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孩子有兴趣，父母要坚持(2)

　　4.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最初让她学习古筝，只是为了给她培养一种业余兴趣，至于将来要不要从事这个职业，根本就没想，甚至连她要不要考级也不去考虑。

　　等一天天学下来，发现她学得还蛮快。一年之后，她已经弹奏到五级曲目了。

　　每年的8月份，是中国音乐学院来桂林进行古筝考级的日子。那年暑假，她的老师为她直接报考了五级的考试，说凭自己几年的教学经验，以淼淼的悟性再加上相应的强化练习，应对五级考试完全不成问题。我心里没有多少底，就去征求她的意见，谁料她竟然信心满怀地点头说：“我认真练，一定要考过！”

　　从那个暑假的第一天起，她就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和练习中。离考试仅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要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把两首那时对她来说相当不简单的曲子流畅无误地弹下来。一首是古曲《高山流水》，一首是现代筝曲《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老师给安排的课很密集，隔一天去上一次课。从家到老师家，我骑电单车带她去，要近一个小时。那时正值桂林的盛夏，虽然把课尽量排在早晚，但来来回回的路上，被火球似的大太阳炙烤还是难免的。

　　晃得人眼发花的马路上，我们骑着车一路走一路唱，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苦累。当然，也有极是狼狈的时候，路上突遇大雨，那个双人雨披根本遮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雨，我们两个都得被淋，真的跟落汤鸡一样。

　　那也没关系，心里有一盏明亮的灯在那里照着呢。毒太阳大风大雨都不算什么。

　　每天的练筝时间，在那个暑假也被相应地增加了不少。由原来的每天练习一小时提高到每天三小时甚至四小时。别的小同学到游泳池里嬉闹玩水去了，她要坐在筝前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手指被绑紫了，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那时，我很佩服她的那股子劲头。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一句一句地弹，一点一点地抠，在自己的耳朵里，有一点地方弹得不够流畅，她就要再重新返回来练。弹过古筝的人可能都知道，弹曲是要戴义甲的。玳瑁的、贝壳的或者塑料的义甲，用胶布牢牢地缠在手指上。夏天天热，弹不了几下就出汗，胶布就容易松。义甲松动肯定会影响弹奏效果。只好把胶布缠得紧一些，还得多缠几遭。

　　那时，我是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练习的，只用眼睛盯着她有没有认真练习，用耳朵听着她弹的曲子旋律与节奏对不对，没想过把一个异物紧紧缠绕到手指上一个多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会是什么滋味儿。她也不说。只有一次，练完了筝往下卸义甲时，她皱着眉毛直呵凉气，说好疼。我捉过她的小手，发现她绑义甲的每一根小手指头肚都紫紫的，好半天恢复不过来。因为胶布粘得太紧时间又太久，往下扯时扯不下来，把她手指上的嫩皮都给扯下来了。那一刻，我的心里也尖锐地疼了。才知那条路，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娱乐。

　　一个多月后，她已把那两首曲子完整又流畅地弹奏下来。连老师也感叹说，她教过那么多的孩子，还从来没有遇上一个能学得那样快又肯那样子用功的学生。淼淼有一股子劲头，就是压力越大越能激发她的斗志。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做到。

　　原本定在8月中旬的考试因为种种原因又推到了下旬去，我原计划等她考完试就回老家去，拖到下旬，回老家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她看出我的心思，很不在乎地对我说：“妈妈，你回去吧，爸爸在就行的。”订火车票因票紧张又被延后了几天，这样，我的火车票，竟然订在了她考试的前一天。

　　她走进考场时，我正在晃悠悠的火车上，那时车子才刚过武汉。

　　从早上八点钟一过，心里就开始莫名地紧张。想象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她，那会儿是不是已经走进考场，已经坐在监考老师面前，是不是已经开始弹奏，又是否进行得顺利……

　　九点钟，身上的手机响起，急急接起来，是她的：“妈妈，我已经考完了。放心吧，监考老师说很好。我也感觉我弹得很好，可惜才弹了一小段老师就不让再弹下去了……”听得出，她很兴奋。我笑着在电话里向她祝贺，眼里的泪却忍不住流下来。那是她第一次面对那样的考试，虽然一个证书实在说明不了什么，但她为此却是付出了无数的汗水与努力的。

