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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淹没城市》 作者:杨盛渊

第21章

  整理完行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妈妈早就睡了,安佑准备睡觉,突然想起来,要走的消息还剩下几个老同学没有告诉,于是拿出手机翻看着电话薄。陆泽的名字依然在电话薄里,已经翻过去了,安佑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翻回来。为什么这个号码还保存着呢?安佑沉思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静下心来慢慢地想起了从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他总是和陆泽一起肩并肩地走在榕城的大街上,路过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榕树,灿烂的阳光总是执著地穿过茂密的枝叶洒在俩人的身上成为闪亮的碎片。这曾经是盛夏最生动的画面。

  他依然可以轻易地回忆起那些往事,每一次和同学吵架,陆泽总是像一个哥哥一样地保护着弟弟。每一个早晨的第一缕曙光中,总能看见陆泽爽朗的笑容。俩人也曾经吵过架,但最后还是和好了。他记起了陆泽曾经对他说的,“安佑,你就是雷电,而我就是雷电后的暴雨。你一发出悲壮的声响,我就会倾泻而下。我们和在一起就是夏天里最强大的台风。台风走过,整个世界都会一片汪洋……所以,我们永远在一起。”

  尽管夜已很深,安佑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陆泽的电话,但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可能睡了吧。安佑想了想,把电话挂断了。躺在床上正准备关机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陆泽的电话号码。

  安佑接通了电话,对方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安佑轻声地说,“陆泽,我明天的飞机,我要走了。再见……”

  榕城国际机场,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有的人在焦急等待,有的人正在送走自己的所爱,而有的人却是模糊的泪光。

  为思谨送行的团队可以说是阵容强大,不仅有她的爸妈,还有亲朋好友,甚至能和她爸爸扯上一点边的人都来了,好多人思谨根本就不认识。

  安佑这边除了妈妈以外,剩下的还有小泰子等几个人。其中有两个是高中同学,两个是大学同学也是安佑的舍友,他们是专程从上海赶来送安佑的。这样送别的情谊谁都会感动的。

  还有人没有来。安佑一直在张望。是的,是陆泽,他还没有来,他是不打算来了吗?虽然自己在电话里并没有说要让他来,但是他难道真的就不来了吗?安佑站在机场大厅的门外张望,心里一直在期盼:陆泽,你一定会来的。我会等到你的。

  妈妈和其他人在催促安佑,可以过安检准备登机了。但是安佑还是定定地站着。他依然在等待。

  这一刻,终于让安佑等到了。他看见了陆泽,还在很远的地方他就看见了他的身影。这个等待安佑足足等了多久呢?一个小时吗?不,太短了。一个夏天吗?不,还不够长。是一年吗?也许更长久吧,可能是我们整个的青春,也可能是一生一世。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

  “安佑!”还在很远的地方,陆泽就喊起了他的名字。

  看着陆泽急匆匆地奔跑过来,安佑也等不及了,他想冲上去迎接陆泽。

  “弟弟!”陆泽大声地喊了起来。

  安佑清楚地听见陆泽在叫他弟弟,瞬间,眼睛湿润了。这一刻,他为什么会流泪?是因为激动?还是想让泪水彻底地把瞳仁清洗干净,以便更清楚地看到哥哥?

  只是,眼泪久久地不愿离去,它模糊了安佑的眼睛,让即将发生的一切变得不可预见。

  弟弟终于等到了哥哥,而哥哥也追赶上了弟弟。这是命运的一次宽容还是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安佑已经等不及了,他要上前去迎接陆泽。只是,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慢慢地朝着陆泽的方向走去,过往的车辆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弟弟,小心汽车!”陆泽大声地喊着弟弟,提醒他小心过往的车辆。

  突然一声急刹车的声响,然后是一个人惊恐的叫声。安佑从陆泽的视线里消失了,陆泽的脑子瞬间空白。半天,他喊了声\"弟弟\",并不顾一切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这一刻,他流泪了,但他和安佑不一样,他流出的是悲恸欲绝的眼泪。眼泪同样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没有在意过往的车辆,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到声音传来的地方。但他没能跑多远就被一辆汽车撞倒在了地上,他的脚步也永远地停住了。

  那个恶毒的诅咒应验了,它再也收不回来。命运从来就不缺少宽容,但不怀好意的玩笑却是我们一生一世的痛。

  安佑抱着陆泽,喊道:“哥,你醒醒。我是你弟弟,你快醒醒。”眼泪湿润了他的双目,哥哥的鲜血染红了他白净的衣裳。

  陆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弟弟,你没事啊?”

  安佑点点头。

  “弟弟,幸好你没事,我还以为你被车撞到了。刚刚那个急刹车过后,我看不到你,我以为你被车撞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很着急,我难过,你知道吗?我不愿意看到弟弟受到伤害。”

  “哥哥,我……”安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弟弟。你不恨我了吗,弟弟?”

  安佑重重地点头。

  陆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安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都认你这个弟弟,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永远……”

  安佑不停地点头,他大声地说:“哥,我知道。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的。直到永远。”

  只是这一刻,陆泽没有能听见。他再见不可能听见了,因为他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而这个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成了永恒。

  安佑抱紧了陆泽。“哥,弟弟带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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