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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闷骚惹的祸》 作者:方紫鸾

八、一夜迷情,酿成大错

八、一夜迷情,酿成大错

晓萱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家人争吵就天崩地裂般,起因就是父母、兄嫂坚决不同意她辞掉稳定的工作去什么房地产公司做什么总经理助理,最强硬的反对者竟然是从小到大从没斥责过她的母亲。

晓萱也没想到,她竟然得到了被立志地产公司录用的通知。她一整天都按捺着心底的激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给天宇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天宇结结巴巴的祝贺。

“真——真——好!你就——就——就是棒!”天宇是由衷的,对他来说再也没有谁比晓萱优秀。

呵呵,晓萱才不管他说话是不是利落,她只享受着被夸奖、被赞许的飘飘然。当然,她以为家人也会如此,但结果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晓萱下班后没有磨蹭,投入到挤公交车的人群中,提着气在人挨着人的车里,忍受着公交车里散发着的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汗渍味儿。终于到站了,下车了,她没有以往那样的一通牢骚,尽情地呼吸了一口相对来说算是新鲜的空气,就快速向家走去。

晓萱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楼的三楼,这一层楼有3个单元,她家是紧挨着的一套两居室和一套一居室,大哥找人把这两个单元打通了,就变成一个三室两厅的大单元。只是和父母、兄嫂还有小侄子一起居住,也不觉得宽敞了。所幸的是一家人和睦祥和。

晓萱的二哥上完大学就留在上海工作结婚了,很难回家一趟。比她大整整10岁的大哥是3个孩子中唯一没上大学的,他早早进了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并和同厂的一个随和开朗的女同事恋爱结婚了。

晓萱的父母都是普通的退休老工人,家庭虽不富有,却是很温暖的,不仅婆媳关系融洽,姑嫂之间也好像姐妹。晓萱的嫂子是个很典型的北方人,泼辣能干,也很会说话处事,最关键的是她也像家里其他人一样对晓萱宠爱有加。

在全家人眼里,晓萱聪明、伶俐、漂亮,是家中的公主,虽然真的很懒散,可嘴甜得很,于是懒散都成了天经地义的了。父母宠,兄嫂疼,晓萱也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公主。

一进家门,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和嫂子看她这样早回来,都忙招呼她洗手准备吃饭。

晓萱可沉不住气了,在厨房门边晃来晃去,好几次想立刻把她认为的好消息公布出来,却被一阵阵油烟呛得够戗。她吐吐舌头,心想这厨房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自己不帮忙,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回饭桌前等着去吧。

晚餐总会有晓萱喜欢吃的饭菜,她不喜欢吃面食,主食必定是米饭;不喜欢吃猪肉,那么牛羊肉或是鸡肉便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欢吃油菜和蒜苔,那除此之外必定会有别的蔬菜。普通人家的晓萱却过着富贵人家的生活,甚至她自己都从没体会过贫穷。记得刚刚从爷爷奶奶家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父母觉得她那样小就不在身边,还是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子,那样艰难的日子,两个哥哥能够吃到豆浆油条都高兴得不得了,而她的早餐是牛奶面包。可她还经常觉得牛奶有腥味儿,而偷偷倒掉。唉!什么是艰难?晓萱似乎从来就不知道。

面对着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晓萱竟然没有一点胃口,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兴奋。

“爸爸、妈妈、哥哥、嫂子,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晓萱嘴里噙着筷子,眉飞色舞却也含含糊糊。

“什么好消息?”大哥最喜欢和她开玩笑,“搞对象了?”

晓萱恶狠狠地夹了块哥哥最不喜欢吃的鸡肉使劲儿杵进他碗里,算作惩罚,一家人都笑了。

可这样欢乐的氛围随着晓萱好消息的公布,顿时烟消云散。

“晓萱,这个工作不能辞,妈绝对不同意。”

“是呀,小妹,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工作吗?”嫂子也连声附和,“一个女孩子当老师是最稳定也最被别人接受的,你没听说现在连择偶,中小学的女老师都是条件好的男孩子优先考虑的吗?”

