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的拒绝曾经是另一种朝思暮想

　　我上高中二年级时，收了小金的两封情书，我真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我只记得当时大脑就像盯了几百只苍蝇，嗡嗡乱叫。老师在前边的讲台上又说了什么我一点都没听到……

　　我是那种成熟比较晚的女孩，对校园里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充耳不闻，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功课上。

　　我虽然拒绝了小金，心里并不快乐。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怕他来找我，二来怕我的父母知道这件事。父母对我要求很严，巴望我能早日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自从拒绝了小金后，心里还是隐隐生出一种渴望，渴望小金来找我，对我说点什么。一个星期过去了，小金没有来。他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就在我心里烦躁不安时，小金骑着那辆红白相间的摩托车来了，在教室门口，他对我说，如果现在我不跟他出去，他就对着所有来来往往的男生说我是他女朋友，让别的男生对我死心。他说话的样子像是一个霸气十足的小流氓。以往，他不是这样，我对他刚才的样子有点反感。但是我又不敢说太多话。刚下第一节晚自习，许多同学都在做自由活动。我只好跟他出去。当时正是初春，天气还很冷，我穿着一件水红色羊绒大衣，在路灯下显得极为耀眼而张扬。小金一句话也不说。我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听任他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原来，他选择了家乐福超市的广场边。他把摩托车停好，把我赶到一个不很明亮的角落里，对我说：“别看我才18岁，早都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和那些30岁的男人站到一起，我也不逊色。我这时才注意到，小金个子相当高。大概有175厘米吧。他怕我不相信，又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已经好几年了，在初中时，你经常讲演、朗诵诗、出校刊，爱情从那时起就萌芽了……\"小金火一样的眼神照耀在我的脸上。我吓得浑身哆嗦，不敢抬头。小金是第一个对我面对面的说这种话的男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说无从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我有些后悔跟小金出来。

　　小金见我不抬头，继续说：你抬起头吧，看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爱你有多狂热，有多执著！

　　小金还在胡说。我简直无地自容了，眼泪像是漏了米的袋子，簌簌地往下掉。

　　我哭着跑开了，小金骑着摩托车跟在我身后，他让我上摩托车。我不理他，他就一直跟到学校大门口才离开。他离开时，说：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的。从此以后，小金就天天到学校门口来等我，我开始躲他，我害怕老师知道，害怕同学知道，如果他们都知道了我在跟小金谈情说爱，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一个轻浮的女孩的我开始后悔跟小金出去。但是，我又无法抗拒小金，我只是不希望他做得太张扬，太招摇。可是，小金不懂我的心，不顾我的感觉，依旧那么风风火火地来找我，对所有的人说我是他女朋友。这样对我是一种伤害。试想，在中学校园里，哪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不是背着老师、家长进行的？真的该下决心不理会小金了。他在爱我的同时，却不懂保护我。我的冷漠终于让他愤怒了。那是我不理他的一个月之后，他骑着摩托车把我堵在学校门口，让我立即赴他安排的一个约会，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现在正忙于考大学，我们之间有一万个不可能！

　　小金点也不生气，笑着对我说：我与别的男人不样，我就是要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的，你信不信？

　　我说永远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然后，扭头走了。他栏也没栏住。

　　小金果然没有再来找我，我却常常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毫无缘由地发呆，我说不出，那是一种解脱后的轻松还是莫名其妙的忧伤？我想小金真的从我17岁的浪漫年华中消失了，从我朦胧的似是而非的渴望中消失了。我的眼泪常常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过了5个星期，我渐渐地走出小金带给我的阴影，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没多久他从深圳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他到深圳去出差，上火车就病倒了，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结局的相思，他受不了我对他的冷漠。他说我的冷漠是盆冷水，扑灭了他心中爱情的火焰。一想到我不愿意见他，他就感觉活得很没意思。信的最后还留下两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小金从深圳回来后，我们吵了架，他经常自作主张地做出些我不喜欢的事来。我想与他分手，而此时他追我的事也在同学中广泛流传开来。但是，因为这件事，我的学习成绩明显地下降？我不止次地劝说自己忘掉这件事，可越是想忘掉，越是忘不掉，就在我快要把这件事整个忘掉的时候，又收到小金给我写的一封信信是用彩笔写的，龙飞凤舞，我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原来小金为我伤透了心，将我骂个痛快淋漓。他是这样骂的：找你大学里的白马王子去吧，找有钱的腕儿去吧！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是在同你玩游戏！算你聪明，没上钩！……

