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没商量（四十五）

四十五、深入生活的郭荣起

这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胡同儿，胡同儿里有个不小的院子，开染料铺的于掌柜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生意还算不错，日子小康。于太太没事干，就爱打个小牌儿。也真有 六、七个牌友，都住得不远，当然，也都是经济上还可以、平日闲着没事可干的人。这一天的下午又支起了桌子，铺上了桌布，开始了麻将大战。还没打几把牌，他 来了，拎着几个特绿的青萝卜。他把青萝卜洗干净了，切成了一瓣儿一瓣儿的，送到了几个牌友面前：“瞧，多绿！吃，萝卜赛梨，不辣。”于太太捏了一瓣儿， “咔嚓”就是一口：“嗯，好。我说您也真是的，让您打四圈，您就是不打。也是怪，看打牌也能上瘾。要不您今儿个来四圈？”他说：“您不是说了，看打牌上 瘾，我就是这样的人。”于太太说：“您爱看就看，可您不能今儿个青萝卜，明儿个瓜子，后儿又是糖沾子的。您不就是爱看打牌嘛 ，来看就是了，用不着老破费。”他说：“能花几个子？去戏园子听戏不也得打票？”他的话逗乐了几个“万马战犹酣”的麻将“迷症”。

花钱去看打牌？您不会觉得他有病吧？

他可没病，脑子清楚着呢！他的脑子要是不清楚，以“柳活儿”、“倒口”最为拿手的郭瑞林能让他学相声？哦，您知道了吧？花钱看打牌的这位是郭瑞林的儿子，11岁就拜师马德禄（马三立之父）的郭荣起。

出生在天津，从8岁开始就学相声的郭荣起，“柳活儿”、“倒口”都不错，而且使“文哏”也有特点，会的段子多，活路宽。1940年，常连安看中了他，请他 给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是“二蘑菇”常宝霖“量活”。当时他23岁，常宝霖只有13岁，这一大一小配合默契。同时，他还要赶几个园子，也是为了多赚几个子 儿。一年后，仍是在常连安创建的启明茶社，刘宝瑞来了，常连安就让他和刘宝瑞结成了对子，二人互为“捧、逗”。两个人会的段子都很多，一连演了4个多月， 都没使过重样的段子。像《门头沟》、《喝寿木》等段子，别人很少演，只有这对儿搭档演出。白天的启明茶社，夜里也不闲着，应了一家电台的邀请，在“晚间十 二点节目”说相声直播。电台最给艺人“扬腕儿”，他二人的名气自然就越来越大。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开始学说相声，不是父亲，而是师叔李瑞峰给他启蒙。可是只教了他两个月，师叔就说：“我不教你了。”他大惑不解：“师叔， 为什么啊？”师叔的话够狠：“你不是说相声的料儿，一个字：笨！”这怪不得师叔，父亲让他试着说一段《家堂令》，他说得吭吭哧哧，更有不少处是前言不搭后 语。父亲真急了，给他一顿藤鞭，打得他“嗷嗷”叫。他是笨吗？得跟谁比，比8岁演出的张寿臣？比5岁演出的常宝堃？比6岁演出的常宝华？甚至比小他两个辈 分，7岁就火的魏文亮？能说不笨？可是话又说回来，他是个大器晚成的人。他要笨鸟先飞。他没事就往“登瀛楼”和“天和玉”两个大饭庄跑，吃上一顿最便宜的 饭。为什么？因为这两个饭庄是天津最好的山东馆子，他好跟“跑堂的”聊，跟他们学山东话。师兄李少卿说山东话一绝，而且，“声”与“相”结合得最妙，他就 跟在屁股后头，让师兄教他。1939年，天津发大水，水退了，可是积水还有半人深，他就蹚水去师兄李寿增家，干吗？让师兄给他说“活”。另外，还有几个艺 人都各具特色，如：刘奎珍的语言诙谐，回味无穷；杨少奎的表演不骄不躁，深沉稳重；袁佩楼口齿清晰，“贯口”节奏鲜明；刘广文“柳活儿”出众，学谁像谁； 阎笑儒“发托卖相”好……他也学。可知道这几位都是他的晚辈啊！广撷博取，肯下苦功，这就是他学艺有成的聪明。

那么，他为什么要花钱看打牌呢？原来，有一个老段子叫《赌论》，里边讲了多种赌博的方法，如抽签儿、押宝、掷骰子……他会使这个段子，可是效果总是不理 想。原因在哪里？他找到了，像抽签儿、押宝、掷骰子等大多是在赌馆里，接触的人毕竟很少，而打麻将的却很普遍，可以说是走进了“千家万户”。对，干脆把这 块“活”改成打麻将！噢，推牌九的、斗十胡的也不少，可以带上一笔。这是解放前的事，难能可贵的是那时的他就懂得了“生活是创作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