“嗯,嗯。”哥哥给她夹了块牛肉,说,“条件不好的也想找老师,就怕找不到。”他边说边笑。

此时的玩笑却不能让晓萱笑起来,甚至更令她气恼,她把牛肉又夹出去,甩在一边,拉长了一张小圆脸说:“你们知道我当老师当得有多不开心吗?先别说一个月只有七八百元的收入,就是单位里的那些人,整天就跟事儿的大妈一样,没有一天不编排人,听着都烦,不听,又不能天天在耳朵里塞上棉花球吧。”

“晓萱,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没在工厂待过,好多你这样大的女孩子还张口就骂街呢。那我们就都辞职不干了?哪能那样冲动自由呀。”嫂子毕竟是高中毕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是呀,你嫂子说得对。”晓萱妈妈正不知道怎样劝慰女儿,儿媳妇的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晓萱,任何事情,家里从来都没干涉过你,但这一回你可要听家里的意见。”

“我不听。”晓萱没有丝毫犹豫,“明天我就和校长谈辞职的事情,我讨厌学校那个封闭的小圈子,我要去看外面的世界。”

“你?”妈妈气得手直抖,记忆中慈善的妈妈几乎从没这样发过火,她把筷子撂到餐桌上说,“那我从明天就跟着你,我先去找你们领导,作为家长我恳求他们别给你办理辞职。”

“啊?”晓萱张大了嘴,随后“哇”地哭了起来。当然此时的泪水多少有点演戏的成分,平日这招儿是很灵的,可这一次除了父亲其他人竟都无动于衷。

晓萱爸已是年过六旬的人了,看着小女儿哭得伤心,忙说:“你们都怎么了?孩子找到收入更高、更有前途的工作怎么就不能去呢?”

“爸。”嫂子在一旁制止公公,“您不明白就别瞎掺和,您知道什么呀。总经理助理?听着是好听,可一点保障都没有,公司倒闭了,工作就没了;公司不倒闭,可是要是老板不满意,说辞退就辞退,那时候小妹就失业了。教师的工作总算是比较稳定的,无论社会怎样发展也不至于下岗呀。”

“噢。”父亲就是个随风倒,听嫂子这样说,又变了主张,“晓萱,你嫂子说得有道理,那要是下岗了,可就糟糕了,你看看我们厂的那些下岗工人,连生活都难了。”

晓萱也不哭了,抹了抹早已没有眼泪却很凝固的脸颊,说:“爸,我好歹也大学毕业呀,就算这份工作没了,难道还找不到另一份吗?”

“呵呵。”嫂子竟然笑了,“晓萱,与其不停地找工作,不如找个好对象。”

“是呀是呀!”全家人都一个劲儿地点头,甚至连不到6岁的小侄子都嘻嘻地笑。嫂子接着说:“我单位的李姐一直在催,就是她那个在加拿大读完博士的弟弟,很好的条件呀。李姐说人家月收入合一万人民币。”

“嫂子,月收入合一万人民币,在咱们这是高薪,在加拿大就是打工的。”晓萱已经很不耐烦了,先别说那博士整整比她大了10岁,单是她看了那人的照片——歇顶,圆脸,戴副大眼镜,便足以让她晕倒。

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于是随口说:“我有男朋友。”

晓萱真的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如此——母亲果然哭求校领导不要答应女儿的辞职申请。

晓萱很奇怪,为什么疼爱她的家人都突然变得这样不可理喻?竟然真的这样极端地剥夺了她改变生活状态的权利。但事实就是事实,并且她一下子成为学校里的话题人物。

原本大家都在议论那个音乐老师。那女孩子在出院后不久就被男朋友抛弃了,男朋友去了南方,连人都找不到了。从此她便有点神神经经了,没再上班,整天在家里唱歌,搅得四邻不安。她与母亲生活,母亲得工作,又不忍心把身心受到伤害的女儿送到安定医院去,只好狠心地把她锁在家。就在不久前,母亲下班回到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女儿。不是剃须刀片,不是小巧的水果刀,那女孩用菜刀砍向了自己的左手腕。

