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把我们的故事风干，挥发的都是泪水(12)

　　夜凌天将殷落拥在怀中，一点一滴地描述着法国庄园的美景……“嗯。”殷落不停地点头，这一刻，她感到很幸福，她相信，夜凌天会实际他的诺言。

　　两人紧紧相拥地躺在床上，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人先违背自己的诺言，亲手掐断这份幸福……直到傍晚六点，夜凌天还没有离开这栋别墅，一直和殷落在房间抵死缠绵，搂着殷落柔弱无骨的身体，吻着她身上清新迷人的气息，夜凌天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齐瑞的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他不得不再次走上二楼的长廊。

　　谢天谢地，那粗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呻吟声总算停止了，齐瑞的心跳稍微平稳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夜凌天房间门外，轻轻敲门。

　　“咳咳，少，少爷，已经六点了……”

　　听见齐瑞尴尬的提醒，殷落的心不禁颤了一下，睁开美丽的大眼睛，忧郁地看着夜凌天，轻声说：“你是不是该走了？好像很晚了。”

　　“你希望我走吗？”夜凌天眷恋地捧着殷落的脸，深深看着她。

　　殷落垂下眼眸，不说话。

　　“回答我。”夜凌天捏着殷落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不希望……”殷落再也不想隐瞒心中的感受，她紧紧抱着夜凌天，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夜哥哥，每一次我看似淡漠，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客观的原因而为难，其实我很在乎你，一直都很在乎。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的爱，不会比你的少一分一毫……”

　　“落落……”夜凌天感动地抱紧殷落，热烈的吻再度贴上殷落的唇，他的吻像一阵带着阳光气息的飓风莽撞地盛开在她的唇上、耳上、脖颈上，并一路向下开垦着她的肌肤……被真丝睡衣的肩带阻挠，他粗鲁的将它们自她的肩头褪下，这一刻，殷落仿佛是一块猛然失去纸衣的糖果，炙烤在夜凌天的热情之下，浅浅的痛楚伴随着甜蜜，散发出凄美的芬芳……门外的齐瑞简直是欲哭无泪，怎么又开始了？我的天哪，少爷真是太疯狂了，就算不顾及自己身上还有伤，也要想想殷落的身体受不受得了吧？

　　齐瑞沮丧地走下楼，正在愁肠百结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保镖夸张的声音：“老爷，您来了，老爷您慢点。”

　　“啊，啊，老爷，您怎么来了？”齐瑞的声音真是洪亮，洪亮得像受到惊吓一样，他想，这么大声，房间里的夜凌天应该能听见吧？

　　“夜凌天，臭小子给我出来。”夜世豪一走进客厅就大发雷霆，抓着齐瑞的领口问：

　　“他在哪儿？”

　　齐瑞不敢出声，又不敢违抗夜世豪，只得指了指二楼夜凌天的房间。

　　夜世豪大步走上去，齐瑞跟在后面焦急地喊：“老爷您先在客厅坐一下吧，少爷马上下来，老爷，老爷……”

　　“砰——”齐瑞的话还没说完，夜世豪就一脚踢在了房门上，房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被踢开，显然，夜世豪留了分寸，他大声吼道：“臭小子马上出来，否则我踢门进去了。”

　　齐瑞站在后面，胆怯地埋着头，不敢出声。

　　很快，门被打开，夜凌天一边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扣子一边冷冷瞪着父亲：“年纪一大把，脾气还这么臭。”

　　“你这个臭小子，敢这样对我说话……”夜世豪的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他看见了殷落，她穿戴整齐地站在夜凌天身后，眼神很忐忑。

　　“又是因为她……”

　　“爸爸。”夜凌天及时打断父亲的话，低声说：“有什么话，我们下楼去说。”

　　夜凌天不希望父亲当着殷落的面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殷落，以前他为了殷落给过秦燃不少好处，损失不少资金和生意，那件事已经让父亲非常恼火，后来又为了殷落拒听惜儿的电话，连累惜儿失去最后的求救机会，这许许多多的事情，让父亲对殷落的印象越来越差。

　　“一起说吧，正好我也想找你谈谈，你不介意吧？”夜世豪盯着殷落。

　　“爸爸……”

　　“不介意，伯父。”殷落打断夜凌天的话，淡雅地回答。

　　“好，我先下去等你们，时间不多，七点钟订婚宴就要开始，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整齐衣着，然后马上下来见我。”夜世豪冰冷地看了一眼殷落，然后严厉地瞪着夜凌天，“臭小子，衣扣扣歪了。”

　　说完，夜世豪转身下楼。

　　夜凌天垂头一看，果然，衬衣的扣子都斜掉了，殷落走过来温柔地替夜凌天整齐衣着，丝毫不顾及夜世豪如火的目光。

　　看着殷落从容不迫的样子，夜凌天的唇角扬起欣悦的微笑，他就喜欢她这一点，无论面对什么事，她总是能够这么淡定。

　　穿好之后，二人手牵手走下楼，夜世豪正接过齐瑞递来的热茶，看到他们俩亲密无间的样子，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放下茶杯，严肃地问夜凌天：“到底怎么回事？快速给我解释清楚。”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都亲眼看见，殷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不要妄想拆散我们。”

　　夜凌天将殷落搂在怀中。

　　“那雨彤呢？”夜世豪冷厉地盯着夜凌天，“听说是你主动提出来要跟人家订婚的？

　　你把婚姻当儿戏吗？上次瞒着我在梦城和她订婚，结果当场被人家抛弃，现在跟雨彤订婚，你又在这里搞失踪。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件事，我稍后再跟你解释。”

