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性学三论(6)

　　憋住粪便不轻易排出体外的本来目的在于刺激肛门区，以获得一种快感，即自慰的目的。我们可以用这一点来解释精神衰弱的人经常便秘的原因。几乎所有神经症患者都有着奇怪的排便习惯和方式，他们像保护秘密似的，小心翼翼地保留着这个习惯和方式。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肛门区的重要意义。

　　当孩子更大一点儿时，有一种自慰行为是非常常见的，即他们由于发自内心的或者由于外阴瘙痒而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去刺激肛门，从而达到快感的满足。

　　二、生殖区的活动

　　生殖区作为身体的一个快感区，在儿童时期是不占重要地位的，并且跟早期的性感受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它在人生理成熟之后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不论男女，这一部位都是排尿的地方，男的是阳具，女的是阴蒂。以男人来举例，其阳具总是被一个薄膜囊袋包裹着，从而受到分泌物的刺激也是非常容易的，这就是儿童在早些时候就容易被激起性兴奋的原因。这个快感区的活动是真正的性器官的活动，也就是今后所发展的正常的性生活。

　　生殖器所在位置的特殊性，在进行沐浴或者擦拭等活动，或者其他的意外刺激时（如夜间蛲虫从肛门爬出，误闯入女孩的阴部），都极易刺激到这个部位。身体这一部分的愉快感觉，往往在幼儿吃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所以，每当刺激这部位时，往往就唤起了人们希望重复这种快感的欲望。假如我们仔细观察会发现，不管我们努力清洁幼儿还是放任自流，最后都会出现一样的结果。由此我们确认，这是自然本身的意志。这个快感区在将来性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就是由这种人人都经历的幼儿自慰来奠定的。在预备活动中，手的接触摩擦和大腿的闭合造成一定的压力，而这种对本能压力的反作用是消除刺激和带来满足的方式。大腿的闭合适用于女孩，方式比较原始；男孩则比较喜欢前一种方式，这意味着男孩在成熟之后，习惯用手来进行自慰活动，从而消除性冲动的紧张感，手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可以看到手淫的禁令虽然已经被废除，但是其影响还是很大，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成年后男孩手淫的各种花招中看出来）。

　　三、儿童手淫的第二期

　　一般来说，幼儿的自慰时间是比较短的，有的可能持续到青春期，可是这种情况，在文明社会常常被认为是怪异的，并且要受到鄙视。在育婴期过去后的某一段童年时光里，性的活动很可能复苏，但它在持续一段时间之后，由于外界的禁止就会停止；当然，有时也会不受干扰地永远持续下去。总的来说，我们只有通过分析个别案例才能全面了解这些情况，因为各种可能性是非常复杂的。但是，无论如何，第二期性活动的重要性却不容忽视，其详细情况会在一个人的记忆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它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性格，甚至决定着一个人在青春期之后患神经症的症状。可是，这一阶段的性发展常常不被记得。其实，这模糊的记忆只不过是经过转移之后所作的伪装。我之前就认为，幼儿期的性活动影响着正常人对幼儿期完全遗忘的情况。通过精神分析学，我们可以让已经遗忘的东西重现在意识当中，由此来达到消除由潜意识精神因素造成的强迫性行为。

　　四、重现幼儿手淫

　　童年时期会对婴儿期的性兴奋进行重现，使之发展为一种自发的、需要自慰来满足的瘙痒感，或者表现为像遗精一样的过程。这种过程不必非得经过实际的动作来得到满足，就像成年人的遗精一样，是一种发泄方式。长大后的女孩多有这种情况，其原因还不是很清楚，但研究发现，这些孩子都曾有过早期主动手淫的行为。但这一阶段，由于生殖系统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表现并不明显，几乎全部问题都表现在泌尿系统上面——因为其和生殖系统紧紧相邻。除了因为癫痫症之外，差不多所有的所谓膀胱障碍都含有性的意味，都有着一种类似遗精的机制，例如小孩夜晚遗尿等。

　　关于性活动再现的内因和外因，我们通过神经症状形成的过程和精神分析的研究可以有了较为准确的认识。内在原因暂留到以后讨论，而外因，我们现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一阶段所出现的偶然的外在原因，往往会对一个人产生重大而持久的影响，其中，诱导的影响是最重要的外因。我们把未成熟的儿童当作性对象看，在某种情形下，小孩也能得到满足的方法，并情不自禁地通过对生殖区刺激这种自慰的方式来获得快感。成人或者其他小孩的教唆可能是导致这种影响的重要因素。在分析关于歇斯底里症的形成原因时，我觉得我对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估计并不过高。只是那时我太强调在性内涵发展中受引诱的作用，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正常人在童年期也可能经历过相似的经历。现在显而易见，他人的引诱并不是唤醒一个儿童性生活的必要原因，因为，随着他自己内在的发展，这种觉醒可能自动爆发出来。

