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司马部长这样的感受。这样的感受只是发生在太阳下面。阳光是短暂的。太阳下山，阳光消失，我们才会看到真相。比如，阿房宫的哀歌，你们听到没有？”
司马部长和李道明摇头，跟着苦笑了起来。他们知道破案的人跟搞政工的人不一样，一个是把问题看的很理想，一个是把问题看得很坏。人们都歌颂阳光，可是破案的老杨，却把阳光说成是烟雾弹。不是一个战壕的人，就有不同的感受。
杨安振小声问：“司马部长，李主任，贾邕的秘书卫鑫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天天上班吗？”
司马部长说：“卫鑫天天上班，工作很积极的，贾邕死了，薛小奎和他的秘书小耿死了，他就挑担子了。”
李道明说：“卫鑫工作是很认真，工作之余，有点魂不守舍，好像很害怕。”
杨安振笑着说：“人家交代了赵丽丽是贾邕的情妇，他怕赵丽丽报复他？”
司马部长气愤地说：“有人议论赵丽丽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可能不是他丈夫潘良的。人啊，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女人道德败坏，怎么能做妇女领袖呢。”
杨安振回答说：“你们是不是要问我，专案组怎么不审查赵丽丽呢，我现在就回答你们，今天下午就审查她。我也告诉你们吧，她举报了她的丈夫潘良是杀害贾邕的凶手，不用审查，她是作假证，她是在陷害她的丈夫。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所以，我不急。我先把紧要的事办完，再来过问。现在，赵丽丽比我还急，她也知道我们没有相信她的假供。”
司马茂更气愤了，说：“这样的女人还能是我们党的好干部，还能是胸口镇妇女的领袖，哎，真丢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来陷害自己的丈夫。禽兽不如。你审查完，我就拿掉她，开除出党。”
杨安振说：“司马部长，不能太急躁了。如果赵丽丽是被人拿刀逼着她这么干的呢？没有人拿刀逼她，她这么做，肯定是要处分她的。”
司马部长点头，说：“就依你老杨的。”
杨安振说：“你们来不是过问我破案的进度吗？”
司马茂和李道明摇头否定，说是来看看你，听说你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我们是过来看看，绝对没有干扰你们办案的意思。专案组独立办案，是不准任何人干扰的。
杨安振笑道：“多谢，听说胸口大酒店的菜味不错，那就请我们专案组吃一顿饭吧。”
司马茂说：“能请到你老杨吃饭，不容易。不耽误办案？”
杨安振说：“不是耽误，而是帮助我们工作。再说了我们来胸口镇还真的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呢。”
司马茂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要谁作陪？”
杨安振说：“我、王队长，还有派出所的支所长，你们机关大楼的要卫鑫和那两个女文书，还有郝强书记和章徐枫镇长，再加上你们俩，共十个人，够一大桌的了。”
司马茂更加领会了他的意图，对李道明说：“李主任，现在就去通知参加人员中午到胸口大酒店。”
杨安振说：“李主任，到支所长办公室通知，我还要向司马部长汇报工作呢。”
李道明很明智地离开了。
杨安振小声对司马茂说：“我想见见胸口大酒店的老板娘徐大梅。在酒桌上您就放开架子，多讲一些官场的笑话，把气氛搞活跃。还要让他们放开亮的喝酒，你也要带头喝。”
司马茂明白他的意思，说：“我一定配合老杨你的工作，破案我不会，喝酒还不会吗？”
说完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司马茂注意到老杨说话面带困意，眼角有些红丝，就知道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想离开，让老杨再休息一会。
老杨点头说身体是不如以前了，以前一个星期不合眼，都能挺得过来，现在才几天呢。
司马茂站起握住老杨的手，低声说：“老兄，胸口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毛书记今天清早还专门交代我，你有什么困难，你给我说，我来给你跑腿。”
老杨另一手拍着他的肩头说：“你转告毛书记，我杨安振一定要查出胸口镇的实情。只是破案不能急。”
