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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迷踪》 作者:一一

第二章   珍珠劫案

第二章 珍珠劫案

伍云召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定,总预感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却感知不到发生的具体日子,为了这不期而至,折磨得他疲惫不堪。睡梦里头,他站在山巅,突然间脚下一滑,掉进不见谷底的深渊。伍云召挣扎几下,从午后的小睡中惊醒,大汗淋漓,再也没有睡意。

后厅里有人在嘤嘤地哭泣,仔细听听是紫烟的声音。又是谁惹了爱哭的她——夫人这个讨人喜欢的贴身侍女。伍云召打心眼里爱护她,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宠着她。

伍云召站起身轻轻地踱过去,看见紫烟一个人,正坐在花梨木雕的花窗下,伤心地抹着眼泪。伍云召故意板着脸站到她面前,紫烟抬头红着眼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哭得更厉害,像个争宠的孩子。

“侯爷,紫嫣姐姐又欺负我,抢了我的荷花。”

伍云召哭笑不得,只好俯下身,皱着眉问:“她人呢?”

“正陪夫人在花园里午睡,我带你去,侯爷,你一定把它抢过来,这荷花从刚长出花骨朵时我就一直盯着,一天天看着长大,它可是咱园子里最美的一朵荷花。”

紫烟终于找到给她撑腰的人,也不管伍云召答应不答应,趾高气扬地拽着救兵往后花园子里跑去。伍云召半推半就,只好由着她。

花园里莲花池中央的凉亭里微风习习,甚是清爽,伍夫人正搂着还不满三岁的公子伍登,合衣躺在竹床上小睡。旁边侍女紫嫣手里拿着一朵盛开的荷花,坐在亭子边的青石板上,光着洁净的双脚,戏着那一汪清凉的池水。

紫烟见夫人已经睡着,怕惊扰了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嗔怒地望着紫嫣,双手比划着让她到远处说话。伍云召浅坐到夫人竹床旁边的石凳上,似笑非笑地看这两个小丫头哑谜一样的斗嘴。

紫嫣显然并不惧怕紫烟搬来的救兵,还故意逗她似的把手中的莲花摇动得更加厉害。紫烟急得直跺脚,一时却也没有好的办法,几乎又快要哭了。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向这边急步走来。站在莲花池边,见有女眷,他远远地立在那儿,不停地向池水中央的凉亭张望。

那是长史焦方。伍云召见他远远立着,面露急色,于是站起身,示意紫嫣和紫烟不要闹,照顾好夫人和小少爷,他自己沿着曲折蜿蜒的回廊往回走。

紫嫣终于把盛开着的粉红荷花递还给了紫烟,笑着贴在她耳朵边,轻声耳语:“你的焦长史来了,我好害怕呵。”紫烟脸一红,伸手做撕紫嫣小嘴的模样。紫嫣早有准备,话一说完,就灵巧地闪身躲开。

“姐姐不要开玩笑了,没有的事,”紫烟红着脸解释,“我已经跟夫人说过了,我不喜欢他。”

伍云召对焦方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到书房说话。焦方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凉亭里的紫烟,见她并没有冲这边看过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书房里,焦方直言他对城内李大户珍珠失窃一案的看法。他刚刚实地勘察过,李大户的寝室内其他东西完好,独独丢了那颗珍珠,的确有几分蹊跷。李大户的卧房分内室与外室,所怀疑的偷珠人,张冯氏的两个小儿虽生性顽皮好动,代母亲送水到卧房之内,却也只能进得外室。而李大户的珍珠放在内室里面,他们当时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更不要说偷。李大户显然有诬告张冯氏儿子精精和空空的嫌疑。

伍云召听了,不禁皱一下眉头。失珠之前,除了李大户之外,也只有精精和空空进过那间卧房,李大户的仆人也都做实证。难道是李大户监守自盗,然后又来诬告他人?但他诬陷的对象也只不过是穷人家的两个小孩,并不能榨出油水。但凡事不能轻断,案件没有侦结之前,精精与空空的嫌疑还是很大。

焦方点头称是,他仔细察看过李大户的内室,其西墙有一扇窗。焦方怀疑有人趁李大户午睡的空档,从窗户外边进来偷了珍珠。李大户说绝无可能,事情发生在白天,那扇窗户当时并没有打开。

窗外边生着一簇开得正艳的月季,远处一片茂密的林子,然后就是李大户家高高的院墙。窗下种花卉的土质很是松软,再者前一天晚上有大雨,毁了证据也有可能。但部分在雨棚之下松软的干土上面,并无足迹——想如果有人从上面经过,必留痕迹。也就是说,昨天午时,没有人趁李大户睡觉从窗外偷偷爬进去。

