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妈妈，别再牵着我的手(1)

　　爱孩子，就教孩子学着长大，总要让她试着走出第一步。其实，在人生路上好多关头，都需要她自己去走，我们不可能永远牵着她的手。

　　1.我上一年级了

　　决定要让淼淼读小学的那个夏天，离她五岁生日还差两个多月，那时，她还在一家部队幼儿园读大班。

　　从老家到部队，从童星幼儿园到了部队幼儿园，折腾来折腾去，她又费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适应了新生活。爸爸的军旅生活，让我们不得不把她的教育问题提前考虑一下：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看她愿意接着在幼儿园读学前班还是到学校去读一年级。提前读书，到时爸爸再调动她再转学总是有个缓冲期。

　　她的回答很干脆：读一年级。她的那一个决定就把自己送进了一年级的课堂。

　　带着她前去报名，她夹在人群里，几乎没人注意到她。说话还奶声奶气呢。

　　“老师，我报名。”她站在那位负责登记的老师面前，仰着头说。

　　“小朋友，别在这里闹，到一边去玩，老师正忙着。”那位老师倒也和气。

　　“我不是来玩的，我真的来报名。妈妈，来。”她回头叫我。

　　“老师您好，我们是来给孩子登记的。”

　　“啊？这么小，我以为是幼儿园小朋友来玩。”那位老师重新打量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犹疑，“小朋友，你读过学前班吗？”

　　“哦，读过。”我接过老师的话回答。那是我第一次当着孩子的面说了谎。没办法，为了让她早一年入学。

　　“我会拼音会算数会背很多很多的诗。”她替我补充了一句。

　　“好，那就让她留下，上几天看看吧，如果跟不上课，可能还要把她退到学前班里。实在太小了，还不满五周岁呢，按规定，不满六周岁我们是不收的，但学校也为你们部队上的孩子考虑，只要孩子跟上课，年龄小点儿倒也没什么。”

　　学校为部队孩子开的那一盏绿灯，让不满五岁的她顺利进入当地一家重点小学。她成了一名一年级小学生了。

　　报完名之后的那个夏天，天天陪着她在家里恶补汉语拼音。她背了很多诗，看了很多图画故事书，可她没读学前班，汉语拼音那一课，对那时的她来说还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淼淼，要上一年级了，就要把拼音这一课补上。从a、o、e来学，我们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有信心吗？”找来课本给她补课之前，先问了她一句。

　　“有。”

　　“那我们可说好了，以后每天都要学一会儿拼音，必要的时候你可能还要写。”

　　“可以。”

　　那个夏天，学习汉语拼音就成了我和她最重要的一项工作。那时的条件不似现在，书店里各类拼音卡片随便买，那时，市场上根本找不到那些东西，只好自己来做。找来硬纸壳，裁成一张张扑克大小的卡片，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上一个个声母、韵母。先是单个教，我读一遍，她跟着读一遍，读得差不多了，开始教她写。稚嫩的小手，握着铅笔，一笔一画，像是画画儿一样小心谨慎。单个儿的字母会读会认会写了，就给它们排排座，我挑出一张b，让她挑排在b后面的一张p，以此类推，我们两个一直排下去，在哪个地方卡壳了，就在哪里停下来，把那个“拦路虎”请走。

　　赶跑“拦路虎”是那时她最喜欢做的游戏。第一次接触拼音，她还是觉得有点儿难有点枯燥，我拿着那张她无论如何也写不好的“g”

　　对她说：“看，这像不像一只横在路上的老虎，我们叫它‘拦路虎’。

　　这种老虎呢，你要是害怕它，它就欺负你一直站在路上不走，你要是不怕它，它就是纸老虎，被我们一赶就跑了。”

　　“那要怎么赶走它？”

　　“首先要认识它，再把它记在心里，用它的时候，随便招呼一声，它就乖乖出来。不用它的时候，就说，去，一边儿待着去，别耽误我排排座，它就归你管了，也就成了纸老虎了。”

　　她的斗志被激起来了，一遍又一遍地跟着我读，一遍又一遍在纸上写，终于把那个拼音字母很熟练地掌握了。再排排座，她很熟练地就把那个字母从队伍里请出来：“哈哈，妈妈，这个拦路虎被我赶走了。”

　　一个又一个“拦路虎”就这样被我们一一赶走了。那个夏天快结束，秋季要开学时，她已能熟练地拼读拼写，熟练地掌握了汉语拼音这种语言工具了。她坐在拼图地板上，像一位威严的将军一样，任意摆放着手里的拼音卡片：WoShangYiNianJiLe，WoHenGaoXing。

　　拼音这一课，似乎一直是让家长老师头疼的一课，又是声母又是韵母，单调枯燥难掌握，不像学课文讲故事那样吸引孩子。可在那个夏天，我和淼淼在那间不大的小屋子里，天天跟那些拼音卡片做游戏打交道，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倒是越来越喜欢它们了。捉迷藏游戏，把一个字母藏起来，让她找找那些字母队伍里少了哪个成员；拼字游戏，把那些单个儿的字母排起来，就组成一个字的拼音，她觉得神奇又不可思议……

