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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倾城一笑》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2章 :把我老婆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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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一笑》 作者:惊鸿

第22章 :把我老婆还回来

  换了衣服回到封绍的房间时,玉临风已经包扎好他腹部的伤口。人还在沉沉昏睡着,脸色看起来却已经好了许多。

  看见她进来,玉临风忍不住摇了摇头,“怎么还不去休息?他这伤没什么大事,至于迷香,毕竟不是毒药,好好儿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你放心,这个泼猴子身体结实得很呢。”

  秋清晨弯了弯唇角,眼中却依然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沉。

  “睡不着就坐坐吧,”玉临风将手边的热茶斟了一杯递给她,“这是老夫的独门药茶,清热解毒,活血化淤,功效非凡。别处可没有哦。”

  秋清晨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了茶碗。茶香扑鼻而来,其中果然混合了清苦的药气。浅浅抿了一口,抬头问道:“玉前辈,你是否了解山地邪教的摄魂术?”

  玉临风瞥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封绍,微微蹙眉,“他的封印可是与你有关?”

  “不止这么简单。”秋清晨摇了摇头,“封印解开,他还是想不起来海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他想起了海滩上的事,却完全不明所以。”当下简简单单将湾岛上发生的事叙述一遍,又说,“这件事折磨了我整整十年,至今仍不能相信他会有意伤我。所以,我想要知道真相。”

  玉临风目光幽幽地望着封绍,神色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懒散,“出海本身就很蹊跷。阿绍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自幼便深得宠爱,先帝怎么会答应他独自出海?而且,你也说湾岛的海匪一向在西门岬一带洗劫客船,可是据我所知,阿绍乘坐的客船是在烟岛附近被劫。这两地距离甚远,而且烟岛上有楚国的水军,虽然说不一定就会遇到水军,但是以郝六的性格,他怎么会去做如此冒险的买卖?”

  秋清晨摇了摇头,“我师傅没有说过。我当时还小,对郝六他们的事也不曾留意。前辈这么说,莫非是怀疑郝六事先就知道了消息?”

  玉临风摇了摇头,“不好说。如果是这样,那海滩上那个男人就十分可疑了。能指挥得动楚国水军,必然是在楚国位居高职。”眉尖微微一跳,目光炯炯地望向了秋清晨,“难道说,用摄魂术封了阿绍的记忆,为的就是不让阿绍记得这个人所做的事?”

  秋清晨反问他:“那杀人灭口岂不干净?又何必费这许多周折?”

  玉临风捋了捋颌下的短须,神情若有所思,“构陷于前,落石于后,事发之后又百般遮掩,或许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不能杀?”秋清晨不解地望着他,“那为何要置他于险境?生死一线,万一……”

  “也许是为了试探什么,”玉临风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秋清晨心中疑窦丛生。果真如此,那第二次封印就很好解释了,无非是秋清晨的意外出现让这位施术的人心生不安,生怕这一场意外会勾起他的记忆。

  “这个人应该就在阿绍的身边。阿绍的日常起居,这人必然了如指掌。”

  玉临风没有说话,眉头却不易觉察地拧在了一起。

  床上的封绍翻了个身,皱着眉低低唤道:“老婆……”

  玉临风噗地一笑,秋清晨的脸立刻就红了。房间里肃穆压抑的气氛,也被他这一句呓语搅得烟消云散。

  “兜兜转转,居然纠缠了十年,”玉临风敛了笑容,摇着头叹道,“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呢?秋丫头,容我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我这位徒儿人傻、钱多,错过了他,你上哪儿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去?”

  哪儿有师傅这么说自己徒弟的呢?秋清晨不禁一笑,“人傻只怕未必。这小子最会扮猪吃老虎。钱多倒可以考虑考虑。”

  玉临风望着她脸上的笑容,自己也笑了,“既然咱们都不是外人了,那你说说看,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秋清晨抬起头,一双清冽的眼睛在幽幽的烛光里熠熠生辉,“阿绍的伤势要有劳玉前辈多多费心了。秋某职责在身,有些事不得不一肩承担。安京如今暗潮涌动。山雨欲来之际,秋某不想再连累到他。”

  玉临风不满地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就被她按住了手臂止住了话头,“玉前辈,阿绍身份特殊,此时此刻若是和秋某走动得太近,我怕他日后回到盛州会有大麻烦。”

  玉临风心中一动。她这话无意中倒暗合了他先前对盛州的猜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可是阿绍……”