这样震惊的消息让每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勇气,没有谁再冷嘲热讽,连刘丰都叹息不止,李薇甚至流了眼泪。

晓萱想起那个女孩子的样子,与她同样的花季年龄,青春的笑脸,甜美的声音。晓萱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被刺麻的僵硬,连脸上的肌肉都坏死了一般,那实在是太让人痛惜了。

“唉!”还是刘丰说了一句让同一个办公室的女人都认同男人无话可说的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沉重的语气更让人感觉这不仅仅是她因为音乐老师的事情而发出的感叹,更像是她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晓萱突然就减少了对她的反感,突然就感觉她似乎也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如意。

晓萱悄悄问对桌的李薇:“难道女人步入婚姻都会疲惫吗?”

婚龄刚刚一年多的李薇放下手中的红水笔,合上面前的学生作文本。

“唉!”她先叹了气,既而说,“不是全部如此,也是大部分,总之婚姻的门不好进,更不好随便进。”

晓萱望望比自己年长四五岁,绝对也算是晚婚的李薇,虽然还有些懵懵懂懂,却分明感受到了那扇门的沉重。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我可不能轻易就进了那个门。

李薇又说:“男人在婚前都会把女人当成宝,可婚后就把自己当宝了。”

晓萱捂住嘴偷笑,说:“别说,你这话还真有点婚姻专家的味道。”

斜对面的刘丰竟然听到了她们的低语,一反刚才的深沉伤感,又抢白晓萱说:“怎么?小倪,你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子也议论起这样家长里短的俗事了?”

“我?”晓萱张大嘴,指指自己,反问刘丰。

“是呀,我以为像你这样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子不会关心什么婚姻啦家庭啦之类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中年妇女才喜欢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在学生的作业本上划着勾,连眼皮都不抬。

晓萱对她瞬间的好感也烟消云散,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怎样反驳。还是李薇以拉她去打开水为借口,帮她解了围。

“你说,我招惹她了吗?”

李薇竟然笑了。

“你还笑?”

“不是,我是想你刚才傻乎乎的样子很好笑。”

晓萱白了她一眼低头接水。

“不过,说实话,我看她是和你杠上了。”

“她为什么这样呀?”

晓萱很不理解。

“有她的原因,也有你的问题。”李薇一副很客观的样子。

晓萱停下来,说:“那你说我有什么问题?”

“哎呀!”李薇伸出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推着她向前走,“你的问题就是不该让别人觉得你与众不同,明白什么是枪打出头鸟吗?尤其你一个刚毕业的小老师,偏偏表现出和大家格格不入,自然不好。”

“我不就那一次发表了点不同意见吗?”

“一次还不行呀?那一次的影响有多大?你之后再陪10次笑脸也挽回不了。”

“我才不会陪10次笑脸呢。”

“呵呵,是呀,所以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了吗?”

晓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想一会儿就去找领导谈辞职的事情,彻底离开这个环境。这样想想她稍微好受了些,便继续问:“那她的原因是什么?”

李薇有点犹豫,说:“我和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晓萱点头答应。

李薇这才放心地说:“其实她的婚姻有问题,她挺难的。她丈夫是她的师范同学,很帅。只是她当初分在了中学,而她丈夫进了一所小学,前两年辞职自己做生意了,生意没做成,却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她为了孩子还死也不离婚,就任由丈夫经常把家里的钱往外拿。”

“这是真的?她不是天天在办公室说她丈夫又帅又有本事又是初恋又恩爱吗?”

