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才知道陈队长的真实身份，不是我们知道，是你自己暴漏的。昨晚你跟杨安振跳舞唱歌，我从你的歌声里就听出来了，你就是刑警。你是向杨安振汇报工作的。”
郑世明声辩说：“我以为她是服务员，没有想到她是刑警。六爷，我不是故意的……”
郝逵说：“就是要你把她引到这里来，你把她给我绑起来，把她作为人质。起码得给我做个垫背的。看我怎么干掉那个姓杨的。”
郑世明犹豫地看着他们，床上的女人从床头下拽出一根绿色的绳子，过来把陈柳柳双手倒背着绑了起来，又用卫生纸把她的嘴巴给堵死了。
支智勇对郝逵说：“老六，是不是也把他绑了？他也不可靠。”
郑世明跪倒，叫屈，说：“六爷，我对你是忠心耿耿啊，我跟随你多年，今天我是色迷心窍……”
郝逵摆手说：“他不会背叛我的，他不是说了吗，他是色迷心窍。”
支智勇说：“六弟，你准备好了吗，你可不能连累了大哥！”
郝逵讥笑道：“六爷是那样的人吗？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想到我们这次栽在杨安振手里，心里不甘，要是能把他除掉了，我死也无憾。”
支智勇拍手说：“老六，果然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我想杨安振发现我不在派出所，他很快就会带人扑过来的，你实现愿望的机会也就到了。”
郝逵点头，说：“只要能实现我的愿望，没有了那个老家伙，我大哥和侄子还有你，就安全了。”
床上的女人插话了，说：“别让上面的人喝醉了，我们还需要他们呢。”
“支所长干的好，让这些没有理智快要发疯的家伙，做我们的替死鬼吧。”郝逵伸出了大拇指，对着支智勇大叫起来，“他杨安振快来吧，走，行动。”
床上的长脸女人穿好了衣服，帮助郝逵穿外衣，穿好了，又给陈柳柳披上了她的一件外套，让郑世明搀扶着往外走。支智勇走在前面，郑世明与陈柳柳走在中间，高大的女人搀扶着小驼子郝逵走在后面。郑世明用肢体语言向陈柳柳表白自己。
上了楼梯，到了院子里。外面漆黑一团，院子里还有亮光。会议室里的酒桌还在进行中。他们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热闹的酒桌，郝逵哀叹道：“老子给他们打下的天下，他们多会享受。”
在站立的时候，五个人的队形有了变化，支智勇转到了郝逵身后，小声对他说：“我感觉不妙，你们快走，西边岔路口有车接应你们。我在这给你们打掩护。”
郝逵点头，拔出了手枪握在手里，说：“不忙，我希望那个老家伙此时出现。”
支智勇说：“六爷，你安全离开这里比跟他火并更符合大哥的意图。”
郝逵说：“好吧，我们就饶了那个老家伙。”
那个女人也拔出了手枪，指着前面的郑世明和陈柳柳的后脑勺，说：“给我老实点，快走。”
支智勇跑到了门岗，把门口和院子里的电灯拉灭了。悄悄地走到了院子外，到了自己的警车前，小声说：“赵健，有情况吗？”
他问了两声，没有人回答。他的头皮就紧张了起来，开了车门，用手摸摸后座。心里大叫不好了，赵健不见了。肯定被人悄悄地抓走了。
联防队已经被人包围了起来，坏事了。他急忙跑进了院子里，拉灭了所有的电灯，到了正在喝酒的联防队队员们跟前，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弟兄们都操家伙，护送老六，任何人阻拦乱棍打死。”
派出所所长的命令就是军令，何况又是护送六爷呢。这些喝了酒，正要发疯的家伙，叫喊着跑了出去，操起了家伙，有的拿电棍，有的操铁棍。听从支智勇所长的指挥，护送郝逵他们出来。
院子里漆黑，门口的水泥路也漆黑，外面的旷野也漆黑。他们在黑夜的掩护下，出了大门往西走，西边有事先安排好的轿车接应他们，把他们送到山东地界，秘密隐藏在他的江湖朋友那里。
“不要出声，脚步要轻。”
支智勇走在后面，狐疑地看着四周。他抱着侥幸的心态，千万别出事。只要六爷郝逵远走高飞，藏匿江湖。他就有解脱的办法。
黑夜里，脚步声趿拉趿拉踢踏踢踏……
杂乱的脚步往西走去。支智勇送到了几十米处，就狡猾地停住了脚步。他在聆听着前面的脚步声。
脚步声发出的地方，忽然有了异常的声音。接着有人惊叫，有什么东西翻滚在地了。接着传来了枪声。开枪的不是郝逵就是他的姘妇。借着枪声喷出的火火，支智勇看到了穿公安服装的人把陈柳柳和郑世明推倒在路边的小沟里。联防队队员们乱了起来，在听从郝逵的命令，围打在沟底扭打一起的人。
