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就在转身处等你(2)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多年游戏爱情吗？我讨厌家里的各种安排，讨厌父亲的道貌岸然，讨厌母亲的逆来顺受，甚至讨厌那个家。但这是必然的，所有所谓的大家族的子女都必须承受的东西，我也从来都不奢望能够逃开。你曾经是唯一一个让我想反抗的理由，可最后连你也走了……”秦雨默苦笑，“跟着伊凡走了……我真怕你回不来了，可是我没有挽留你的理由。”

　　席岩没有转身看他，“墨鱼，你确定现在对我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吗？”

　　秦雨默邪邪地一笑，“我没有跟好朋友上床的癖好。”又故意调侃她，“你不是修炼到情场高手了吗？难道分辨不出真假？”

　　原本的感动荡然无存，席岩轻轻一抬脚，朝着他的脚背就狠狠踩了下去，听到咝的一声又用力蹍了蹍。

　　她见秦雨默没有还手，任她发泄个痛快，也觉得没意思。只稍稍回头，就这么盯着他，盯得她眼睛发酸，“秦雨默，我们之间真的可以吗？”

　　秦雨默扬起嘴角，轻轻握住她的肩膀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就像是跨过了那道曾经在彼此心里永远都无法逾越的距离，“只要你愿意转身。”

　　席岩鼻子一酸，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秦雨默的手耐心地帮她擦拭着泪水，手轻轻地在她脸颊滑动，最后停在她的下巴处，捏住，弯腰吻上了她的唇。他吻得极其珍视，一下一下地轻啄，却将满满的柔情都恰如其分地注入她的身体里。

　　席岩感觉自己的回应有些力不从心，明明是浅浅的吻，却让她的心慢慢收紧，更加用力地抓住他两侧的衣服。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秦雨默看着眼神迷离的席岩，心情大好，在她恍惚状下，又低头在她的唇角偷袭了一下，才不急不缓地接起了电话。

　　席岩看着他的笑容瞬间收敛，脸上还划过一丝狠厉，就等着对方将事情都说完。最后，他说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挂了手机。

　　“怎么了？”

　　秦雨默的脸色很难看，但嘴角还是重新挂起了淡淡的笑意，“没什么事，我去趟医院。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回啊，这里不好打车。”虽然她很喜欢这里，但现在明显不是沉浸在这里的好时间，“是秦叔叔又进医院了吗？”

　　“季梦涵自杀了。”秦雨默平静得像是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席岩一阵恍惚，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季梦涵闹自杀这一招。

　　“现在怎么样？”

　　秦雨默冷笑，“还好好活着。”他将一串簇新的钥匙塞到她的手里，“这是所有房间的钥匙，我忙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过来。”

　　没等席岩做出反应，秦雨默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我先去医院，你直接回我那里吧，这几天暂时不要去M.Y了，公司的事情就让海蜇挡几天。”

　　“有这么严重吗？”席岩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有点愚蠢，本来秦雨默和季梦涵的订婚仪式是商场上的联姻。现在秦雨默单方面悔婚，还是在订婚仪式现场，季家必定是要追究的。而她又逞一时快感，让季梦涵知道了真相，那么自己现在必定是他们最恨的人。

　　秦雨默似乎看透了她不安的心思，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手握住了她的双肩，微微倾身，“不用担心。岩石头，我很开心你在季梦涵面前说的那些话。所以现在你不需要自责，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他的唇轻轻印上她的额头，“也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默契地保持沉默，但至少跟来时的剑拔弩张不同。

　　席岩手抓着车顶把手，时不时看看把车开得飞快的秦雨默的表情。刚才还说要她照顾好自己，这会儿他倒是玩起命来了。秦雨默似乎是感应到了席岩心里的想法，笑着看了她一眼，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措手不及，差点破口大骂。

　　秦雨默的笑意却更深了，表情也丰富了起来，“岩丫头，我从来不拿命开玩笑。”

　　说完，又是一脚油门下去，席岩在毫无防备下，整个人一仰，重重靠在椅背上，“秦雨默！”

　　秦雨默笑得欢快，急转了个弯就到了公寓楼下。

　　“送我回自己的公寓。”

　　“住在这里。”

　　“秦雨默，我不想说第二遍！”席岩死死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比谁更狠。

　　秦雨默无奈，一打方向盘开到席岩租的公寓楼下，跟老头子似的又叮嘱一番，席岩早气得甩上了门，将他的话隔在里头。

　　秦雨默无奈，调低车窗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喊：“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

　　回答他的是渐渐走远的背影和慢慢挥动的手。

　　秦雨默赶到医院的时候，季梦涵已经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病房外也挤满了人，看见他过来，面露各种表情。

