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若爱只是一夜繁花(2)

　　叶泉的平静让戴晓红有些无所适从，他冲她淡淡一笑，轻抬眼睑看了她一眼：“进来坐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冷艳，似乎这个人从来没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好像真的忘记了冷艳，以后的日子里也没有人听他提起过冷艳。

　　只有叶泉知道，他是多么地思念那个人。

　　只有叶泉知道，他是多么地爱那个人。

　　遗忘，多好的一个词啊，可是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将她遗忘。

　　戴晓红每天都出入叶泉的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叶泉有意思，只不过叶泉的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所有的人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进度。

　　对她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她坚信叶泉爱上她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他不反感她，她便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一个月后。

　　中午叶泉突然发信息给戴晓红约她到左岸喝咖啡，这是冷艳离开后叶泉第一次主动约戴晓红，也是冷艳离开后叶泉第一次去左岸。

　　看到那个信息戴晓红不知道该喜还是悲，左岸，为什么偏偏又是左岸？但她还是去了。她见到叶泉的时候，心忽然凉了半截。

　　“愣着做什么？过来坐吧！”叶泉朝她招了招手。

　　她木讷地走过去，全身僵硬地坐下来，她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无论如何她也笑不出来。

　　他看着她，呓语一般地说：“第一次真正见到艳儿的时候我们就坐在这，我抱着电脑，她也抱着电脑，我给她发信息说我在左岸喝咖啡，她也告诉我她也在左岸，我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真正见面竟会是如此情景，那个时候我便觉得这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戴晓红不停地搅拌着桌子上的咖啡，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叶泉一眼，琢磨着他是不是知道她与冷艳之间的交易？要不然为何突然把她叫到这儿跟她说这些？不过现在她还不太确定这一切，只能继续等待着叶泉说下去。

　　“从前，我并不那么相信爱情，虽然我一直都认为我和艳儿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但我仍旧不相信爱情。我也曾以为她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因为在遇到她之前我遇到过很多女人，也有些女人让我觉得我跟她们很有缘分，就拿阿莉来说吧，没出来工作以前我都以为将来成为自己老婆的人便是她，可到头来呢？她不但没成为我老婆，我还害得她疯了。”

　　叶泉说这些的时候显得格外平静，好像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谈到开心的地方他会不自觉地开心笑起来，谈到悲伤的地方他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悲伤起来。他讲了很多，他一直不停地说着，大概说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他才吸了口气叫服务员换了杯咖啡端过来。

　　这一个多小时里面戴晓红不曾说过一句话，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认真听着对方讲故事，一直到对方停了下来，她才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呵呵，不知不觉中我竟唠叨了那么多，所有的事情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了，那么下面我们就开始重点吧！”

　　“重点？”戴晓红眉头微微一皱。

　　“没错，接下来我要说的便是你。”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戴孜芯别玩了。”当叶泉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戴晓红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调查我？”

　　“难道就只许你调查陷害别人，就不许别人调查你？”

　　听叶泉这么一说，戴晓红反而释然了，淡淡地一笑：“你们还真是很配啊！做事方式和说话都如出一辙。那好，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

　　“你母亲是个妓女，很遗憾我本不想这么直接的，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你的母亲嫁给了冷艳的父亲，在她嫁人之前便已经怀上了你。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我想你并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找他。你十六岁那年冷启华也就是你的养父强奸了你，此后你们便一直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再后来，你便拿此作要挟，害得冷启华一无所有，如今只能流落街头。

　　不过你并不甘心就此结束，你开始疯狂地报复，于是你又做了我老对手李刚的情妇，并且收买了我手下最得力的员工还让他们盗走了我的产品开发包，在收买了我的员工的同时你让他们瞒着我说“爱TA”已经注册下来了，没错是注册下来了，不过是你注册了。这样一来从法律的角度上讲倒成了我侵权并盗用了你们公司的产品。戴孜芯我说得没错吧！”

　　戴晓红突然大笑起来，拍着手说：“不错，不错，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不过事已至此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说得没错，事已至此我又能怎样？你拿此要挟冷艳让她编出了一个弥天大谎骗我，离开我，可是戴孜芯我告诉你，你以为这一切对我来说很重要吗？是，我承认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闯荡出一番事业来，不过为了冷艳我甘愿放弃这一切。

　　你知道世间什么最可贵吗？是情。或许你会觉得好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不是一时的冲动更不是幼稚，这句话是我活了三十年才总结出来的。钱固然重要，但一个人要是没了情，有再多的钱也等同于一具腐尸。”

