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鲜艳夺目的紫罗兰，你是一朵忧伤的花。”

　　安瓦尔·杰拉勒调整琴弦，试试音，准备唱歌，我起身告辞。

　　“你不喜欢听这首老歌吗？”

　　我对安瓦尔·杰拉勒说什么好呢？我离开这里与老歌或新歌没有关系，与他的琵琶和乐声也没有关系，我感到心里不痛快，觉得无聊和乏味，到处乌烟瘴气，叫人恶心。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忧伤的紫罗兰？

　　苏阿德说：“他连路都走不稳了，我把他送回房间再来。”

　　亲爱的美人，我自己能行，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苏阿德搀扶我，把我送回卧室后和我一起上了床。她开始挑逗我，我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她就像在和一个橡皮人造爱。疯狂过去了，我却没有一点快感。她把我安顿好，又返回去继续参加聚会。第二天我醒来后，整个白天都忙于把昨天撕碎的剧本一片一片粘起来。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我先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把它们拼起来，再用透明胶粘好。我不知道干了多长时间，才把这些碎纸片拼好，粘牢。粘好后的剧本就像纸草拼成的，上面有一些横道道。不过看到剧本基本上恢复原形，又可阅读了，我感到很高兴，并在夜幕降临前拿着粘好的剧本来到赛娜家。

　　赛娜为我打开门，看到她流光溢彩的面容，我身上的疲劳一下子就消失了。顷刻间，她的脸色又暗下来，没有听我说一句话，就转身进入房间。我独自一人坐在充满田园气息的客厅里，伸手抚摸着花盆里花木的花茎，它的皮光滑发亮，很讨人喜欢。玻璃缸里一条大金鱼张开嘴巴，正在戏弄一条像它一样具有五颜六色的小金鱼。大、小金鱼在水缸中快活地游来游去，用它们的语音进行亲切交谈，似乎并不在意囚禁它们的玻璃监狱。目睹花艳鱼乐的情景，我感到悲楚。我坐在那里，试图从赛娜刚才容光焕发地迎接我的样子中找到一点安慰。赛娜的母亲走过来，把一杯咖啡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就离开了，她想让我和赛娜单独呆在一起。她劝女儿，当两个人产生矛盾时应当沟通和谅解，而不应该沉默和回避。赛娜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一声不吭。看见她涨红的脸和有点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她哭过，她擦干眼泪后才走出来。唉，我让这张美丽的面孔皱眉、落泪真是犯罪呀！赛娜坐的椅子离我有点距离，我把死而复生的剧本递给她时，我前倾身子伸展手臂，犹如做礼拜似的。她不便拒绝我递过去的书，但接过书后看也没看就放在桌子上。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拼粘地上的碎片，终于使它恢复原样。”

　　她还是一言不发。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我十分抱歉地对她说，昨天是漫长的一天，繁忙的一天，我的神经高度紧张，几乎丧失了理智和辨别能力。每当假期结束新学期开始，我第一天去学校上班时，总会感到有点不适应。不过这种症状转瞬即逝，我很快就会好起来，适应一切。我向你保证，我将协助你编排这场歌剧，并负责寻找最有经验的作曲家、乐手和演员。我们将把开学典礼办成一个艺术盛会。然而，我说的话并没有使赛娜高兴起来，因为她生气的原因不仅是由于我撕碎了剧本，反对上演该剧，而且我的心理和动机使她深感不安。她伤心地问我：

　　“我问你，你为什么刚开始同意这件事，但看见我乐于此事，你却撕碎了剧本？”

　　“我那样做，只是由于自己……”

　　赛娜没等我把话说完，便打断我的话：“你当时想侮辱我。你暴跳如雷，凌辱了我。”

　　没想到赛娜竟会气成这样，我向她发誓说，自己确实干了一件傻事，但绝没有侮辱她的意思。

　　“也许你不是有意这样做，但这更危险，它真实地表达了你内心深处的感情。”

　　“你误会我了。”

　　“我没有误会你，而只是说出了我所看到的事实。当你撕碎剧本时，你的眼睛发出奇怪的光。那不是发怒，简直是癫狂。你是那样得意忘形，兴奋异常。”

　　我现在没有时间回想自己当时是否真的想侮辱她，或许当时我那样做觉得很痛快。那是因为住在我心中的另一个“我”，有时并不按照我的意愿行事，我以后再找他算账，我现在只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暴，避免惟一的窗户被关闭，而保证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赛娜，请你原谅我，我这个人有很多毛病，但我们应当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破坏了我们的生活。我没有标榜自己是一个不犯错误的人，但是为了你我才犯了这个错误，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说你的闲话。我要怎样做才能使你明白呢？”

　　“我不知道，我不再相信任何事情。”

　　“我们的关系比这些小事更重要。”

　　“在你看来什么是大事？”

　　因为赛娜受了委屈，所以她说话时的声音带着苦涩，这使我看到她的另一个侧面。我没有很多时间去了解赛娜的方方面面，我对自己也不是太了解。我可怜巴巴地对她说：

　　“我向你保证，今天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

　　我很想在她面前表现出顺从的样子，但住在我心里的另一个人却不乐意，他会伺机报复我。如果他现在出现，会撕破我的脸。

　　一阵沉默后，赛娜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平静，显得更加光彩照人。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不想搅了这美好的宁静。

　　赛娜不露声色，伸手取过粘好的剧本开始翻阅。啊！风暴终于过去了，我的天空由阴转晴。事后赛娜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