　　秦臻上前抬起手，手掌还没落到秦雨默的脸上，已经被林罗兰拦下了，“你每次只知道打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他长记性吗？对这个孽子说话还有什么意义！”秦臻趔趔趄趄地扶着墙才能站稳。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季父并没有领情，反而冷冷地说道。

　　“祸是我一个人闯的，季叔叔有什么想做的，全部算我头上就好了。”

　　“混账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要庆幸我女儿没事，否则我拿你和席岩的命去抵！”

　　“既然季叔叔那么讨厌我，那么等你想要我的命的时候再来找我就可以，我先走了。”秦雨默转身就走，很快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身，扫了在场的人一圈，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就算季梦涵这次活不过来了，她也不够还曾经欠下席岩的！你们最好都别惹席岩，否则几个季梦涵都不够死！”

　　“你……”季父颤动手指指着秦雨默的背影，半天说不上完整的话来，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老季，你就少说两句！不是女儿要见他吗！你这样把人赶走了，到时候她醒来怎么办？！”

　　“你刚才都听到了吧，这样的男人你还指望能救你女儿？不害死她已经不错了！”

　　“那不然能怎么办！小涵都爱了他那么多年……”季梦涵的母亲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哭得喘不上气来。季父无奈，甩了甩袖，哼了一声退到一边不管了。

　　“你们这么吵让病人怎么休息？”从季梦涵的病房里走出了一名小护士，不满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谁是秦雨默？来了吗？病人说要见他。”

　　“我是。”秦雨默并没有走远，一听到响动便回过身来。

　　小护士见到秦雨默，态度立刻好了许多，笑着说：“病人想见你。”

　　林罗兰刚想说什么，早已被季母抢了先，她颤颤悠悠地走到秦雨默的面前，“不管小涵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我求你，进去看看她……”

　　“好。”秦雨默冷笑，眼光带着的尽是寒意。他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跟着护士进了病房。

　　“病人情绪有些激动，待一会儿就出去吧。”小护士悄悄地跟秦雨默交代了一声，便留在了病房外面的小间。

　　虚掩的门手指一触即开，床上的人像是听到了响动，立马侧过头来。

　　秦雨默走近，在季梦涵的床边站定，目光从她红肿的眼，到还有淡淡掌印的脸上，最终落在缠满纱布的手腕上。半晌，他坐下，握住缠着纱布的手腕，那只手下意识缩了缩，像是要抽出来。

　　“雨默……”季梦涵有些紧张，咬着唇，轻轻地喊了一声，声音中夹带着满满的委屈。

　　秦雨默抬眸，紧盯着她的脸，一言未发，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季梦涵侧过身躺着，另一只手拉住秦雨默的衣袖，头埋进被子里，断断续续地啜泣起来。秦雨默依旧一动不动，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得不到任何回应，啜泣声便渐渐小了，她从被子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秦雨默的表情。

　　“这就是你让我们后悔的方式？”秦雨默的声音平静无澜，可脸上明显写满了强压住的怒气。

　　季梦涵知道这是秦雨默发火的前兆，连大气也不敢出，眼泪也只是默默流了下来。

　　“季梦涵，如果你想以此来威胁我的话就错了。”秦雨默紧了紧她的手腕，“不爱，所以不会心疼你，你明白吗？”

　　不爱，所以不会心疼你。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刀狠扎在季梦涵的心上，完全摧毁了仅存的一丝希望，比此刻秦雨默握在她手腕上的痛更痛。

　　“秦雨默，你不是人！”

　　“畜生更不值得你爱。”秦雨默淡淡地接上。他太了解季梦涵了，她不会真的让自己死去，让她完全断了玩这种把戏的念头的最好办法，就是激怒她，让她明白这么做毫无意义。

　　“秦雨默，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答应跟我订婚？”

　　“你既然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还答应跟我订婚？”秦雨默反问，“有些不能说的秘密，还是不说为好。”

　　季梦涵被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席岩那个没爹没娘的女人，那么变态的个性，你们到底喜欢她哪里！”

　　秦雨默眉头紧皱，忍耐也到了底线，“比你这个有爹有娘但没教养的女人好太多了！”

　　“你们都被她迷惑了！她明明就不爱你！她这是在报复我！”

　　“你做了什么事让她报复你？季梦涵，你对她做的那些破事，我都没有告诉过她，她自然也不知道。”秦雨默弯下身，双手支着床，凑近她，唇角一勾，“她爱不爱我不劳您操心，我不是伊凡。”随后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她的手腕上，“你真该一刀下去就不再醒过来。”

