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离开这位由睡在墓中的长老作陪的母亲和他的儿子，走到明亮的街道上。我看到我家在老城的旧住宅的大门已被石头堵死，便转过身去，迅速走开，生怕住在旧宅里的幽灵攻击我。当我回到汽车上时，才觉得自己终于从那种可怕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虽然还有点忧伤，但已不再感到恐惧。

　　我刚走进家门，法蒂玛就背着脸问我：

　　“你为什么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倘若法蒂玛和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像她这样一个生理上并无缺陷的女人，肯定具有怀孕、生育能力。她之所以不受孕与我有关，因为我的精神负担沉重，有时遗精或早泄。自从我见到赛娜后，我与法蒂玛造爱的欲望消失殆尽。

　　第二天早晨，我刚到系里就听说学院院长叫我去他的办公室一趟。院长是一名刚评上职称不久的讲师，几周前，学校新理事会接管学校事务后，他才担任了院长一职。我不认识他，也没有见过他，当我来到他的办公室时，看见谢阿班老师已经坐在那里，他身边是作为证人的麦哈穆德。我刚落座，院长便冲我说：

　　“你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与一位大学教员的身份不相符。”

　　“我没有做什么不光彩的事，只是回击了丑恶的行为。”

　　“谢阿班老师说过有损于你的话吗？”

　　“他并没有侵犯我本人。”

　　“或许他批评了一位他不欣赏其举止的女士，可这怎么惹怒了你呢？”

　　我明白，他们事先设计了圈套让我钻。我索性把事情点穿。于是，我站起来，直言不讳地说：

　　“我不关心学校以外的事情。他说的话有损于学校，使学校职工受辱蒙羞。”

　　“你指的是什么？”

　　“他说，学校屈服于社会上的腐朽势力，在他们的操纵下，召回已开除学校的学生，使落伍者功成名就，把品行不端者选为大学教员，还让学校的女职工、女研究生卖淫。你听到这样的话会悦耳吗？我们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秘密妓院网上的成员，却浑然不知。”

　　谢阿班老师坐不住了，全身战栗，他一边咳嗽，一边说：

　　“他显然篡改了我的原话。我对这位姑娘的评价是否客观，只要翻开学校的旧卷宗，你们就将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

　　麦哈穆德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要求他站出来作证的谢阿班老师。院长斩钉截铁地说：

　　“学校因循守旧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新的理事会不允许校外的任何人干涉本校的事务，任何违反校规者都将被开除，决不姑息。”

　　院长停顿片刻，改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

　　“谢阿班老师已向学校行政部门起诉，要求把你送上法庭。我和麦哈穆德博士试图说服他作些变通，这一次让他接受你的道歉就完事了。”

　　然而谢阿班老师满脸不高兴，因为他本来要求将我送上法庭，对赛娜进行审判，但他却没说赛娜犯了什么罪。他说赛娜应该第一个被开除，以纯洁教师队伍。院长说，在没有掌握赛娜犯罪的证据之前，任何人都无权开除一名大学助教。麦哈穆德对我说：

　　“你握一下谢阿班老师的手吧！请他原谅你。”

　　我迟疑了一下，因为刚才我见他咳嗽时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嘴。毫无疑问，病菌已经转到将与我握手的手上。麦哈穆德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提醒我趁谢阿班尚未拒绝时赶快采取行动。我伸出手向他道歉，然后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擦去肉眼看不见的细菌。院长站起来说：

　　“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走出院长办公室。我深知，这件事不会到此结束。从今天起，谢阿班将利用他和法院的关系以及与骗子、小偷等的交情，想方设法甚至采取卑鄙手段对付赛娜，直到看到赛娜被逐出学校才罢休。

　　我发现，谢阿班非议赛娜时怒气冲天，并一再要求校方开除这位姑娘。我有点纳闷，披着羊皮的谢阿班之流从哪里获得干坏事的能量，作恶多端，他们受黑暗之神差遣，在光天化日之下干伤天害理的事，犹如出家人在寺庙祭坛前使坏，教堂看门人在礼拜堂作恶。

　　这天晚上，麦哈穆德陪同家人来我家串门，他问我：

　　“谢阿班老师所说的你和赛娜的关系是真的吗？”

　　当时我和麦哈穆德坐在我的书房里，我们关上书房的门，以免受到来自邻居家的妇女和儿童的干扰。因为每当我和法蒂玛的亲戚来到我家串门时，左邻右舍的妇女便带着孩子赶来凑热闹。

　　“但愿你还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妻子。”

　　“我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你知道谢阿班是个满口谎言的人。”

　　麦哈穆德喝了一口茶，把一块饼干送进口中，边嚼饼干边说：

　　“不管怎么说，赛娜的确是一个值得男人为她打仗的女子。”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她的确是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

　　“你没有见过赛娜，怎么知道的呢？”

　　“我偶然见到她。我去药学院看一位同学时，赛娜恰好也在场。我当时就意识到，只有她才称得上是地球上的仙女。”

　　我气愤地说：

　　“你听了那个蠢货对她的诽谤，竟然去调查这种关系的秘密。”

　　“你不要生气，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去药学院并非出自偶然，只是想看她一眼。我去化学系看望担任系主任的一位同学，我在同学的办公室遇见赛娜。我一见到她，便明白你为什么倾心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