　　戴晓红又何尝不知道呢？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不顾一切想要得到，想要证明，她再也笑不出来，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看着叶泉：“可是谁给过我真情？你们都在玩弄我，全都在玩弄我，我也渴望，渴望有一个爱我疼我的人，可是没有人真的爱我疼我。这不公平！叶泉，不管我做了什么，我对你的情是真的，你信与不信都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就此罢手的。”

　　说完戴晓红站起来转身跑了出去，她不想让叶泉看到她情绪崩溃的样子，她边跑边哭着，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一直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才歇斯底里地发泄出来，对着天空愤怒地吼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对我？冷艳，冷艳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连上帝你都眷顾她？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完她就瘫软地坐到地上抱头痛哭着：“从小我就没人爱，从小我就在别人的歧视中长大，我不知道被爱的滋味，当然我也不曾爱过谁。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甜蜜，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当我好不容易才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却无情地将我抛开，如同那些男人一样，你不过贪恋我的身体。你对我没有爱，没有。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报复冷艳，夺走她的爱人，我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你，更没想过会爱到无法自拔。我错了，错得离谱，我以为自己可以抢走你，却不曾想到你爱冷艳竟爱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她从地上缓慢地爬起来，头发凌乱，眼神幽怨，如同鬼魅。

　　“我说过我不会就此罢手的。”她幽幽地吐出几个字，那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叶泉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了一番便开始踏上去西藏的旅途，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要将她找出来。至于戴晓红她要报复那就让她报复吧！他说过，即使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他也要找回冷艳。

　　他在西藏一待就是三个月，不知道是上天故意捉弄他，还是上天在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说是考验，经历了那么多还不够吗？

　　冷艳在拉萨开了一间小书屋，偏僻的地理位置使得书屋的生意并不是特别好，她想等过些日子自己就去搞点宣传册，宣传一下自己的书屋。

　　已经到这里四个多月了，她喜欢拉萨，每天简单的生活让她感到舒适，只是她还是经常地想念叶泉。拉萨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每天都可以遇上各种各样的人，不过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心灵受过伤的人。

　　他们有的是徒步来的，有的是坐火车来的，有的是拼车来的，当然也有自驾游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们有的从前做过贼，有的是流浪汉，有的是杀人犯，有的是企业白领，有的是集团老总，总之不管他们之前是做什么的，来到这后似乎都受到了洗礼，他们都变得无比真诚起来，或许这就是西藏的魅力，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一直向往西藏的原因。

　　就在一个月前，书屋里突然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能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有着一张跟白翔相差无几的脸。每隔三天他都会到这儿来看会儿书，临走的时候会租走一本，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跟冷艳闲聊上几句。

　　今天，他又来了。

　　“老板娘，今天生意可好？”

　　“托你的福，还过得去。”

　　他将书递给冷艳，然后径直地朝里面走去，没多一会儿他就挑好一本书拿到柜台面前递给她。

　　“今天这么快就选好了？”冷艳朝他笑了笑。

　　“是啊，我上次就看好这本书，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怪，我不喜欢同时借两本书。”

　　冷艳一边接过书登记着，一边说：“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习惯，从一而终不是件好事吗？”

　　他朝她灿烂地一笑：“从一而终？老板娘你可真逗。”

　　“今天有空吗？你不介意跟我坐下来聊会儿天吧！”

　　“能与美女老板娘聊天是我的荣幸，只要不打扰你做生意。”

　　“你看这个时间，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说着冷艳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我们去前面的咖啡厅吧！”

　　“这儿怎么办？”

　　冷艳朝他笑了笑，拿出一块牌子挂在了门上：暂停营业。

　　然后锁上门走了出去。

　　他们在咖啡厅相对而坐，看着忽然沉默了的冷艳，他显得特别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问着：“我怎么感觉你走出书屋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超人，你知道吗？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犹豫了很久，冷艳还是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叫超人是有缘由的，他一个人靠着一百四十五块钱从深圳到云南然后徒步走到了西藏，这样一个神人怎能不叫超人呢？并且他来到拉萨后便再也没离开过。

　　他并不说话，只埋头喝着咖啡安静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起他，有时候我想你会不会就是他的化身呢？”说完她苦笑起来，看着超人拧起的眉头，急忙解释说，“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要勾引你的意思。要知道在拉萨每天排队请你吃饭的美女可是数不胜数，我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超人爽朗地笑起来，“老板娘你别忙着解释，我没那意思，再说像你这样的美女又怎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呢？我只是想说，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离他更近吗？我知道你们女人都相信西藏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呵，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难怪那么多女人要拜倒在你手里。”

　　“你就别挖苦我了。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恋爱。不过老板娘，我倒是看得出你心里有个窟窿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有心事随时可以找我诉说。”

