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办公室恋情

　　外面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世界马上变得洁白素净。屋子里的暖气热得让人昏昏欲睡，方小初打开窗，让窗外的清冷与室内的热气交换流通，丝丝的凉意激得她精神振奋起来。

　　她把电脑搬到窗前的小圆桌上，先挑了几首新歌播放，开始上网。方小初觉得自己快和外界失去联系一般，一忙就什么都顾不得。

　　朋友们看来上网上得都比她勤，很多朋友的空间几乎是天天更新：不变的是各家孩子的照片大轰炸，新鲜的是朋友们各处游玩的足迹。

　　方小初发现聂小图最近和赵静微博上的互动增多，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隐约之间能捕捉到一丝暧昧。而自己？聂小图早就翻篇儿了。方小初想，赵静你这小蹄子，天天撮合我和聂小图，敢情你是在投石问路啊！

　　逮住机会，定要好好地打探打探。

　　吕唯唯这个无聊女人的微博几乎全是转发，转发内容多样，不论是哪儿有灾难了，哪儿小孩子被拐卖这种公益的，还是毫无违和感的那些恶搞图文和夸张的小段子，都无一例外地被她打包转了来。这时QQ嘀嘀嘀响起来，想曹操，曹操就到。

　　“妞，你居然在线，神仙啊！”唯唯夸张地说，像见了鬼一样。

　　“哪有时间上网啊？5555。”方小初撒娇。

　　“你就天天忙忙乱乱然后变成个黄脸婆吧。”

　　“面膜敷着呢，这张脸凑合着还能瞅。”方小初转头看了看玻璃窗中的自己。

　　“你状态还行，上次聚会看到你漂亮的，像换了一个人。”唯唯开始发表言论，“女人一定要内外兼修，好好保养，囤积居奇。”

　　方小初关心地问：“唯唯你最近好吗？上次聚会也没有聊太多，净说我的事了。”

　　唯唯说：“我就是越来越有空。小初，我也想找点事做，这样天天靠着男人不行啊。现在是感情好，哪天男人看自己不顺眼了，自己怎么办？女人要没点自己的事，自己看着都烦。”

　　方小初说：“我同意，你要不找个工作吧，你自己有想法吗？”

　　吕唯唯说：“还没有，要不听你的，先找个工作，好歹能有个圈子，赚钱少点无所谓。”

　　“你能受得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吗？”方小初很清楚唯唯的个性，她不喜欢受束缚，又有点清高。

　　吕唯唯说：“我这段时间投投简历，也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开个网店。小初，你啥时候回来？”

　　方小初说：“马上就要回去了，马上要春节休假了。”

　　吕唯唯说：“我老公他们合作的那几个摄影师，经常会去的。小初，如果你想见郑子衿，有机会。”

　　方小初没勇气：“算了，大人，我觉得，旧梦是不需要重温的。”

　　吕唯唯劝她：“可是或许见了，就有结果了。是向前走，还是遗忘。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你们俩都还是过去的样子，都没变。我也不逼你，如果你愿意，我帮你安排。”

　　方小初很过意不去总是被唯唯关心，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那个被你关照的对象，见面总是关于我。我记得上大学时，都是我照顾你来着。”

　　吕唯唯说：“谁让你总是老大难。谈恋爱多好的事，你要耽搁到人老珠黄吗？”

　　方小初说：“算了，又不是拍电视剧，还制造重逢呢。”

　　这时赵静电话打来，问方小初什么时候回公司，想约好一个时间一起返回。

　　方小初想起聂小图和赵静在微博上的互动，她八卦地问：“亲爱的，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和小图同学在微博上很热络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关系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哦？”

　　赵静马上否定：“哪有？哪有？就是无聊的人瞎串门。”

　　连说两个哪有，还不是心虚？

　　方小初哈哈大笑，一时不能停，赵静被她笑得心慌慌的，方小初说：“亲爱的，你要是无聊的人，这世界上没有‘有聊’的了，你比我还工作狂好不好？”然后止住大笑，平静地说：“我觉得你是在顾忌我，如果是就完全不用，我和聂小图，算是连开始都没有吧，从头到尾都是你认为我们能配成对嘛。”

　　赵静沉默几秒钟，她觉得和小初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说透比较好，于是说道：“我以前是真心希望给你们拉郎配。我承认，对他印象一直很好，交流多了以后，有点喜欢上他了。”

　　方小初鼓励她：“难得喜欢一个人，就去把握！勇敢些也没什么，碰头就碰头呗，又死不了人的。刚才唯唯和我说起郑子衿，问我要不要见，我说没有勇气。现在想通了，见一面又怎么样，就当是见老朋友老同学，感觉回不去又怎么样，我压根就没想着能回去。”

