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由情 人变成妻子，我的爱依然没有家

　　1995年，我从某国际贸易专业毕业，波惠进出口公司准备接纳我。7月8日，继父的女婿陈杰林知道我回来了，特地开车来看我，同来的还有继父的女儿梅雨。继父和我母亲都很高兴，准备了酒菜。我虽然不是继父亲生女儿，从良心上说，身为教授的继父对我视同亲生，跟他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我对继父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陈杰林是1989年从机关辞职下海的，经营一家进出口公司，公司规模不大，生意做得清淡。尤其是去年，被俄罗斯一伙人给骗去了20万，差点倒闭。听说我去省外贸公司工作，陈杰林当即反对，要我加盟他的公司。他说他要给我高薪、高奖金，他需要我这样的外语人才，以拯救面临危机的事业。

　　我没打算去，基于前途考虑，我决定到波惠进出口公司施展自己。我到波惠进出口公司后的两个月，认识了个加拿大商人，他要做一笔白糖生意。也许是出于内疚，我把这笔生意偷偷划给了陈杰林的公司。他转眼就有了30万的利润此后的一年多时间，我特别关注客户的生意情况，用我做翻译的便利条件，经常私下里认识一些客户，然后，把他们介绍给陈杰林仅仅一年多，陈杰林就从我手中赚取一百多万。而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被老板炒掉——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养一个“吃里扒外”的员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我已无力挽回这种局面。去陈杰林的公司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一个星期之后，我开始进入角色。不久，因为一批业务，我、陈杰林、业务主办王建成，一起飞往海口市，洽谈一笔纸张生意。坐到谈判桌上，才知道对方是波惠进出口公司的重要客户，总部设在香港。因为熟悉对方的情况，仅仅两天我们就把公司的生意敲定，而且报价最低。仅此一项就为公司省去25万元。陈杰林很高兴，而我却无法高兴，我留恋在波惠的日子。陈杰林看在眼里，极力调节气氛，把我拉到了夜总会，说要放松放松，也顺便庆祝一下胜利。先喝咖啡，后来唱歌，唱过几首歌之后，又去跳舞，我自然成了陈杰林的舞伴。一滑进舞池，我们就很合拍。陈杰林舞跳得很标准。我也喜欢跳舞，歌舞可以使人忘记现实中的烦恼。我闭着眼睛，沉醉在音乐中。但我能感觉到陈杰林一直注视着我的脸。他的注视令我有一丝不安，我就不想继续跳下去了。陈杰林一点儿也不顾及我的感受，把我搂得很紧。转到角落时，他悄声对我说：我们是最优秀的男人和女人，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我不敢看他的目光，把脸故意转到角落里。我说，我累了，想回酒店休息。出了夜总会，陈杰林说海口的夜色很美，我们应该散散步。我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就在海边的大道上慢慢地走。经过一棵粗壮的树下，陈杰林停下来，对我说，梅丽，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的生意就不会有今天。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呆望了一下陈杰林，说：你不必这样，员工为老板做事是应该的。每个老板都不会养着一群白痴，你也不例外。

　　陈杰林说：我不是这意思，你心里明白，我是说……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诚的。相信我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

　　我呆呆地望着陈杰林，想不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就在这一瞬间，陈杰林抓住了我的手，深深地吻了我。我感到自己像一片掉下的树叶，正飘向欲望的深处。

　　接下来在海口的几天中，我以种种理由躲避陈杰林，不论做什么，都叫上王建成，只有他在，我才是最安全的。我害怕，不敢想象我与陈杰林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意外。

　　临离开海口的那天晚上，陈杰林喝了很多酒，又一杯接一杯地敬王建成，说王建成这次功不可没。王建成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不直说而已。一会儿功夫，王建成就被灌醉了。洗漱过后，刚刚躺下，我听见门轻轻地响动，接着，陈杰林出现在我眼前。我伸手去开灯，反被他的手抓住，他从后面抱住我。我挣扎着，反抗着，然而，那挣扎，那反抗，显得那么无力，以至到了无声无息的状态。

　　回到公司以后，我以方便工作为由，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事实上，我是因为不愿意面对家人才出来住的。

　　从此，我跟陈杰林直提心吊胆地约会，生怕让亲人发现蛛丝马迹。3个月后，姐姐梅雨所在的学校派她到省师大进修两年，这是梅雨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名额。两年前，她就准备去进修，但是，惟一的名额被一位处长的儿媳妇给占去了。直到今年，陈杰林出面找到她们校长，才把这件事给办成。梅雨的离去对我跟陈杰林来说无疑是一个美好的机会。

　　9月1日那天，梅雨启程，我跟陈杰林同到机场送她。看见陈杰林与梅雨一往情深的样子，我扭头看别处，装作漫不经心样，其实心里突然生出股酸酸的感觉。像打翻的醋坛子。梅雨走后，3岁的女儿寄养在母亲那里。那天晚上，为了庆祝我们的花好月圆，陈杰林要领我去酒店消费，我却无法高兴起来。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下去吗？陈杰林一阵温存相劝，让我给他时间。这件事要等到时机成熟，否则，可能片狼藉。

　　纸总是包不住火，我们的事情还是被人以各种版本传开了，只有我的家人还蒙在鼓里。有一天，我终于对陈杰林说：你离婚吧，我们不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了，这是早晚的事，就是躲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我们总该面对现实，总该为我们自己想想。你不要老是逃避现实，既然是彼此真心相爱，就应该好好珍惜。