焦方想那富人自有积攒财富的艰辛,但也不能把钱财变换成权势,而任由其滋意妄为。穷人生活本就不容易,更不能因此而妄加判断,让他们雪上加霜。他自然十分同情张冯氏、精精和空空一家三口,加上案子本身疑点甚多,一时真的也梳理不出个头绪。他把李大户卧房里的那只茶壶拿回府衙,让仵作查验一下,看看茶水有没有异常。

李大户口口声声说他睡得很死,不禁让人怀疑会不会茶水里有猫腻。如果真有问题,那精精和空空十有八九逃脱不掉干系。假如茶水里被人做了手脚,这是焦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焦方汇报完案情离去之后,伍云召眼前无端地闪现着精精和空空两人被李大户私自用刑的惨状,不觉有些焦躁,想喝口凉茶,左右环顾却不见一个人影。正要自己站起来去倒,只见紫嫣快步走了进来。

“侯爷,夫人和少爷醒了,这会儿正赏花呢。夫人讲如果侯爷有空闲的话,不妨也过去坐坐。侯爷成天忙于政务,总领军事民政,日理万机,但不能因此冷落了夫人和少爷。”

如果说伍云召对紫烟是宠爱,那么对紫嫣却是欣赏了。紫嫣行事作风大胆心细,且颇有见地。他冲着紫嫣笑了笑,故意打着官腔呵斥:“都是夫人平时惯出来的,所以你们在我面前才如此放肆大胆,对一个侯爷就是这样说话的吗?”

紫嫣并不惧怕,不卑不亢地答道:“侯爷在外边是让人敬仰的英雄、刺史大人,在府里,在奴婢心目里,却是一个也需要顾家的大丈夫。”

伍云召听了,心里微微一怔,笑道:“你这都是些妇人之见。好了,不说了,夫人那儿我去不了,一会儿还有一桩棘手的案子要办,紫嫣,你给我先倒杯茶水来。”

紫嫣一边倒茶一边问道:“侯爷,什么有趣的案子不妨说来听听,好让奴婢也略闻一二。”

伍云召想平日里,府内也数紫嫣最懂事有主意。女人的思维往往与男人大径相庭,说给她听听,或许会有什么收获也未尝不可。

昨夜伍云召被梦境折磨得几乎没有合眼,好不容易在凌晨刚刚入睡,听到烦人的击鼓鸣怨声,有些不悦。打起精神勉强走上厅堂,衙役主簿早已分站两旁。大堂之下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其状甚是可怜。

妇人匍匐在大堂青砖地面上不停地叩头,声音嘶哑地哭诉,要刺史大人做主,她的主子李大户快要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打死了。

伍云召看着堂下显得突兀粗堪的妇人,心里微微觉得不快。要她站起身来,慢慢说。在南阳城内,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草菅人命。

那妇人只是一味地哭诉,要伍云召为民做主。头叩在青砖地上嘭嘭作响,几乎叩出血来,却是不敢抬起头,不要说站起来。

伍云召屡次要她起身,她仿佛没有听到。一旁的焦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直起身子,大声断喝:“下边的妇人,站起身来。”案子一般都由焦方主审,伍云召只是坐在那儿,需要的时候,发发话而已。

妇人终于被大堂的威严所震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时拘谨地说不出话来。伍云召示意焦方搬张椅子让妇人坐下,妇人却说什么也不敢挨着板凳。

那妇人的话说得急切,支离破碎,费了好大劲,堂上的人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城西恒安坊有一李大户,这妇人名张冯氏,是他家浆洗衣服的佣人。张冯氏因丈夫过世,就恳请老爷收留了她的两个孩子精精和空空也留在府中做个浇水的花工,不要工钱,管吃住就成。

昨日午时,本应张冯氏去李大户房中送茶水,她一时想午睡片刻,就让两个贪玩的孩子代劳。不想李大户在午睡醒来之后,说自己的那颗刚买的价格不菲的珍珠不见了。据他回忆午饭后自己在卧室内把玩欣赏,不知不觉瞌睡来了,就把珍珠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里面,趴在桌子旁边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发现桌上只剩下一只空盒子,里面的珠子不翼而飞。

李大户当时大为惊慌,这可是夫人回城外娘家之前,在东海明珠居定下的一颗极其昂贵的珠子,如果过几天她回来,发现珠子不见了,还不骂他个狗血喷头。这李大户本来就是靠丈人家在白河的船渡发的家,极为惧内。

他忙召集所有家里人,逐个询问珍珠的下落。问来问去,整个午时,仅有精精和空空两人进过他的寝室。

精精和空空当时也承认,但他们声称仅仅只是到过外室,把茶水放在那里就离开了。外室与内室之间还有一层幕布帘相隔,他们不可能看到内室里面有什么东西。再说当时李大户还未曾睡着,正是他自己发话,让精精和空空把茶水放在外边,不要进入内室的。

