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上去很美(1)

　　回到家把手机充上电，打开邮箱，既期待又害怕，心突突跳。

　　邮件很大，附件全是图片，没有一个文字。把图片一张张打开来看，很快方小初的眼睛又不争气地潮湿起来。

　　第一张是一只在林中将要飞翔的白鹭，清晰得连尾部那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到，翅膀打开像夏日的羽扇，绿色的背景虚化，只留下唯美的黑白。

　　方小初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拍的，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白鹭。

　　她记起以前背到古诗“一行白鹭上青天”时，问郑子衿：“你见过白鹭吗？”郑子衿说没有。

　　方小初说：“不知道哪里有白鹭呢，生活在城市里，什么鸟都没有见过。”

　　郑子衿看到她婉惜的样子，说：“我也什么鸟都没有见过，等我们长大了肯定有机会见到。”

　　第二张是一个如蓝镜般的湖，天空中像山脉一样的、大朵大朵的白云浮在山顶，与青的山、蓝的湖自成一景，美得让人神往。

　　方小初猜测这是哪里，看着好像新疆的喀那斯湖，她曾经和郑子衿说过的“去不了的很远的地方”。学生的世界很小，学生的世界也很大，她直到上高三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暑假期间父母带着去北京旅游。

　　郑子衿告诉她新疆也有薰衣草，而方小初的印象中只有普罗旺斯有薰衣草，还是从电视剧里知道的。

　　回忆像开闸的水。

　　一共有20张图片，拍得都很微观，照片里没有地标性的东西或字眼，方小初大都猜不出是哪里。有雨后的小镇，有沉静又眼神恐惧的猫，有百鸟飞翔的海面，有繁星满天的草原，有荒秃的山中开出的小花，还有老人锈迹斑斑的铁饭盒……

　　像唯唯说的，郑子衿是在做摄影，这些图片印证了他的工作，方小初没有问过他现在做什么。她不懂摄影，都看得出这些图片一定是经专业人士之手，他终究选择了一个忠于自己内心的职业。

　　这些图片在方小初的眼里成了一幅幅有声有色的画面，她终于明白好的摄影师能把静态的照片变得有动感，像看电影一样有影像有故事，可以在脑海中行云流水。

　　方小初把图片一一保存在电脑里，新建一个文件夹，取名“拾光”。

　　这些人生的浮云苍狗啊。

　　这时肚子里传来清脆的咕噜噜的叫唤声，方小初这才想起忙乎了一上午，还滴水未进。家里的冰箱里弹尽粮绝，空得像龙卷风刚来过。

　　必须下楼觅食。

　　姐妹淘陈橙打来电话：“小初，下午没事陪我出来逛逛呗，我还约了小淳，晚上一起吃饭。”

　　方小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的饥肠辘辘挨不到晚上，方小初上午的妆容还在，省了出门准备的时间，滴了两滴眼药水下楼。

　　附近有一家星巴克，唯唯送给她的代金券还在有效期，可以喝杯暖乎乎的咖啡再吃个点心先垫一垫空肚皮。

　　围城外的女人生活无限美好。

　　这家星巴克里有两个阳光帅气的男服务生，声音温和有质感，天天微笑着为客人服务。

　　方小初花痴地感慨：为什么看起来温柔又外型优良的男生都来当服务生了呢，自己身边的男人却个个张牙舞爪，犀利得很。要不怎么会有她和赵静这样的剩女天天置身于那么多男人当中，都还一直单身！

　　服务生简单一个职位，可结结实实不简单，要求的质素不比办公楼那些白领差。上海很多西餐厅、咖啡馆的服务生资历辉煌者不少，有大学生、有辞职的外企白领、有作家，等等。大家抱着不同的目的来到相同的环境，有的人为了打工，有的人为了锻炼，有的人为了偷艺，还有的人为了体验生活。