  秋清晨瞟了一眼床榻上睡相不雅的封绍,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眼底却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我只要他好好儿活着。花天酒地也好,闲云野鹤也罢,好好儿过他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她猜不出他竭尽全力的帮忙里到底有多少愧疚,到底有多少想要补偿她的意思在里面。果然是后者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她是秋清晨。

  她有足够的心怀去容纳命运施加给她的伤害。更何况十年是那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见惯了尸横遍野的战场之后,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呢?她浅浅地抿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药茶,低低地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我只要他好好儿活着。”

  一阵哨风卷过,飒飒雨声竟又密集了起来。

  玉临风望着她,眉目之间颇有些感慨,“年纪轻轻,未免心思过重了。”

  秋清晨回眸一笑,斩钉截铁地说道:“雨停了我就离开。玉前辈最好能说服阿绍暂时离开赵国——就算是避嫌吧。”

  玉临风向她凝注片刻,用力一拍大腿,“你这丫头真是对我的脾气!”

  “谢前辈抬爱。”秋清晨抱拳笑道,“既然如此,秋某就告辞了。”

  熟睡中的封绍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抱怨,“好吵。”

  床边的两个人不觉相视一笑。

  秋清晨的目光顺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慢慢上移到了他的脸上。熟睡中的封绍微微蹙着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玉临风不在这里,也许她会伸手过去揉一揉他眉尖上郁结的轻愁……

  秋清晨不知道自己走出去之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去做这样的事。她这样想的时候,那些盘旋在心头牢不可催的决绝里面也终于掠过了一刹那的动摇。

  “把我老婆还回来!”

  “徒儿……”

  “把我老婆还回来!!”

  “徒儿你听我说……”

  “把我老婆还回来!!!”

  “徒儿,为师的冤枉……”

  “你把我老婆还回来!!!!”

  “苍天哪……”

  紧捏着玉临风的脖子摇晃了半个时辰之后,封绍终于累了。他昏睡了一夜一日,肚子上还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划了一道口子,怎么看都吃了身体虚弱的亏。而面前那位连连喊冤的疑犯却依然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见他耷拉着脑袋失去了继续叫嚣的精神头,还体贴地端上了刚刚熬好的莲子粥给他润喉。

  扔掉空碗,封绍一抹嘴又抓住了玉临风。不过这一次没有抓脖子,而是把攻击位置改到了前襟上,抓脖子太耗力气,他要从细节上提前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老子一觉起来老婆又丢了,你是怎么看家的?啊?”

  “看家的任务一向是由前院那两条黑狗负责的,要不为师给你带来,你好好儿审审?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事多,它们二位也开始明显地消极怠工,早该批评批评了。”

  “她明明和你一起出去的,你是不是把她扔在山沟里喂山豺,自己溜回来了?!”

  “哪能呢,要喂也是牵回来喂咱家的黑狗。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为师怎么能让那么大一块肉骨头便宜了山豺呢?它们跟我可是非亲非故的。”

  “那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

  “徒儿,她既然是大活人,手脚俱全,那她四处走走又有什么奇怪?”

  “她要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故意的对不对?”

  “你也知道是她自己要走了?”

  抓在他前襟上的两只手紧了紧,又无力地滑了下来。封绍猛然一闭眼,快速地把脸扭向了另一边。也许是带了伤的缘故,原本熟麦色的皮肤在黄昏幽暗的微光里透出了一层黯淡的苍白。

  见惯了他张牙舞爪的嚣张,这个样子的封绍让玉临风多少有点不安。一边整理自己被拽乱了的前襟,一边偷偷瞟了他两眼,“继续叫啊,你怎么不叫了?”

  封绍没有回头,声音却闷闷地,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她为什么要走?”

  “你说呢?”玉临风龇着细白的牙反问他,“这个地方跟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不走?”

  “我……”封绍霍然转过头来,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玉临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什么?你以为你是她的什么人?”

  封绍连连被将,终于恼羞成怒,“她是我老婆!”

  “呸!”玉临风不屑,“一丢就是十年,你还好意思说老婆?一会儿骗得人家要死要活,一会儿又装不认识,当人家是块破抹布?!”

  “我不是……”

  “不是什么?难道那把刀子是自己钻进人家胸口里去的?!”玉临风说着说着,不由得动了真怒,“十年来你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等你想起来了,人家就得爬着回来谢主隆恩?你把她当什么人?!啊?这倒霉丫头怎么就这么命苦,居然遇到你这么个祸害!”

