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里是优美的宙斯公园，请把你的新娘带到这里来，利比亚女神将在绿色的草坪上接见你，并且在她的富丽堂皇的金色宫殿里款待你的新娘。”

　　我将重新为这座公园栽上绿树，为已经干涸的水池注满清水。我将在人去庙空的神庙里做礼拜，并会重视曾经举行过人兽格斗的竞技场。我将为这些竞技场送来格斗士和老虎与狮子，我将重建已经坍塌的城堡和不复存在的宫殿，让城堡和宫殿里再度人声鼎沸，歌舞升平。根据诗人班达尔的这首诗，我带来了新娘，她将成为利比亚女神的客人和这座城市的女王。我想开始举行加冕典礼，却看到赛娜已把我淡忘，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石头上雕刻的头上双角顶着太阳的公牛。顷刻后，她高高扬起头，她的自然下垂的秀发乌黑闪光，白嫩的脖子丰满俊秀，娇艳的嘴唇流光溢彩，令人心动。在我的眼中，赛娜就是生活中的美神。我对她说：

　　“在这座广场的某个地方，诗人班达尔在两千五百年前朗诵了他的赞美爱情和英勇的诗歌。如今，广场上的所有建筑均已荡然无存，只有他的诗歌流传至今。”

　　“这说明了‘只有文字和石头能战胜死亡’的格言的正确性。”

　　“爱情，我们只有靠爱情才能够战胜死亡。”

　　“我不知道有哪个词像‘爱情’这个词那样难以捉摸，在现实生活中，因为爱情演出了多少场正剧、闹剧甚至家破人亡的悲剧。”

　　“我所谈的爱情是发自内心的纯洁感情。”

　　“可爱情就像世界上并不存在的不死鸟。”

　　“爱情本身就是一只不死鸟，它占据了我们的心间。”

　　我为何现在不对赛娜说，我曾经在她的陪伴下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目前在我的心中仍然保持着首次在那个奇妙的地方认识她时的美妙的感情。我当时和她一起燃烧，我们溶为一体，然后我们再次新生。

　　此时，我和赛娜站在一座国王墓室的石柱的阴影下，以避免灼热阳光的直接照射。赛娜抬起头，注视着石柱上像海浪一样的雕刻。你看，这种充满了神奇的气氛预示着什么，这些来自远古时代的白烟凝固了，变成了光。

　　“没有比神舞更神圣的舞蹈。

　　没有哪一座城市比古里纳市得到阿波罗更多的恩泽。”

　　伊兹丝的儿子兼诗人卡利马胡斯当年就是这样赞美这座古城。我证实，这座得到神宠爱的城市的确是一座吉祥的城市，我正是在这里遇到了这位女士，让我陪伴她远离其他人漫游这处遗址。这说明了什么呢？就我俩在这座无人居住、无值更人看守的空城里转游，我为何不借此机会趁无人时向她倾诉我的心声？可每当我想说出心里话时却又感到担忧？担心自己的话刚一说出口，她就像一只面前突然出现猎人的枪口而受惊的羚羊离我而去，慌忙逃跑。我的心里再一次想说出这句话，可我没有说出口，而藏在心里，只是默默地对她说：

　　“我爱你。”

　　我禁止自己的舌头动弹，用她听不见的声音向她表白。此时此刻，爱情就像血液一样在我体内奔流，想离开我逃向她，这种愿望十分强烈。幻觉中，我的头靠在她的丰满的双乳上，我哭泣；我用她秀发的波浪洗手，我歌唱；我亲吻她妩媚的脸，吸吮她樱唇上的芳露；我凝视她的美丽的眼睛，向照耀她的明眸的太阳祈祷。我惊奇地发现，赛娜听见了我并没发出的声音的语言，欢乐的美酒令我陶醉，我仿佛听见她回答说，她像我爱她一样爱我，她等待从我这里发出的信号，以便前往我为她建造的仙城。她在仙城爱上了国王。她离开仙城的国王后，却在今天早上看见身穿现代服装的国王，在日出前来到这里等待她的到来。我知道，她并没有说这番话，只是我默默地代她表达出来。我为自己创造一种幻觉，以便让自己听见希望听到她说出这番话。

　　我和赛娜站在一座肃穆的坟墓的阴影下，坟墓上面刻有图像等。图像上有一张餐桌，餐桌上堆满了食物盘和水果盘，餐桌四周有许多装饰和像符咒一样的文字。我们用这些符咒驱逐死亡。赛娜默默地站在那里，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座古城，仿佛古城充满秘密和美丽的许诺。我凝视赛娜的脸，她的脸像蓝天一样纯洁、明净。我觉得快乐涨满了心间，将我带到另一个世界。我在那里看到自己实践了诺言，建造了这座城市。诗人班达尔来到人头攒动、气氛活跃的广场，高声朗诵他的诗歌，赞扬古里纳国王的胜利。酒神狄俄索斯驾云从天而降，用甘美的酒注满酒坛。广场上，人们欢歌劲舞，为女神祈祷，喜庆佳节。神庙里的铜钟鸣响，竞技场上，强壮的勇士们正在与猛兽搏斗，最终战胜了猛兽。我们来到安孟神庙前，我仰起头，看安孟乘坐太阳车从天而降，为世人祝福，并主持我和赛娜的婚礼。我想按照神的旨意，把自己的手放在赛娜的手中，可我却没有见到她。我惊慌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寻找她。神离开了我，古城又陷入沉寂，我一个人孤独地穿行在废墟中，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或许赛娜的出现只是我的幻觉，她并没有同我一起来到这个地方，只是梦的烟雾制造的蜃景，使她显现。可当梦的炭火熄灭后，赛娜就像上次一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浑身颤抖，担心精神病复发。她和我一起来漫游，突然不见了。我在神庙周围找她，大声呼叫“赛娜”，残存的坟墓、神庙、城墙、宫殿，回响着她的名字。赛娜忽然从神庙废墟后面跑出来，她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