　　有教育者根据多年的跟踪研究发现，一个孩子在学习上感觉是快乐还是痛苦，取决于童年的经历。而家长要做的就是从小就帮助孩子找到学习的快乐。帮孩子建立学习的自信心，让孩子的潜能得到最好的释放，让孩子快乐学习，让他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培养起孩子的学习兴趣，这一切都是孩子快乐学习的根本。“快乐使人坚持，痛苦使人改变”，家长要引发孩子的成长动力，由内到外地做工作，让孩子把被动地接受变为主动地想学。

　　让孩子花最少的力气学到尽可能多的东西，让她在兴趣的指引下去接受那些对她来说或许有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是我那时一直在努力探寻着的。她那么小，就去读了一年级，成绩一直还不错。后来，有很多部队家属也纷纷想效仿，来问我，孩子那么小读书吃力不吃力，可不可以也让自己的孩子早点入学读书。我给他们的回答只有一句：

　　如果你不能保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一路陪着他，最好还是让他按常规走路。

　　人们常常艳羡那些天资聪颖的孩子，却不知道，孩子的每一点微小进步，背后有多少大人的付出。

　　2.呜呜，我没有新书

　　新开学第一天，一直拉着她的手把她送进教室，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从那天起，淼淼就告别了幼儿园，成了一名小学生了。

　　小学生活，毕竟不同于幼儿园里的生活了，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她是否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又是否能够跟上老师的授课步伐？一上午几节课，她能不能适应？那一个上午，人在家里，心却一直留在学校里。

　　下午去学校接她回家，站在校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排着队由两位老师带出来。远远看到我，她脸上已飞起快乐的笑容，却不敢像往常一样从队伍里跑出来。新学校，有了新的校规，老师不喊解散，小学生就不能擅自离队。

　　“老师再见——妈妈——”学校大门口，跟老师道完再见，她已小鸟儿一样张着两只小胳膊向我飞过来。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她将我的脸上亲了满脸口水。

　　“你是王淼家长吗？过来一下我跟你谈谈王淼的情况。”开学第一天，就被她老师给“逮”住了。

　　“怎么？她不听话了吗？”

　　“没有。她表现很好。上课很安静，听课也很认真。就是感觉太小了。这个小不点儿，今天一天哭了两次呢。”向我反映情况的是她的语文老师，也是她的班主任。她开口就喊她“小不点儿”。

　　是的，她真的还太小了。进教室，排座位，老师还没来得及安排，只让孩子们挑个座位就坐下了。那些大点的孩子，都挑前面，挑中间的座位去坐，她在教室里转了半天，才在最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座位。

　　那个座位上的椅子对她来说，还有些高，很费力地坐上去，又“哗”

　　一下倒向后面了。椅子腿儿坏了，她没有发现。刚进教室就摔个屁股蹲儿，她觉得特别丢脸，又特别委屈，从地上爬起来就哭了。

　　上第一节课，老师按照手里的缴费单子发新书。念到名字的小同学，都高高兴兴地上前去领新书了。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老师念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然后满怀羡慕地望着那些被念了名字的小同学上老师的讲台上领新书。她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老师的嘴巴，等着自己的名字被老师念到。可老师把手上所有的名单都念完了，还是没有她的。

　　“老师，我缴了书费的，我妈妈给我缴过的……”她怯怯地举起小手，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我把她的单子压到书底下去了，没发现。她那边已经哭上了……”老师一边跟我讲一边笑。是的，若是大一点的孩子，只消举手跟老师说就好了，那么大一点儿事，哪值得哭啊。

　　那天下午带着她回家，问起她那两次掉“金豆儿”的事，她倒也不隐瞒：“我坐椅子，椅子太高了，我摔疼了嘛；老师不念我的名字，我以为没有我的新书嘛，没有新书怎么上课啊，所以就哭了……”

　　听她絮絮叨叨跟我解释，心里就软软地疼了。是啊，那么两件小事情，在我们大人眼里不值一提，可在那个四岁多的小人儿心里，就是天大的事啊。

　　她在努力适应着一年级的新生活，上课很认真地听讲，放学很努力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段时间学下来，拼音测验，她每次都考九十多分。老师说，没想到她的学习能力还挺强的，看来不用退到学前班了。

　　她的学习能力，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的，可她其他方面的能力，还是明显比其他孩子弱了。与同班孩子相比，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胆儿小，上课不敢积极举手发言，下课自己待在墙角，不敢与同学打闹玩耍。那些虎虎实实的孩子，都比她高半头呢。她说她害怕自己被他们绊倒了，也害怕他们不高兴了再打她。

　　送她进入一年级之前，只在给她恶补落下的文化课知识，从来没想到过，要让她如何融入到那些平均年龄比她大一岁多的孩子中去，等到那些问题一点点暴露出来，才发现当初有些亲朋好友的劝说真的不无道理。在得知我们让她跨过学前班直接进入一年级时，就曾有朋友劝过我们，教育孩子不可拔苗助长，即使孩子的智力水平达到了，可她的生理、心理的发展不能与智力同步的话，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看着曾经活泼天真、一派烂漫的她在新的集体里一天天消沉下来，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难道，我们的选择，真的错了？如果是一个错误，我们又该如何来纠正它？