　　时下，各行各个领域，孩子们考级都成热门，孩子到底要不要考级这个话题也不再是一个新鲜话题，来自这一话题的声音当然也是五花八门，赞成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专家呼吁不要因为孩子的考级影响了孩子的快乐，考级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兴趣，家长们则觉得学一门技艺最好能得到相关权威部门的认证，所以，心疼孩子归心疼孩子，各种考级还是如火如荼地进行。凡事都应辩证地来看，在我的感觉里，孩子最终拿了多少证书、拿到几级都不重要，但参加考级也不像有些专家学者描述的那样可怕，那一个过程，对孩子也是一种特别的锻炼，它可以培养孩子吃苦耐劳的能力，可以提升孩子的自信心。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是一个度，家长朋友一定不能盲目给孩子制定目标，而是根据孩子的自身条件来决定他要不要考级，要考哪级，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当然也不必太在意。付出了，收获只是顺其自然的事。

　　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这才是她那个夏天最大的收获吧。

　　5.你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妈妈

　　第一次参加考级，淼淼就顺利拿到了五级的证书，那让我们都很是开心了一段时间。那时，她已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了，小学阶段很快就要结束，面临着小升初的考试。古筝业余考级最高级别为十级，若是一年一级地考下来，估计要学到读高中去了。时间不容，还得小跑着往前赶。老师的态度并不如我们那样明晰，她说，跑得太快，基本功打不扎实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情，毕竟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那个考级证书。这样子的结果就是，淼淼还得一步步从六级曲目一级一级往上弹起，弹到第二年的考试之前，能弹到几级就参加几级的考试。

　　五级之后，又不断有新的指法调式加进去，原来只学D调，六级之后又学G调、C调，调式一变，同样的琴弦，发音已经完全不一样，等于是重新来记。那个很是让她费了一番脑筋，最开始时老是弹错。六级、七级的曲子，曲谱长，指法也更加复杂多变，每天一个小时的练琴时间根本不够用了，那时她在学校里的学业也渐渐繁重起来。

　　每天放学，都要带一大堆作业回去。太晚了弹琴会影响邻居休息，就把练琴的时间放在前面，练完琴之后才能去写作业。有时，遇着学校里的作业多，她写作业竟然要写到十一点。她渐渐地有点吃不消了。

　　“妈妈，能不能把每天的练琴时间减掉一点？”她说。

　　“不能，现在的时间也就马马虎虎地应付你现在学的曲子，再少了，根本练不出。”我坚持不同意。

　　她撅起小嘴儿坐下来。弹出的曲子里满含着怨气。

　　“不行！你这弹的什么曲子？满腹怨气？这曲子要的是欢快明亮。”我不会弹，但跟着她学了这么长时间，她弹的哪一个地方不对劲，我立马就能听出来了。

　　“我怎么高兴？你这样天天逼着我练。”

　　最初拿着五级证书的喜悦感已经慢慢消失，新的曲子新的困难又来了，她还是会心生厌倦，虽然已经不再说放弃不弹的话了，但她老是跟我讲条件，少弹一遍吧，或者今天不练明天再弹吧。面对她的那些条件，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不行！”不光说“不行”，对她的要求还在日渐提高着。学七级的一个曲子《战台风》时，弹到台风来袭，有一段强劲的扫摇，那一段，她无论如何也弹不好，扫不出那种力度。

　　去上课，老师说，要把指背用力甩下去。她答应着，还是轻轻地把手打下去，那种效果就始终无法出来。老师的脾气虽然慢，说过很多次，仍旧纠正不了，也有点急了：“王淼，如果这个地方弹不过去，我们如何进行下边的课？”

　　老师的话，被我记在了心里。回家，她再练习时，我坐在她旁边听。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重新来练。我对她讲：“别跟我讲时间，也别跟我论遍数，我不管这些，我只要结果！如果达不到，对不起，继续！”

　　那一句话让她愤怒了，她知道她可以跟老师周旋过去，在妈妈这里，不认真弹根本就过不了关。

　　她开始发了狠地练，一遍又一遍，由弱到强，由慢渐快，那种暴风雨来袭的气势渐渐出来了。再去上课，老师惊讶地睁大眼睛：“可以啊，王淼，这个星期进步神速。”

　　“不神速能行吗？背后有那么一个狠心的老妈。可怜我的小手指都肿了。”她伸出左手让我们看，小指红肿红肿的，扫摇打弦打的。

　　的确，那个时候，她常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妈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夜深人静，她睡熟了，我却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跟淼爸谈她：“我们对她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学了两年，就让她考八级曲目。”那个高度，是很多同龄孩子要学习四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达到的一个水平。

　　“她能接受得了，适当加点压也无妨的。”淼爸这样说。

　　高强度高压力的结果就是，她学古筝的第二年，就很顺利地把八级证书拿到，其间，六级、七级的曲目也没耽误弹。她再一次以自己的成绩给了自己也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自己当初那些“狠”，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是否正确。但我却很清楚一点，孩子选择的路，只要她还算适应，就要让她努力坚持下去，并尽最大的可能做好。她学琴的这几年时间，是付出了很多。她付出了很多，我们也付出了很多，无论在精力还是在财力上。但她收获的同样很多。她学会了几十首优美的古筝曲，拿到了五级、八级、九级证书，更重要的是，她在那个过程中学会了坚持，也收获了自信。有这些，我们便无悔。

