座牢狱。

　　这如同把一条狗身上的尾巴用作饲料来喂养这条狗。它肥不了。我看，支持学校要比支持监狱强。

　　演讲技巧

　　这篇演讲寓庄于谐，善于以轻松愉快、风趣诙谐的话语，表达严肃认真的主张和观点，使听众在一种愉悦、和谐的氛围中，不经意间就接受了演讲者的主张和观点。如演讲的标题就给人以奇峰兀然挺立，醒目直立突出，给人以立地擎天之感。而它的出现又并非信口之举，故作惊人之词，而是通过逻辑推论发出的正义呼声。一开始就为全篇演讲定下基调，树起了一杆“反对侵略，保卫和平”的旗帜。因为马克·吐温之所以要提出“我也是义和团”这样一个观点来，自然是因为俄、德、法、意等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我”也和义和团一样，主张把侵略者赶出他们的国家，所以“我也是义和团”。幽默诙谐的表达形式中蕴藉着重大严肃的批判内容，以和谐的气氛达到了说服的目的。

　　演讲绵里藏针，将自己批判的锋芒藏在话中，以委婉柔顺的方式表达出来，柔中有刚，以达到说服对方的目的。其时，会议的主题是如何重视和发展社会的公共教育事业。这样看来，演说的内容不是和会议的主题不相干了吗？在这样的情况下，擅长于演说的马克·吐温抓住一个重要的信息，把军事侵略和教育问题联系了起来：“在一个钟头以前，我在报上读到一段新闻，说‘俄国准备实行节约’。”“我把俄国电讯再看了一下，这样，我对世界和平的梦想便消失了。电讯上说，保持军队所需的巨额费用使得节约非实行不可，因而政府决定，为了维持这个军队，便必须削减公办学校的经费。而我们则认为，国家的伟大来自公立学校”

　　——这不是很有针对性地既揭露和批判了沙皇俄国为了保持用于侵略的军队而不惜削减公立学校的经费，又使自己的演说围绕会议中心，满足了听众的要求吗？在这个基础上，马克·吐温又引用了一位老农民的话，指出：如果关闭一所学校，就得多修造一座监狱，这就清楚地说明了加强与削弱教育是关系重大的问题，决不能让侵略战争来危害教育。最后，马克·吐温对会议的主持人说：“你们这个协会的活动，和沙皇、和他的全体臣民比起来，显得具有更高的智慧。”这两句话既回顾了开场时说的话，又进一步表明了反对穷兵黩武，支持教育事业的态度。

　　这篇演说谈的是很严肃的问题，可是其中没有慷慨激昂的话语，甚至连说理的痕迹都不很明显，作者只是通过平平常常的叙述表达了一种很不平常的思想，在听众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逸闻故事

　　1901年，马克·吐温决心写一篇揭露和抨击美帝国主义在国内外的血腥罪行的文章，他说，要“给自己的笔酿上毒汁”来写这篇“毫不留情的文章。”

　　马克·吐温的朋友们都很担心他的安全。他的好友豪威尔士读了他写的这篇《坐在黑暗中的人》以后，半假半真地说：

　　“发表以后，你最好去上吊。”

　　对于个人安危，马克·吐温并不放在心上。他毅然地发表了这篇作品。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受到了反动派的攻击和迫害。

　　作为一位英勇反帝的战士，马克·吐温非常关心和同情各国人民。1900年他写了《新年祝词》，祝词中表现了他对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无比愤恨。

　　这篇给二十世纪的祝词写得生动别致：

　　十九世纪致二十世纪的祝词。马克·吐温速记：

　　我把这位名叫基督的尊严的女士交托给你，她刚刚从胶州、满洲、南非和菲律宾的海盗袭击中回来，邋里邋遢，污秽不堪，名声扫地。她灵魂里充满了卑污，衣袋里塞满了贿金，嘴里满是虔诚的伪善的话语。给她一块肥皂和一条毛巾，镜子可千万要藏起来。

　　在这里，马克·吐温特别提到了中国的胶州(山东省)和满洲(东北)，对中国人民寄予了无限的同情。

　　作家把真人真事编成美丽的口头故事，要有丰富的大胆的联想。

　　有一位专门在细节的真实性上吹毛求疵的批评家，曾经指责马克·吐温说谎。马克·吐温挖苦地说道：

　　“假如您自己不会说谎，没有说谎的本事，对谎话是怎样说的一点知识都没有，您怎能判断我是说谎呢？只有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人，才有权这样明目张胆地武断说话。您没有这种经验，而且也不可能有。在这一方面，您是一窍不通而又要充内行的人。”

　　有一位青年人，怕动脑筋，但又想一举成名，想来想去，不知怎么办才好。于是，拿起笔来，给誉满全球的大文学家马克·吐温写了一封信，询问他成功的秘诀。

　　年轻人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先生，听说鱼骨中含有大量的磷元素，而磷是可以补脑子的。您是一位闻名于世的大作家，我想，一定吃过很多的鱼。请您告诉我，您吃的是哪种鱼？吃了多少鱼？我要怎么办才好？”

　　马克·吐温看过这封信，脸上露出幽默的微笑。他耸了耸肩，拿起笔来给这位青年人写了封回信，信中说：

　　“亲爱的朋友，看来，你得吃一对鲸鱼才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