“都给我打死，一个活口不留。”
“是我，不要打我。”
公安已经埋伏了，他们很难出去的。支智勇在背后就掏出了手枪，对着郝逵和那个女人连开了几枪，接着又朝沟底的人连开了几枪，枪枪命中，郝逵和他的姘妇痛苦地倒下了，沟底的人也传来了中弹时的痛苦声。
听到了枪声的联防队队员们害怕了，都趴在地下。子弹不长眼睛，看样子今天动真格的了。他们也害怕了。
有的联防队队员胆子大，到了郝逵跟前，搀扶他，大叫了起来：“六爷，六爷被人打死了。”
支智勇拿着手枪，从后面赶了上来，用口袋里的手灯检查每一个死人，不能留一个活口。灯光照到了郝逵和他的姘妇，他们都死了，灯光又照到了路边沟底下，两个男人，一个穿公安服装的男人，另一个穿联防队服装的男人，他们都已经浑身是血，死了。两个男人的身下还有一个女人，还在蠕动，他知道了谁，就举起了手枪，就要扣动扳机，忽然有了枪声，飞来的子弹击中了他拿枪的手腕。
四周有了电灯的光亮，刑警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支智勇没有受伤的手抱住中弹的手，对着联防队队员们喝道：“弟兄们跟他们拼命，他们不是公安，是黑社会，先把地下那个女人给结果了，就是她杀害的六爷，快动手……”
被酒精迷乱神经的联防队员们，拿着手里的电棍和铁棍，嚎叫着冲上来，要对外面开枪的人还击。两个联防队员要对倒在地下的女刑警动武，又被飞来的子弹打倒了。联防队队员们不怕死，而是在发酒疯，大叫着：“有种的放下枪，过来跟大爷拼命，不过来就是孬种！”
四周的灯光照射着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眼盲，路西边，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放下你们手里的凶器，胆敢跟公安局刑警队作对的，定不饶恕。”
他的声音落下，又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快放下手里的凶器，不要听支智勇的。他是公安战线上的败类。”
浑厚的声音在黑夜里又响起：“支智勇你罪大恶极，公安的败类人民的蛀虫，竟然蛊惑这些人跟刑警对抗，你还想顽抗吗？”
联防队队员们刚开始还神智不清，一边是派出所的所长，另一边是公安局刑警队的，都是戴公安帽子的，不知道该听谁的，也不知道谁是谁非。外围的刑警，他们人不算多，有七八个，他们手里都有手枪。乌黑的枪眼对着他们。平时他们打架面对的是棍棒和菜刀、匕首。今晚面对的却是一下子要命的家伙。
又听了公安人员慷慨激昂的言语，又看到了支智勇的萎缩不堪，就明白了过来。支智勇完蛋了，刑警是来对付郝逵的。
联防队队员们还在犹豫不觉的时候，就听到了身边有了枪声。是支智勇用左手抓住了手枪，对准自己的额头，开了火。
支智勇死了，他们只得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凶器。
杨安振和刑警大队分队长严苏带人冲了上来，收缴了联防队队员的凶器，让他们就地集中，蹲在地上。
杨安振拿着手电筒到了倒在沟底下的尸体边。上边的公安是铁山市刑警大队队长王勇利，王勇利的侧面是联防队队长郑世明，他们都中弹牺牲了。把陈柳柳压在下面，陈柳柳听到了杨安振带人解决了支智勇，在慢慢地动弹。
杨安振抱起浑身是血的王勇利，让身边的人把郑世明拉到一边，把陈柳柳从血泊中拉起来，给松绑。
陈柳柳浑身是血，满脸是血，以为她也中弹了呢。当她被松绑了，却喘着气站了起来，发疯地跑到了支智勇尸体前，用脚踢了几脚，骂道：“公安的败类人民的蛀虫，是你害死了山鹰害死了王大队长，也是你害死了郑世明。你死有余辜。”
浑身是血的陈柳柳骂完踢完，她又跑到了杨安振跟前，抱住王勇利的尸体，哭叫着王勇利的名字：“王队长，你醒醒你醒醒……”
手电筒明亮的灯光聚焦在杨安振和他怀抱着的闭上眼的公安战士身上。
杨安振问：“他是怎么牺牲的？”