  封绍心如刀绞,两只拳头几乎要把骨头捏碎了,却偏偏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我索性明明白白告诉你,”动了怒的玉临风仿佛连头发都根根直立着,一双细长眼睛此刻也瞪得铜铃般大,“别说是她要走。就是她不走老夫也要撵着她走。跟你这么个没用的胆小鬼有什么前途?说不定哪天一转头又把人家给忘了!啧啧,光是想想已经足够让人寒心了。一个女人,这一辈子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封绍的眼睛都瞪红了,“我不是胆小鬼!”

  “真不是就滚回去把当年的事儿搞清楚!”玉临风的嗓门比他还大,“被人耍得团团转,连谁下的手都不知道,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封绍的嘴动了动,神色却忽然间平静了下来,“原来如此。”

  玉临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天一早咱们就回盛州!”

  封绍松开拳头缓缓靠回了床柱上,眼里的暴戾慢慢地沉淀了下去,浮上来的是一丝轻浅的落寞。可是自己的心意却从来不曾象这一刻看得这么清楚过。

  玉临风嚷嚷够了,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唯一的听众并没有积极地参与到这一场舌辩中来。刚刚瞪起了眼睛,封绍就懒洋洋地冲他摇了摇指头,“师傅,你绕的圈子有点太大了。这不符合你的风格。”

  玉临风叹了口气,心说这臭小子怎么这么鬼精呢?

  “你什么都别说了,”封绍继续晃动他的指头,“我是不会回去的。至少现在不回。”

  玉临风继续叹气,“现在楚琴章明显地已经不和你一条心了。他和秋丫头是对立的两个极端,无论你这位成康王站到哪一端,对楚国来说都毫无半点好处。臭小子,‘避嫌’这两个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怎么写?”

  封绍懒懒地瞟了他一眼,“你板着脸说话的样子活像一个说书的。”

  “你……”玉临风一口气没提上来。

  “行了行了,你压根儿就不是劝人的材料!”封绍冲着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你说的那些都对。不过,既然我现在还记得她,还知道她身在危险之中,你让我怎么走?”

  玉临风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傅,”封绍直勾勾地望着他,眼中漫不经心的神情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凝重,“过去如何,我也无力更改;将来如何,也不是我这双手可以操纵的。我所求的只是这一刻。”

  只要这一刻我还记得你,我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韩灵带着两三名亲兵便装离了北营,行到西城门时,天色刚刚薄暮。

  还不到酉牌时分,早早出来赶着夜市的商贩们已经沿着街道两侧迤逦摆起了摊位。打眼望去,长长的一条喜安街上熙熙攘攘。摊贩们的叫卖声和卖艺耍把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和着酒楼上传来的鼓乐,真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华盛景。

  这本来是看熟了的景致,此时此刻落在韩灵的眼中,却感觉说不出的刺眼。秋帅遇害不到半月,消息刚刚传来时在坊间引起那一场骚动如今竟已是一丝痕迹也无。所谓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想来不过如此吧。

  行走于安京的繁华喧嚣,韩灵心中的郁结慢慢地凝成了一团无法言喻的失落。秋帅遇害尚有一干亲随耿耿于心,他日自己马革裹尸,又有谁还记得自己?

  副将小弓赶了上来和自己并驾齐驱,一边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将军,情形有些不对。城里多了好些江湖人。”

  韩灵顺着她的视线细细看去,临街的几家酒楼里果然都是三五成群的江湖人。男女混杂,身上大都佩着兵器。其中有几个颇有些面熟,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早哪里见过。秋帅身边的副将麻衣对于江湖中的事十分熟悉,若是她在这里的话,自然可以说个头头是道……

  韩灵叹了口气,“京畿防守是李云庄的事,于公于私咱们都不能插手的。见机行事吧。”

  小弓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是从秋帅的亲兵营里调拨出来的神箭手,和光耀算是师兄弟。年龄虽然不大,生性却十分机敏。攻打魏国国都高州时,他跟随韩灵攻打后城,破城之际就是他一箭射死了城墙上亲身督战的魏王五世子。也是一位有军功在身的人。

  不过他们此番入京却完完全全是为了私事。三日之前,太尉乔歆派人送了请帖来北营,邀她出席乔府长子的成年礼。韩灵原打算送贺仪过去意思意思便罢,却不料那送来请帖的人鬼鬼祟祟地说了一句:“我家太尉和秋帅素来交好。韩将军也不是外人,出门之前太尉还嘱咐,要务必请了韩将军来喝杯水酒。”

  韩灵不知道她提起秋帅到底是什么用意,想来也不会只是“喝杯水酒”这么简单。反而是小弓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该不是皇上对秋帅的事有了什么说法吧?”

