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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否》 作者:小宽

第2章 美味佳肴(2)

  我的烤鸭top5榜单原本这第五名总是飘忽不定,直到我在嘉里中心大酒店的海天阁吃到了鸭缘。鸭缘以前在城市宾馆算是一个北京神秘的吃饭场所,不对外,一般人不接待,来者不是名流就是显贵,有一次一个香港导演特意问我:你能带我去鸭缘吗?我只能摇头。不过他要是现在问我,我会很骄傲地说:跟我去吧。

  鸭缘烤鸭本质上还是全聚德的套路,这里的主理人曾经在全聚德工作过许多年。在他看来,烤鸭没有什么难度,唯用心二字。选材要精到,鸭坯要做好,枣木很贵,尤其是40年以上的陈年枣木,许多店于是用其他杂木,或者用电烤,这一切在这里都不可能。荷叶饼许多地方都用机器饼,这里依然按照最传统的方式。判断荷叶饼的质量,有两个最简单的方式:能隔纸看字,表明其薄;用手揉捏片刻,不散不破,表明其韧。这里是踏踏实实做烤鸭的典范,没有什么幺蛾子,做出来就是无上美味。

  杂牌菌队

  在云南每到五月份,头场雨过了,就会有头水菌,这种菌子不好,但这是一个信号,一年最令人期待的菌子季就要来了。等到第二场、第三场雨下了,菌子大戏开启,最先踩着锣鼓点登场的是个丫鬟:青头菌。青头菌好理解,大脑袋是青色的,这种菌子汁水足,香气不足,一炒许多水,用来做汤不错,或者拿云南的皱皮辣椒一起炒,最好切上一点宣威火腿。

  再接下来是小生登场,是见手青,这个名字更像是江湖杀手,因为一沾手伞柄就变青。这种菌子是平民明星,在云南的菜市场很便宜,做好了,香得委婉,脆生生,吃到高潮,感觉是京剧《四郎探母》里,杨四郎“叫小番”的嘎调,生生的有股子豪气干云天。再下来,各种菌子次第登台,生旦净末丑,只见台上菌子晃动,叫人乱了眼。

  牛肝菌算是丑角,有癞头黄牛肝和黑白牛肝,至此,香气越来越霸道,菌子季也开始精彩纷呈起来。牛肝菌的做法很多,最佳的还是和辣椒一起炒,逼出香气,但是一定要加入大量的蒜,蒜香混合着牛肝菌的香,才是妥帖。我在泓泰阳点一份牛肝菌,旁边配一点白饼,那种鲜美就能打发我一顿晚餐。在三里屯一坐一忘,菌子做得小资十足,牛肝菌用来烧烤,串成串,撒上各种调料,在铁板上烤。味道也是云南烧烤的滋味,北方烧烤多半重酱料,南方的烧烤更重食材的新鲜。

  在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中,有一段专门讲采松茸,很是艰苦的活计,但是在云南当地,松茸并非是人们热衷的菌子,可是随着纪录片的热播,今年的松茸价格大涨。松茸主要是出口日本,关于松茸的传说,流传最广的是日本原子弹爆炸之后,许多植物都死掉了,唯有松茸坚强生长。在我看来,日本人热衷松茸,是源于生殖崇拜,当你举着一个长达15厘米的上等松茸细看,就知道了,太像了。

  松茸最佳的食用方式是烤,逼出香气,在洁白的表面烙出漂亮的纹路。在《舌尖上的中国》中,制作这道菜的厨师叫黄静昆,北京七彩云南大酒店的厨师长,这里的菌子总是最好的,甚至比云南当地见到的还要好。松茸也可以生吃,回味清甜,也可涮食,又别有风味。

  能跟松茸一拼的菌子有很多,在滇中一带,就是干巴菌,这种菌子才是云南人的心中王者。干巴菌难找,比鸡枞还难找,需要在雨后的清晨,带着露水找,还要碰运气。打理很难,干巴菌里有许多沙子杂质,需要细细撕开,一点点除去。而且不能长久地清洗与浸泡,伤香气。干巴菌只适合爆炒,只需油盐和青辣椒,其他任何配料都是亵渎,干巴菌的气质,如同《空城计》里的诸葛亮,坐在城头逍遥,紧张又闲适,每吃一口到嘴里,也是心惊肉跳,感觉又赚了,吃两口,赚大了。