陈柳柳单腿跪倒在杨安振身边，抱着王勇利，慢慢地放在地上，哭泣地说：“我跟郑世明到了联防队没有多久，支智勇也来了，他认出了我。他就出了坏主意，名义是为我们祝贺，其实是预谋杀人灭口。他带着我和郑世明到了地下室，见到了郝逵和他的姘妇，我就被绑了起来。他们还叫出了我的名字陈柳柳。支智勇劫持我让联防队掩护郝逵逃跑。刚出西门上路，有个人影从暗处窜了上来，把我扑倒在路边，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肯定是来解救我的。我身边的郑世明以为是凶手跟他厮打，我就劝郑世明他是来救我的。郑世明才松了手，在他们厮打一起的时候，郝逵和他的姘妇朝我们开枪了，他们两人挡住我中弹倒在我身上了。郑世明没有死，当听郝逵要联防队把我们三个打死时，他还叫喊了，不要打他。我身上的王队长没有死，哎呦了一声，对我说‘柳柳，我给你松绑。’我身边的郑世明也没有死，苏醒了过来，对王队长说‘你是公安，对不起。’他跪了起来也想给我松绑。接着支智勇的枪声击倒了郝逵和他的姘妇，又朝他们射击，他们的后背再次中弹，替我牺牲了。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王队长临死的时候，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什么话？”
陈柳柳掩面痛哭，说：“不要问了。王队长你是刑警队员的骄傲，你是最优秀的刑警队大队长。”
杨安振在苍茫的夜里，抱起了王勇利，仰望星空，面对苍穹，大声嚎叫说：“还我弟兄还我弟兄……”
他的嚎叫声回荡在无边的深夜里……
38 客厅里的灯光5月4日星期一凌晨
到了5月4日凌晨，毛玉清书记还没有休息。他所住的招待所的套房里，灯光明亮。
宣传部长司马茂、市委办公室主任老叶、公安局局长谢跃进都坐在他的沙发上，有的精神抖擞，有的神态飞扬，有的心有余悸。毛玉清的秘书帮助倒茶撩水，为他们服务。
铁山市公安局协同专案组在胸口镇打黑的消息马上传到了毛玉清的耳朵里。围歼胸口联防队，打死郝逵的战斗已经结束。
毛玉清站在客厅中央，抽着香烟，来回走动。他的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然后他用双拳擂着自己的胸口，在哀戚在哀伤：“胸口镇啊胸口镇，胸口的人们，你们的胸口疼痛啊？我的胸口已经疼痛了，已经流血了。人们被暗杀，勤劳的人们过着乞讨的生活。胸口的官员，恶官比过去的彭霸天、胡汉三有过之而无不及。堂堂派出所所长不仅仅是充当黑社会的保护伞，而是还充当了黑社会的一员武将。官匪一家，不是老百姓造谣的，是现实存在的。胸口就是官匪一家，公然跟人民作对，竟然敢跟公安对抗。卧底的刑警洪飞同志被害，卧底的刑警陈柳柳也被识破，如今刑警大队队长王勇利因为保护自己的战友也牺牲了。说什么我都不敢相信，胸口镇的问题严重到了这钟程度，是谁作孽啊？是官员们作孽造成的，是官孽啊，是官孽，官孽啊！”
毛玉清掉了泪水，硕大的清泪，滚落，从眼帘滚过鼻山脚，滚过嘴河，又滚到了下巴，挂在下巴上，晶莹透亮。
司马茂劝他说：“书记，别哀伤了，杨安振和他的专案组现在已经把胸口的黑恶势力一网打尽。”
谢跃进局长附和说：“胸口村的郝文儒也抓起来了。策划谋杀薛小奎镇长的元凶郝逵也毙命。胸口就要收网了。”
毛玉清转脸看着他们，反问道：“郝强怎么处理？”
司马茂说：“他的问题肯定不少。”
谢跃进说：“我认为应当停职审查。”
毛玉清又问：“贾邕一案呢？”
司马茂看着谢跃进，谢局长又低下了头，说：“还没有结果？不过，要相信老杨。”
毛玉清看着他就没有好气，指着他说：“相信老杨，说的很轻巧，你知道人家是怎么做到的吗？是用鲜血是用生命做到的。你天明就去胸口镇，胸口镇的派出所所长的人选一定要选好。你要好好听听杨安振同志的意见，他在胸口办案，对派出所民警的人品能力应当很清楚。一定要把优秀的人才选拔上来，我要是再听说选拔上来的所长是靠关系靠金钱，你这个局长也就别干了。”
然后又开始批评谢跃进局长：“支智勇是个教训，不仅是给公安局丢脸，更是对不起胸口人们。公安局一定要对派出去的机构严格审核，严格管理。发现鱼肉人民的，一定赶出这个队伍，永不重用。”
谢跃进局长低头，不住地检讨自己，说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
毛玉清想起了李小农处长给他的难堪，不满地说：“说实话，你这个公安局局长真不合格。铁山市公安局那么多非常优秀的人才，你都留不住。他们在铁山得不到重用，到了外面却威风八面，说明了什么？李小农，陈柳柳，杨安振，这都是我们飞舟市公安的骄傲，都是刑侦专家。谢局长，你身边有几个这样的人？”
办公室主任老叶劝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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