　　店里每个角落坐着的个体，都有各自的世界，用各自的视野观察着芸芸众生，故事丰富且精彩。

　　旁边沙发里有个男人正拿着一副塔罗牌在小圆桌上摆阵形，方小初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摆弄。

　　那人发现了她的注视，扭头看她，两个人目光对视，方小初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急促地躲开。没想到那人径直走过来，站在桌边问：“小姐，要不要给你算一算？”

　　方小初拿不准这个人的意图，固有的防御心理，她笑笑说：“你要是大师，收费太贵我可付不起。”

　　男人刚要解释：“我不是大师，我……”这时阳光服务员之一走过来，对男人说：“先生，这里不能推销这个的，不好意思。”

　　那男人说声不好意思就回座位了。

　　方小初其实挺想见识一下塔罗牌，有些遗憾。服务生对她说：“小姐，他经常在这里找目标，算完后会向你兜售水晶球呀什么的。”

　　方小初谢过了他，服务生走了。

　　她咖啡已经喝完，准备离开，经过这个塔罗男人的位子，对他示以微笑后继续往外走，这时男人叫住她：“小姐，可以免费为你排个阵啊。”

　　方小初乐了，问他：“中国人讲究有缘人，有缘人就可以遇到高人，还不用花钱。难道西方也讲究这个啊？”

　　男人无所谓地说：“我是新手，练练手。”

　　方小初谢绝了他，说：“算了，谢啦。”

　　说完赶紧去投奔姐妹淘。

　　地铁呼呼呼地奔驰，一站又一站。上海这么大，都没有问过郑子衿住在哪里。

　　三个女人一碰头话题就立马打开，无须预热。男友、工作、明星八卦、网络新闻、笑话段子、甚至街上的臭豆腐，都能成为聊的内容。用方妈妈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孩子可真会聊天”。

　　这时逛街不再是重点，只逛一会儿，陈橙就提议找个安静地儿坐下休息休息。三人找了一个甜品店，坐了下来分别要了喝的。这一坐就是2个小时，个个意犹未尽。

　　中间Rita打来电话：“你好方小姐，不好意思在周末还屡次地打扰你，现在方便么？”

　　方小初说：“方便。你们周末也不休息，真的辛苦哦。”

　　Rita笑笑：“习惯了呵呵，工作性质，周末经常要安排候选人面试呀。方小姐，刚才卢意可公司的HR来电了，他们对您的初步评分很不错，有意安排下一轮的面试。另外我先跟您说一下他们的岗位工资吧：一年16个月的薪资制度，也就是12个月工资之外，4个月的是年终奖；销售代表的底薪是1万元，另有提成、交通、伙食、高温、假期等各类补贴。工作每到一个年限，奖金福利都会有变化，试用期两个月。”

　　方小初没有说话，虽然对方还没发offer，Rita已经在迫不及待地用这些条件来诱惑她了。

　　Rita继续说：“方小姐，您今天的面试过程中，对方也没问您过多的私人问题对吧？”

　　方小初说：“是的。他们定的岗位还是销售代表吧？”

　　Rita马上解释道：“是的，不过人事那边说，只要合适，他们公司晋升员工通常是很快的，并没有在岗时间限制。”

　　方小初说：“嗯，这个我想到了，没关系，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方小初想，力克开出了这么多的优厚条件，难保有人不动心，而且也证实过已经有同事被约见过了。方小初突然觉得大精真是被力克内外夹攻，对方不仅在市场上打击，还让他们的人员不稳定。

　　市场犹如江湖，江湖上利益诱惑从古至今都很少有人抵得住。

　　方小初觉得把话说明了最好：“Rita，我上午去面试，才知道公司原来就是力克。怪我，一直没有认真地了解一下是哪家公司。坦白讲我有点意外，还有一些不舒服。我知道力克的企业福利待遇会不错，可我在大精这么多年，在一个市场上做了很多的工作，现在很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把一个区域做出多大成绩来，现在中途断了，我说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