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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裸爱》 作者:向征

2.

2.

许易是典型的双鱼座男人,温柔浪漫,对人体贴入微,但是也优柔寡断不知如何拒绝女性。任何优点也都有对应的缺点。

可以说七夕的四年大学生活是许易照顾的。打水、打饭,甚至帮七夕洗衣服,做作业、借书更是家常便饭。

许易会在吃饭的时候把七夕不喜欢吃的先吃掉,在公车上宁愿站在七夕身边也不坐后面的空位。

永远毫无怨言地接送七夕去打工的地方。

许易从不吝惜承诺,可是七夕总是说:“我不相信承诺。”

许易都会回答:“你相信我,我用时间证明给你看。”

许易做到了作为别人男朋友该做到的。

夏至看他们相处四年,一直都觉得七夕太过冷漠,许易太过上赶。从不见七夕跟她聊过许易什么,好似从来没有跟他交往,甚至夏至都觉得七夕根本就不爱许易。偏偏决定跟许易分手之后,夏至感觉到七夕的认真和在乎。真是奇怪。

人家谈恋爱就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七夕谈个恋爱是蜜里调漆。

七夕从不让自己依赖,有很多爱好,却没有嗜好。从不让自己对什么狂热,永远让理智压过情感。

她认为不受伤害的方式就是先伤害别人。不让喜欢的人离开自己,那就先离开自己喜欢的人。

七夕和许易并不是就此断了所有联系。最容易念念不忘的就是无疾而终,吵翻脸了反而轻松痛快。一开始每天七夕都能收到许易很多邮件和短信,有回忆的、有道歉的、有想念的。有时候变天就会收到许易的信息:“变天了,多加件衣服。知道你不爱多穿衣服,早上起来又迷迷糊糊的,出门之前肯定不会先看天气。”熟悉的口气,淡淡的关心。最残忍的词莫过于:往事历历在目。

慢慢地短息没有了,邮件也渐渐消失了。七夕反而开始给许易一个不再用的邮箱写起了没头没尾的邮件,她就是知道许易不会看见才写。不为表达什么,不为了让许易知道,只是为了写而写。七夕这种行为真是变态,她钟爱折磨自己,折磨别人。

七夕希望能留给许易的是美好的回忆,希望将来许易想起她,仍旧说:“七夕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再也不会像爱她那样去爱别人了。”这样想很自私,可是谁不希望得到这样的情感?

“最美丽莫过于听说你还回忆。”

工作后的第一个“五一”,七夕没出去玩,不知道是因为太无聊,还是这故事本就应该如此结束。七夕鬼使神差地上了许易的邮箱看,到底要看什么七夕也不知道。许易的邮箱密码是他自己生日,这么多年也没改过。

看了邮件七夕情绪就崩溃了。一个也是在日本打工的中国女人和许易已经来往一年多了,两人是在一个什么亚洲交友网站上认识的。七夕一封封点进去看,那些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承诺、那些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暧昧称呼、那些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甜言蜜语。

这天下午,七夕的眼泪就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整个“五一”假期,整整七天,只要想起那些邮件,七夕的情绪就会崩溃。当初下决心分开时,七夕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两年后的几封与她无关的邮件却击败了七夕,打碎了七夕对感情的信念,戳破了所有美丽的泡沫。

可是七夕无法责怪任何人,除了自己。人家凭什么要等你,人家凭什么就对你一个人好。

那天晚上七夕梦见了许易。在梦里七夕在许易家里,许易父亲正在给他们做好吃的。吃完晚饭,许易送她回学校。她下车后周围却不是在学校里,变成了一座古老英格兰城堡。藤枝蔓延,阴森恐怖。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颗老树精走到七夕跟前,跟七夕说:“我在16岁的时候,都能够留住自己的真爱。你已经18岁了!”说完便走了。

七夕在梦中迷茫了好一阵子,拿起手机给许易拨电话。可是怎么都拨不通,七夕想起来许易在送她出门时就说手机没电了,就不带了,放在家里充电。七夕于是到处找许易父亲的电话,手机电话本儿里没有,七夕又从包里放的通讯录里面翻找,很多很多电话,七夕一条条查,心里着急得不行。这时候七夕从梦里惊醒了。