　　“你就这么想讨好我？”冷艳故意说着。

　　超人哈哈地大笑起来：“是啊！为了能看上书又可以大饱眼福欣赏美女，我能不讨好你吗？”

　　“你呀，还真是会油腔滑调。超人，跟你聊天真开心，这是我来拉萨四个多月说话最多的一次。”

　　超人刚想说什么，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对他说了几句藏语，超人便急匆匆地跟冷艳说了声有事就走了。

　　一个小时后，超人满头大汗地跑到冷艳的书屋，边擦着汗，边气喘吁吁地说：“老板娘你魅力可真是大。你男人追你都追到拉萨来了，你现在可是拉萨的红人啦！我看你心中的那个窟窿很快就会被填上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冷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你跟我来！”

　　说着他拽着冷艳就跑了出去，两人跑了十几分钟，闹市中一条横幅直穿大街，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冷艳，我会一直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横幅上还有她的照片，另外还有一些小字：如果有人见过她，请告诉她我爱她。如果有人见过她，请告知我她在哪？旁边便是他的手机号码。

　　“老板娘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超人神情夸张地说着。

　　冷艳扯了他一把：“你没告诉他吧！”

　　“我要告诉他了，我还会拉你来这儿吗？我直接将他带到书屋去了。”

　　冷艳朝人群中看去，叶泉正站在横幅下面，正不停地向来往的人群派发着传单，超人似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冷艳：“喏，老板娘我这儿也有一张。”

　　冷艳瞪了他一眼，一把将那传单捏成一个纸团扔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书屋走去。说好要忘记的，她不可以因为这样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只要一想到戴晓红的脸她就感到后怕，她不想害了叶泉。

　　看着冷艳气愤地朝书屋跑去，超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老板娘，难道你不喜欢他？我……”他这才发现冷艳早已泪流满面，他无声地低下头扶着她一步步朝书屋走去。

　　冷艳趴在柜台上哭了许久，超人就坐在她对面默默地看着她，等到冷艳哭够了，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本想递张纸巾过去，可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干脆把抹柜台的抹布递了过去。

　　冷艳接过抹布在脸上抹了两把，吸了吸鼻涕说：“你去告诉他，告诉他我已经走了。”

　　“可你不是还没走嘛！”

　　“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说着冷艳又拿抹布擦了擦脸。

　　“那好吧！”超人刚站起来欲转身离开，冷艳又叫住了他：

　　“等等，你还是明天再去吧！他那人敏感得很，既然骗人就要骗得像一些，要是你现在去告诉他我走了，他一定不会相信的。

　　我得准备准备。”

　　“我就不明白你们分明爱着对方，干吗还要相互折磨呢？

　　老板娘，这年头要找个如此痴情的情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就好好珍惜吧！”

　　冷艳瞪了他一眼，拿起手中的抹布不停地抹着柜台，恍然间她意识到什么，对着超人大喊着：“你刚……刚才……拿这个给我擦脸？”

　　超人机械般地点头，随即就听到冷艳杀猪般的尖叫：“超人，我要杀了你！”吓得超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他站在书屋外坏坏地朝她笑着：“老板娘别那么小气嘛！我也是好心是不，要是你真杀了我，明天谁替你传话！”

　　他边跑边唠叨着：“这女人说变脸就变脸，还以为老板娘会比较独特一些，看来女人终究是女人，并无例外！”

　　午后的夕阳碎碎地洒在他的身上，那一瞬间，冷艳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白翔，她温柔地朝他笑着。冷艳还未细细回味那一切的时候，超人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个月她总看到白翔，她感觉白翔正在召唤她，她想或许这就是西藏的魅力吧！不是说它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吗？

　　第二天下午。

　　犹豫了很久的超人还是朝横幅下那人走去，看着那人满头大汗派发传单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骗他。

　　“喂！”

　　“你叫我？”

　　“对。”

　　“我叫叶泉。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哦！”

　　“你找我有事？你是不是知道冷艳的消息？”他显得异常激动。

　　“我想告诉你，你要找的人昨天已经离开了。”

　　“你真的知道艳儿？你认识她？”他一把抓住他的双肘。

　　超人并不敢去看他，只是如背诵课文一般地背诵着冷艳交代的话：“她说叫你回去，让你别再找她了，她是不会见你的。”

　　“她就让你跟我说这些？”叶泉直直地盯着超人的双眼，他不相信冷艳就只留了这么几句话给他。他更不相信冷艳在看到他以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还说了，谢谢你这么爱她。她让我转告你，说她不值得你为她这么做。”超人有些编不下去了，面对这样一个真诚的男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骗他。

　　叶泉没有继续追问他什么，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熟悉，他想起来了，是那个叫白翔的男人，那个会弹Kiss the Rain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