　　“或许见了，就有结果了。”

　　方小初发现女人思维很相似，说：“你和唯唯说的又如出一辙了，我就一直觉得你俩是一个大脑劈成的两半。”

　　赵静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总是觉得聂小图和你好过，又和我……”

　　方小初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这时必须打消赵静的疑虑，于是说：“可我们就没有好过啊。比我和廖成的关系都纯净呢。”

　　赵静又说：“咳，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在这里纠结什么？”

　　方小初鼓励她一番后，挂线。不禁感叹世界变化快。然后赶紧回复吕唯唯：“大人，不好意思刚才赵静来电话了。”

　　吕唯唯说：“没事，知道你忙。我也有事要下线了，88。”

　　大精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马上要来了，春节前夕很多的公司都已经停产，物流也开始陆续地休假，这才是一年当中真正可以混混的时光，连一贯严谨的日本人对待下属的松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小初正在网上看回西安的机票，这个时间基本都是全价了，加上机建燃油费，真是让人心疼。

　　这时赵静走过来，问她票订的怎么样了，方小初羡慕地说：“真羡慕你，坐高铁很快就到家。”

　　赵静说：“小初，你订好了，我们楼下去走走，咱给廖成买饮料去。”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

　　机票很快订好了，方小初打算用掉积攒的几天年假，多在西安待几天，要不对不起这么贵的机票。

　　已经到午饭时间，两人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

　　赵静这几天很漂亮，一贯素颜的她悄悄开始化点淡妆，其实所谓的淡妆也就是刷刷睫毛涂涂唇蜜，可从不化妆的人脸上多了几分颜色，效果就立马彰显，容光焕发得很。

　　赵静身材原本高瘦现在越发挺拔，细看才知道她穿了一双带跟的靴子，平白比方小初又高了几公分。方小初把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盯着她贼笑满脸地说：“就是一副恋爱中的小女子样儿。”

　　赵静说：“爱情还在路上，并没来临呢。我只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些，以吸引目标。”

　　方小初嘿嘿笑着说：“看你的状态，就知道小图同学马上要来咯。”

　　赵静不好意思地说：“开年会嘛，当然。”然后换上落寞的表情，“办公室恋情有点不太靠谱，办公室恋情外加异地恋需要勇气。我原来也没打算为谁而离开上海，现在想想真有这个可能。”

　　方小初分析道：“办公室恋情被制止的初衷，并不是要限制员工谈恋爱。”

　　赵静问：“那是为什么？”

　　方小初说：“员工谈恋爱没关系，但谈不成，分了，还要硬着头皮见面，在一个屋檐下多尴尬，这就很影响工作。恋爱本身又不影响工作的，心情愉悦时效率还高呢。”

　　“有道理。”赵静同意。

　　“选择一个人，永守一座城，择一居终老，这真是太浪漫了。”方小初认真地对赵静说，“你对聂小图是认真的，和我以前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不过……”

　　赵静紧张地问：“不过什么？”

　　方小初觉得聂小图还是有一些“斯文的霸道”，赵静有必要多了解一些，于是对赵静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应该多了解他一些。毕竟他在北京你在上海，见面又不多，彼此知之甚少。多了解一些再私奔也不急嘛。”

　　赵静点点头，说：“大家都成年人了，这个我懂。对了，你打算去找郑子衿了吗？”

　　方小初轻轻摇头：“我不太相信故人依旧这种事。我以前和他谈恋爱时那个神经病的样子，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回想起，连我都受不了那时的自己。”

　　赵静八卦地问：“那你们……有没有……那个？”

　　方小初瞪她一眼：“怎么可能？那时的高中生多纯洁，不过初吻倒是献给他了哈哈哈。”

　　赵静说：“好好，我不问了，一切交给缘分吧。走，小初，我们去给廖成买个最贵的矿泉水，这样和他上次讨好你的那瓶比起来，算是狠狠地拒绝了他的谄媚。”

　　方小初咬牙切齿地说：“对，就叫一毛之恩，一块回报！我才不会吃他的嘴短。”

　　赵静拍拍胸脯：“我们多买几瓶，我请。”

　　方小初说：“当然，你春风得意的，必须请！”

　　大精的年会今年是在上海举行，定在浦东一家星级酒店的大厅里。日方的领导，外地的同事全部到齐，彼此寒暄问候着。

　　大会开始是各大小领导轮流发言，因为日方来的总经理不懂中文，所以讲话时间很短。点头哈腰地祝愿大家中国节快乐，回首过往，展望未来。

　　接下来年度十佳职员的颁奖，不仅有口头和精神奖励，还有物质鼓励：除加薪之外，每人一个5000元红包，外加境外旅游。

　　赵静是其中一个，这个奖对她来说多少有点补偿的性质，在大精已经迈入第五个年头，在压力重重的工作环境里，巾帼不让须眉，工作可圈可点。

　　廖成在后排座，他把脑袋凑过来：“小初，我觉得你应该是十佳。”