  一路上左思右想,远远便看到乔府门外张灯结彩,太尉乔歆穿着吉服,正站在匾额下迎接宾客。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竟也满面笑容,看见韩灵一行人远远行来,亲自下了台阶迎来上来。

  韩灵跟她并不相熟,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被府丁迎进来宴厅。好巧不巧地一进宴厅,就和李云庄打了个照面。李云庄冲着她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知韩将军和乔太尉还有私交,否则该和将军结伴同来呢。”

  她是确实不知道韩灵认识乔歆,这话倒没有什么挖苦的意思在里面。不过韩灵素来和她不睦,自然也懒得去分辨她话里有什么用意,漫不经心地答道:“就算没有什么私交,乔府的公子行冠礼,这大好的日子也该来道一声贺的。”

  李云庄身有暗疾,年过三十却仍不曾生育。韩灵这话即便不是有意挖苦,听在她耳中也成了挖苦。当下把脸一沉,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韩灵也不在意,自己拉着小弓等人落了座。

  不多时便宾客齐集,乔歆亲自带了儿子向宾客敬酒。满堂欢歌笑语。

  韩灵心中却渐渐有些不耐,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提前离开才不算失礼,就听耳边一声惊叫,送酒的使女脚下一绊,手中的托盘已经朝着自己飞了过来,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整壶的酒都已泼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送酒的使女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下来不住地赔罪。

  大厅里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韩灵一抬头便看到了李云庄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心里也不免有些悻悻。乔歆连忙吩咐使女带韩灵下去沐浴更衣。韩灵正要推辞,就见她背对着大厅里的宾客冲着自己悄悄眨了眨眼睛。韩灵心中一动,客气了几句就跟着使女退出了宴厅。一路上拐来拐去,渐渐走进了乔府的内园。

  也许是下人们都在前院忙碌,乔府的后园显得十分安静,有种被人忽略了似的冷清。湖边一带的水榭,甚至连灯笼都没有点上。

  使女走到了水榭的台阶下便停住了脚步,一言不发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便背过身站好,摆出了一副哨兵站岗的姿态来。

  韩灵满腹疑窦,慢慢走上台阶,指尖还没有碰到门扇,微微合拢的两扇雕花木门却从里面拉开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韩灵?”

  韩灵腿一软,一头撞在了门扣上。

  算算日子,封绍和李光头离开安京并没有多久。可是再一次踏进安京城气势恢弘的南城门,两个人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生疏感。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封绍挠着下巴十分纳闷地问李光头,“城墙还是那个城墙,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卖麻籽烧饼的还是那个麻子大嫂。”

  李光头也在东张西望地寻找答案。

  封绍继续自我反省,“难道是我丢了老婆,所以看世人的眼光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李光头点头又连忙摇头,“可是我没丢老婆啊?”

  封绍于是叹气,“没丢……很好。”

  李光头很同情地瞟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少爷,竭力装出一副对他的遭遇不在意的神情来。他的少爷一早就声明:他绝不接受带有幸灾乐祸性质的同情。尽管李光头一再表明自己并没有幸灾乐祸,但是少爷显然受了过重的打击,对于这么复杂的问题已经没有清醒的头脑去仔细分辨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了半条街,一抬头竟然来到了初到安京时落脚的那家福来客栈。门庭依旧,连店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肩上搭的抹布都还是老样子。跟着伙计上了楼,剩下的一间上房果然还是当初住过的那一间。

  似乎一切真的又回到了原点。

  封绍推开窗,出神地望着远处月明楼高高挑起的红灯笼。微微有些惆怅地想:若是一切能重来,绝不再绕那么大的圈子了。扑过去掳了人就走,那该多么痛快呢。

  李光头望着他长吁短叹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道:“少爷,如果她没有回安京来呢?”

  “不会,”封绍回答得斩钉截铁,“这死丫头最爱搅和事儿,一定是哪儿有事她往哪儿钻。不信我和你打赌。”

  打赌……那就算了。李光头惆怅地想:一共在秋府打了不到一个月的杂工,还没赶上开工钱两个人就请假翘了工;后来,好不容易混进了赵国的军队,还没有挺到发军饷的那一天又被开了回来,他身上现在连一个大钱都没有了,要吃个烧饼都得仰仗这位少爷,他拿什么打赌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李光头转移话题,“要不要我找福宝打听打听秋府的情况?”