  能跟干巴菌比拼一下的菌子还是有的,在楚雄一带出产一种虎掌菌,一般的做法是搭配豆芽,一黑一白,叫银芽虎掌。这种菌子长在险恶之处,状如虎掌。我听一个云南餐饮企业的老总说,所有的菌子都会有微微的毒,不能上国宴,只有这虎掌菌是上国宴的。虎掌菌肉质紧实,香气致密而迷人,算是菌子里的刀马旦,菌子里的穆桂英。

  能跟所有菌子抗衡一下的,必然是鸡枞菌,这是菌子里的大青衣,细细品来不是梅派的庄重浑圆典雅,而是程派的跌宕起伏,鸡枞就是菌子里的张火丁。

  20世纪30年代,云南有西南联大,众多中国顶尖文人聚集昆明,于是留下来许多赞美菌子的文章,其中赞誉最多的就是鸡枞。如果说把鸡枞赞美上天,则是阿城,他说“食遍全世界,我觉得最鲜的还是中国云南的鸡枞菌。用这种菌做汤,其实极危险,因为你会贪鲜,喝到胀死。”

  鸡枞菌也分几类,独鸡枞为最好,粗壮硕大,其次为窝鸡枞,一群鸡枞密集生长。鸡枞每年八九月份生长,云南各处都有,鸡枞有各种做法,煎炒烹炸,我还特别喜欢鸡枞油,也就是油炸鸡枞,小火慢炸,油要没过鸡枞,然后放凉之后,盛放在玻璃瓶中,这是佐餐拌面的上佳选择,即便一碗清汤挂面,放入一些油鸡纵,也仿佛咸鱼翻身。菌子季到了的时候,一大瓶鸡枞油便会妥妥地放在我家的冰箱里。

  有一年夏天我去了云南,在菜市场和菌子交易市场里游走,旁边的朋友跟我细细介绍各种菌子的名称来历讲究,我觉得我眼前是一列杂牌菌队,它们带着露水与生命,生机勃勃。北方人总是把所有的菌类统称蘑菇,其实在云南人眼里,菌子跟蘑菇的区别,比月球和金星的距离还要远。如果在这么个好时节,不去云南餐馆吃几顿上好的菌子,这个雨季真是有点浪费,尽管新鲜菌子的价格往往比猪肉贵上几倍。

  只谈锅事

  秋风起,其实我想谈谈山东临沂的盲人,谈谈那些人如何前赴后继地去临沂,如何被打,如何不还手,如何再被打,如何在微博上被删光帖子。我也想谈谈左小祖咒和他的专辑,里面有一首歌叫《我的儿子钱云会》,这件事快被人忘了,但是艺术能超越时光,那个老人零碎绝望的声音。也想提提遍地的落叶,四散的人群,二逼的时代,但是为了避免文章被阉割的命运,我们不谈国事,坐在炉边谈谈锅事。锅是火锅, 风是秋风,万物皆可入涮,一涮天下白。

  最近我热衷的火锅是官也街澳门火锅,老店在新源里,新店开在了东直门内。官也街真的是一条街,在澳门氹仔,著名的食街。东直门店门口的池子里养着水母,有点奇幻,水母在水中安静地上升、下降、打开、闭合。

  同所有的澳门火锅一样,这里重食材,重锅底。几种锅底可以选择,推荐鸡脚猪骨锅,不着急涮,慢慢喝汤,细品汤汁有胡椒的香;也推荐猪肚猪蹄锅,猪肚爽脆,猪蹄软糯,无需涮食,已得半饱。

  各种牛肉自然不可缺少,然而在这种亲民价位之上,牛肉不是重点。这里的重点是各式海鲜,以及各种滑。“滑”是澳门豆捞里的灵魂,与其说这是一个名词,还不如说是动词,将虾肉、鱼肉、墨鱼千百次锤炼,成为口感爽滑的“滑”。是不是真功夫做成的,只需要尝一口,虾滑放到锅里就变成粉红色,口感脆爽弹压,丝毫不滞。而有的店在其中掺杂了不少淀粉,完全没有这种口感。饮品推荐这里的马蹄爽,马蹄就是荸荠,用来炖水,那是一种南方的温润,用以对抗这北方的粗厉。

  当然少不了四川火锅,北京四川火锅很多,但是堪称正宗的却不是很多,沿袭着天后王菲喜好的路子,据说她经常出没的重庆火锅场所是杨家火锅和壹圣元火锅,但是如果按照我自己的套路,我经常出没的是孔亮火锅和宽板凳老灶火锅。