　　“是啊，5000元加旅游，廖总你怎么不好好争取呢？”

　　廖成没接她的茬，自顾自地说：“我都说过的，公司要大调整，领导层要变，要增加新人，也要裁一些旧人的。不过放心，你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还会升职。”

　　“要是晋升不了，你管我一年伙食。”方小初悄悄地说，扭头白了他一眼。

　　四周同事们就叫嚷着要赵静请客，赵静爽快地答应，智央第都已经想好要去胡吃海塞的地点，在那里给身边的几个同事介绍着那家饭店的特色。

　　好运气还没有完，公司抽奖活动正进行得激烈，奖项分了20几个级别，从一管牙膏开始节节攀升，现在已经到了IPHONE手机，讲台上主持人对着滚动的屏幕大声喊停，出现了赵静的名字。

　　反应极快地，旁边的同事已经推翻了之前想好的饭店，打算将她请客的地方升一级。同事们哄着赵静上去领奖，谢嘉义在台上张开一个夸张的大拥抱等着她。

　　和领导一一拥抱过后，主持人让赵静发表中奖感言，她拿着手机，惋惜地说一句：“哎，其实，我更想要的，是后面的大奖。”

　　“你也太贪心了！”部门的同事们起哄。

　　别的部门的同事向这帮疯子看过来，大家依旧我行我素地喊着：“贪心！”“贪心！”

　　方小初突然觉得今天自己就像赵静的陪衬，在一旁显得很是落寞。

　　方小初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负能量的萌芽，之后想办法打消这些小忌妒。连连好运气的赵静回到了方小初的身边，方小初看她回来，马上调整好失落，对着赵静大呼：“亲爱的，恭喜恭喜，今天日子太好，你爱情事业要双丰收啦，快，手机借我玩一下。”

　　赵静看她没事，开心地把手机递给她，然后像在安慰方小初，又像在安慰自己地说道：“我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几年了，也让我喜庆一下，要不真要发霉了。”

　　谢嘉义示意大家安静，心中却很得意自己下属这般有活力的样子。

　　下午各种活动结束后，晚宴在同一个酒店进行。

　　赵静今天穿一件套头蝙蝠袖针织衫，下面一件今秋流行的百褶半身裙，修长的黑色软皮靴，加上身高优势，在人群中异常地光彩。

　　因为座次安排都是按部门的，销售部和市场部的桌子隔得不近，赵静便总是假装无意地往那边瞟，时不时与聂小图眼神撞到一起，眉目传情。

　　方小初发现他们的小互动，不禁感叹这感觉换得真快，一眨眼自己就成了一个局外人。她捅了捅赵静，说：“我看，你们还是吃完饭后再约吧，这场合怕是没机会了。好不容易才能见面，抓紧了。”

　　赵静说：“我怕他晚上要和部门的人欢庆，拒绝我怎么办？”

　　方小初说：“他要是拒绝了，我陪你去喝酒。”

　　赵静点头，说：“嗯，我一会儿发个短信，我该怎么写？”

　　方小初揶揄她：“思路敏捷行事稳健口才极佳叱咤大精销售部的赵小姐，现在连谈恋爱都要我教哦？”

　　“少阴阳怪气的，快说。”赵静催促道。

　　“说真的，我更不会邀请男人，怎么办呢？两个爱情经验明显欠费的女人。”方小初也没有招术，她想了想，说，“要不，你就这样发：我和小初晚上带你去喝咖啡，希望赏脸。语气轻松，而且是两个人邀请他，应该不会拒绝吧？到时候，我就说有事先走。好不啦？”

　　“行，就这样。还有，你少学上海话，一点不标准。”赵静抗议。

　　短信发出去，赵静心跳加快地等着回复。

　　很快聂小图回过来：好呀！

　　“成了！记得要向我汇报情况，比如Kiss了什么的，我晚上多晚都不关机。”方小初八卦细胞被勾起，然后想起赵静住得挺远，就说，“如果你要是太晚回不了家，来我这里住，当然，有住的地方，就不要来烦我喽。”

　　说完贼光乍现地笑起来。赵静看着她，说：“你现在邪恶的样子，可真和平常不一样。几杯酒就把你本性勾出来了。”

　　方小初哈哈大笑：“我的心理变态得很呢。记住我交待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