  封绍摇摇头,“想去你就去吧,看看你的福宝就行了。秋府现在的情况不用打听,猜也猜到了。他们肯定和旁人一样,以为她已经翘了。”这个说法让自己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忙对着地板“呸呸”两声。

  就在这时,远处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喧哗。侧耳去听却又不甚分明。李光头跑出去找店小二打听,回来告诉封绍说:“都说抚远将军王泓玉今日出征,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封绍没有出声。王泓玉走了,秋清晨便等于少了一支臂膀。而那些处心积虑在青梅谷埋炸药的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仅剩的对手也离开了安京,是不是也该粉墨登场了呢?

  左思右想之际,身旁的李光头啪的一掌拍在了自己脑袋上,“难怪感觉那么不对劲呢。少爷,你有没有感觉到安京城里多了不少的江湖人?”

  封绍一愣。

  李光头又指了指楼下,“你看那几个,带着兵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拳师。”

  封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几个彪形大汉正步履匆匆地穿过街道。一色的短打扮,十分精干。其中有几个还背着行囊。仿佛刚进城的样子。再回想起一路行来的所见,封绍心里不禁有点发沉。如今看来,安京的情势果然是……既然秋清晨已经搅进了这一团乱麻里去,那么,安京的局势越是凶险,她的处境也就越是凶险。他又该怎么做才能帮得到她呢?

  一直到了下楼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所担忧的问题才或明或暗地有了解释。

  “偷听果然是一项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运动。”封绍一边想,一边朝着邻桌靠了靠。其实邻桌那两个红脸的胖女人说话声音大得很,不用往跟前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是新上任的兵马大元帅下的令呢。”

  “我也听说了。这位新元帅据说跟江湖中的各大门派都有交情,所以发帖请了各地豪杰来京城,协助御林军一起防卫京畿安全。”

  “陛下的寿筵,自然不容出半点差错啊。不过这位新元帅年纪也不大,怎么跟江湖人攀上交情的?”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一个行军打仗的,跟江湖上的人纠缠不清,总是让人感觉不太像个样儿啊。”

  “若是秋帅还在……”

  “唉,这话就不要说了……”

  封绍举着没吃完的半个包子拔脚跑上了楼,一边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一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他大爷的,这可是真要出大事了。你说这披了一身鸡毛的狐狸,请了一群狐狸来保护鸡窝里的大鸡小鸡,它能有什么好事儿?!”

  “少爷!”李光头慌慌张张地追了进来,“你这是怎么了?”

  封绍头也不回地说:“找夜行衣。”

  李光头莫名其妙,“找夜行衣干吗?”

  “我说逛窑子你信吗?”封绍白了他一眼,“我要去北营,无论如何我也要见一见韩灵。”王泓玉走了,光耀下落不明,除了坐镇北营的韩灵,封绍想不出秋清晨还能去找谁。

  “你疯啦?”李光头一把拽过了包袱,“那是北营!重兵把守,就凭你那几下子,就想闯营?”

  封绍把那包袱又一把拽了回去,“不行也得行。我必须去。”

  李光头又抓着包袱拽了回来,“我怕你就这么跑去,反而会坏了秋帅的大事!”

  “啥意思?”封绍大怒,“你这是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光头又气又急,“反正我不让你去。我答应过秋帅……”话说到这里连忙又捂住了嘴,转身就往门口跑。

  封绍一把揪住包袱将他拉了回来,一双眼睛急得红了,“你把话说清楚。”

  李光头无奈,转过身望着他老老实实地说:“少爷,你找她到底是想干啥?”

