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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已是二十年》 作者:白小缎

第10章

  最后一个节目,也是欢呼声最高的一个节目,“娶新娘”。由一个瑶族姑娘,在看台上挑选一位观众做自己的新自15,进行传统的瑶族婚礼仪式表演。那个花一样的瑶族女孩,轻快地跑到看台,拉起了展翔。在他还有些愕然及不知所措时,已被他周围的老总与经理们大笑着推了出。

  我把相机调整成摄像模式。通过镜头,看着屏幕上呈现出来的他的“新婚”

  瑶族女孩给他系上筒裙,穿上喜庆的新郎拜天地、交杯酒、背新娘……然后大家都涌到地塘上,和姑娘小伙们一样,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歌声笑声,汇成了欢乐的海洋。

  我捧着相机,无悲无喜。

  篝火晚会结束后开始泡温泉。我找了个借口,留在了房间。

  电视开着,播放着《炊事班的故事》。我听着小毛亲切的“咦,俺哩娘耶”的乡音,笑容不曾浮现。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却是展翔。

  我跟着他,顺着人工开发的台阶,拾级而上。

  小径两旁,有二二两两的情侣,在V色里倾诉&肠。

  山里的气温比城市里低了几度,微凉。

  有很高很大的树木,茂盛地生长。

  我看到一座石桥,架子两道山涧之上。有着遗世独立的孤单与惆怅站在桥上,我们临风而立。桥下,是明日行程中漂流的狭谷。吹来的,是山里清新多氧的空气。抬头,能够看到这里异子城里的月色与星。

  我们相隔三尺,是很自然的距离。他看着我笑,在昏黄的路灯下,我亦把同样灿烂的笑,绽放在秋天的夜空。这一米距离,给所有的情绪,披上了一件暖昧的外衣。我们并未深谈,或者不需要任何话语。我们只是在怀念,幼时的那份天真。

  无数无数泛着淡淡黄色的回忆,从1989年的夏天走来,落在我的面前,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穿透视听。这短暂的十六年时间,就让我把世间的全部哀愁看得透彻清楚。看着《武林外传》与《炊事班的日子》这样的情景喜剧都笑不出来的日子,伴随着错过的花期,错过的人。

  半小时后,归来。露天的温泉乡里,是同事们熟悉的声音。二楼楼梯处,他向我道晚安。在他波澜不惊的面目下,是看不穿的世故与精明。

  第二天早餐后,大家乘专用的爬山车往高山深谷里钻,要玩的是惊险刺激的漂流探险。我是怕水的。但碍子出发前老总“漂流时一个都不能少”的指示,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娇气,便硬着头皮上。小秦看出了我的恐惧,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本姑娘是游泳健将,和罗雪娟一个级别的,保证安全!”我说:“到时你可别再疯了,我小时候就怕水!”她大义凛然地说:“咱姐俩啥关系!就算船翻了我也会把水喝完来救你滴。”我怒眉相向:“等你把这一江水喝完,我都投胎几次了。她便笑弯了腰。

  漂流时,要穿救生衣,戴头盔与护膝,每两人一艘皮艇。小秦望着干涸的深涧叫嚷:“没有水怎么漂嘛!”工作人员解释说要蓄水,人到齐后便开闸。果然,大家整装完毕,只听上游山谷中隆隆作响,滚滚山水转瞬倾泻而下,干枯的山涧顷刻充满了碧绿的激流。大家纷纷爬上橡皮艇,呼叫着顺流而下。

  这是位子秤架大峡谷的河流,全长三千五百米,落差高达五十多米。滩多水急、两岩峭壁耸立,满谷的巨石在水中露出了尖角,一不留神碰到就手痛脚疼,红肿青紫。偏偏小秦是不甘示弱的性子,她甚至拿出了浆,乱划一气。可是,面对两米多的深谭、一百二十度的急弯,她的力量如此渺小。我们的小艇被洪流撞向山崖,然后抛落深谭,她的浆也不见了踪影。我死死地抓住安全绳,心情已经不是用惊吓可以形容的了。如果当时可以,我一定会下艇。开弓没有回头箭,应该就是那个写。

  很多艇都翻了,人在水中扑腾,我紧张地大叫,两旁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抱拳而立。展翔和生产部的大见经理同舟共济。在一处缓流,我们相遇。小秦用手对着他们泼水,也有人向我们的艇泼水,大家都在这样玩。但是,她的幅度太大了,终子,人仰艇翻。

