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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故事集》 作者:莎士比亚

第14章 第十二夜(1)

  西巴辛斯和薇奥拉是一对双胞胎兄妹,两人出生的时间只差几分钟而已。尽管性别不一样,可是只要他俩穿上同样的衣服,没有人能分辨得出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有一天,西巴辛斯和薇奥拉乘船出海,在伊利亚海岸附近遇上了暴风雨。那条船在暴风雨中几经沉浮,船长虽奋力与暴风雨搏斗了半天,可最后船还是触礁了。船身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只有船长和几名经验丰富的水手生还并奋力救下了薇奥拉,其他人都不知所踪了。薇奥拉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生还而感到高兴,她非常担心她的哥哥,她悲观地认为西巴辛斯一定已经葬身大海了。还好船长对她说他亲眼看见西巴辛斯爬上了一根木头,他应该不会有事,说不定已经先于我们上岸了。听了船长的话,薇奥拉才稍稍放下心来,只希望自己能够早日与哥哥重逢。

  但目前的状况让薇奥拉再次忧心起来。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地待在伊利亚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免有些害怕。

  “船长,你对这个叫做伊利亚的地方熟悉吗?”薇奥拉问道。

  “是的,离这儿不远处就是我的家呢。”船长说。

  “是谁管理这片土地呢?”薇奥拉继续问道。

  “噢,是一位年轻英俊又非常有学识的公爵,名叫奥西诺。”

  “我以前听说过他的名字,那时候大家都说他是个美少男呢。”薇奥拉说。

  “可不是嘛!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呢。”船长说。

  “这又是为什么呢?”薇奥拉问道。

  “几个月之前就听说他正在向一名伯爵的女儿求婚,那个女孩名叫奥丽维娅。奥丽维娅有着天使般的脸庞,身边的追求者无数。她的父亲在一年前死去了,她的哥哥照顾她,可没过多长时间,她的哥哥也身患重病,不久也逝世了。接连失去两位至亲,让这位姑娘承受了沉重的打击。所以她决定七年之内不见任何男人,更不用说是与男人交往了。但那奥西诺公爵又是那么的痴心,听说直到现在都还在追求奥丽维娅呢。”船长说。

  薇奥拉听完奥丽维娅的遭遇后,对她的身世深表同情。她很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美若天仙的小姐,于是萌生了做这位小姐的奴仆的想法。而且,这样一来她还可以在伊利亚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找到自己的哥哥。

  “船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薇奥拉说。

  “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帮忙。”船长说。

  “我想你帮我介绍一下,让我成为这位奥丽维娅小姐的仆人。”薇奥拉说。

  “这个恐怕办不到,奥丽维娅现在不仅不见男人,即使是女人她也很少愿意与其见面。总而言之,她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船长面露难色地说。

  “这样如何是好呢?”薇奥拉再次陷入了困顿之中,忽然她灵机一动地说:“那么,帮我向奥西诺公爵介绍,我女扮男装做他的童仆如何?”

  “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试试。”船长说,“不过,你得换个男人的名字。”

  “嗯,那以后我就化名叫西萨尼奥好了。”薇奥拉想了一会说。

  于是船长就掏钱为薇奥拉买了几件合身的男装。结果当薇奥拉穿上那些衣服后,船长简直就认不出薇奥拉了,差点把他当做西巴辛斯呢。

  然后船长就把“西萨尼奥”引见给了公爵,公爵见她容貌清秀、谈吐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很有教养,于是就收他作为贴身童仆。

  能够获得这种工作,薇奥拉感到非常高兴。无论公爵要她做什么,她总是做得尽善尽美,从来不会要公爵再多操心什么。渐渐地,薇奥拉所假扮的童仆赢得了公爵的信任,公爵常常对薇奥拉说一些知心的话,包括对奥丽维娅小姐的思念。这天公爵又在对薇奥拉说起关于奥丽维娅的事情了。

  “哎,不知何时奥丽维娅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啊!”奥西诺公爵说。

  “公爵,你整天思念奥丽维娅,这对你的身体不好啊。“薇奥拉说。

  “只要能得到她的爱,我马上就能生龙活虎了。“奥西诺公爵说。

  “为什么你不去郊游,同你的那些朋友一同去狩猎呢?大家都对你整日如此颓废多少有些意见呢。”薇奥拉说。

  “罢了,罢了。他们是不会懂的。”公爵说道。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薇奥拉发现自己渐渐爱上了公爵。她觉得像奥西诺公爵这样一个英俊潇洒又拥有那么高学识的人,任何一个女孩都会对他倾心的。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奥西诺怎么就能够一直拒绝公爵的爱意。一想到这里她就摇头叹息,感叹造物弄人。