  封绍讷讷半晌,“提醒她。”

  “提醒她什么,你告诉我就行了。”李光头挺直了腰板,“这可是秋帅的命令。”

  封绍想怒,心里却觉得无力,“她信你,却不信我。她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李光头摇了摇头,“少爷,她只是……把你的命看得太重要。”

  封绍的心一抖,眼中却猝然亮起了两团小小的火花,“光头,她的命对我来说,也同样的重要。”

  李光头知道她做得没有错,可是少爷说得也没有错。正在左右为难,就听窗外有人轻轻扣了两下,阿十的声音低低说道:“少爷,你们可不可以暂时休会?我已经在房檐下面挂了半天了,再挂下去我就真成蝙蝠了。”

  顺着窗口溜进了房间,一眼看到封绍的时候,阿十忍不住愣了一下。

  “看什么看?”封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有人来,李光头多少要给自家少爷留点面子。这样想的时候,揪着包袱的手下意识地就一松。封绍正拽着使劲,哪里想到他会突然松手。“哎哟”一声向后蹬蹬几步,一跤坐倒在地。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只干巴橘子。

  房间里的其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李光头抢上去想要扶他起来,被封绍一巴掌拍开,“有这会儿装好人的,刚才做什么去了?”

  李光头瞥了一眼阿十,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封绍坐在地上想了想,转头望向阿十,“我这儿缺一个帮手。光头这厮正跟我宁死不从呢,指望不上他了。你来得正好,跟我出去一趟。”

  阿十见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少爷,你要去哪儿?”

  封绍直截了当地说:“你得想法子让我混进北营,我要见韩灵。”

  阿十眉尖微微一跳,“少爷你认识韩将军?”

  “不认识。”封绍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可以去勾搭……呸!我可以去结识这位韩将军啊。我可是有正经事要找她,你们不要想歪了。”

  李光头和阿十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苦笑:大少爷,到底是谁想歪了啊?

  “少爷,北营不是随便的地方,扮个女装就能混进去。”李光头见他把话题又绕了回来,只得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阻,“你自己想想,那里边都是秋帅带出来的兵,你把阿十他们都捆一起也不一定能轰开人家的营门。”

  封绍斜了他一眼,“不能硬攻,那就只能智取。我不是说了嘛,要混进去。重点就在那个‘混’字上。”

  见他还坐在地上,阿十也只得随着他的样子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少爷,你真要见韩将军的话,倒是不用混进北营去。这位将军眼下就在安京。”

  封绍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天助我也!阿十!前面带路!”

  阿十刚刚坐到地上,见他起来,也只得随着他爬起来,“少爷容我把话说完。”

  李光头拉了两个人回到桌边坐下,又亲自跑去关窗。阿十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外面我留人了。”

  李光头头也不回地答道:“小心行得万年船。”

  封绍不耐烦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少说废话。”

  “是,”阿十连忙坐直了身体,规规矩矩地说道,“太尉乔歆的长公子行冠礼,乔太尉在自己府里大宴宾客。韩将军也在被请之列。”

  “乔歆?”封绍想起当日在月明楼见过的那位面容沉稳的女人,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把她给忘了?!”一转眼见李光头还是满脸懵懂,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女人跟清晨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盟友,清晨要是回了安京,一定会跟她有勾结。”

  “可是……”阿十蹙了眉,神情略显犹疑,“人人都说李云庄的任命马上就要下来了。她府上如今是……”

  封绍摆了摆手,“你先说乔歆最近在忙什么事?”

  阿十凝神想了想,“要说最近,好像主要是跟翰林院的那帮老学究们扯皮。”

  “精辟!”封绍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话。为什么跟那帮老学究扯皮?还不是因为她们反对安京大小学堂招收男童入学?!”

  阿十还是不太明白男童入学的事和他要说的事究竟有什么关系,偷眼打量身旁的李光头也是一头的雾水的样子。

  “乔歆大概是因为膝下无女的缘故,所以对于男童入学、男兵入伍的事格外热心。”封绍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两叩,“你想想看,有秋清晨手握兵权支持她,她办这些事省了多少心?若是换了李云庄……”

  阿十恍然大悟,“李云庄向来反对赵国军中募男兵。”

  封绍晃着脑袋得意洋洋地笑道:“对于乔歆那样的人来说,所谓的朋友交情那都是屁话。只有利益,才是重点。”

  李光头依然懵懂。但是看到阿十都在那里点头,也连忙跟着点头。

  “所以说,只要清晨还活着,乔歆就不会变心。”封绍想了想,“李云庄声势造的这么大,乔歆去锦上添花了没有?”