李大户可不这样认为,他认定是精精和空空偷走珍珠。他们在外室保不定偷看到了内室的状况,于是起贼心贪念。然后,趁他熟睡之机,偷走了名贵的珠子。

精精和空空拒不承认。妇人张冯氏也替两个儿子作证说他们虽然生性顽皮,但决不会去盗窃别人的东西。李大户根本不相信他们三个人的一面之词,当时恼羞成怒,让下人把两个孩子绑起来,气急败坏地吊到树上,严加拷问,直到招了为止。

精精和空空虽然年幼,却也有些骨气,咬紧牙关一直坚称没有见过那颗珍珠,更不要说偷了。这让李大户火上浇油,大为震怒,任张冯氏怎么跪下求情,却也不依。指使手下使劲用鞭子抽打,他就不信这两个小人身子是用牛皮做的。

折腾到天黑,精精和空空被打得奄奄一息,依旧坚持不曾偷过东西,东家的一根鸡毛也没有拿过。

李大户着实没办法,但还是不肯让下人把精精、空空放下来,说让他们吊在那儿过夜,如果明天还不招的话,就要了他们轻贱的狗命。至于珍珠的下落,如果查不出来,全府上下所有人都逃不脱干系,每个人掏钱也得再给他买上一颗一模一样的。

当天晚上,人人自危的家奴就给张冯氏出主意,眼见精精和空空的性命不保,马上还要殃及到每一个人,不若你去官府求救,让官府给一个公正的审判。

当晚,有人悄悄放张冯氏出去。张冯氏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府衙门口,天还没有大亮。她不敢去敲那威严的朱漆大门,只得蜷缩在角落里,眼巴眼望期盼,直到府衙门刚一开,她就连滚带爬地进来。

讲到这里,张冯氏又一次匍匐在地,哭道:“老爷,眼看俺那两娃儿就没了性命。”

伍云召听完,心里虽是沉痛不已,一时却也真伪难辨。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焦方,看他的意思。焦方出列一拱手,道:“侯爷,不妨传令让李大户等人当堂对质,只他私设公堂这一项就够得着传讯。”

伍云召点点头,刚想传令,忽见一群喧闹的人流涌进府门,往大堂这边走过来。

张冯氏一见走在最前面的人,浑身发颤,恐惧地叫着:“老爷,他就是李大户。”

不用去传,李大户带着一干人也来告状。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下人,抬着一副破门板,上面赫然躺着两个遍体鳞伤身体瘦小的孩子,正是精精与空空。

张冯氏看见两个孩子,立刻滚爬着扑上去,凄声呼唤。精精和空空勉强睁开无神的双眼,望着母亲,挣扎着想起来,但早已经没了气力,动了两下,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长一岁的空空干瘦的左手抓着母亲,断续着说:“娘,我们没有偷他的东西,没有偷。”眼角已是几滴清凉的苦泪。

李大户拱手向伍云召施了礼,转而对跪在精精和空空身边伤心哭泣的张冯氏道:“张冯氏,是不是他们偷的,老爷自有公断,你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博大人的同情。”

见两个小孩被打得如此惨重,焦方一股酸楚抑噎在胸口,又见李大户态度如此张扬跋扈,不觉有些恼怒。

“李大户,暂且不说这俩孩子是否偷了你的珍珠,单单你在家私设公堂,已是有罪。”焦方说罢示意衙役上前去给精精和空空仔细验伤。

李大户一看架势,不觉心里一惊。毕竟见过大世面的人,变通能力极强,他忙走了两步,上前又深施一礼,道:“老爷,原谅小民的失礼,只因这珠子是内人珍爱之物,刚刚花重金购来就丢失不见,小人一时气极,下手过重,望老爷见谅。

“老爷,这丢珠后的心情就尤如人行走在道边,见一蛇从中蹿出,为护家小,想那人必去打蛇。本一击就可把蛇打死,可他会去打那蛇不下十遍,百遍也是有可能。不是恐蛇不死,实在是爱护家人之心而做出的过激行为。同理,老爷,小人只是爱珠心切,下手不免有些过重。”

伍云召一直注意观察着李大户,见他说话之间,时不时偷瞅着自己,眼里透着世故与精明,不禁对他恶之更甚。李大户见伍云召并不做答,忙又扭头对身后一个中年瘦子管家示意,要他拿出二两银子置于公堂之上,权做精精、空空的医药费。他声称,如还有不足,待用完后再补,另外,他要管家写一份参与动手打人的名单,呈于伍云召,如果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不测,名单上的人任由刺史大人发落。

身后管家阿大是何等聪明之人,高声在堂内喧哗道:“二两银子,名单一份,小民这就办好。”

李大户和管家在大堂之上一唱一和,如同在演双簧。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让大堂之上所有人都明白,他李大户是一个明是非懂法理之人。如果焦方再对案情弃之不顾,来本末倒置地追究他的过失,就是衙门的不对。