  在我看来,一个够味的四川火锅必不可少的要素是牛油。一来牛油提香,二来保证火锅辣而不燥,温和、不上火。但是这种火锅在北方有点水土不服,一来北方人习惯清汤,牛油凝固点底,稍微冷却就是一层板油,吃着有点腻;其二,北京人热衷吃麻酱小料,哪怕是在本应吃香油小料的四川火锅,麻酱与牛油搭配,就像把七仙女许配给武松。我真的看不惯吃四川火锅配麻酱小料的人们,就跟东风汽车的老总烦周杰伦的《东风破》似的。

  孔亮在北京拥趸颇多,但是还是有所妥协,在成都,“孔亮火锅”的招牌中间,还加着一个“鳝鱼”。这里的鳝鱼必然需要点,肥厚、新鲜,涮一下已经很嫩,吃起来爽快。方竹笋也是招牌,重点在于其口感和口味,处理得当。

  宽板凳老灶火锅是许多重庆姑娘的定点餐厅。这里很重庆,首先是味道,浓郁的牛油火锅的香味,其次是格局,方桌加板凳;其三是火锅,居然用的是九宫格的火锅。

  九宫格的火锅在北京不常见,甚至在重庆都不常见了,其实九宫格火锅符合火锅的最原始方式,一群陌生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各吃各的,这像是大锅饭里的分餐制,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如果以火力划分区域,也有理由可循:中间的一个孔火力最强,汤底滚烫,可用来涮东西吃;四边格的火力其次,用来煮东西吃,四角格火力最小,用来煨东西吃。

  而成都的火锅就像成都的口音,总是在安逸中带着一点嗲。味道不以辣见长,而是以香麻见长,这种香如同小桥流水,委婉曲折。而重庆火锅变像极了其山城气质,有陡峭,有火爆。在两地吃火锅也有不同之妙,在成都吃火锅总是选择在深夜,吃过了一顿正餐,再拿火锅填缝,最妙再有一个老妈猪蹄,边吃边聊,耳边有风声轻柔,如同一袋“事后烟”。在重庆吃火锅总要选在朝天门,看江水波澜,嘉陵江与长江交汇于此,一个清澈一个混浊,而火锅率真坦诚,像极了兄弟,或者去南山,半山之处,点一到火锅,远处有点点星光,重庆火锅之柔软一面也在麻辣红油中顿显。重庆的深夜只适合串串香,几毛钱一串,在高低狭仄的街边,就着山城夜色。

  最后还是拿老北京的涮羊肉收尾,事实上,最硬朗的火锅应该是老北京的涮羊肉。入冬之后,下了第一场雪,几个人围坐,涮羊肉,铜锅子里的木炭升起微薄的火星,锅里的清汤清澈,微白,旁边配上手工切的羔羊肉,配上二锅头,就可以扯皮牛了。这几乎是北京冬天一景,从餐馆窗外走过,窗户玻璃上都是蒸气,里面的锅子比人还欢闹,羊肉一片片捞起,蘸着麻酱小料,再有几粒糖蒜,外面飘着一点雪,北京就成了北平。一个地方的火锅最能表现城市气质,北京气质能在涮羊肉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北京吃涮肉要去南城,这里保持着最传统的滋味:噪杂、大气、不修边幅、混混沌沌又清清澈澈。

  当我去过了牛街的聚宝源,再有人让我推荐北京涮肉好去处的时候,我就会坚定不移地说:聚宝源!而在之前,我总是模棱两可地给出多个选项,比如杨大爷呀,八先生呀,南门涮肉呀,洪运轩……这等于是给别人出了一道多选题,而今变成了单选。

  我判断一家好餐厅的标准是:不露怯。不少餐厅都有招牌菜,做得好的菜,按照“木桶原理”,咱得找“短板”。这里就是这么一家,谈不上哪个环节令人惊艳,但是找不出漏洞,无论是铜锅、炭火、小料、新鲜的牛羊肉、一品烧饼,乃至蔬菜,每一样都妥帖,这里是一家可以闭着眼点菜的地方。

  推荐这里的手切鲜羊肉,这其中的讲究在于“清汤干盘”,不见血水,等肉涮完了,盘子还是干的。肉质嫩且肥瘦搭配合适。烧饼一块钱一个,不大,两三口啃一个,建议一次性多点点,可以打个包。