李薇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一个初中同学和她丈夫是以前的同事,他们那里都知道这件事。”

“那她为什么撒谎呢?可以什么都不说呀。”

“这就是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让别人看她什么都有,宁愿自己心里苦。其实她就是太要强了,你想这样要强的人,能让你不把她放在眼里吗?所以呀,你以后就小心点,哄着她点,毕竟她比我们的资格老呀。”

晓萱点头,她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刘丰固然刻薄了些,但遭逢这样的事情也的确让人同情。晓萱很感激李薇这样帮她分析,想想真得向李薇学学,和谁都不生硬,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处世方法,于是她由衷地说:“像你这样的性格,应该一切都顺利,我得向你学习。”

李薇苦笑,只说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晓萱并没多想李薇的弦外之音,却听到办公室里的窃窃笑声。

“呵呵,一看小倪就没打算在这干下去。”

“是呀,人家又年轻又漂亮可不得出去闯闯,万一要是再找到个有钱的男朋友就不用愁了。”

“呵呵呵呵,是呀!”

晓萱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和家里人大吵大闹的,她只记得她反复着一句话——你们这样哪里是为我好呀。

她哭着跑出来,真想永远不再回去。

大约是那个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她孤零零地躲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的檐子下。

很快天宇就赶来了。

晓萱第一次趴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第一次像个女孩子般表现出她的柔弱,任凭泪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

天宇就那样不知所措地拥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在她一声声哭泣中悸动了整颗心,心疼是那一刻唯一的感觉。是的,晓萱永远都是他最心疼的女人。同样也是伤他最深的!就像8年后当晓萱的第二个丈夫何过悄无声息却是决然不顾地离去后,她向他哭诉时,他终于爆发出了内心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狠狠地痛快地说出了心底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以为你可以左右别人的感情吗?以为只有你可以随心所欲吗?别人不可以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为什么弄成这样,但我却深知你太喜欢在无意中伤害爱你的人了。就如我,那样的伤害——8年了,还在!”

晓萱也是在8年后,在自己也深深地心痛后才真正地明白她的确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心疼她的男人——余天宇。她承认一切的伤害缘于错误,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不负责任地嫁给她无法产生爱的人,甚至当时只有仇恨的天宇,更大的错误则是嫁了后从没想积极地去呵护婚姻,完善情感,而是一味地挑剔天宇的平凡,追究那一夜的落败,活在失落和悲哀中,寻找着解脱的借口,而无意中把婚姻当做了儿戏。

那一夜?

的确,如果没有那一夜就不会有晓萱和天宇5年的地狱般的婚姻。或许他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在彼此需要的时候给对方一个肩膀,但偏偏就有了那一夜……

晓萱因为总经理助理一事泡汤,所以看谁都不顺眼。当办公室里又像开会那样张家长、李家短地议论时,晓萱终于爆发了。高老师和刘丰自然结成联盟,一起攻击她,而晓萱也毫不避让地反击。一下子,办公室里挤满了老师,门口也堵满了学生。李薇左右劝阻,双方都不见收敛。最后校长闻讯赶来,驱散了学生,劝走了其他老师,又是劝阻又是打压,总算平息下来。

晓萱坐在椅子上,看着高老师和刘丰仍然气鼓鼓的样子,胸口犹自起伏不平,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畅快,仿佛几天来压在心头的怨气终于散了出来,脸上也不由有了一分得意。

这时,天宇打来电话,告诉晓萱:他们单位组织去北京旅游,而且每个人可以带一名“家眷”,问晓萱有没有兴趣。晓萱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可到了真要出发时,晓萱却迟疑了很久。直到天宇催了一遍又一遍,才极不情愿地收拾几套衣服,赶到出发点。

大家先后到了,汽车刚开动不久,晓萱就感觉有很多讶异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来。紧接着,车厢里一片窃窃私语,甚至向前后打听,末了,再仔细而深意地向晓萱看了一眼。

晓萱尴尬地低下头,偷偷地,又狠狠地看着旁边的天宇。天宇呵呵地傻笑。

到了北京,下了车,晓萱发现在这一拨人中,天宇的旅行包是最大的。晓萱在大家对天宇的打趣中又一次感受了尴尬。晓萱转身就走,天宇背着大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走累了,才在天宇的央求中一同找了个旅馆。