大堂上,李大户又把失窃过程陈述一遍。和张冯氏说的大同小异,基本吻合,只不过,他一口咬定偷走珍珠的就是精精和空空两人。

“老爷,珍珠小民决不会监守自盗,如想诬陷他人,小民也该找一户殷实之家。若不是这般肯定,小民也决不会对他们下此狠手。本想报于老爷由您公断,但想到老爷身兼数职,总领南阳军政民事,平时公务繁忙,小民就想自己能处理了就不给老爷您平添麻烦。可实在没有想到两个泼皮小孩顽固不化,小民丢失珍珠心情本就烦躁,于是下手有些重了,望老爷海涵。”

焦方听李大户的分析句句在理,一时竟也找不出纰漏,他转脸严肃地盯着堂下躺在门板上的两个孩子,问道:“你们拿没拿李大户的珍珠?”

精精和空空俩孩子虽受百般苦痛,神情仍旧刚烈,都摇了摇头。

两个孩子说送过茶水之后,就去后园林子里捉鸟。后园林子的鸟很多,他们一直待在那儿,直到被找到诬为偷珠人为止。当时,院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午睡,可惜没有人能证明他们两个的话真伪。

“还有谁看到你们在后园的林子里捉鸟?”焦方问他们。

精精和空空想了半天,却也说不上一个人来。张冯氏在一边焦急地催促着:“好好想想,跟老爷说还有谁能为你们作证。”

精精迟疑了一下说:“有一个,可,可是我们不认识她。”

“对,对,老爷,我想起来了,我们在林子里碰到了一个穿翠绿色衣服的长发女人,可是她看到我们一闪就不见了。”空空补充道。

焦方一听不觉精神一振,问:“你们看清楚她是谁没有?”

“看清楚了,但我们不认识她,府里的人也就二三十个,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他们在说谎,那天家里根本就没有来过外人,”李大户愤怒地辩解道,“老爷,这一点您可以问问府里的其他人。”

“是真的,老爷,她有长长的黑头发,大大的眼睛,碧绿色的衣服,神仙一样的俏模样,老爷,如果再让我们看到,一定会认出她来的。”精精和空空坚持他们的意见。

李大户一再声称昨天不会有陌生人来访,更别说女人了,他哭丧着脸道:“老爷,不怕您笑话,小民十分惧内,这几日内人回了城外的娘家。不要说昨日来个女人,就是来个男人,小民也得打开房门与他说话,以求证明小民的清白,这实在是缘于恐惧内人回来追查这几日小民的行踪。”

焦方询问了几个下人,都一致说昨日没有外人来访,除了那个送珠子的伙计。但东海明珠居的伙计刚好在门口遇见李大户,直接验货交割,并没有进门。另外,后园虽有一个便门,平时很少有人进出,总是紧锁着,钥匙放在李大户的卧室里,不可能有外人从后门偷偷进来。

形势对精精和空空越来越不利,张冯氏只是哭诉,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两个孩子的清白。焦方一时有些作难,不知该如何判定,看天色已近中午,于是让李大户一干人先回去,待他午饭后会去勘察现场。他又让衙役拿着李大户的二两银子,由张冯氏跟着,先带精精和空空去药铺疗伤。一切,等午后勘察完现场再来堂前做个了断。

……

紫嫣听完伍云召的叙述,想了半天,小心说道:“侯爷,以奴婢的看法,目前精精和空空的嫌疑最大,如果证明茶壶里茶水让人做了手脚,那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们所为了。”

伍云召长叹一口气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他们甘愿吃那么多苦,就是为了一颗珍珠,难道真应了那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侯爷,他们背后有人指使也说不定呢。”紫嫣分析说道。

“这个……这个,也有可能。”伍云召迟疑了一下,想到了可怜的张冯氏。他真不愿意把她和一颗珍珠联系在一起。

正当两人胡乱猜测之际,有下人进来说朴仁礼来访。紫嫣一听朴仁礼,立刻笑逐颜开:“这老爹又带回什么新鲜玩艺了啊。”

朴仁礼是一名高丽商人,在南阳城经营皮草生意,兼营东海珠宝。他住的那处大宅院和伍云召府邸相邻,本来都属于府衙。但不知什么原因,二十多年前让一任刺史从花园的一处分开,辟出三分一独立形成一个院落。几经易手,三年前让高丽商人朴仁礼花重金买了下来。

朴仁礼本认为此宅院毗邻刺史官邸,一来好抬高身价,二来好走个上层关系。可不承想没住上半年,朴仁礼就慌慌张张找到伍云召。开始他并不说明来意,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朴仁礼才悄悄地说道:“侯爷,我那宅子里闹鬼。”

伍云召哑然失笑,回答:“你是读儒书长大的,至圣先师孔子对鬼神向来是存而不论的,你却在这里宣扬。”