　　3.教师节的拜访

　　每年九月一号开学一周之后，就是一年一度的教师节。

　　教师节前两天，她放学回家，放了书包，很小心地去问我：“妈妈，后天就是教师节了，我们班上同学都在商量着让妈妈给老师买礼物，你们也要给我老师买吗？”

　　听了她的话，我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以前在幼儿园，从来没想过这些，不管是在老家的童星幼儿园还是后来的部队幼儿园，老师们对孩子的教育管理向来都认真负责，哪想过还要送节日礼物这一套。

　　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意味，只看到别的小同学都在策划着送，她也回来向我们要求。

　　到底要不要去给老师买一份礼物，当时的我也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邻居。邻居家孩子已经读小学三年级，他们应该有些经验。原本想着邻居听完会反对一下，可谁料她还没听完就提醒我说：“一定要给老师送礼，如果不送，你的孩子就会遭冷遇，这是行规。以后不光教师节要送，逢年过节都要送。”回头和淼淼爸商量着给老师“送礼”

　　的事，在孩子身上，谁也不会在乎那点买礼物的钱，可真要那么去做，心里头却极不舒服。用邻居的话说，不送吧是对孩子不负责的表现；可若是送呢，我认为是把一股不良风气带进校园，对孩子未来的成长不利。想想开学第一天，淼淼就哭了两次，她比班上孩子平均年龄小一岁还多。班上五六十个孩子，老师不可能一一注意到照顾到，我也能理解。要想让老师关注孩子，还需要做家长的去提醒一下。矛盾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随大流，去送。但在送什么，如何送这个问题上，我们却还是慎重考虑了又考虑。

　　教师节前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和淼淼一起坐在桌子前，为老师制作节日贺卡。

　　“妈妈，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是在学校前面小卖部给老师买的贺卡，可漂亮了。”摊开画纸板，她还在撅着小嘴儿，有点不开心。她也想让我们给老师买漂亮的贺卡。

　　“那些卡虽然做工很漂亮，但因为没有付出同学们的心血，就显得不够真诚。你自己画的，虽然没有那么漂亮，可是有你的爱在里头，老师一样会很喜欢的。”

　　“哦。那我自己做。”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两个坐在桌子前，又画又描又剪，终于做了两张贺卡。两位老师，一人一张。那天晚上，她早早把作业写完，把那两张贺卡收放好，很高兴地去睡了。

　　我不知道那两张贺卡，能否会让她的老师喜欢，但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做那些，已足够。我只想让她从小学会尊重自己的老师，在老师的节日那天，为老师送一份纯真的祝福。

　　那两张贺卡，只是孩子的心意，不能代表我们家长。教师节那天中午，我们为淼淼的老师选了一束鲜花，直接去到老师家里。一束花肩负着两重重任：一是祝福老师节日快乐，尊师重教，给老师送一束花不算是重礼；二是去找老师认真谈一下淼淼的情况，把自家孩子的优点、缺点还有期望，跟老师沟通一下。那天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分手，那位老师说：“谢谢你来，我们其实是很欢迎家长常与我们交流共同努力教育好孩子的。”

　　此后，我常抽空去找孩子的老师交谈，有时带一束鲜花，有时什么也不带，礼物很轻，交流却很真诚。有了这些交流，淼淼在学校有什么问题，老师会及时反映给我，我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跟老师交流一下。淼淼胆子小，上课不敢举手发言，老师便在课堂上有意多提问多表扬，她个子小不敢和同学们在一起玩，老师便叮嘱那些大点的同学主动来找淼淼玩。两个学期下来，她已很快乐地融入到那个新集体里了。我觉得那些与我们平日里同老师的交流沟通是分不开的。

　　到底要不要给孩子的老师送礼，这确实成了每年开学之际学生家长的一块心病：送吧，自己心有不甘，教书育人是老师的天职，何须再让家长劳神费财另外犒赏？不送，又怕孩子在班上受了老师的冷遇，影响了孩子的成长。

　　对孩子的教育应从沟通开始，而老师是家与校之间联系的桥梁。

　　其实，给老师“送礼”，归根到底也只是与老师交流的一种方式，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比如利用现在方便快捷的通讯方式，可以给老师打电话发邮件，及时向老师了解孩子的动态，也可以根据孩子的课表安排直接到学校与老师面谈。总之，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家长要主动架起自己与老师之间那座沟通的桥梁，而不是把孩子交给老师就万事大吉，哪怕孩子就读的学校再好，老师再负责任，做父母的那份责任你永远不能逃脱。

　　4.妈妈，别再牵着我的手

　　她上学了。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就进了学堂，在家里对她的百般严厉忽然就跑得没了踪影，剩下的竟全是满满的牵挂。

　　从部队家属区到她就读的小学，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虽然单位上每天都有车接车送，但我们还是不放心让她自己过校门外的那一段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