　　读到这封信时，我无法忍住悲伤，让泪水尽情地流出来。这已经是我参加完大学考试，在家等待分数的日子已经在我心里沉没的影子又重新在我眼前清晰起来。这一次，我相信我的感觉是真实的。我在这一刻里真的很想念小金，可是，小金没有留下地址，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知道，我们是彻底分手了。小金果然一次也没有来找我。一个月之后，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兴奋取代了小金离我而去的伤痛之后是浪漫而快乐的大学生活，小金成了记忆中一道远去的风景。偶尔与要好的女同学说起男生时，我也会说起小金，说我们之间的快乐与不快乐。

　　快毕业时，我收到一封从深圳戒毒所里寄来的信，怎么也没想到，是小金寄来的，真是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小金他居然在深圳吸毒？住进了戒毒所。天哪，读信的那一刻，眼前满是小金快乐的日子，洒脱不羁的样子，这样一个健康活泼的生命怎么会去吸毒？他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我宁愿相信他是在同我开玩笑！后来，我又接二连三的收到小金的来信，都是写着戒毒所的地址。我相信，这不再是玩笑。也许是想到他曾经狠狠地骂过我，看到他现在这样，我诅咒他是罪有应得。他他只想看看我，看一眼就满足了，希望我能看在过去情分上，来戒毒所一趟。

　　1996年的7月，忙完分配的事情，我独自去了深圳，也许是我无法忘怀过去小金对我的情意，也许是我在拾捡初恋的碎片，总之，我背着男友，去了深圳。

　　见面的那一刻，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根本就不是在戒毒所。当我站在戒毒所的大门跟前时，一辆紫红色的桑塔纳轻轻地停在我跟前。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年轻而健康的脸。他是小金。曾经像英格兰阿森纳队的球星亚当斯一样英俊的小金更加充满活力。他在笑眯眯地看我。原来他根本就没吸毒，他从头到尾在骗我。我坐进他的车，任凭他开来开去。一路上，他没话找话，我却不说一句话。他还是从前那样霸道。他要做的事谁也无法栏住。他把我拉到了一家三星级酒店里。他说是向我负荆请罪。我生气地看着他，仍旧不说话，他就一个人说，从他用2000块钱创业一直说到今天有了100多万的艰辛历程。而这一切，就是要在我大学毕业时，给我一个证明，一个承诺。说到动情处，他的眼睛湿润了。

　　我慢慢地抬起头，被他的真情感动，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我那么傻傻地看着他。好像这一切又是他编的故事在骗我。他握住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眼前的小金已经不是4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了。他的下巴上长满了茂盛的胡茬。他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智慧，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抽出我在他手中的手，我告诉他，一切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希望他把我忘掉。我站起来，准备走掉。他跟过来，从后面扳过我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说：4年前，你就是我的了，我从没有放弃对你的爱，这些年之所以不去打扰你，是想让你安心完成学业，我不怕你有了男朋友，我相信，我虽然没有文凭，但是，我是最优秀的男人，最爱你的男人。我等待了你4年。在远方默默地关注了你4年，就算那个人爱你，娶你，我依然爱你。继续为你等下去，等你离婚那天。他抱住了我。我傻了一样立在那里。不知道这是在做梦还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低着头轻轻地吻着我的耳垂。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我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伏在他的怀里，任他抚弄我的长发，亲吻我的脸，我的嘴唇。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直渴望你这样，可是你后来像个发脾气的孩子一样，生气地走了你根本就不懂，我曾经的拒绝是深埋在心底的另一种朝思暮想。我在17岁认识你时，开始渴望爱情，但我怕老师，怕父母、怕别人对我说三道，所以，我……小金低头俯视我的脸。他不让我说下去，就那么深情地看着我。那是怎样一个深深热热的长吻啊。几年的相思、恩怨，一吻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