朴仁礼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声明他确实看到鬼了,还是个白衣女鬼。他一定要让伍云召有空去他的宅院里看看。朴仁礼还嘱咐伍云召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如果传出去,会影响到他的清誉和生意。

伍云召应邀去了一趟,仔细勘察了一遍他的宅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再后来,朴仁礼借口为远在高丽的母亲祈福为名,请了有名望的法师,在家里开坛做法,请了镇宅的金刚菩萨,才好像安静下来了。

此次的贸然相访,朴仁礼面色苍白,张慌不已,走进伍云召的书房,见紫嫣在里面,也控制不住紧张的神情。他说话有些哆哆嗦嗦:“侯爷……侯爷……”

紫嫣知趣,本来想打听朴仁礼店内有什么新货,看他的样子,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又见他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太合适,于是施礼告退了。

“你去看看夫人,说我有事不能陪他们。”伍云召叮嘱了紫嫣一声。

朴仁礼看见紫嫣走出了门,长长舒了口气,神情漠然地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伍云召问。

朴仁礼身体一震,好像从一个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终于,他压制住恐惧,说道:“侯爷,我一个上午都在想,是不是来跟您说这件事。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宅子里的鬼越来越猖獗,请的菩萨也不能镇住它。昨天晚上,大雨之夜,我又一次碰上了它。”朴仁礼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好像此刻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侯爷,昨天晚上因为生意上的来往,我在城西的紫石街和几个朋友喝酒,当时因为担心风雨大了路上不好走,就让仆人先回去。我和他们一直喝到午夜时分,然后,商量着去牡丹坊过夜。可是几个惧内的不敢,先散去,我和另外两个一摇一晃去了不远处的牡丹坊。不巧的是昨晚我所钟意的仙药姑娘没有在那里,当时我就对老板发怒,说我包下她怎么会有别人把她请走呢?想那坊中姑娘都是些水性杨花无情无义的势利小人,连善解人意的仙药也不例外,一气之下我离开了牡丹坊往回走。”

朴仁礼喝口茶水,滋润了下喉咙,继续说道:“就这样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里,仆人开了门,想扶我回房休息。我却觉得头疼,当时,雨早停了,月亮已经出来,天色很好。我说我想去花园的凉亭里坐坐,醒醒酒再去睡觉。于是下人扶我去了凉亭,他送来茶水就安歇去了,于是,凉亭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朴仁礼身体又哆嗦一下,惊魂未定似的。

“侯爷,当时我喝了几口茶水,闻着园子里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清醒许多。正想回屋休息,突然,从东边的花丛之中闪过一个穿白裙的长发女子,身态飘忽,倩影朦胧,当下以为眼花。我揉了揉,却分明见那白衣女子在花丛之中,时隐时现,来回穿梭,宛若下凡的仙女。我正烦恼于当晚没有留宿于牡丹坊,见这绝色身段,一时兴起,也没有思考,悄悄起身向她走过去。”

朴仁礼说到此处时满脸骇然,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中平复。

“侯爷,我当时怎么就单单忘掉闹鬼的事情呢。我慢慢地靠近,她蹲在花丛之中,像在寻找着什么。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我不由加快脚步,而这个时候,她也察觉到身后有人,猛地站起来,缓缓地转过脸来……天……

“夜月映照,白光满洒,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朴仁礼喘息几下,痛苦地说下去,“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张面孔,像一张白纸,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什么也没有,侯爷,那个女子根本就没有脸。

“当时,我就像被人施了法术,钉在那儿,动弹不得。那没有脸的女子裙裾一闪,没了踪影,我却突然觉得身后有动静,强扭过头去一看,她生生站在我的后面。我当时就有一个念头,我这下要完了。还没有等我撒开腿有所行动,她抬起长袖,在我脑后轻轻一拂,一瞬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后来呢?”伍云召认为朴仁礼沉溺在他喝醉之后的幻觉,出于礼貌,让他说完。

“我再醒来已经躺在房间的床上。老管家和下人们围坐一圈,看着我慢慢醒过来,他们都松一口气的样子。老管家告诉我昨天晚上喝醉,倒在园子里的花丛中睡了一夜。我心里明白那会儿发生了什么,可又不能明说出来,只好将错将错,说自己记不清楚,确实是喝多了。

“侯爷,每每有下人说晚上在宅子里遇到过不明不白的陌生人时,我都训斥他们说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我怎么能说宅子里闹鬼呢?好让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们散布谣言,搅和我的经营,败坏我的清誉吗?他们巴不得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我只能悄悄地和侯爷您说,求助于您。侯爷,这次我看您还是亲自去察看一番,看看其中的奥妙。”

伍云召听罢,思索良久说道:“会不会是你生意上的对手,做了手脚,暗中故意整你?”

