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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水和葡萄酒交替注入同一杯中,这两种液体在杯里同一形状。形状所以相似,乃源于内容适应容器的方法相同。这时,所谓适应是指机械性地嵌入。因为内容适应的形态已完全成形,放在那里,形态强迫内容采取自己的形状。可是,有机体适应自己的生活环境时,哪里有预先存在以等待所容物质的形态?外在条件并非铸型,生命不会流入其中,以获取自己的形态。这样想来,人实为比喻所欺了。形态还未存在,生命必须为自己制作适合已知条件的形态。对生命来说,生命需要利用这些条件,排除其中不适于己者,运用有利于己者。总之,生命必须制造与外在作用完全不相似的器官,来反应外在的作用。至此,所谓适应已非反复,而是受应,两者截然不同。受应中若还有适应,则如解答几何问题时,答案当适应假设的条件。如果用这意义上的适应可以解释互不相同的进化过程到达类似形态的理由,那该多好!其实,同一问题会引出同一答案。可是,这样的话,就须像解答几何问题一样,引进一种知性活动或与此有同样作用的原因,而且也要导进百的性。但这目的性含有太多的拟人因素。一言以蔽之,如果适应是被动,仅在凸形中反复着条件在凹形中所得之物,适应就无法形成人们所欲形成之物。如果适应是能动,能完全凭借计算解答条件所提出的问题,这些人就会比我们更早奔向我们起初所指出的方向,以我们看来甚至走过了头。其实,人们是从这两种意义中的一边悄悄换到另一边。若要抓住第二意义所用之目的论的现行犯,他们就会遁入第一意义。对科学的实践真正有帮助的是第二意义,但把哲学提供给科学的通常是第一意义。在个别的特殊场合中,适应过程就像有机体努力组构能尽量利用外在条件的器官一样;但是,谈到普遍适应时,适应就像无差别的物质被动接受环境的烙印一般。

  然就实例以观之,若先进行植物与动物的一般性比较,一定很有趣。两者都在雌雄两性的方向中发展,多么令人惊讶!受精现象在高等植物和动物都一样,因为两者都是两个“半细胞核”互相结合而受精。这些半细胞核互相接触前,特性和结构都不同;接触后,价值都同样。不仅受精现象,就是性要素的形成,双方也都在相同条件下进行。这些要素的形成在本质上是减少染色体的数量和废弃一定量的染色质。可是,植物和动物是分别在不同的环境的助益与不同障碍的妨害下,以彼此独立的系统进化。因此,这两个系列也分歧前进,各有几千万的原因组合,决定了形态及功能上的进化。这些无比复杂的原因之总和在这两种系列上都产生同样结果。几乎没有人敢说,这结合就是“适应”现象。本来,有性生殖的效用就不明显,焉可谈到适应?或诉诸外在条件的压力?有性生殖可以解释为种种不同的意义,杰出的学者当中,至少有人认为植物的雌雄性是自然的赘疣,纵然没有亦无妨。对这种还在讨论中的事项,我们可以置之不论。“适应”此语的暧昧、机械性因果观与拟人性目的观的必须超越,可用更浅显的实例证明。建立目的性的学说,为了将自然作用比做知识工人的工作,一直都利用感觉器官的灵妙结构。这些器官在低等动物中也留下了痕迹;而自然界中亦有中间阶段,位于最简单的有机体斑眼和脊椎动物最复杂的双眼之间。以此观之,人们若导进自然淘汰,则仅以淘汰的机械作用,亦足以使感觉器官趋于完全性较大的方向。总之,在这情况下,也适于提出适应此语。可是,有性生殖的角色与意义,有性生殖及其所处条件的关系,仍有讨论的余地。目与光的关系极为明显,若以此以言适应,当可明其意义。因此,如果我们处于这难得情境之下,得以呈示双方所依据的原理并不充分,我们的证明想必可以臻于相当高度的普遍性。

  就某特殊事例检讨生物进化论

  先谈谈拥护目的性者所执着的实例。这实例就是人类眼睛的结构。对他们来说,要显示所有因素在这复杂器官中安排得如此工整,并不难。据《目的论》这本名著的作者说,为了让视觉发挥功能,“巩膜表面的一部分必须透明,好让光线从这里经过……角膜必须与眼球的开口部分完全对应……透明的开口部分后面须有收敛性媒质(水晶体)……暗箱的末端须有网膜……网膜下垂处必有无数锥状体,只有进入这些锥状体轴线的光,才会达到神经层……”——人们接受这观点,才要为这目的因辩护的人站在进化论的假设上。在我们眼睛里,有几千因素在一种统一功能下调整得如此完全,实令人惊奇之至。然而,如果这功能归结到斑眼对光线的化学感光性之上,这功能就须在其起源,亦即在纤毛虫类中加以观察。起初,这功能只是一个偶发事件,却因某种未知的装置,直接引起这器官轻微的复杂化;或者因为生物从这功能获得的利益及自然淘汰所得的线索,间接导致这器官轻微的复杂化。器官的复杂化又引起这功能的改善。于是,我们所拥有的复杂眼睛逐渐成形。此一形成过程可以不让机械以外的原因介入,仅用功能与器官间无限的作用与反作用,即可解释。