  杂烩之美

  历史上最有名的杂烩,其实是“珍珠翡翠白玉汤”。里面有白菜帮子、菠菜叶,有发馊的豆腐和剩下的泔水,这就是几个乞丐给朱元璋做的救命的“御膳”。

  认识一个热爱卤煮火烧的胖子,他把卤煮火烧看成“北京人民最伟大的发明”。而卤煮火烧不过是用猪大肠、肺头、豆腐干混合的一锅杂碎。他同时还是一个东北人,把东北乱炖看成所有美味中最经典的食物。他甚至从乱炖中总结出来生活哲学:生无定法、随性而至、实在、豪气、看似乱而脉络清晰。而乱炖不过是用五花肉、茄子、豆角等一干食材做成的一锅杂烩。

  在美食中,杂碎与杂烩都是美好的词语。它们追求的不是本味,而是“合味”。一群食物原料组合成一个团队,携手合作,又分工明确,温暖了人们的胃。与八大菜系相比,这些杂烩入不得厅堂,上不了台面,只能归属于老百姓用来解馋的食物。在慢慢的分化中,有的登堂入室,有的依旧乡野,保持着本色的风格。

  把一种食物做出奇妙的味道来,需要很高的技巧,同样,把很多种食物融合在一起,成为一种协调的味道,也需要很高的手段。“无味使之入,有味使之出”,这就是一个基本的原则。诸多食物在出入之间,就有了别样的风情。

  佛跳墙位居闽菜之首,其实不过是一堆山珍海味混合在一起的杂烩;在上海本帮菜中有“糟钵斗”,最原始的做法也是把猪肝、猪杂、猪肚一起用酒糟煮;在客家菜中,客家盆菜也是集大成的品种,百家百味的原料同烹,盛放在木盆中。如今已经有数万人同食盆菜的记录,场面堪称奇绝。南有盆菜,北有乱炖,中原则有烩菜。安阳的烩菜又有档次之分:上烩菜是精致的,行烩菜是普通大众的。而在成都,则有冒菜,脱胎于火锅,也是把各种原料放在锅里煮。

  我在西四的砂锅居吃到过最好吃的佛跳墙,经理还给我拿出来一只柴鸡,向我们讲解饲养的鸡与柴鸡的区别:看鸡冠,柴鸡的鸡冠小,而饲养鸡的鸡冠已经被激素催得如同木耳;再者看腿,柴鸡的腿偏瘦,但是有力,如同赵佶的瘦金体,饲养鸡明显就是颜体,富态可掬的。

  上好的佛跳墙必须有上好的鸡汤,这是基本定律。配料各自不同,大体上有鱼唇、鱼翅、海参、鲍鱼、干贝、鸽蛋之类的玩意儿,然后再细细文火炖制,是个费工夫的活。吃起来倒是丝毫不费劲,紫砂的小碗中盈盈可掬,浓黄颜色,香气扑鼻。

  佛跳墙是一种吃法,而延庆的火盆锅则是另外一种杂烩的快感,这种简单淳朴的快感有时候更甚于高档货色。北京郊区各地的农家乐都有各自的特色,去怀柔不能不吃虹鳟鱼,去延庆则不能不吃火盆锅。火盆锅都是农家做的,做法上大同小异,火盆是旧时冬季取暖用的器具,后来演变成一种餐具。在火盆上面放上一只砂锅,再加上白菜、豆腐、五花熏肉等,则变成了火盆锅。

  火盆锅有主锅和辅锅之分。主锅最底层铺的是白菜,然后是三色豆腐,最上层摆得满满的是五花熏肉。架上火后,热气蒸蒸。锅里有高汤,把锅中各色菜肴煨得极为入味,色香味美。其中最有特色的是三色豆腐,这是火盆锅的经典所在。豆腐分三色:白、黑、绿,分别用黄豆、黑豆和绿豆磨成,细细品尝,各有各的味道。农家的豆腐与在市面上见到的豆腐都不同,去掉了卤水味道,口感香嫩纯朴,豆腐原本的味道就应该如此。五花熏肉也是家常做的,北方的熏肉是用一种叫“烙子”的铁篦子熏制成的,味道十分美味。主锅之外还有辅锅,也是各具特色。

  冬天的延庆,在土炕之上燃起火盆锅,温一壶浊酒,一边品尝美味,一边畅饮,温暖舒适,别有一番风味和情趣。更实在的是这里的价位,15块钱一位,一个火盆锅,几个辅锅,十几道农家小菜,并且吃完了可以任意添加。这种野趣与美味,绝对值得一群人驱车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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