当天宇打开旅行包,里面多是汉堡、卤水鸡腿和各种晓萱最爱吃的小零食,晓萱在那一刻有了一些感动和愧疚。

两个人已经和同伴分开,又身处异地,特别是在乍寒的深秋,面对着每一张接踵而来的陌生面孔,晓萱突然觉得天宇是如此熟悉和亲切,甚至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这几天一直没有笑容的晓萱“哧哧”地笑。真的,她越来越觉得天宇和她像是亲人。没有男女的爱慕,却是彼此的唯一,唯一知心的男女。有时候她也想,如果天宇再多些书卷气,不会在紧张的时候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她会不会愿意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然而一切都是如果,正如一切都是未知一样。

天宇其实很会玩,带着晓萱在天坛的回音壁处听回音,只可惜她并没有听清楚他喊出的话——我爱你。她忽闪着眼睛一个劲儿问:“啥?你再大点声。”

晚上他们坐上三轮车观赏夜景,又在王府井狂吃小吃,最后跑到三里屯去喝酒。那时候他们所在的城市还没有太多的酒吧,只有几家很有规模的迪厅和大大小小的歌厅夜总会,所以酒吧的松弛的氛围令他们顿感新鲜的同时也调动了他们身体中想要释放的元素,他们痛快地喝酒,痛快地嬉闹。当他们回到旅馆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进了一个房间爬上了一张床。

她闭着眼,如同在梦境中游走;他承认,他还是有一丝清醒的,只感觉身体的欲望与酒精在体内的灼烧撞击出更强烈的渴望。

他哄着她,脑袋沉沉的;她嘴里含糊着,头往枕头里扎,迷迷糊糊地竟脱了衣服。

他看到她的胴体,酒醒了一半。他呆愣了片刻,之后他身体更加地膨胀,无法挣脱地如狂奔的野马般激荡。他喘息着,伸出双手轻轻地触到她。她不算丰盈却十分圆润的胸部使他最后的一点心理防线崩塌了,他的唇连同他的身体一同压下去。

“啊!”在她的惊叫中,他瘫软。

晓萱很长时间都忘不了自己从疼痛中醒来时的刹那间清醒的空白。除了白色床单上的点点血痕清晰地记载着她的灰暗,就没有任何美好的残留。

她痛哭着向墙上撞去,所有温暖的画面不复存在。余天宇不再是她如亲人般的好朋友,她恨他!

天宇完全地傻了,他真心地悔恨,任凭晓萱抽打他,也不松开紧紧抱着她的手。他知道他对最爱的女人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他不奢求原谅,只想尽可能地弥补。

晓萱最后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后,自己也没有了力气,她冷冷地望着他,这样冷漠的眼神一直到他们离婚一年后再见时才渐渐地消失。就像他们离婚前夕天宇痛心疾首的话语——一直以来我知道错了,但我的爱是真的,既然我们结婚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温暖的眼神,只要那样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满意足了,可是你不肯!是我错在先,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既然无法原谅我,无法爱我,为什么又答应和我结婚呢?

晓萱的变化是彻底的,她沉默了,连眼神都沉默了。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些天,她严重地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到的竟然是那个割腕自杀的音乐老师。那女人披散着头发,目光呆滞,无限幽怨。这样的梦境一出现,她就会猛然惊醒,之后抱着膝呆坐着。她不是喜欢流泪的人,过往偶尔的泪流多是在家人面前使用的小伎俩。而这时,她的眼泪串串滑落,犹如在干涸的沙漠中难觅甘泉的独行者,不知道前面是否有绿洲。