许易后来去了日本。许易毕业后一直做自己学的专业——程序员,进了一家日本公司,不久就被公派到日本。只是偶尔回国。

许易在出国前,给七夕的MSN留了一封邮件:

毕业后这一年,我都没觉得我们真的分手了。我一直觉得你只是暂时不理我,等你消气了,会跟我联系的。一等就是一年。不过,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一定全力帮你。

我知道你一直对感情没有信心。你总说不到我死的那天,你不会相信我会爱你一辈子。

说起来,我们也算在一起四年。不过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真正拥有过你。你总是那么地独立,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在你身后。

现在影子要离开北京了。希望你找到一个好男人结婚嫁人,这次记得要好好相处。

七夕忽然觉得好笑,明明许易已另交女友,为何还要说一直等着自己。

许易刚出国那阵子,七夕心里很不适应,虽然这两年两人都在北京的时候也不怎么联系。许易一直不喜欢上QQ,有一个QQ号后来也彻底不用了。顶多是偶尔通通邮件,MSN上就算看见彼此头像亮着也不一定会说话。可是他人不在北京了,就是说不上来地不一样。

七夕开始用手机每天24小时地挂着MSN,时不时就看一看许易有没有上线。不为了联系,只是想哪怕在异国他乡的许易能在偶尔上线时看见自己MSN头像亮着也是好的。

在手机的世界时间里设定了东京的时间,其实即使不看,七夕也知道现在东京现在几点。甚至开始看除了岩井俊二之外的日本片,好像多了解一些日本就能拉近一点彼此的距离似的。

可是距离这东西只会让彼此越来越远。

慢慢地就会忘记对方还存在,忘记世界上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体会过刻骨铭心。

时间就是这么无敌。一切在时间眼里什么都不是,一切被时间划过就会面目全非。

七夕不知怎么一看见这个片名《穿越9000公里献给你》,就总是想起许易。自己离日本有多远,不知道。

七夕总是走神回想过去,忘记谁说过“回忆是一地的瓜子壳”。可是我们就是禁不住去看,禁不住去想那已经消失在唇齿的一粒一粒美味的瓜子。

“有些人是离开之后,才发觉那个人才是最喜欢的。”

许易出国一年了。

七夕每次看《生日快乐》时,都会忍不住叹息,里面有太多太多的相似。在七夕内心,她是希望再见到许易的,哪怕只有片刻的重聚。

不过七夕比小米幸运。七夕真真实实地拥有过许易四年,不过现在许易倒是真的忘记了七夕的生日。

“任何幸福都彼此类似,只有不幸是各有各的不同。”

七夕身边当然不乏追求者,不过也都是吃喝玩乐之徒。

没一个入得了七夕的眼,因为他们都无法超过第一个。

七夕总是在梦里看到他的离开,看着空荡的房间,静静地走到洗脸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而憔悴的脸。

多年后,七夕坐在这里回想这一切,才意识到自己是爱过的,同时幸运地也被那人深深爱着。曾经多么幸运的初恋,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或许是七夕性格注定的结果。

七夕的爱情在她自己意识到拥有的时候,已经失去。

有些已经遗忘,有些还在怀念。

“与其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不要追忆过去的种种可能,每一种选择和际遇都有老天的安排。是自己放弃也罢,注定失去也好,人总要往前看,往前走。

七夕从不曾为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做出任何努力,只是看着它消失,渐渐遗忘。现在除了那段时光,七夕甚至都已经回想不起来她和许易之间任何的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想不起来任何细节。

只有灰蒙蒙的过往,那依稀的感觉烙印在心底,但已没有了具体的过程。

酒,不再喝了。玻璃杯,被当做了烟灰缸。

QQ上的这个陌生男人问自己手机号,正是他让自己回想起了那段初恋。他让七夕感觉如此熟悉而又虚无遥远着。言语之间非常地随和,性情温吞吞的样子,跟他聊天很愉快。但是,这种交往仅限于网络。

七夕没有让他走进现实的打算。网络多美好,只能看见他的好处。没有约束,没有责任,不用尽义务。没有纷争,不必计较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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