　　五、性变态的多样化

　　在“诱导”的作用下，非常容易造成儿童多种性变态现象的发生，进而导致他们的性活动成了变态行为，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一点。这是儿童本身就有适应这一切的潜力的表现。由于像羞耻心、厌恶感、道德感等阻碍性变态的精神堤防那时还没有建立起来，有些还正在形成的过程中，当然这些堤防是会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加强的，所以，它们对性变态行为往往只有很小的阻力。关于这一方面，儿童和天真的女性具有较大的相似性，他们大多有一种多方面的性变态趋向。这样的女人一般是有属于正常性生活范畴的，可假如有其他人的诱惑，她也可以在任何一种性变态行为里感受到快乐，由此，我们可以把这种反常行为暂时认为也属于正常的性生活。另外，我们还可以从妓女的职业性活动中看到这种多种形态或幼儿的趋向。我们发现，很多妓女，包括许多表面正经，而实际很风骚的女人都有这种情形，由此，我们无法不正视这种性变态现象，并且可以肯定，这种倾向是普遍存在于人性当中的。

　　六、部分冲动

　　除上述所说之外，将一切性变态都认为是诱导作用的影响，这既妨碍我们对它的深入研究，也对澄清性冲动原始的关系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它先为幼儿提供了得到性对象的机会，可是，幼儿的性行为还没有开始追求它的性对象。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虽然幼儿性生活多控制于自己的快感区范围内，但从刚开始，他仍然是将他人看作是性对象的，例如视淫症、暴露冲动、虐待冲动等，大都是到后来才慢慢和性生活联系在一起的，开始时和快感区并没有什么紧密的联系。

　　确实，这些现象在幼儿期是和快感区毫无关系的，但一般也会有比较突出的迹象。小孩和大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们特别喜欢裸露自己的身体，尤其是性器官，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另外，还有一种想看别人阴部的好奇心，这也是和欲望相反的性变态行为。这要等到幼儿长大一点儿，羞耻心渐渐形成，至十分强烈的时候才会开始出现这种好奇心。视淫症这种性变态现象，在经过诱导之后，可能会在儿童性生活中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但是，我现在认识到，这种视淫冲动不是必须依靠外力的，它很可能是自然地发展的儿童的一种性行为。这是我对某些正常人和部分神经症患者的童年生活研究之后得出的结果。

　　假如儿童开始对自己的性器官感兴趣，就会很容易顺着这条路发展，通常以自淫的形式表现出来。假如没有外界影响，他就可能变得非常关注他的小伙伴的性器官。因为他只有在别人大小便时可以看到性器官，所以，这些小孩就开始十分热衷于观看别人排尿与排便，患上偷窥症。这种倾向虽然以后会遭受压制，可是对他们来说，这仍然是一种非常诱人的欲望，他们渴望看到同性或者异性的性器官，这就是某些神经症患者症状的主要表现。

　　在幼儿中，其性本能中的残酷和快感区的性活动毫无关联。那种克制自己的约束力还没有发展完全，所以，常常会因为过分玩弄他人而伤害到他人，即同情心还未发展，这是儿童性情比较残酷的一个原因。尽管人们还没有对这种冲动详细分析过，不过，我们可以假设，是征服的冲动导致了这种残酷的倾向，因为它在性器官还没有发育完全时就出现在性生活当中，并在一段时间里控制了性生活。我们将这段时间称为“性器官前期”。我们可以推测，那些倾向于虐待小动物和其他伙伴的儿童很可能在幼年经历过非常强烈的性快感区的感受。总的来说，快感区的活动是儿童所有性冲动的最基本的活动。假如没有同情心阻挡，那种在儿童期表现出来的性冲动和残酷倾向便有可能一直延续到成人，这是十分危险的。

　　卢梭的《忏悔录》一经发表，每个教育家就都知道，惩罚儿童臀部是一种被动性残酷行为的色情根源（也是被虐症）。他们指出，坚决禁止鞭打和体罚孩子身体的这部分，因为，假如孩子长期在这种文化环境中，很容易误导孩子的原欲走向歧途，关于对教育孩子的这点认识是非常正确的。