  再说沉入水中后的西巴辛斯,他就像船长说的那样扒上了一根木头,但他并没有被冲上岸,而是被一名叫做安东尼奥的船长给救下了。西巴辛斯以为自己的妹妹死了,非常悲痛。安东尼奥则不停地安慰他。在交谈中,安东尼奥知道了西巴辛斯的身世,安东尼奥认为像西巴辛斯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值得交往,于是两人成了好朋友。西巴辛斯想要排解心中对于刚刚失去妹妹的沉痛,于是想去伊利亚参观城堡,安东尼奥面露难色,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于是西巴辛斯也来到了伊利亚。

  这天,公爵又在那里唉声叹气,感叹命运的不公,薇奥拉见状,走过去劝慰道:

  “公爵,你如此执着地爱着奥丽维娅,如果有另外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也向你那样执着地爱着你,你能接受她吗?”

  “噢,是吗?可我并不相信有这样的人,那是因为我对奥丽维娅的爱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公爵说。

  “殿下,恕我直言,我并不认同您的这个观点。”薇奥拉说。

  “噢?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公爵饶有兴致地说。

  “我认为一个痴情女子对她心上人的爱,也像海水一样深不可测。我有一个妹妹,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据我观察,她的爱丝毫不在殿下之下。”薇奥拉说。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她和他的恋人终成眷属了吗?”公爵问道。

  “不,殿下,她只是默默地爱着那个男人,有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容,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感到很满足了。虽然如此,由于种种原因,她无法向所爱之人表达自己的爱意。每日备受折磨,整日寝食难安。”薇奥拉深情地说着这个故事。

  “世界上真有这么痴情的女子么,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她,你的妹妹现在身处何方?”公爵问道。

  “这个……这个,她在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地方。”薇奥拉神色慌张地说。

  “太可惜了。”公爵叹息道。

  薇奥拉不禁舒了一口气,刚才由于太过投入,差点就说漏了嘴了,还好自己机灵,编了一个借口给糊弄过去了。

  正在这时,公爵的仆人回来了。公爵派这个仆人到奥丽维娅小姐那里去了很多次,可是每次都没有见到小姐本人。这一次会不会有惊喜出现呢?当然没有。薇奥拉看那仆人的脸上就知道了。

  果然,仆人汇报的结果与薇奥拉的猜想完全一样。

  “禀殿下,奥丽维娅小姐说她会像她所说的那样七年之内不见任何男人,而且要面带面纱,哀悼她死去的哥哥,当她的泪水浸满整个屋子的时候,她才会接受您的爱。但是,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仆人说。

  “噢,竟然有如此真挚的女子,连对她死去的哥哥都有着这般情谊,如果有一天她接受了我的爱意,我愿意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时就死去。”奥西诺公爵动情地说。

  “请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薇奥拉在一旁劝道。

  “西萨尼奥,我见你平日谈吐不凡,天生一张伶牙利嘴,你能想办法告诉奥丽维娅小姐我对她的一片深情么。”奥西诺公爵说。

  “只怕在下连奥丽维娅小姐的面都见不着,纵使再会说道,也没有用武之地啊。”薇奥拉说。

  “那你就拿出你的智慧和毅力来,她推辞的借口你一定猜得到,她若拒不见你,你就是等着她见你为止。”奥西诺公爵说。

  “属下尊命。”薇奥拉说。

  “但愿你回来的时候能够带来好消息。”奥西诺公爵说。

  其实薇奥拉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她怎能替自己的心上人去说媒呢?这实在是太难为她了,但如果不答应的话公爵问起来会更麻烦,薇奥拉只好硬着头皮了来到了奥丽维娅的家门口。