  水并不很深,何况还有救生衣。很多人都落水了,很多人都自己上去了。而对子我,不仅仅是对水的恐惧,更为不妙的是沉重的橡皮艇,整个压在我的头顶,我只试图挣扎了两下,头便被撞得混乱。在水里,我混)屯地想,我肯定和水有着几千年的宿怨。

  很快地,我被一个人抱起。清澈的山水中,出现的是他的双眼。

  你又救了我。我在心里说。

  石滩上,小秦,我,展翔,湿淋淋地并排而坐。小秦呛了水,不停地咳嗽。我双手抱膝,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救生员伸出一根长长的竹竿,把大见经理拽到岸边,展翔便起身上艇,临走,是他小声的卩丁嘱:“小心点。”

  我点头,说谢请才。

  小秦望着他离去,停止了咳嗽,懊恼地说:好讨厌!为什么是你离展经理近呢!要是我离他近,被他救的人就该是我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竟然被一个救生员大叔救,而且是又丑又老的大叔!”

  我敲她的头,说:“以后算账!”

  她用手指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神秘地说:“其实,刚才我咳嗽,是装的。我想给他个机会,让他怜香惜玉做个绅士拍拍我的后背的,没想到他这样不解风情!我宣布,再次把他打入冷宫!”

  七岁的时候,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十三岁,我再次和他在水中对望。

  原来,陷溺在世俗里,总会不经意间,卷入一些疲惫当中,是命中注定逃不开的,一些纠缠,一些牵绊。这种种种种,累积成了滚滚红尘。

  当新的工作日历从行政部发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已是岁末。

  又到了写年度总结与目标计划的时候。

  还要不记名地填写多张员工调查的表格,是绩效奖金的一个参考。

  农历的春节恰逢公历的1月。

  兀旦是周末,号补休一天。

  春节连休假共十天。

  所以,2006年的1月份,是工作日最少的一个月。

  所以,很忙。无论办公室还是生产线,大家一改“长命工夫长命做”

  的习惯,见不到悠闲漫步的人,就连小秦,去洗手间都是小跑。

  大家都很忙。包括我。也包括展翔。甚至月度早礼会议,他都缺。

  老总是开心的,喜上眉梢。他经常从总经理室走出来,用浑厚的男中音在大办公室里给大家打气加油。亦会经常从他住的香格里拉的厨房一香宫带各色的点心,让同事大饱口福。他从不吝啬对我的赞赏。

  小秦说:是因为我的工作都是有成绩的,大家可以看得到。不像她的,都是一些琐碎的,记不起的小事,努力了也看不出成绩。然后她再撅着嘴,要求我请她吃饭。我满口应允。

  快放假了。

  24号,整理自己的文件柜与抽屉,检查是否有遗漏事务,就看到好一撂存放整齐的公司内部期干,已经十一本了。我把它们搬出来,一本一本地看,我蓦然发现,原来,我的叔叔展翔,他竟无处不在。

  第一期,创刊贺词,有他的头像、贺词及新入社员情报。

  第二期,血站组织的义务献血,他紧握的左拳,微皱的眉头。

  第三期,营销动态,是他提供的资料。

  第四期,深圳办事处开张,剪彩时的合影,他亦在其中。

  第五期,总公司海外研修团中国访问,他像个学者一样地讲解。

  第六期,是他接受杂志采访的转载。

  第七期,新店开张,他及所有办事处同事的合影。他在中间,庄重的。

  第八期,旗舰店营业报告。

  第九期,是他“新婚”的照片。

  第十期,日本,他和副社长一起,接待中山经贸的参观访问团。

  第十一期,新年寄语,他和别的经理一样,中规中矩的用词,不长不的。

  我一边翻看一边微笑。知道了,什么是繁华的凄凉,喧嚣的孤独,以及,微笑时的心。

  中午时分,小秦和另外两个同事姐姐,送了一袋礼物给我。打开,竟是红色的黛安芬内衣。大红的颜色,很喜庆;黄色的蕾丝点缀,很娇艳。我望着她们,感动极了。

  小秦说:“明年是你的本命年,姐几个凑钱买了两套内衣,很贵的,可要记得穿,否则扁你!”