夜晚还是最容易度过的,白天则更让她迷茫落寞。她默默地工作,躲闪着别人的目光。她知道女孩一旦变成女人,身体,尤其是胯部就会有变化,凡是有过性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办公室里的同事大多都已结婚,她更加担心,怕他们看出她身体的变化。于是她连走路都提着气,尽量不让自己的胯部浮动太大,她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弦,时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天宇每天下班都会在晓萱家附近的那个电话亭下等她,但晓萱从没来见过他。他心里是矛盾的,他想见到她,哪怕承受她再多的唾弃;他怕见到她,怕看到她冷漠仇恨的目光,那样的目光让他明白,他无法弥补。

天宇痛恨自己,承认他始终对晓萱存有期待,期待她转了一大圈,找不到适合的心上人而最终会选择他,但他从来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无法给自己找借口,即使晓萱告他,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只是怎样才能回到从前,回到她对他无比信赖的日子?

天宇一屁股坐在了便道上,头深埋在自己的双膝间,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不知道她究竟怎样了,甚至不知道今生是否还会再见。

晓萱还是出现在天宇的面前,停了一下,转身急急地走。

天宇跟在后面,走到一个废弃的仓库后,晓萱站住了。

“我可能怀孕了。”她并不看他。

“啊?”他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恐。

晓萱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汩汩地流,终于号啕起来。

天宇傻傻地看着晓萱。

晓萱放肆地哭,疯狂地扯自己的头发。天宇急忙拉住她的手,晓萱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天宇脸上。

他怔怔的,没敢去摸自己的脸,只心疼着眼前那张无比憔悴的脸。他鼓起勇气说:“晓萱,你别怕,明天我陪你去检查,你放心我会负责,我们结婚。”还没等晓萱有任何的表示,他忽然想起对面就有一家医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检查。”

晓萱突然停住哭声,毫无表情地看着天宇。过了好一阵,说:“不去这样的大医院,我不能碰到熟人,你带我找个偏僻点的小卫生院。”

“好好!”天宇连忙应着。

晓萱突然又痛哭,不停地晃着头:“我很担心,要是宫外孕怎么办,那样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了。”

她又想到那个音乐老师,更多的恐惧侵袭而来。双手合十,祈求着不会出现那最糟糕的结果。再看看天宇,天宇消瘦了很多,没有了平日憨憨的笑容,一脸的颓唐,好像在等待审判。

她不能再看他,否则会疯了。

晓萱在一家小卫生院做了人工流产的手术,疼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一切都是偷偷摸摸的,幸好天宇有一套父母早就给他准备好的房子,于是晓萱向家里谎称学校派她去外地听课,而后便住到天宇的房子里。

天宇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而她的情绪仍然很不稳定,不是一言不发就是大发脾气,或是突然就把杯子、碗碟全砸了,好像那样她才痛快些。

每一次天宇都默默地收拾,默默地再准备了新的饭菜,直到晓萱用摔碎的玻璃向自己的脸上划去,他边抢过来,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那一堆玻璃碴子上。听着他的膝盖碾着玻璃的声响,看着他的膝盖渐渐渗出血来,晓萱终于笑了,冷冷地笑了。她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告诉你,绝不!”

天宇忍着疼痛,说:“我没想让你为我心软,只想如果我们之间必须再受伤,那就让我来承受吧,因为——因为——”他又突然口吃起来,但他还是用尽了力气,说出了最后3个字,“我爱你。”

晓萱哭了,她想她已经别无选择。

晓萱和天宇的婚礼在转年的春天,却没有子媛和安成那样热闹的场面,晓萱坚持一切从简,领了结婚证,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办了喜事。

这样的简单不仅晓萱家不同意,天宇父母更是不高兴,但晓萱不管任何人的想法,沉着脸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愿意不愿意都这样。”

两家人都被噎得够戗。

天宇的父亲似乎看出了些问题,便和儿子深谈了一次。

“天宇,你觉得你和晓萱合适吗?”