　　陈杰林坐在沙发上，一反常态地吼道：不要你张扬，你偏要张扬！你让我怎么办？

　　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这是我张扬的结果吗？……你根本是在游戏这场感情。我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陈杰林或者是感觉到自己的粗暴，他一把抱住我，说：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心情不好，有点烦闷，是我不好。他一边道歉一边擦着我脸上的泪水。

　　原来，教师节那天，梅雨回来，想跟他亲热，他心不在焉，后来，梅雨又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跟他闹了一宿。

　　事情来得突然，但是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梅雨知道是早晚的事，不可能一点传闻也没有。第二天，本来梅雨应该走，她没走，直接寻到了我的住处，向我核实此事是真是假？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一脸的平静和坦然。梅雨得到证实后，疯了一般揪住我的头发，和我厮打，骂我猪狗不如。我像没有思维一样，任她打，任她骂，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可我突然觉得，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爱情还应该包含着理智和其他。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无助。

　　心如死灰的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家，寻找一处宁静的藏身之处。我在这个城市游荡了几天，无处可去，爱情使我成为无家可归的人。我大哭之后，痛下决心，去海口。那里最遥远，最适合为爱情疗伤。

　　转眼之间就是两年，我除了给母亲寄一些钱之外个字也没有给家里写过。我不愿意回忆过去，爱情使我伤痕累累。

　　1997年的春天，我认识了做记者的李春天，他是山东人，硕士研究生，成熟，稳重，斯文。他一直在向我表示好感直在暗暗关心我、呵护我。我再一次投入到一场爱情当中去了。我渴望爱情的滋润，渴望温存。李春天用他的心在努力呵护我。

　　一天，我正在公司里，突然接到陈杰林从青岛打来的电话。他先是沉默了半响，后来，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他一直在闹离婚，但是一直没离成，很对不起我我也沉默着，曾经涌在心口的千言万语，现在却句也说不出来，只剩隐隐的疼痛在心口他低沉地说，因为我的离去，公司业务一落千丈，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是否能回去重帮他一把？

　　我告诉陈杰林，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他来打扰我。陈杰林说，他会履行他最初给我的诺言，他要给我一个结局，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挂掉了电话，心却开始慌乱整天都心神不宁，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滑出眼角。

　　我又次陷入了矛盾之中。

　　9月的天早上，秘书小姐把电话接进来，说有一个人要见我。我正在看份合同，准备下午去谈一笔生意。我抬头的那一刻，大脑是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来人是陈杰林。愣了一会儿之后，我冷冷地对他说：什么事说吧？

　　梅丽，你不要这样拒绝我好吗？我是来娶你的，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为了你，你不知道，我进行了怎样一番抗争。现在，我终于得到了自由，让我们好好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爱情吧。相信我是爱你的，你是我生命中永远的牵挂。

　　“我现在正在工作，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请你不要打扰我。”

　　秘书小姐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站在门口，做出送客出门的架势。

　　晚上，我喝得大醉，李春天一直守在我身边。他不知道我与陈杰林的事情。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陈杰林竟然找到我的住处来，还当着李春天的面，发誓非我不娶。他质问李春天算老几？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李春天负气而去。陈杰林大声对我说：梅丽，你是我的！嫁给我！我会做一个最好的丈夫，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陈杰林，我毕竟完整地给过他啊！他也完整地给过我啊！我跟陈杰林租了一套房子就算结婚了。尽管婚事很筒单，但是，我们的心里却是盛不下的幸福和甜蜜。婚后的陈杰林暂时没有工作，我让他暂时去别的公司应聘一下，以熟悉海口的经济情况，我们准备东山再起。陈杰林去了很多家单位应聘，都没结果，没有人相信陈杰林曾经是呼风唤雨的老板。海口很实际，既不看你的过去，也不展望你的未来，他们只认你现有的实力和能力。

　　陈杰林决定自己开公司，重现往日的辉煌。我认为时机还是不很成熟，海口的经济经过阵高速膨胀之后’开始下滑，处于不景气状态，进出口生意更是这样，我所在的公司这几个月一直不景气。但是陈杰林什么也所不进去，他认为生意好坏人是直接因素。

　　他在海口最好的写字楼租了房间，公司很快进人状态。有一天，陈杰林打电话给我，说他接手了一桩大生意，差不多能赚20万，但是还差70万的预付款，他让我帮他想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可想？如果说他非干不可的话，我只能去帮他借。我从公司老板那里借了20万。我把钱交给陈杰林时，对他说，我只能筹到这么多，你应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定要看清楚再付款陈杰林信心十足，他相信他会重振往日雄风，我也对他寄予了无限厚望。就在我还沉醉在幸福之中时，传来70万元被骗去的消息。我如五雷轰顶，不相信这是真的。为此陈杰林厥不振，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公司也陷入痛疾状态。

　　我无心上班，心情很杯。就在我们在海口举步维艰时，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我仿佛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我将这个劫难中的好消息告诉了陈杰林，我想他会高兴的，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了，我不想再失去这个孩子了。陈杰林听到这个消息后，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像我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之后，我听到他对我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是真的，我去医院检查过了，我说。就是真的怀孕了也不能要，打掉他！他一点商量的口气也没有。不！生下来吧，这是我们惟一的孩子，让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吧，让我们来共同呵护孩子吧。陈杰林根本不听我的劝告。那天，他喝了酒，挥手给了我一巴掌，骂道：你破坏了我的家庭，现在又想生孩子来栓住我，我告诉你，没门！我有女儿，我不要你的野种！说完破门而去。那一夜陈杰林没有回来。

　　我感觉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伤害，想不到陈杰林会这样粗暴地对待我，我伤心极了。擦干眼泪，我决定同陈杰林分手。我一个人再次去了妇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眼看着又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离我而去。我心如止水，去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