  那门口的仆人一听说薇奥拉是奥西诺公爵派来的,就没给薇奥拉好脸色看。

  “不是刚刚才走了一个吗?怎么又来了一个?”仆人说。

  “受主子之命,无法不从啊。”薇奥拉陪着笑说。

  “我家主子病了,恕不见客。”仆人冷冷地说。

  “那我此次前来正好来探望她。”薇奥拉说。

  “我家主子已经睡着了,不能接见你。”仆人又说。

  “那我就等到你家小姐醒来为止。”薇奥拉说。

  仆人见薇奥拉这般坚持,只得进屋通报奥丽维娅小姐。

  “难道你没有说我病了吗?”奥丽维娅说。

  “说了,我还说你睡着了,但是这些都被他巧妙驳回了,总之他就是一副见不到小姐您誓不罢休的样子。”仆人说。

  “好吧,那就把他带到这里来,我要会会他,也好让他的主子彻底的死心。”奥丽维娅一边说着,一边用面罩将脸罩了起来。

  不一会儿,薇奥拉走了进来,她尽力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觉得她信心十足似地。

  “您就是奥丽维娅小姐?”薇奥拉明知故问。

  “是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奥丽维娅说。

  “恕在下冒昧,我听闻奥丽维娅小姐美若天仙,可是若您蒙着脸的话,那谁也不晓得您就是奥丽维娅小姐。”薇奥拉说。

  “好厉害的嘴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在这里拐弯抹角了。”奥丽维娅说。

  “不要着急嘛,我可准备了好多赞美您的句子呢。我得保证你听了以后会觉得它们比诗歌还要动听呢。”薇奥拉说。

  “那些多余的话你就免了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不就是奥西诺派来向我示爱的仆人吗?我已经多次拒绝了他,这次也不例外。”奥丽维娅说。

  “好狠心的小姐啊,您可知道您在他的心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啊。”薇奥拉说。

  “虽然已经听了无数遍了,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说的。”奥丽维娅说。

  “无法得到您的爱让他备受煎熬,难道你就忍心拒绝一位如此优秀的奥西诺公爵吗?”薇奥拉说。

  “你不必再多说了,我意已决,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吧。我是不会接受他的。”奥丽维娅说。

  “小姐,难道你就这么让我白跑一趟吗?”薇奥拉说。

  “恐怕是这样的。”奥丽维娅冷冷地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您总得让我看看你那天使般的面孔吧。”薇奥拉说。

  奥丽维娅见他如此不依不饶,心想若是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的话,他怕是不会走的了,于是就揭下了面罩。

  “看吧,这样的话你就满意了吧。”薇奥拉说。

  “噢,果真是美若天仙啊。”薇奥拉赞叹道。

  听了这话,奥丽维娅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沉默不语。

  “您真的忍心将这样绝美的容貌整日掩于面罩之下,而不给别人任何欣赏的机会吗?”薇奥拉说。

  “我早已向他说过,我虽知道他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男人,可是我实在是无法接受他。”奥丽维娅的口气渐渐软了下来。现在她倒是仔细地端详起眼前的西萨尼奥了。

  “如果我也像主人一样爱上你,只怕我还会令你更加烦恼呢。”薇奥拉说。

  “那你又会怎么样呢?”奥丽维娅好奇地问道。

  “我不会派仆人前来传达我的爱意,我会每天亲自站在你的门口喊着你的名字,直到你接受我的爱为止。”薇奥拉说。

  “如果这样做,难道你不觉得有失身份么?”奥丽维娅问道。

  “为了爱,我可以不顾一切。”薇奥拉诚恳地说。

  “你可真是很不一般的仆人。好吧,你可以向你主人回话了,我不会答应他的求爱的。很抱歉,让你辛苦一趟,这些赏钱是给你的。”奥丽维娅说拿出几个金币。

  “小姐,这些赏钱就不必了。恕我打扰了。”薇奥拉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奥丽维娅这会儿到对这个名叫西萨尼奥的人有了好感,差管家将她手上的戒指送去。但又不想让管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就说这是奥西诺的公爵叫他那仆人送来的,她让管家还给公爵。

  当管家追上薇奥拉说明来意之后,就将戒指交给了薇奥拉,然后离开了。薇奥拉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并没有送戒指给奥丽维娅啊。好一会儿,想到刚才奥丽维娅看她那充满柔情的眼神,薇奥拉才恍然大悟,奥丽维娅一定是爱上了自己。

  这可使不得呀,自己是女扮男装啊!自己可是闯了祸了。焦虑的薇奥拉想不出任何办法,只好先回奥西诺公爵那里复命。

  再来说说西巴辛斯和安东尼奥正走在大街上。

  “西巴辛斯,我的好朋友啊!我实在是不能再陪你这么转下去了,我现在害怕极了。”安东尼奥忐忑不安地说。

  “我的朋友,你有什么难处吗?说出来让我为你分担。”西巴辛斯说。

  “是这样的,我曾参加过与这里的公爵作对的海战。如果,我被他们的人发现了,我的处境会很危险的。”

  “那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我自己到处看看就行。”西巴辛斯安慰道。

  “这样再好不过了。我在街头的那个旅店住下,这些钱你收着,以防万一,有什么用的地方你就看着用吧,不用介意。”安东尼奥拿出钱袋给西巴辛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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