“侯爷,起初我也这样认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倒不怕,他再闹,也不过是人吓人。可自从昨晚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不这样认为。这次我看得真真切切,她是一个没有面孔的人。不是人,是女鬼。”

“女鬼?鬼之说世人多有议论,但每每证明这些多是虚妄之词。以我之见,你昨天的确是喝多了,你怎么可以拿你醉酒之后的幻觉来当真呢。”伍云召替他分析。

朴仁礼霍然站起来,面色通红,辩解道:“难道侯爷也不相信我吗?”

伍云召示意他坐下来,说道:“好了,朴老爹,等我处理完一桩案子,晚上再去你的宅子如何?”

朴仁礼的脸色才慢慢平复,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灰色的貂皮围领,放在伍云召身旁的桌上,透着世故精明。朴仁礼说道:“这是长白山的精品,也只有伍夫人能配得上它。”

伍云召脸色一沉,说道:“朴老爹这是做甚,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快拿走,别因此断了我们两家的来往。”

碰到一个坚实的钉子,朴仁礼的脸又腾地红了,讪讪地把貂皮围领放回怀里。不知是天气缘故还是皮领确实暖知,朴仁礼已是满头的大汗。

“你也知道我的为人,可为何每每都要如此,世道艰辛,行商不易,却也培养你们附会权贵的市侩,朴老爹,以后不要这样,”伍云召见他收回,脸色才缓和过来,“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你的铺子是否卖给李大户一颗珍珠?是昨天送的货吗?”

朴仁礼回答:“这事我有印象,凡大宗买卖,我都留意,那颗珍珠是他老婆订购的,昨天我派伙计专门送上门去的,侯爷怎么问起这事?”

“是这样的,他的珠子不见了。”

朴仁礼吃了一惊,道:“那珠子值十两黄金,怎么刚送过去就不见了呢。”

伍云召于是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又说一遍。朴仁礼倾听之后,一时也理不清头绪。

“侯爷,李大户这人因为生意上的来往我多有接触,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并且十分惧内,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不是失珠心切,我想他没有胆量下手如此狠毒的。”

“噢,你也这样认为,看来证据对精精和空空越来越不利。你还对李大户了解点什么?”

朴仁礼想了想道:“说些题外话,这李大户虽然十分地惧内,但我知道他也是相当地好色,暗中也有相好的在外边,只不过做得隐秘,他那悍妇蒙在鼓里罢了。”

“还有这事?”伍云召颇感兴趣。

“是啊,牡丹坊里我也不是只见过他一回了。”朴仁礼为掌握李大户这个小秘密颇为得意。

两人正在闲谈,紫嫣又跑了进来。刚到门口她就问:“那个朴老爹还在吗?”

紫嫣看见朴仁礼还端坐在那里,便拍拍胸口,笑着说道:“还好没有走,夫人让我问问朴老爹皮草怎么保养,这大热天的,雨水多,潮气大,皮草都发出怪味来了。”

朴仁礼看着紫嫣,佯怒道:“紫嫣,我有这么老吗,老爹老爹的,就是有办法也不会说与你听的。”

紫嫣笑道:“老爹是对您的尊重,别人想让我紫嫣叫上他一句,却也是不能的。”话语间无形中把朴仁礼抬很高。朴仁礼明明知道这是紫嫣的玩笑话,却也觉得十分地舒心受用。他把手探到怀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锦囊来。

“紫嫣姑娘好福气,我这里刚好有点出自爪哇的樟脑,你不妨让夫人放到盛皮草的箱内试试,还有就是让夫人把皮草放得高一些,箱子下面放一些生石灰,尽量保持皮草的干燥。”朴仁礼说起皮草来滔滔不绝,大有倾囊相告的诚意。

紫嫣一一记在心里。朴仁礼说到最后,问紫嫣:“我那小铺里新来高丽胭脂,你不带紫烟姑娘过去试试?”紫嫣一听,欣喜地叫着:“好啊好啊好啊……”伍云召笑道:“你又宠她们两个,小心惯坏。”

朴仁礼诚恳地说:“侯爷,看到她们两个姑娘,我就不由得想起我远在高丽的儿女,已经和她们一般大,您就允许我疼疼她们,以解我对儿女的思念之苦吧。”

伍云召道:“今天下已经太平,你为何不接他们过来呢。”朴仁礼望了伍云召一眼,踌躇半天,方才开口:“侯爷,有些话我不便明讲,您认为天下已经太平了吗?”伍云召何等聪明之人,当下也就不再说下去。

这时远处的厅堂传来鼓声,朴仁礼忙站起来,躬身告辞,伍云召送出门外,道:“朴老爹,晚上我会去你的宅院。”朴仁礼会意地点点头。

伍云召目送朴仁礼走后,刚要迈步,不想天空中一只小鸟叫着飞过,经他头顶时撒下几滴鸟粪。伍云召避闪不及落在了肩头,他不禁骂了一声:“可恶。”