  可是,如果像目的论与机械论所说,把问题放在功能与器官之间,这问题便难以解决,因为器官与功能是彼此性质不同的两项,而且彼此严密互限,所以叙述两者之关系时。不能像机械论所期望那样,先验地决定器官先于功能;也不能像目的论所要求那样,先验地决定功能先于器宫。如果先比较同性质的两项,亦即如果不比较功能与器官,只比较器官与器官,论证的过程势必完全不同。现在,我们可以稍微走上较能令人信服的解决之道了。而且,越敢于接纳进化论的假设,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达尔文与微变

  现在比较一下脊椎动物的眼睛和海扇之类软件动物的眼睛。本质部分,两者皆相同,都由同样要素构成。海扇的眼睛和我们的眼睛一样,有网膜、角膜、细胞组织的水晶体。但也有网膜构成要素的倒转,这是一般非脊椎动物之网膜所未见的特殊装置。因此,软件动物的起源尚有讨论的余地。无论如何,软件动物和脊椎动物在海扇结构复杂的眼睛出现以前,即由两者共同的主干分出,这大概没有人会反对。然而,结构的类似如何产生?关于这点,须先检讨一下进化论解释的两种相反体系。其一为纯偶然变异之说;其二为外在条件影响下的定向变异说。

  就第一种假设言,如所周知,这假设系以相当不同的两种形式提出。达尔文认为,极轻微的变异系由自然淘汰交互累积而成。达尔文并非不知道突变之事D但这些“玩笑”——他这样称呼突变——在他看来,只会产生出没有持续力的畸形。于是,他以目不能见的变异累积解释物种的起源。现在,许多博物学者都采纳此说。但也有反对者。反对者认为,与往昔特征差异甚大的许多新特征,突然同时出现,结果形成了新种。后一假设已由许多学者提出,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培特森的著作。而且,从胡哥·德·福利斯的杰出实验以后,此说已具有深邃意义,也拥有极大势力。这位植物学家使用莲馨花类(EnotheraLamarekiana)进行实验时,于数代之后,得到了一些新种。从此一实验引出的理论着实有趣。物种交替经过静止与变动两个时期。“变动”时期来临,物种便创出许多意外的形态。但我不愿支持这假设,也不愿支持“目不能见的变异”的假设。我只想表示,这里所提出的变异,无论其大小,既是偶发性,便不能解释我们先前提出的结构类似性。

  其实可以先采纳达尔文的“目不能见的变异”说。这些微变偶然发生,而且不断累积。不过有一点不能忘记,那就是器官的所有部分都互相调整。功能无论是器官的结果还是其原因,都没有太大差异,但惟有一点是确凿不可争的,那就是器官若不能发挥功能,就没有任何用处,也不会展现出淘汰的线索。网膜的细微结构不论多发达、多复杂,若视觉器官各部位与视觉中枢不能随之发展,网膜的进步不仅无益于视觉,反而会使之混乱。如果这些变异是偶发的,不同的变异势必不能互相沟通。因此,变异也不能在器官所有部分同时发生,以致器官不能继续发挥功能。达尔文充分了解这点。他假定目不能见的变异,此即其理由之一·。视觉器官某点偶然发生的变差有极其轻微,便不会妨害这器官的功能。因此,这最初的偶然变异可以等待其它变异附加上去,以为补充,则视觉可达于更高的安全度。此说于理可通。但是,目不能见的变异即使不妨碍眼之功能,若不产生可补之变异,也就无助于眼之功能。是则,目不能见之变异如何在淘汰作用中保存下来?因而只好说,目不能见之变异就像有机体所安排的石子一样,是为日后的建筑而保留的。这假设跟达尔文的原理并不兼容。但是,一如考察脊椎动物之眼一样,在考察顺着惟一大进化系统而发展的器官时,这假设就难以避免。进而,在注意到脊椎动物之眼与软件动物之眼的结构类似时,这假设亦有绝对的重要性。然而,事实上,如果变异全是偶然发生,那要如何才能假定:为数无限的微变会在两个独立的进化系统上以同一顺序发生呢?如果这些微变之中每一个都没有任何效用,如何在这两个系统中经淘汰而得以保存?同一变异又如何能以同一)喷序累积?