司马茂更靠近了他，低声说：“老兄，你给我个底，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老杨苦笑着说：
“在到达云山山巅之前，都是烟雾飘渺，在接近宇宙之前，最可怕的就是太阳的光芒。有时我们会错误地把太阳当成宇宙的中心。”
司马茂松手，呵呵笑道：“你老兄怎么在家几天就变成诗人了。”
老杨微笑着送司马茂出门，到了楼梯口，他到派出所支所长的办公室里去了，跟李道明会合，然后他们提前回去了。
老杨站在栏杆上，仰望着温暖而迷茫的阳光，转动着脖子，伸懒腰，就敲开了专案组机要室姚小西的门。
屋子很幽暗，窗帘放下，房门关死。机要员姚小西，像特工一样，正在电脑前认真地工作。她的办公室里有监控二楼专案组的录像，要是不该来的人上了二楼，她就会发现，立马驱赶出去。
老杨进来，坐在她的身边，小声问她：“薛小奎办公室电话的通话记录都调出来了吗？”
姚小西打开了电脑的文档，说：“刚调出来，你看。”
杨安振说：“好！你把4月22日星期三的通话清单、通话时间，都给我打印出来，还有，把他死之前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也打印出来。”
姚小西很快就打印了出来，交给了杨安振。他拿到了自己非常珍贵的材料，看着姚小西说：“漂泊的云，你的工作在幕后，比我们还重要，你要是不来，我真的失去了一个肩膀。”
姚小西上前给他一个熊抱，安慰了他，说：“你的那个肩膀，也该来了吧。这么精彩的案子，你不让她来，她可是要生气的？”
杨安振嘘了一声，摸着她的脸蛋，小声说：“快破译薛小奎的账本，里面有大秘密的，四千万的资产也许对我们破案有用。”
姚小西的脸贴在了他的肩头上，小声说了一句话，杨安振听了，睁大眼睛盯着她，非常高兴，吃惊地说：“你真的进步了，不，是我落后了。”
姚小西高兴了，温情地说：“我姚小西好歹也是杨安振的学生，过两年我也调到飞舟市刑侦处破案。”
杨安振拍了她的一下肩头，对她说：“以后再议，请您注意休息。”
出了机要室，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查看薛小奎的通话记录。然后，他又拿来胸口镇机关干部的电话通讯录和各村干部的电话通讯录，挨个挨个地用笔标明，几点几分，跟谁通的电话，谁又打来了电话。
他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睛，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忽然站了起来，走进机要室，他对姚小西说：“薛小奎秘书小耿的电话记录也要调出来，包括他家的座机电话。”
说完，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材料放在抽屉里，靠在椅子上，苦思冥想。他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他自言自语地说：“不想了，会会徐大梅去。”
就站了起来，到了王勇利的办公室，他也在做笔记，记录自己的工作。见杨安振来了，急忙站了起来。
杨安振站在他跟前说：“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饭，走吧。”
王勇利穿着刑警的服装，戴上了帽子，就跟着老杨下楼了。司机小董在值班室跟值班员下象棋呢，看到了老杨他们下楼来，就收了棋盘，出来听命。
支智勇也跟着出来了。他们坐在老杨的专车，去了胸口大酒店。
轿车出了派出所，没有往北行驶，而是向南行驶，这出乎老杨的意外。他以为胸口大酒店要么就在里面的街道，要么就在胸口镇与咸菜集交界的地区，也是所谓的红灯区。那里酒店林立，小姐众多，是个热闹的场所。
轿车往南行驶。老杨对小董说：“开慢点。”
他留心着公路两边的建筑，想着别的事情。贾邕死在义举村，义举村在街道中心的东边。
也就是两华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四周树木掩映的胸口大酒店。大门口的保安开门，迎接他们。他们下了车，观察着大酒店。是一个绿色的庄园，后面的主体楼房只有二层楼。不用说，是自己买地，自己建造起来的。院内干净整洁，摆放了好多盆景。女服务员身着制服，站在大厅的门口，热情而又礼貌地迎接客人。
他们进来了，就有一个大堂经理过来，向支智勇点头鞠躬，说：“支所长，你们在里面的荷花亭。”
他们跟着大堂经理走向了里面的荷花亭。到了大厅里，中间是奇石垒成的假山，山涧是流水环绕，潺潺多情，山下坡是绿草茵茵，花草环卫。一幅活生生的山水画。站在山水画跟前，为之心旷神怡。