紫嫣眼尖早跑上来用手帕去擦,她刚触到伍云召的肩头,心里不由地一跳。一时间她离这个伟岸的身躯是如此之近。伍云召见紫嫣面若桃花,娇喘连连,脸上出了一层细汗,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关心地说道:“紫嫣,你去歇着,我自己来。”紫嫣从梦境中醒来,心里泛出一阵细碎的忧伤。

他是万民敬仰的侯爷,我只是一个身世飘零的小丫头,怎么能有这非分之想呢。能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守着他侍候他,我已经是满足。“您别动,奴婢来,”紫嫣忙道,“侯爷,咱园子里树上的鸟巢也太多,不如捅它几个。这些鸟儿也太无法无天,刚才奴婢在夫人的房间里,还看见一只乌鸦飞进来,幸亏奴婢和紫烟赶得及时,不然以后吓着少爷可怎么办。”

伍云召一听乌鸦,心里很是不喜,道:“明天,你带焦方他们几个去捅了它,可不能毁其他的鸟窝。”紫嫣笑着说:“侯爷,奴婢知道。”

正在说话间,焦方匆匆地走过来,面色极是凝重。伍云召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侯爷,茶壶里被人投有麻沸散。”焦方无可奈何地说。这无疑宣判是精精和空空暗中做了手脚,不是他们偷去价值不菲的珍珠还能有谁?

“知道了,”伍云召停顿一下,问,“仵作来没有,一会儿上堂作证。”

“已经在堂上候着,我这是抢先过来跟侯爷说一声。”

三个人闷声不响,各怀心事地往大堂走去。大堂后面紫嫣帮伍云召换上官衣,她小声请求道:“侯爷,天气这么热,您就答应让奴婢去大堂上,给侯爷在一旁扇风乘凉。”伍云召道:“你是对这案子好奇,也想看看堂审过程吧。”紫嫣脸色一红,显得分外妖娆。“侯爷您就依奴婢吧。”

“在堂上只许听焦长史审案,不许说话。”

“奴婢凡事依侯爷您的。”

大堂之上,一班衙役已分站两旁。李大户和管家阿大还有三五个证人一干人立在大堂门外,恭候召唤。大堂的一侧,张冯氏心怀忐忑地站在司马超旁边。

伍云召坐定,威严地扫视一圈,惊堂木啪地一拍,肃然道:“唤李大户。”

李大户一伙应声躬着身子小心进入大堂。

李大户还是一脸苦相,他跪下来,悲伤地说道:“刺史大人,请您快做出一个明断,小人的……内,内……人,马上要回来了,小人可怎么办呀。”说到此处,他竟不顾大堂内外的看客,突然嘤嘤地像个伤心的小孩一样哭起来,见没人拦挡也没有人上前关心询问,干脆又放声大哭。

伍云召看一眼焦方,问:“疑犯精精、空空呢。”焦方道:“回侯爷,两个人伤势严重,还在医治,张冯氏一切代劳,如有传讯的必要,我这就去把他们抬来。”

“算了,事实基本已经清楚,过后,自会向他们问询清楚,你继续审案吧。”

焦方转向李大户问道:“你敢肯定当日除精精和空空两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进过你的卧房?”

“是的,老爷,下人们可以作证,当时他们都在前院里休息,再也没有外人进来过。”

焦方望着李大户身后的那一干人,厉声问道:“你们能肯定再没有别人进过李大户的卧房吗?仔细想想,你们应该清楚作伪证的后果。”

那一干人回答得倒也干脆。“老爷,除了精精和空空,小的们没有看到过别人进过我家主人的卧房。”

“那好,你们先起身退到一旁,”焦方向张冯氏望去,“张冯氏,你上前来,本官有话问你。”张冯氏小心走到大堂中间,屈腿匍匐下来。

“张冯氏,事发当日,本该是你在午饭之后去给你家主人送茶水,对吧?”

“是,老爷。”

“但你说你一时疲惫,让你的两个有些贪玩的孩童代送,是不是?”

“是,老爷。”

“在两个孩子走后不久,你趁着院内所有人都在午休的空档,偷偷地潜入到了李大户的卧房之内……”

张冯氏惊恐地叫起来:“不,老爷,不是这样的,小民没有进入过老爷的卧房……”

焦方抬手制止张冯氏的陈述,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只是一个假设,你又何必当真。”

“因为时逢中午,天气又有下雨前的憋闷与燥热,李大户在午睡时并没有关门,所以你轻易地走入到他的卧室之内……”

“不,老爷,不……”张冯氏伏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哭泣不止。焦方示意衙役扶她起身,强按她坐在一旁的一张木椅上。