  阿十认真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这位太尉对风头正盛的李云庄依然是一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态度。李云庄两次相邀,都被她婉言谢绝。看起来……似乎正是少爷说的这么一回事儿。

  “这就是了。”封绍满意地点头,“第一步:咱们先去见见韩灵。这可是清晨的底牌,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岔子。第二步:有必要的话要派人去勾……去拜会拜会乔太尉。”他拿眼扫了一眼圆桌旁边的两位听众,继续说道,“她是个聪明人。不过太聪明的人就不免为自己想的多些,为旁人想的少些。还得有人点点她:一旦李云庄真的兵权在握,朝中局势会怎么样……再透点传言什么的,比如说秋清晨正在某某地养伤之类之类的。具体该怎么做,我估计她就心里有数了。”

  “这个……好像有点太复杂了,”李光头摸了摸脑袋,露出十分苦恼的神色,“你要先点韩灵,再去点乔歆,韩灵是秋帅的亲信,你跟她露了秋帅的行踪只怕不打紧。不过,乔太尉这个人只怕没有那么靠得住吧?”

  封绍向他注目良久,猛地一拍桌子,“对哦!”

  李光头反问他,“那不如让韩灵去点乔歆。你出头太多,总是不好。”

  封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啰唆!”

  阿十轻咳了两声,“少爷,现在的问题是:韩将军凭什么会相信你?”

  事实上,韩灵果然不相信他。

  不但不信,还以为自己一定是撞了鬼。

  滞留安京一夜一日间发生了如许大事,韩灵归心如焚。急着赶路的人,自然就会选择最近的那条路——就算人人都说这条山路常有山魈出没,韩灵也不在乎。她一身好武艺,身边又带着小弓和一干亲随。即便真的撞到山魈,只怕吃亏的也不会是自己。更何况妖魅之说,大多都是坊间的以讹传讹,可信度并不高。

  可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望着半山腰上灯火通明的茶亭。韩灵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座落在半山腰的这座茶亭,早在两年前山下修通了官道之后,就被主人废弃不用了。可眼下却门窗大开。廊檐下的红灯笼上甚至还夸张地写着:“开张大吉”。

  谁会半夜三更的开张纳客?!即便是乐楼也没有这么干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该不会是……

  “鬼啊!”身后一名一边女将小声嘀咕,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她身边挤了挤。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面对有形的敌人一个个豪气冲天。可是面对这么诡异的对手……

  小弓冷笑了一声,伸手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长箭,稳稳地拉开弓,一箭射出,挂在门廊左侧的红灯笼应手而灭。刚搭上第二支长箭,就见大开的门洞里鬼头鬼脑地探出一个亮晃晃的脑袋来。刚伸出来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来了!少爷!人来了!”

  韩灵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这是何方妖孽,竟敢守在此地等“人”?

  大门里传出一阵脚步声,仿佛有人急匆匆地一路小跑而来。待到门外,却又伸着脖子数落旁边的人,“光头你个死人!灯笼都灭了你也不知道换截蜡烛?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开店可是个勤快活儿。”

  数落完了那个光头,这位身材颀长的小伙子拽了拽身上的短衫,冲着韩灵等人客客气气地作了一个揖,“众位客官,里头请!”

  韩灵等人不约而同地拽着缰绳向后退了一步。

  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吧?封绍敲了敲脑袋,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出入酒楼饭庄的时候,店小二都是怎么招呼客人的。问题是自己一向心粗,几时注意过底下伺候的人?

  “那个……小店备有热水……”封绍干笑两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身后的女将凑到韩灵耳边,颤着嗓音说:“末将听说妖怪在吃人的时候,都要下热水锅里滚一滚的。”

  韩灵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由不得她大意。当下刷地抽出了背后长枪,厉声喝道:“给我把这妖店一把火烧了!”

  这回轮到封绍大吃一惊。在他原来的构想中,韩灵一行人路过玉黄山,必然是又饥又渴。他候在这里热水热饭地预备着,他们自然是不好拒绝。所谓“吃人家的嘴短”。等他们把气氛烘托好了,再开口谈正经事自然就顺理成章。

  “韩将军!”大惊之下,封绍也顾不得先烘托气氛了,“韩将军少安毋躁!”

  下一秒,韩灵的冰冷的枪尖已经指到了他的鼻尖上,“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封绍一动也不敢动,“我……我有要事……”

  “要事?”韩灵不为所动,“什么要事需要你守在这里装神弄鬼?!”

  封绍伸出两指捏住了她的枪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鼻尖上挪开了一寸,“我自然是有不方便在城里说的要事啊。要不,谁乐意半夜三更地跑到这里来喂蚊子?这山里的蚊子,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比老虎还厉害,”封绍越说越委屈,一把撩起胳膊上短短的衣袖指给她看自己胳膊上被咬出来的大包。

  韩灵的枪尖又晃到了他的鼻尖上,“废话少说!”

