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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庄园·1984》 作者:乔治·奥威尔

第49章 改造温斯顿(2)

  “说得很好。光是服从还不够,要通过使他受苦。他不受苦,你就无法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服从你的意志,权力就在于给人带来痛苦和耻辱。它就是要把人类的思想撕得粉碎,然后按你自己的意愿再把它黏合起来。现在,你明白我们要创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了吧?这种世界与老派改革家所设想的那种愚蠢的、享乐主义的乌托邦正好相反。这是一个恐惧、叛卖、折磨的世界,一个践踏和被践踏的世界,一个在寻求完善的过程中越来越无情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进步就意味着迈向更痛苦的地方。以前博爱和正义就是各种文明的榜样。而我们没有文明,只有仇恨。在我们的世界里,只允许有恐惧、狂怒、得意、自贬的感情,其他一切都将被摧毁。革命前遗留下来的思想习惯已经被我们摧毁了。我们割断了子女与父母、男人与女人之

  间的联系,人和人之间都不再有信任,即使是亲人爱人。而且在将来,不再有亲人、爱人以及朋友。当你一降生的时候就要脱离母亲,好像母鸡下的蛋,都会被取走一样,要消除掉性的本能。生殖的事要像发配给证一样成为一年一度的手续形式。我们要使性不再有任何快感。

  我们的神经学家正在研究这个问题。只允许对党忠诚,只允许爱老大哥,只允许因打败敌人而高兴。不再有艺术,不再有文学,不再有科学。我们变得万能以后就不需要科学了。不再有美与丑的区别,不再有好奇心,不再有生命过程的应用。要使一切其他乐趣都消失。但是,温斯顿,请你不要忘了,却永远存在着对于权力的沉醉,而且还将不断地增长,不断地越来越细腻。时刻都充满着胜利的愉悦,践踏缴枪投降的敌人的快感。如果你要一幅未来的图景,就想象一只脚踩在一张人脸上--永远如此。”

  他停了下来等温斯顿说话。温斯顿又想钻到床底下去。他无话可说,他的心似乎被冰冻住了。奥勃良继续说:

  “你要记住,永远都会这样。那张脸就是用来被你践踏的。异端分子、社会公敌永远在那里,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败他们,羞辱他们。你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会永远继续下去,而且还会更严重。

  间谍活动、叛党卖国、逮捕拷打、处决灭迹,这种事情永远不会结束。

  这个世界不仅有胜利,恐怖也同样并存。党越有力量,就越不能容忍;抗拒力量越弱,专制暴政就越严。果尔德施坦因及其异端邪说将永远存在。每时每刻,他都将受到攻击、取笑、辱骂、唾弃,即使这样,他也仍旧存在。这七年中,你我共同演的这出戏将世世代代地这样演下去,不过形式更加巧妙而已。我们总是要带一些异端分子到这里来听我们的摆布,叫痛求饶,消磨意志,让他们感到耻辱,最后悔恨当初,自动地爬着跪到我们脚下。这就是我们所创造的世界,温斯顿,一个只有胜利的世界,没完没了地压迫着权力的神经。我知道,你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样子。相信你已经明白了,但是我会让你接受它,欢迎它,成为它的一部分。”

  温斯顿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一些,有气无力地说:“你们不能这样!”

  “温斯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可能创造出一个这样的世界,这是梦想,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

  “因为建筑在恐惧、仇恨和残酷上的文明是永远不可能持久的。”

  “为什么不可能?”

  “它不会有生命力,它会分崩离析。这是自寻死路。”

  “胡说八道!难道你以为仇恨能比爱更消耗人的精力?即使如此,那又怎么样?如果我们就是要使自己衰亡得更快,就是要加速人生的速度,使三十岁的人就开始衰老,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即使个人死了,党仍是永生不朽的吗?”

  就如刚才那样,温斯顿被说得哑口无言。而且,他现在担心的是,如果他仍坚持己见,奥勃良会开动仪表。但是他又不能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论据,所以只能有气无力地说几句,他现在对奥勃良刚才的一番话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我不知道--我也不管。反正你们会失败的,会被人性打败,会被生活打败的。”

  “温斯顿,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我们控制着。你在幻想,什么叫做人性?谁会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愤慨,起来反对我们?人性是我们创造的。人是一个善变的动物。你也许又认为我们会被无产者或者奴隶推翻。快打消这种念头吧,他们就像牲口一样毫无办法。党就是人性,其他都是表面现象,不重要。”

  “我不管!他们最后会打败你们,你们的面目迟早会被揭穿的,那时粉碎的就是你们。”

  “你看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迹象了吗?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没有,但是我相信。我知道你们会失败,在宇宙之中一定存在着一种你们无法超越的精神或者原则。”

  “你相信上帝吗,温斯顿?”

  “不相信。”

  “那么那个会打败我们的原则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人的精神。”

  “你认为自己是个人吗?”

  “是的。”

  “如果你是人,温斯顿,那也是最后一个了。像你这种人已经灭绝了,我们是后来的新人。你难道没有体会到自己的孤单吗?你处在历史之外,你不存在。”他的态度改变了,口气更加严厉了,“你以为我们说谎,我们残酷,因此你在精神上比我们优越?”