　　秦雨默移开椅子，果断地转身，刚旋开门把手就有一个枕头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来，撞上门一阵闷响后掉在地上。

　　“秦雨默，我肯定比你们晚死！”

　　秦雨默回头看了她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门合上，里面不时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和季梦涵咆哮的哭喊声，不一会儿便拥进去好多人。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你就不能安慰下她吗？”季母扯着秦雨默的衣服摇晃起来，但明显已经没有什么力道了。

　　“放心，她不会再自杀了。”秦雨默丢下这句话后，便拉开了季母的手，离开了这乱哄哄的地方。他完成了他应该做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义务继续留下来看他们上演恩恩怨怨的戏码。

　　席岩并不是乖乖听人话的个性。从海景房回来，看着秦雨默的车离去，她便打车去了M.Y。

　　刚下车，何哲远远就朝着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她一愣，眼角余光一扫，才发现M.Y门口站着不少陌生的面孔，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她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墨镜，跟着何哲的手势从后门绕了进去。

　　“姑奶奶，你和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离开没多久，就断断续续来了好多记者，从停车场一直堵到公司门口。”

　　席岩终于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自己开车，她指了指里面，“公司里没人吧？”

　　“怎么可能让他们进去？”

　　她和何哲进去的时候，设计部沸沸扬扬，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不用看都知道，大家在研究今天的八卦头条，无疑非季梦涵自杀的消息莫属了。

　　不过，让她低估八卦记者的是，这些消息中，她不幸成了“小三”，那些人好像是随时随地都拿着相机跟在他们的后面。细致到他们出现在停车场开始，一直到她和秦雨默从海景房离开为止。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报纸上，她也习以为常，不论写的有多不堪。只不过，这一次她关心的是秦雨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然比他们三个更早到达停车场，就是将所有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个真切。其次是报纸将她的家底和父母都牵扯了进来，这也是她最气愤的一点。

　　席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着报纸的手握成了拳，报纸的一角被狠狠揉成了一团。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屏声静气地等着她爆发。可她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将手上的报纸随手扔在桌上，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大家各自忙吧。”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整整待在里面半天，直到下午下班时间，她突然召集所有人到会议室。

　　席岩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拿着近期所有的草图和笔记本，一反往常的热烈气氛，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席岩却是不紧不慢地进来，打开工作笔记本，神色如常，跟无数次例会那样，讨论了设计进度，听设计师汇报工作。这是一早遗留下来的工作，要不是季梦涵来闹，这个会议本该在上午进行。

　　直到会议最后，席岩迟迟都没有说会议结束，低着头沉默片刻，才啪地合上笔记本，视线扫了一圈，轻轻叹口气，“大家一定很好奇今天的事情吧？”

　　大家没有说话，但脸上分明都挂着一副好奇的表情。大家等得焦急，席岩却是不慌不忙喝了口水，“报纸说的也不是全假。我和秦雨默在一起了。”

　　“啊……”何哲一声惊叫，其他人则是默默无语，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这种事情不该是男人来做的吗？”秦雨默面带微笑，大步走到席岩的身边，伸手一揽她的肩，“我们在一起了。”

　　这次底下是一片掌声和欢呼声。秦雨默顺势将唇在席岩的额上轻轻一点，蹙了蹙眉，故装愠怒地瞪了她一眼，“不是说好这几天不要来M.Y的吗？”

　　席岩只感觉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是想着既然季家那么不给面子，她就索性承认事实，这样的反击或许更有力。谁知道竟又一次被秦雨默抓了正着，都让她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仪。

　　几个年轻女孩都装成心碎状，大胆地打趣着他们：“这回我们可都没戏了，还想着席总监再不加油，咱们就下手了。”

　　何哲更是开玩笑地一拳打在秦雨默的胸口，“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也难怪，两个人都在他面前不停否认。

　　“老大，其实我们早看出来你们俩有问题了，哪有普通朋友会是这样的？”

　　“就是。看你们俩不承认，我们也不好说啥。”

　　秦雨默抚额，“你们倒是会说风凉话。我们自己都才知道，你们怎么就早知道了？知情不报，扣你们工资！”

　　秦雨默一句玩笑话更是活跃了气氛，会议室里一片热闹，门外的记者则是焦急等待。

　　“海蜇送席岩回去，我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总要处理的。”秦雨默捏了捏眉心。

　　“季梦涵没事了吗？”

　　“死不了，吓唬人而已。”

　　“没准是殉情呢？”

　　“就算天下所有女人都为我殉情了，她也不会。”

　　“秦雨默，你们俩有什么仇恨吗？”席岩带着一脸的疑惑与期待。

　　秦雨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