“合适!”天宇低头吃饭,并不想多说什么。

“天宇。”父亲很有耐性,“爸爸知道你很喜欢人家,可人家对你呢?感情的天平不可能一样,但也得差不多,否则日后受罪的是你自己,不要等结婚后再后悔。”

“爸,您别说了,我都明白,但是我知道只要能和她过一天,我这一生都是幸福的。”

天宇那时候的豪言壮语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只是未免太过天真,因为这个世界上处处是计量器,没有谁真的只付出,而不求回报,在得与失面前,人是最真实的动物,贪婪地只想拥有。所不同的,仅仅是程度。

同样,晓萱家对这门婚事更是强烈反对,而晓萱就一句——这事情你们找到领导也没用,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晓萱妈被气得直流眼泪,还是嫂子冷静,凭她对小姑子的了解,晓萱是决然看不上一紧张还有点结巴,谈不上帅气文雅,学识、工作都很普通的天宇的,这其中必定有些缘故。

嫂子特意找到子媛,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子媛,我担心她和你那个表弟有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要和他结婚。”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嫂子心里升腾,只是不好说出来。

子媛使劲儿摇头,说:“不会的,晓萱没那样笨,天宇也不是那样的人。”

“可如果没有任何原因,她为何突然就决定和他结婚了呢?”

子媛轻轻摇头,也很奇怪,她知道晓萱只把天宇当哥们儿。

“子媛,你们小姐妹之间容易说话,你去帮我们问问她。倘若真的像我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告诉她尽管那是个大事,但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如果走错了婚姻的路,就是很难改变的大事了。”

子媛点头,她也的确想和晓萱好好谈谈,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晓萱却冷笑着反问:“婚姻怎么就不能是儿戏?”

“当然不能是儿戏,两个人要过一辈子的,只有相爱才会珍惜,才会为对方想。”子媛说着就是一阵呕。

晓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皱了眉问:“你是不是又有了?”

子媛用手按着胃,强咽了几口气,说:“是呀,刚一个多月,这次反应也特厉害,我婆婆说应该还是男孩子。”

“天!”晓萱十指插入发间,头向后仰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此时距子媛上次临盆也就四五个月,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就会明白,这样短时间内再次怀孕对女人是多大的伤害。

她实在按捺不住,气呼呼地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呀?”

“晓萱,你怎么这样说呢?”

“那你让我怎么说?连流产后3个月内都不能同房,难道生产后竟然可以吗?你自己算算,你现在又有了,那说明你们最多两个多月就有性生活了,他吴安成还是人吗?”她越说越气,竟然破口大骂,那气势,倘若安成在,抡了巴掌也有可能。

“唉。”子媛叹了气,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叹气了,“晓萱,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儿媳妇,是安成的老婆,我有责任呀。”

“什么责任?有责任就拿自己开玩笑吗?”

“你知道自从孩子没了以后,我们全家是怎样的吗?我公公、婆婆身体每况愈下,安成竟然都瘦了,单位里还风言风语说我们夫妻一定是血液相抵,孩子才会夭折,他那样要面子的人都快崩溃了。”

“你为他们想,那你呢?”晓萱递给她一杯水,想想她正难受的时候还为自己的事情跑这样远的路来找她,又多了些感动。

“其实我也想赶紧再要一个。”

子媛这样说的时候是虔诚而坦然的,仿佛那些话语就是真理,接受是唯一的方式。

晓萱无语,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甚至嘲笑,近来她忽然也开始相信命运,相信一切都是因果之间的关系。她正呆愣的当儿,子媛突然想起了什么。

“晓萱,你刚才说流产3个月内也不能同房,你怎知道的?”