  “是的,我认为我优越。”

  奥勃良没有说话,有另外两个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温斯顿从中听出了自己的声音。他还记得那是他去奥勃良家的谈话的录音带。

  他听到自己答应要说谎、盗窃、伪造、杀人、鼓励吸毒和卖淫、散布梅毒、向孩子脸上浇硝酸。奥勃良做了一个小手势,意思是说不值得放这录音。于是他关上电门,说话声音就此停止了。

  “起床吧。”他说。

  绑在温斯顿身上的带子自动松开,他下了地,不稳地站起来。

  “你是最后一个人,”奥勃良说,“你是人类精神的监护人。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把衣服脱掉。”

  温斯顿解开了扎住工作服的绳子,拉链早已取走了。他不记得被捕以后自己是否被脱光过。工作服里面,有些肮脏发黄的布片在他身上,勉强可以看出来是内衣。

  他把它们脱下来扔到地上,朝屋子那头的一个三面镜走过去,走到一半就停住了,嘴里不禁惊叫出声。

  “过去,”奥勃良说,“站在两面镜子中间,你还能看到侧面。”

  他停下来是因为被镜子里的人吓怕了。那是一个死灰色的骷髅一样的人,弯着腰越来越近,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人就是他自己。他距镜子更近一些时,因为身子佝偻的原因,脑袋是向前突的。他的脸是个绝望的死囚的脸,额角高突,头顶光秃,尖尖的鼻子,沉陷的双颊,上面两只眼睛却灼灼发亮,凝视着对方。满脸都是皱纹,嘴巴塌陷。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他自己的脸,但是他只是觉得那变化超出了他

  的想象。他感觉那不是他内心真正的感情。他的头发已经光了一半,开始他以为自己头发也发白了,但其实发白的是他的头皮。除了他的双手和脸上一圈以外,他全身发灰,污秽不堪。污垢的下面到处都是些红色的疮疤,脚踝上的静脉曲张已烂成一片,皮肤一层一层脱落。

  但是最吓人的还是身体变形的程度。胸口肋骨突出,和骷髅一样,大腿瘦得还没膝盖粗。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奥勃良要让他看一看侧面。

  他的脊梁弯曲得惊人,瘦骨嶙峋的双肩向前弯着,胸口深陷,皮包骨的脖子似乎都无法承受脑袋的重量。如果这不是他,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患有慢性痼疾的六十老翁的躯体。

  “有时你会想,”奥勃良说,“我的脸,一个核心党员的脸,怎么会如此老而疲惫。现在你对自己的脸有什么想法?”

  他抓住温斯顿,使他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

  “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他说,“看看身上那些污垢!你脚趾缝中的脏东西,你脚上的烂疮!你知道自己臭得像头猪吗?也许你已经不在乎这些了。瞧你这身骨头架子。你看到了吗?我的大拇指和食指合拢来的圈儿都比你的胳膊粗。我扭断你的脖子就像是折断一根胡萝卜,不费吹灰之力。你知道吗?我们已经帮助你瘦了二十五公斤!甚至你的头发也一把一把地掉。瞧!”他一揪温斯顿的头发,就掉下来一大把。

  “张开嘴,还剩九颗、十颗、十一颗牙齿。你来的时候有几颗?剩下的也随时会掉。瞧!”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掰着温斯顿剩下的一颗门牙。温斯顿感到一阵痛。奥勃良把那颗刚掰下来的门牙,扔在了地上。

  “你已经烂掉了,”他说,“你已经崩溃了。你是什么?垃圾!现在再转过去看看镜子里面,你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吗?那就是最后的一个人。如果你是人,那就是人性。把衣服穿上吧。”

  温斯顿迟钝地慢慢把衣服穿上。甚至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这么瘦弱。他现在想的就是:他在这个地狱里的时间一定比他所想象的还要长。他把这些破烂衣服穿上身后,对于自己被糟蹋的身体不禁感到难过。床边正好有个小板凳,他一屁股就坐在上面,放声大哭,

  他觉得自己太难看,太丑陋,破布包着一堆骨头,坐在刺眼的灯光下面哭鼻子,他也知道这很丢人,可是他就是止不住。奥勃良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上,显得很同情的样子。

  “总有一天会变好的,”他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摆脱。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

  “就是你们干的!”温斯顿抽泣着,“就是你们,把我弄成了这个样!”

  “不,温斯顿,是你自己,选择成这个样子的。打从你开始反党,你就接受了这结果。这些全包括在那第一个行动里,你没预见到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我们打败了你,温斯顿,我们打垮了你。你看到了,你的身体成了个什么样。你的心,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我想,你几乎没什么自尊了。你挨脚踢,受鞭打,遭辱骂,你尖叫着喊疼,在自己的血泊和呕吐物里打过滚。你哭着请求饶命,你出卖了所有人和所有事。

  想想吧,还有什么堕落的事情你没干?”

  温斯顿止住哭泣,可眼睛里依然流着泪。他抬头看着奥勃良。

  “我没有背叛秋莉亚。”他说。

  奥勃良沉思着低头看着他。“没有,”他说,“没有,说得对。你没有背叛秋莉亚。”

  温斯顿心里,仿佛又对奥勃良产生了一种无法摧毁的尊敬。多聪明,多聪明!奥勃良从不会不懂他说的话。换任何人,都马上会说,他已经背叛了秋莉亚。在拷打下,他还有什么东西没交代?她的事情,他知道的全说啦,她的习惯,她的性格,她过去的生活;他交代了他们幽会时一切琐屑的细节,他们所有相互说的话,黑市买的东西,通奸,反党密谋,一切的一切。然而,按他用的那词的意思,他并没有背叛她。也就是说对她的爱并没有停止;他对她的感情一如既往。用不着解释,奥勃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告诉我,”他说,“我什么时候会被枪毙?”

  “可能会很久,”奥勃良答道,“你的情况太复杂。不过也别失去希望,早晚有一天会被治好的。到那时,我们就会枪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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