  德·福利斯与突变接着,我们转移到突变的假设上,看看它能否解决此一问题。不错,这假设在某一点上确实缓和了此一难题,但是在其它方面却又使这难题更加难以解决。如果软件动物和脊椎动物之眼经过极少次数的突然飞跃而臻于目前的形态,则这两种器官的类似就比无数极小类似逐渐累积所得的类似,更易了解。然而,两者皆由偶然导致,前者的偶然必须依靠奇迹,后者则无须由偶然引发奇迹。应当累积的类似数量受到限制,而且每一类似都获得保存而逐次累积,这种现象也比较容易了解。因为基本上的变异相当显著,这种变异可以让该生物确保利益,因而也可以同应淘汰作用。但纵使如此,也同样有其它难以解决的问题。视觉器官的所有部分突然发生变化,为什么还能互相调整而达成眼睛的功能?因为变异只要是一部分,而且又非极微,视觉便不能发挥作用。以此观之,所有部分必须一起发生变化,每一部分都须跟其它部分互相沟通。不错,我们可以这样假定,一群不能互相调整的变异在一些不幸的个体中产生,这些个体依自然淘汰而消灭。结果,只有适合生活的谐和者才能保留下来,因为这些谐和者有维持视觉、改良视觉的能力。这些谐和者必须产生,而且假定偶然曾有此一机遇,但要如何才能认为此一机遇在一种历史中反复,结果突然产生一种调整得极其巧妙的新复合体,作为旧复合体的延续呢?尤其,我们要如何才能认为这些突变在两个独立的进化过程中,借一连串单纯的“偶发”而在同一形态、同一顺序中产生,并使数目渐增,日趋复杂的各类要素完全调和?

  当然,有人会提出相关的法则。达尔文自己已诉诸此一法则。他说,一种变化并非局限于有机体的某一点,其反响必然会及于其它各点。达尔文所举的实例已成古典。蓝眼的白猫一般都耳不能听;无毛之犬,牙齿发育不全。也许是这样。但是,在此不能随便玩弄“相关”的语义。连带的变化群与互补的变化系列并不相同。后者的意义中,某器官的功能在较复杂的条件下维持,而日趋完善时,各种变化便互相调整。毛发部门的异常即使伴随着牙齿部门的异常,也无需诉诸特别的解释原理。毛发与牙齿的形成相似,若妨碍毛发形成的化学变化起自胚胎,则牙齿的形成也一定会受到阻碍。蓝眼的白猫听不见,想必是基于同样的原因。在这些事例中,“相关”的变化是指连带的变化(其实,这些是障碍的事例,总之,有物减退或关闭,才不会增进。两者有极大差异,现在先不考虑这一些)。然而,眼睛的各部分突然发生“相关”变化,此语才具备全新的意义。这里所要讨论的一群变化,既非只是同时发生,亦非只是因起源相同才互相结合,而是互相调整,仿佛器官继续完成相同的单一功能,而且能更巧妙地完成此一功能一样。胚胎所发生的某种变化会影响网膜的形成,也同时影响于角膜、眼帘、水晶体和视觉神经等之形成。关于这一点,我不能不表示同意。但是,这些形成作用跟毛发和牙齿的形成本来就性质不同。这姑且不论,但这些同时发生的变异若往改善或维持视觉的方向进行,那末只要站在突变的假设上,我就无法赞同。不过,如果让某种神秘原理介入,让这原理负起监视功能的角色,那就另当别论。若如此,即须舍弃“偶然”变异说。其实,“相关”此语的双义性与“适应”的双义性一样,时时困扰着生物学家。这种混同若在植物学上就可视为正当。在植物学中,以突变解释物种形成的理论,有极其坚实的根据。植物方面,不像动物那样,功能与形态紧密相连。形态学1:的显著变差,如叶子形状的变化,对功能的完成不会有太大影响。所以,变差即使没有一连串的补充修正,这植物依然有其生存力,但在动物方面则有所不同。例如眼睛是具有极复杂结构,又有极微妙功能的器官,考察这种器官时,就与植物更不相同了。在此不能把连带变异和互补变异看成一样。“相关”此语所具的两种意义必须慎重加以区别。如果推论的前提取其一义,而结论却取另一义,便犯了明显的谬误推理。不过,有人在说明细节时,引用相关原理解释互补变异,接着讨论相关整体,认为“相关”只是胚胎中发生的一些变异所引起的某一群变异而已。这说法正是谬误推理。现代科学中,拥护目的论的人自始就把相关概念用在这意义上。他们心中轻声说:“这只是为了便于说明。了解原理的本质,从科学转向哲学时,我会修正这观念,回到纯粹的机械论。”不错,他们到那时候会回到机械论,但是他们已赋给“相关”一词新的意义了,这意义却不适于说明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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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创造进化论——诺贝尔文学奖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