“我……我……”晓萱支吾着,脸色已然大变。

晓萱还是向子媛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许是真的压抑太久,这样一口气倒出来,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子媛早已呆了,手中的杯子拿起又放下,就那样反复着,眼泪也随着静静流淌下来。

“哎呀!”晓萱看见她的泪水,更烦了,“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可是,可是,你该怎么办呢?”子媛接过晓萱递给她的纸巾,仍然泪水涟涟,“你根本不爱天宇呀,但若像嫂子说的不当回事,也是不可能的呀。”

“是呀。”晓萱咬了唇,也哽咽起来,“你不知道,尤其是想到单位那个自杀的音乐老师,我心里就发抖。和她比起来我还算幸运,毕竟天宇很爱我。可我不甘心呀!你说我怎么就和他一起出去旅游了呢?怎就那样喝酒放纵呢?怎就会一切都像被魔鬼牵着鼻子走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

吴家对子媛的再次怀孕,既惊喜又紧张,处处小心,生怕再有什么意外。余萍不再让子媛做一点家务,甚至不想子媛去上班或是外出。

可子媛惦记着晓萱,便趁家中无人,溜了出去。

两个人无语前行,走到了区政府附近的广场。新翻修的广场是用浅米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在初春的日子里隐隐地冒着寒气。中央喷泉孤独地矗立着,这样平常的周末自然不会开放,尤显出没有水气的干冷。四周的街灯是节能型的火炬样式,尽管是中午,尽管是关闭的,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放射了闪闪的光亮,那些光亮如同夜幕后遗留下的星辰,在白昼里是那样苍白和突兀,平添着强加的冷艳。

这样的景观与周围陈旧的楼宇形成明显的反差,好像一个人生硬地提了一口气,没有匀速和过度,就哽在了那里。也难怪如此洁净清雅的场所,驻足者只有寥寥数人。城市表面的发展无法引起平民百姓的共鸣,人们关心的不过是衣食住行,偶尔的悠闲该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她们在这样空荡的广场中的石凳上坐下来,晓萱机械地喝了一口矿泉水,水有点冰,她咂咂嘴,说:“子媛,你别喝这个了,挺凉的!一会儿去麦当劳给你买杯热橘汁。”

子媛鼻子一酸,使劲儿忍住眼泪。无论何时晓萱总是为她着想的,这样的情感甚至不亚于安成。想到安成,她的心中就有些迷惑,安成是有明显的变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经常会冲她吹胡子瞪眼睛。以前安成和婆婆拌嘴的时候都是臭嘴不臭心,现在可是真刀真枪真生气,常常弄得她两边哄两边劝还两边被埋怨。最近婆婆单位就要给买房子的钱了,婆婆已经发话要买房子单独过。

“哼!”晓萱冷笑,“我看那样更好,亲戚远来香,我越来越觉得你婆婆有点虚,表面上特热情,笑容能保持很久,可心里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子媛轻轻舒了口气,说:“是呀,我觉得我就是结婚太早,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哪天我的想法和她不一样了,恐怕就难相处了。”

她说着挺了挺身子,按了按腰。晓萱忙扶她起来,两个人向前溜达着,心里空空的。

“子媛,你说几年或是几十年之后我们都会怎样?”

“不知道,不过我想平淡是真,我们平平淡淡地生活吧,结婚、生子,上班、吃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像狗一样地偷生。你看这个广场,去年还是破破烂烂的,而今呢?即使再冷清,也是活生生的进步,而我呢?我呢?”她越说越激动,“我看不上他,我不会和他好好过日子,更不会和他生儿育女。我和他说得很清楚,他愿意就结婚,不愿意可以不结,结了也可以立刻离,反正我的婚姻注定不会顺利。”

子媛的心紧紧地揪着,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的问题,她呕得厉害,想要劝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晓萱却噔噔地大步向前走去。

子媛忙加快速度追她,脚底下一滑,跌倒了。肚子一阵钻心的痛,当她挣扎着想爬起时,却看见自己大腿上一片殷红,顿时昏厥过去……

晓萱闻声返回,慌忙扶起子媛,抱在怀里。

当看到子媛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腿上的血时,晓萱仰头大哭。

一辆出租车开过去,又倒了回来,司机简单地询问了几句,把子媛抱上了车。

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是属于这个季节的沙尘暴,追着刚刚启动的出租车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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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闷骚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