“张冯氏,你进入到内室之后,一眼看到桌上趴着熟睡的李大户,令你更加惊喜的是,那颗你想要得到的珍珠竟然就放在他的旁边。而之前,当天的早上,高丽东海珠行的伙计送珠之时,你刚好在院门口洗衣裳,目睹了你家主人收珠的全过程,贵重的珍珠让你起了非分之想。你趁李大户熟睡之机,从容地拿走珍珠,对不对?”焦方突然厉声喝道。

可怜的张冯氏立刻从椅子上像一滩稀泥滑到地面,双眼无神,好像失去魂魄。

焦方又道:“于一个正常人,面对贵重的东西,他不会在没有珍藏好的情况下,放在桌面上随意地睡着弃之不顾。李大户,你把珍珠放在桌上,自己却在一旁呼呼大睡,你觉得这一点正常吗?本官知道你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决不可能这样做。”

李大户恍然大悟,惊呼道:“老爷,您这一说,也让小人想起来,小人昨天怎么就如此地瞌睡,起初小人也有一些纳闷的,一时又说不出个中的缘由。”

“你如此地熟睡,以至于有人从你身边盗走那颗珍珠你也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有人给你下了迷药,故意让你沉睡不醒,她好趁机偷走珍珠。”

堂下一片惊讶。张冯氏面如死灰,瘫坐在地面上,任由焦方分析下去,并不做声。

“仵作,你把在李大户卧房拿到的茶壶的检验结果一并说给大堂之上的人们听。”

仵作上前施礼,然后面无表情地陈述道:“茶壶的壶壁上残留有麻沸散,饮此茶水的人会在半刻之内昏迷,约一个时辰后醒来。醒来后一切行动皆恢复正常,此药并无明显副作用,但服药期间,当事人呈昏迷状态,醒来后不知发生过的事情。”

李大户听到这里,跳了起来。“侯爷,小人明白了,小人收养了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小心中了这个内心狡诈的恶妇的道。”

焦方不动声色地继续分析下去。

“我们不妨做如下设想,张冯氏无意之间看到李大户的珍珠,暗起贪心,于是她趁送水之机下麻沸散。毕竟一个妇人家,初次作案,心中不安。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来,就想到了两个不明真相的孩子。两个孩子又懂得什么,送了去。然后,张冯氏就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偷走珍珠,同时,她又倒掉剩余的茶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把茶水倒在窗户外边的花丛之中,可惜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冲刷掉证据,不然,我们会在那儿的花丛中找到蛛丝马迹。”

李大户惊喜莫名,双膝跪下,说道:“老爷真神人也。”连连叩头。

焦方盯着张冯氏,道:“可怜的精精和空空,他们怎知道其中的奥妙,代你这狠心母亲受不少罪责。张冯氏,现在,你快快说出珍珠的下落吧。”

张冯氏茫然四顾,良久,悲愤地说道:“老爷,您分析得真好,可这不是事实,我没有偷东家的珍珠。”

焦方不觉有些愠怒,喝道:“你这奸妇人,快招了吧,一定要让本官动刑,吃些苦头你才老实。”

张冯氏凄然一笑,道:“老爷,您的推断听起来合情合理,却不过是些主观的臆想而已,茶壶里让人下药也许是实事,可有谁亲眼看到是我干的?小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偷那珍珠,更不曾去偷。”

焦方勃然大怒,道:“你这泼妇,不要逼本官用刑。”

张冯氏面色惨淡,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

“老爷,小民说什么你能信呢?我那可怜的孩子,望老爷怜惜他们,”张冯氏的话莫名其妙,堂上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老爷,我没有偷东家的珍珠,小民就把心掏出来证明清白吧。”

话音刚落,张冯氏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猛地刺向胸口。焦方急忙抢身去夺,为时已晚。

堂上紫嫣一声失控的尖叫,只见张冯氏胸口一股鲜血如箭一般喷射出来,无休无止地落在大堂的青砖之上,又如蚯蚓一样顺着砖缝,钻到地下。

伍云召大吃一惊,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神情狼狈指着张冯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另有隐情。焦方怔怔地望着痛苦的张冯氏,想,一个人宁愿去死,也不愿承认偷盗的罪名。看样子自己的推断不尽正确。

哪儿又出了差错呢?焦方上堂以前还相当自信,案子一定会圆满具结,却不曾想这妇人如此刚烈。

“快抬她去医治。”慌乱中紫嫣带着哭腔说道。伍云召也恍然醒悟,道:“快,快去医治。”张冯氏如果一死掉,那颗珍珠也许永远也找不到。

立刻上来几个衙役,七手八脚抬着张冯氏往外跑。大堂之上,瞬间变得冷清下来,没了声息。张冯氏的自杀,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大堂外忽然一阵喧闹,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向堂上走过来。中年人步子踉踉跄跄,神色极为慌张,还未进入堂内,已结结巴巴开口道:“老……爷,不好了,杀……人了……不得了……了,杀……杀……人了。”

焦方心里一凛,暗自叫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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