杨安振站在脚下的流水处，不住地点头，说：“好风景，看来老板是个品位很高的人。”
他们在假山跟前流连忘返，品味了一下，就被请到了荷花亭。最西北角，最僻静，也是最豪华的大厅。
里面司马茂坐在上首，郝强和章徐枫坐在他两边，李道明挨着郝强，章徐枫下面的位置是空着的，是留给老杨的。王勇利的位置挨着李道明，李道明下首是支智勇。老杨下面的位置是卫鑫。挨着卫鑫的是两个女文书。这些都是司马茂有意为老杨安排的。
他们到了荷花亭，里面的气氛是热烈而又活跃，司马茂带头讲生活的笑话。他之前就命令道，大家在机关工作很辛苦，又很严肃。今天我们请专案组的同志吃饭，就是来放松的，必须做到活泼。要求每个人都讲讲生活的笑话。他就带头讲了起来。市委常委司马茂都讲笑话了，大家就放开了，轮番开始讲笑话。他们还是有分寸的，不讲官场笑话，就讲生活的笑话，家长里短的笑话。
连站在一边，跟着服务的服务员都抿嘴笑得低下了头。杨安振他们进来的时候，里面正在发笑呢。司马茂让杨安振他们讲，杨安振说，我们刚来，你们接着讲，我们感受一下气氛，再跟着热闹。
郝强说：“我来讲一个，我讲完了，你们专案组的同志要讲几个的。”
大家都鼓掌，郝强就讲了一个半荤半素的笑话：“一对盲人夫妻做爱时定下了暗号，男人说‘打牌’，女人说‘开始’，二人就开始做爱，隔壁有个小青年经常听到他们打牌，就在心里犯嘀咕，盲人打什么牌，还津津有味呢，于是便趁他们打牌去偷看，哦，原来他们是做爱。有一天，男盲人出去了，小青年溜到了盲人家，对女盲人说‘打牌’，女盲人便说‘开始’就开始做爱。小青年精力强盛，高潮时，女盲人高喊‘好牌’‘好牌’。到了晚上，男盲人回来后想做爱，就喊‘打牌’，女盲人就说白天不是打过牌了吗，还要打啊？男盲人大吃一惊说，不好有人偷牌。”
他讲完，大家乐得鼓掌，接着就要老杨讲笑话。老杨想起了一个网络笑话，就讲了出来：“体育局长与女秘书偷欢，一边大动一边感叹，多少年了，只有这项体育运动长久不衰，广为人爱！妈的，普及度这么高的项目，奥运会怎么没设这项比赛呢？女秘书不满地说，即使奥运有这个比赛，就你们这样能夺冠？结果还不如男足呢，除非你请来外援……”
气氛够活跃的了。杨安振讲完，李道明主任讲了一个，就挨到了支智勇讲了。他讲道：“老农在山上小便，被蜜蜂蛰住了命根子，晚上行房事后，老婆子高兴的流着泪做了一首诗歌：‘结婚满满三十年，只有今晚像过年，又长又大刚塞满，我爱蜜蜂一万年！’”
大家听了，都乐的合不拢嘴。真是开怀大笑。气氛够活跃的了。
李道明就命令服务员上菜，饭局就开始了。中午不能喝酒的，但是不能一点不喝，就拿来两瓶苏酒吧。服务员打开，每个杯子少倒了一些。
喝着喝着就喝开了，大家你敬我酒，我给你端两杯，就多喝了几杯。好在是一点一点地喝，酒量大的没有问题，酒量小的就脸红了。
专案组没有跟镇机关的领导喝过酒，他们人多，都对着了杨安振和王勇利。礼貌起见，只得喝了。
杨安振下面坐的是卫鑫，他带着眼镜，很腼腆。在大家很热乎地站起来推杯换盏的时候，他看准了没有人跟卫鑫喝酒的时机，卫鑫在嬉笑察看酒桌上的领导脸色时，他突然猛地拍了卫鑫的大腿，卫鑫的身子激灵地抖动了一下，恐惧的目光看着可怕的杨安振，然后点头微笑。
杨安振转脸，左手举起了杯子，举到了他的面前，说：“小卫，我们再喝一杯。”
卫鑫几乎是双手举起了杯子，自己的杯子碰了他的杯脚，嘴里说：“谢谢您。”
杨安振的右手就重重地拍了他的大腿说：“小卫，我敬你，你最近辛苦了。”
卫鑫魂不守舍地样子，恐慌地说：“谢谢，您更辛苦。”
杨安振仰头，微微一笑，转脸看着桌上的其他人，然后，就举起了杯子，跟两个女文书同时喝酒。两个女文书，都是礼貌地站了起来，跟他碰杯喝酒。
坐在上面的郝强发话了，他对章徐枫说：“章镇长，你看，我们做的太失礼了，我们的杨组长跟他们敬酒，不行不行，你们都站起来，给杨组长一个一个地端酒，你们知道他是谁吗？等你们端了酒，我再介绍。”
章徐枫跟着郝强附和，命令式地说：“郝书记说的对，别以为杨组长是组长，他这个组长比我们的级别大多了。杨组长的专案组到我们胸口镇没有吃过一次像样的饭菜，没有喝过一顿酒，你们小字辈也包括我和郝书记，怎么敢喝老前辈敬的酒呢。卫鑫，小文小曹，你们表现不好，我扣你们奖金，郝书记不给你们评先进。”
说完，桌子上的人都笑了。卫鑫和两个女文书，都站了起来，到了杨安振身边，围住他，跟他端酒。逼得老杨，一个一个地喝下他们的酒。三个人，又如法炮制，又给王勇利端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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