　　6.美丽的神话

　　学校元旦文艺汇演，她和三个女生一起排了一个乐器四重奏——《美丽的神话》，那时，离她们的期末考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现从网上找曲谱，找到以后还要根据四个人的乐器重新进行改编。

　　没有任何专业老师的指导，全凭着四个孩子的音乐感觉。因为学习紧张，每天只能抽中午、下午放学的空儿去练习一下。曲子是全新的，要一点一点自己试着弹下来。看她每天来去匆匆的样子，我有点担忧。

　　担心她们不能将那首曲子弹下来，也担心她为此浪费太多的精力影响了正常的学习。

　　淼爸倒很放松，他放手让她去试。

　　“孩子学了这几年的古筝了，一直跟着老师在跑，现在她想自己尝试着一种新的创作，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想想也是，遂放心让她们去做。

　　为了排练方便，她把筝带到学校去了，中午、下午都不回家吃饭，利用饭间的那点儿时间抓紧排练。一直没机会听到她们的演奏，只每天从她的嘴里知道一些她们的排练进度。

　　“我的节奏还不太好，老跑到前面去。”

　　“今天排练效果很好，我觉得是我们排练以来效果最好的。”

　　“今天我们班主任去听，说棒极了。”

　　“妈妈，我们可能需要一套演出服。”

　　……

　　那些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她们那曲《美丽的神话》的排练进度。

　　为了把那首曲子演绎得更生动完美，放学回家，她们几个从网上找一些相关的视频来看，然后再互相在网上交流一下意见心得。

　　“李子，我看了一下他们的，再回头来看我们的，感觉我们的节目中缺乏一个高潮，过于平淡了。”她在QQ上这样跟同伴说。

　　“那我们回头再处理一下？”

　　“我的筝曲声音是不是太亮了，盖了小雪的小提琴？要不要再适当突出她一下？”

　　“有点。”

　　我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和同伴聊着排练的事，心里头忽然就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她就长大了？她开始尝试着享受她所学的音乐，她也开始懂得如何与同伴良好地合作。之前的那些担忧，也许真的有点多余。

　　正式演出那一天，我们家长也被邀请参加。看着四个活力四射的青春少女身着统一的演出服走上舞台，大大方方向台下的观众示意，然后各自坐在各自的乐器前，开始了那天的合奏。原本就非常喜欢的一支曲子，由几个孩子演奏出来，更别有一种意味在心头。坐在台下，听悠扬的旋律在大厅上空盘旋萦绕，眼睛竟是莫名地发热。一天又一天，风里来雨里去，无论严寒还是酷暑，我们两个，走在长长的学琴路上。她流过的泪，流过的汗，甚至她抽屉里珍藏着的那几本墨绿色考级证书，都不如眼前她端端正正坐在台上，坐在陪伴了她几年的古筝前，陶醉在美妙的旋律里来得更好更美。

　　那次演出，几个孩子获得了空前的掌声。从台上走下来，她兴奋地扑到了我的怀里：“妈妈，谢谢你，谢谢我的筝。”

　　日子越来越忙碌，她已经不必再忙着为考级而练筝，但紧张的学习之余，她还是会坐在琴前抚弄一会儿。学会弹奏古筝，她体内的很多其他艺术细胞似乎也被激活了。她自己尝试着鼓捣另外的一些小乐器，比如吉他，比如笛子，竟然鼓捣得有声有色。

　　曾经让孩子学过钢琴学过其他兴趣特长的家长，有时会在一起谈论起这些话题。觉得自己在那个领域里为孩子付出太多了，拿到了一大摞证书，又有什么用？中考高考都指不上它们加分了，因为现在的考试制度中已经取消了这一项，将来又不从事这个专业，有那个精力，倒不如让孩子去学学奥数班、英语班什么的。他们的这种观点，我不敢苟同。我从来不后悔让她去学了古筝而没让她去学习奥数或者英语。

　　奥数也罢，英语也罢，他们长大了总会一点点接触到、学习到，音乐的启蒙却不一样，过了这个最佳的年龄也许就再也不可能起步了。这是一双美丽的翅膀，让孩子带着快乐起航。我相信，无论她长多大，无论她将来走到哪里又或从事什么职业，紧张繁重的工作之余，一曲《高山流水》或者《梅花三弄》会把她从烟火红尘暂时带离，带到那一方美的艺术天地里，让她的心浸润到美丽的音乐中去，让她的情感得到更好的释放，让她可以步履从容地前行。有这些，我们当初教她学筝的所有目的也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