　　第六节　幼儿期性欲研究

　　一、好奇心

　　一般来说，幼儿性生活最初出现在三到五岁这段时间，这也是幼儿探索求知欲开始萌动的时期。这种求知欲的活动部分是由于掠夺欲的高级形式，另一方面也可能来自视淫癖，它既不是原始本能，也不能完全归因于性活动，但它和性活动还是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从精神分析学角度看，幼儿好奇心发生时间早、强度大，这明显是受到性问题的吸引而被唤醒。

　　二、关于狮身人面兽的谜团

　　理论上的热情并不能就此促使幼儿喜欢探索活动，只有实际的兴趣才有如此大的魔力。刚刚出生或者就要出生的弟弟妹妹忽然要影响到他在家庭中的地位，这让他顿时恐惧不安，因为害怕失去被关注和呵护的感觉，从而开始思考并积极做些行动。相对于男女之间的差别，当孩子从睡梦中醒来想到的第一个疑惑就是，小孩是从哪里出来的？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实际上，底比斯关于狮身人面兽的猜想也是这样的问题，虽然几经改编，但是其本来目的犹然可见。通常情况下，幼儿毫不犹豫地就认识到了异性存在的事实，但男孩会认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具有一个类似的性器官，他不知道也无法想象有人会和他不一样，没有这个东西。

　　三、阉割情结（Castration complex）和阳具羡慕（Penis envy）

　　可是，当一个男孩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错误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和他一样的性器官时，他内心会受到无比巨大的震撼。面对这种事实，刚开始他会十分抵触并进行反抗，可是面对事实，他无法不接受，当然，这期间必须经过严重的内心挣扎，即所谓的阉割情绪才会承认。而对女孩来说，也会产生“阉割情结”，即由于自己没有像男性一样的阳具而产生一种心理替代现象，在性变态机制形成的过程当中，这种“替代”机制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不论男女，在幼儿时期最初都曾认为男女是一样的，具有阳具，并且会因为阉割而失去。而男性对女性的永远的鄙视，则是从男性得知女性天生就没有阳具的时候开始的）。

　　在生物学观点来看，女性的阴蒂是和男性的阳具具有类似功能的，是一样的。幼儿虽然对生物学的理论一无所知，但在他的世界理论中认为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具有男性的性具器官阳具。当他们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男孩和女孩拥有不同的性器官时，小男孩首先是拒绝承认，而后极力挣扎后接受。而小女孩则马上接受这一事实，并随之产生羡慕的感情，这种感情越积越多，她开始希望自己变成男孩。

　　四、生育理论

　　大多数人在青春期之前，都曾对“婴孩是从哪里来的”这一问题感到十分困惑，并极力想把它搞清楚，这在他们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当时他们所寻找到的答案各式各样，有的说小孩是从胸廓中跳出来的，有的说从胳肢窝下钻出来的，有的说从肚脐眼里挤出来的，千奇百怪。当然，我们若不是通过研究，那么对小时候所进行的这些探索活动早已经模糊了。那时我们认为，一个人是因为吃了特殊的食物，所以才会怀孕，然后小孩就像大便一样产生出来了，这一切就像童话中讲述的那样。幼儿期的理论让我们想到动物界通用的构造法则，尤其是那些比哺乳动物种类低一级的动物，它们都还保留着泄殖腔。

　　五、性交中的虐待倾向

　　成人有时候非常直接地把性行为暴露在天真无邪的儿童面前，因为他们认为小孩纯真的思想里绝不会明白关于性的事情，所以有时候就无所顾忌。可是在小孩眼里，大人的这种性行为让他们觉得，这样做只不过是一种带有欺负和虐待性质的行为，这种印象深深地扎根在小孩心里。通过精神分析实践，性目的转移到虐待方向的倾向和幼儿期的印象不无关系。另外，小孩有时候还会揣摩性行为的真正含义，这对他们幼小的心灵来说，就等于是在猜想婚姻的意味。在他们的理解来说，性行为是和大小便功能关系十分紧密的问题。

　　六、幼儿探讨失败的必然性

　　通常来说，由于幼儿的天真无知，在没有任何人指导而完全自己摸索的情况下，他们对性理论的探讨总是出现各种令人捧腹的结论。可是，从客观角度来看，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他们对性过程的了解已完全超出了他们父母的想象。小孩能看出母亲怀孕了，也知道该如何解释。对于外面流传的“鹳鸟送子”的故事，他们在内心埋藏着深深的疑惑。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不能懂得，男性精液的受精功能和小孩身上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女性生殖器存在的意义。因此，小孩的设想和推理常常还是一无所知，没什么结果，这对他们的求知欲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挫折。幼儿自出生后，对性的探讨是他们自己单独进行的一件事，这是他们走向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第一步。此前，他们完全相信于环境和周围，而此后，他们再次看世界时，往往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疏离和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