  封绍怒道:“你这个婆娘好没有道理,老子辛辛苦苦等了你一晚上……”

  “咳,咳,”李光头干咳两声,走上前来拉住了封绍,“少爷你也少安毋躁!”说着转头望向韩灵,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可不可以请韩将军进去小坐片刻?我们主仆两人的确是有要事相告。”

  韩灵冷冷问道:“什么要事?”

  李光头转头去看封绍,封绍勉勉强强按捺住心里的怒气,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韩灵的面前。普普通通的一支白玉发簪,簪头雕了一枚璇锦万字扣。谈不上如何名贵,却让韩灵一瞥之下,倒吸一口凉气。

  韩灵一把抢过玉簪细细看了看,一张脸慢慢地由惊疑转为深沉,“这样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封绍眼睛一亮,“那你是认识这东西的啦?”那是他给秋清晨梳头的时候换到自己发髻上的。她离开的时候戴着的是自己那支墨玉盘龙簪。

  韩灵刚刚辞别了秋清晨,自然知道她在青梅谷遇到了高人相救。虽然她对这一段经历只字不提,但是这人手里拿着这样东西,那应该就错不了。[此句不通顺?]韩灵掂了掂手里的发簪,正要开口说话,冷不防封绍一把抢回了她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绾回自己的发髻上。

  “这个东西可不能给你。”封绍抬眼看到韩灵一副凶神恶煞似的表情,连忙解释说:“你既然认识这样东西,那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听我把话说完。”

  韩灵迟疑片刻,翻身跃下马背,将手里的缰绳甩给了身后的小弓,淡淡吩咐了几句便跟着封绍走进了茶亭。

  茶亭已经荒废很久了。即使经过了洒扫,看上去也还是破败得仿佛一阵大风都能把它吹散架。韩灵从悬挂在房梁上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上收回了视线,默不作声地随着年轻的男人在木桌子旁边落了座。

  “长话短说,”封绍望着她,干干脆脆地说道,“安京城里都在传说女皇寿辰,李云庄拿着加强京畿防卫做借口请来了一堆江湖人,有这事吧?”

  韩灵轻轻颔首,“韩某亦有耳闻。”

  封绍撇了撇嘴,“李云庄一个兵痞子,哪里认识了那么些江湖人?韩将军不觉得可疑?”

  韩灵心头一动,“你是说……”

  封绍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转,“我可什么都没说。”

  韩灵不满地瞪着他,“什么都没说守在这里做什么?”

  封绍笑嘻嘻地说道:“我来,是要送一份大礼给韩将军。”

  韩灵眉尖一挑,狐疑地望着他,“大礼?”

  “不错,”封绍的眼睛亮闪闪的,笑得活像一只小狐狸,“韩将军只怕也看出来这些江湖人会在安京引起不小的麻烦。不过呢,江湖中人素来以六大门派马首是瞻。”看到韩灵轻轻颔首,封绍继续说道,“我呢,我是来替六大门派的老掌门传个话:召回六大门派易如反掌。不过……”

  韩灵怦然心动,刚才和秋清晨见面时,秋清晨也曾说起“七杀门”控制各大门派,而李云庄明显只是“七杀门”打出来的一个幌子。如果能兵不血刃就可以化解了这场隐患,那单单一个李云庄自然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没有了江湖势力做帮手,对欧阳竹等人来说,其影响也绝不是一星半点。

  “什么条件,你说吧。”韩灵定了定神。这小子既然可以跟六大门派的老掌门搭上关系,韩灵对他自然不敢太过轻视。

  封绍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韩将军是一诺千金的真英雄。第一,我想要韩将军发一个誓。”

  韩灵挑眉,“发誓?”

  “对,发誓。”封绍的手指缓缓地抚上了发顶的那支玉簪,“我要你发誓:你绝不会背叛这支发簪的主人。”

  韩灵微微有些动容,面上却淡淡地不动声色,“她是韩某的上司。公子没有听说过军令如山么?韩某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存着背叛的心思。”

  “我要你答应的不是服从于赵国的兵马大元帅。”封绍固执地望着她,神情毫不动摇,“而是忠诚于这支发簪的主人。”

  韩灵向他凝注良久,缓缓说道:“韩某是赵国的武官,并不是某人的私臣。我只能答应你,在眼下这一场风波平息之前,韩某绝不会有负于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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