  我使劲点头。

  下午三点,展翔以及广州办事处的同事过来,参加晚上的公司团年饭聚餐。

  很多同事都围在财务部签年底双薪的奖金单。

  我在浏览天涯,看真我一个名人的秀。他走了过来,看到黛安芬的手提袋,伸手欲拿。

  我忙夺下,看着不远处埋头苦干的几个同事,小声说:“不准看!”

  他更有兴致了,问:“秘密?”

  我说:“女孩家的东西!”

  他眼里有了笑意,像甜蜜又狡猾的狐狸,再问:“黛安芬好像是个衣服品牌嘛,内衣?”

  我不。

  他的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轻松,说:“小时候我都帮你穿过衣服,你忘啦!”

  我咬牙切齿,很想找点能够攻击他的词语,狠狠地,恶言相向。可是,我却只是咬紧下唇,满脸通红。带着窘迫与不安。

  他满意了,转身走开。

  我真想把拳头挥过去。

  团年饭是在公司附近一家新开的酒店吃的。照例,员工先到。我们九个女孩子围在一桌,唧唧喳喳,菜是事先点好的,小秦拿着菜谱说:

  “又点日本青酒,唉,老总的口味也不换换。小夏,这个图片上,瓶身上是什么字?”我扭头去看,说:“花雕。一种酒。”小秦嘟囔着说:“名字真。”

  我笑笑,向她解释:“花雕是绍兴黄酒的一种。传说,在以前的江南人家,若是喜得千金,便在女儿出世的当日,把用以酿酒的材料埋入地下。待女儿成年出嫁时,把当时埋下的酒取出。这酒,便叫女儿红。但若红颜未嫁夭折,就故花雕,鲜花凋零之谐音。好像是黄酒暖胃,老总年纪大,偏爱这种酒。”

  小秦便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我,嘴里说:“好凄美哦!”

  高层管理们踩着时间点到了之后,老总点名说:“行政部的三个女员工,再加上夏樣,你们四个,过来这边坐!别每次都把我们这几个外国人扔在一边嘛,要照顾到国际人民的情谊,还有……”他换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男女搭配,喝酒不醉!”

  在大家的笑声中,我们挪了过去,是有展翔的那桌。

  老总向大家敬酒。感谢一年来,每位员工的辛勤工作。

  坐下后,老总指着那瓶花雕,问:“谁知道这酒的名字?”

  金小姐德?译完这句问话,小秦已迫不及待地回答:“这花雕酒。

  源子一个传说,一个很美丽的传说。在以前的江南人家,要是生了女儿,便在出生的当日,把酿酒的东西埋在地底。等到女儿十八岁出嫁时,把当时埋下的酒取出。这酒呢,便叫女儿红。但若女孩还没有出嫁就去世了,这酒呢,取出来,就花雕,鲜花凋零之谐音。”

  在她绘声绘色的讲述中,是满桌赞誉的目光。我在她得意的笑声里,抿了口花雕。

  第二天,已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早礼时拉开抽屉,却发现躺着一个首饰盒。打开来,是一只玉镯,晶莹通透,是我所中意的模样。

  一个小卡片,是展翔的字:“祝愿小翎子平安吉祥。”

  我打电话给他,表示感谢。他说,开车呢。

  不管是感激的话,还是客套的语言,他都不让我多说。

  我不知是该谢谢他,还是该痛恨他。

  他总在我平静的时候,透露一点点对我的好。不多,不少。太多了,我会瞎想,还以为,他还是他;太少了,我会无视他,陌生人般。

  是只有情场高手,才会把握的尺度,如武林中的一代宗D收放自如。

  又要放假了。

  又一个新年来临了。

  是我的本命年。-十四岁。

  家乡那年的冬天,很冷。久未谋面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几天几夜。妈妈在电话里说,院里的水井都被埋了。村子里的一些老房子,被压塌了。

  我没有返乡,留在南方过年。

  大年初一,贴身穿着红色的黛安芬内衣,戴着来自南阳的独山玉镯,去西山寺烧香。

  公交车上人很多。

  子是便走着去,穿着平跟的靴子。用手机听歌,《三生石三生路》,单曲循环,一遍又一遍。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这首歌。因为它的歌词,竟那么符合我的心意:

  窗外寒星冷月隔着雾,长夜对残烛。

  镜中愁容满面发未梳,素颜眉头蹙。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相思穿肠肚。

  悠悠岁月几番寒暑,此去经年陌路。

  但相思,莫相负,再见时盼如故。

  似水流年惹人妒,人间有你却胜无数。

  手握传世的信物,而你此刻身在何处。

  没有你,不见你,未见你,芳心问谁吐。

  没有你,满腹的心事向谁诉。

  窗外寒星冷月隔着雾,长夜对残烛。

  镜中愁容满面发未梳,素颜眉头蹙。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相思穿肠肚。

  悠悠岁月几番寒暑,此去经年陌路。

  手握传世的信物,而你此刻身在何处。

  只因你,让青史绝唱于千古。

  谁说莫把青春误,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手握传世的信物,而你此刻身在何处。

  可你转世的脸谱,究竟轮回在哪一户。

  没有你,不见你,未见你,芳心问谁吐。

  只因你,让青史绝唱于千古。

  听这首歌便会想到以前。现在我已经不拒绝回忆展翔。那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删除。

  这首歌唱一遍需要四分钟三十秒。它唱到第二十九遍时,我便到达了西山寺。

  买很大支的香,在油灯上点燃,对着供奉的神像跪拜。向功德箱投进我的心意。

  然后去逛孙文西路步行街。

  再在岐江河边伫立,对面,是中山唯一的旋转餐厅,很高很高。他们说,在上面吃饭,可以看到城市全景。我想起小秦豪气干云的话:“等咱钓到了大款,咱也在上面吃饭。包下整个餐厅,让它只为咱一人转。

  咱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吃了螃蟹吃牛不吃它个天昏地暗决不下来。”

  我拧着她的耳朵纠正:“左叉右刀”

  她却忧伤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单着,我爸妈都急死了。”

  然后再对着天喊,“天呐!你让我情归何处情何以堪内!”

  我想着阳光下她灿烂的笑脸。抬头,望向白云深处。

  去步行街头的中天广场(后来叫三福百货)五楼的怡人阁(现在叫水车屋)吃饭。

  是很宁静的西餐厅。没有人知道我经常来这里。这是我的秘密。

  并不是因为菜色和味道。而是,这里,有一块液晶显示屏,餐厅向顾客提供免费的留言I艮务。

  子是,我常常坐在靠边的位置。望着窗外的中山母亲河一岐江河。河对岸,便是白天闭门谢客晚上热闹非凡的酒吧一条街--中山兰桂坊。逢晚上来时,酒吧的招牌,霓虹闪烁,在夜色里,编织成斑斓迷离的梦,向路过的人,发出诱惑的邀请。它们的名字,都是很特色的字,比如基地,CK,清吧,或者直接是数字,比如99,比如1314,比如520。

  经常会点一些吃食,坐很久。

  临走时,便会扯出一张洁柔面子古龙香的纸巾,用蓝色的圆珠笔写一些字,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对展翔说的话。可是,就算展翔看到,也未必懂得。这些模棱两可的句子,是只属子我的呓语。有时候很长,写满一张纸巾;有时候很短,五个字:叔叔我想你。

  是的,无论我怎样努力的伪装,但只有在BLOG里,我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我爱他。无论是少年时温柔的叔叔,还是如今风度翩翩的男人。

  从不署名。

  把写有字的纸巾和需要付的钱一起交给服务生。他们便会在半小时后更新信息。那些纸巾上蓝色的字,出现在液晶的显示屏上,便成醒目的红色。

  去的多了,竟和店里的工作人员熟络起来。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却都认得我。

  直到有一次,刷卡结账时,在持卡人栏签字,服务员问:“你姓夏?”

  我说对,夏天的夏。

  他惊呼:“我也姓夏!一家人呀!”

  我笑着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再去时,他们向我打呼,已经不再是从前没有称谓的欢迎,而是说:“夏小姐,你来啦!”

  便把我领到靠边的位置。

  我不担心遇到熟人。那些没有具体称呼没有署名的留言,看起来,我无。

  也从未期望有一天,展翔会看到。在四季交替里,那些痴情的呻吟,用似是而非的字目艮表达。就算他看到了,也未必知道,那个叔叔,就是。

  千万个不曾想到的,那个姓夏的服务员,拥有一颗浪漫多情又好奇的心。他从注意我开始,便私自留下了后来我写的所有纸巾。以后的某一天,他把厚厚的一捆纸巾卖了一个很好的价钱。买家是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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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已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