　　“什么稍后？现在、马上、立刻给我说清楚。”夜世豪被夜凌天漠然置之的态度激怒，“我本来认为男孩子应该早点独立自主，所以很早就让你打理生意，结果你把心思全花在一个女孩身上，为了她，你放弃了多少大生意，挥霍了多少资金？还把梦城的商业市场搞得乌烟瘴气，甚至还……”

　　想到殷惜，夜世豪的情绪再度变得激动起来，他的话无法继续说下去，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悲伤。

　　夜凌天可以对任何事情问心无愧，但唯独对惜儿这件事，他无言以对。

　　殷落垂着眼，她不得不承认夜世豪所说的都是事实，面对这些指责，她没有资格反驳。

　　“我也不想多说了，殷落，你是殷惜的亲姐姐，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离夜凌天远一点，你们不合适。”夜世豪的情绪冷静下来，平静地对殷落说，“如果你需要钱……”

　　“爸爸……”

　　“伯父。”殷落抬起眼眸，微微一笑，淡薄地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什么，可是我从十七岁那年就发过誓，只要夜哥哥需要我，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除非他不要我，我才会走。否则，我不会离开他。”

　　夜世豪怔了怔，他没有想到殷落会这么大胆，敢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夜凌天很欣悦也很自豪，他就喜欢殷落这种泰然自若的性格，不像秋雨彤那样娇糅做作，也不像陆莹莹那么柔弱不堪。

　　殷落就像一棵生命力顽强的水仙，只需要一点水分，一些石子就能生存下来，她的要求不高，却能开出清冷纯洁的花，即使在腊月寒冬也能迎风招展。

　　50“你的理由很好听，如果我拆散你们，貌似很不道义。”夜世豪微微一笑，“我原本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殷落，你知不知道，做我们夜家的媳妇，可以什么家世都不要，但一定要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你有吗？”

　　听到这句话，殷落的心震了一下，茫然地垂下了眼……“爸爸，你别太过分。”夜凌天皱眉站了起来，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贯火暴直爽，如果继续下去，还不知道父亲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他走向父亲，“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去麒麟酒店，今天这个婚，是非订不可。”夜世豪见夜凌天已经让步，他也不想为难殷落，但他也不会让夜凌天胡闹下去，把婚姻当儿戏。

　　“先出去吧……”夜凌天拉着夜世豪，夜世豪站起身，准备离开。

　　“伯父。”殷落突然抬起眼，清冷地问：“为什么伯父认为我不纯洁不善良？难道，就因为我有着复杂的仇恨吗？”

　　“是的。”夜世豪毫不隐瞒，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从七年前，你才十四岁的时候，我就看清了你眼中的仇恨，那种仇恨会让人迷足深陷，纠结其中，影响你的一生，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没有错，这七年来，你没有一刻安宁，不仅你的人生纠结在仇恨中，甚至还将凌天牵扯进去。”

　　“可是伯父，那些仇恨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承载着上一辈的恩怨，身不由己地活着，如果您看见我眼中的仇恨，是否也看清了我眼底的悲伤和无奈？虽然我身世复杂、生性倔强，可是目前为止，我没有因为这些仇恨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

　　殷落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低沉嘶哑，唇边挂着凄迷的浅笑，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淡雅的光芒，似乎她只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似乎她并不在意听者的想法，她只想说出自己的观点。

　　大家都怔住了，沉默了半晌，夜世豪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地说：“没错，你说得合情合理，可是你没有见过，有的人比你命运更凄惨，但她一样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那才是纯洁善良的人。”

　　说完这句话，夜世豪转身离去。

　　殷落垂下眼，无言以对。

　　夜凌天走过来握着殷落的手，深情地捧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别怕，不要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我不会离开你。乖乖地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订婚？”殷落直直盯着他。

　　“我……得去一趟，不过我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你要相信我，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回来陪你过生日。”夜凌天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温柔和深情，令殷落不得不点下了头。

　　“等我回来。”夜凌天单手捧着殷落的脸，深深吻了她一下，转身离去。

　　看着夜凌天离去的背影，殷落的心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麒麟酒店宾客满堂，热闹非凡，梦城所有上流社会的高贵人物全都到齐，今天这场订婚宴，比上次夜凌天与殷落的订婚宴更热闹，因为夜凌天的父母和秋雨彤娘家人到来，所以有很多人都前来巴结。

　　夜凌天的来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现在已经是七点，宣布订婚的吉时都过了，他这个男主角到现在才出场，真是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凌天。”一看见夜凌天，秋雨彤就快步迎了过去，她穿着奢华夸张的白色礼裙，胸前的衣襟上镶了一排绚丽的碎钻，就连白色的手套都是特别定制，华贵而典雅！

　　“等急了吧？”夜凌天唇边漾开迷人的微笑，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兴奋的光芒，似乎，他很期待接下来的婚宴。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秋雨彤大方地微笑，其实心里早就乱如麻。

　　“你真是善解人意。”夜凌天温柔地拍了拍秋雨彤的脸颊，琥珀色的眸子里却闪过一缕彻骨的寒光。

　　“少爷，宾客们已经等急了，老爷和夫人让您准备举行仪式。”齐瑞走过来对夜凌天说。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夜凌天意味深长地看着齐瑞。

　　“准备好了。”齐瑞点了点头，眼神却有点忐忑。

　　“那就开始吧。”夜凌天扬起手，秋雨彤甜蜜地将手放在他掌心，两人牵着手缓缓走向司仪台。

　　“等一下。”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步伐，夜凌天抬眸看去，是秋雨彤的父亲。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有着挺拔的身躯，英武的样貌，还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虽然秋家的钱财不如夜家，但是势力却远远超过夜家。

　　“秋伯父。”夜凌天礼貌地向他走过去，与他握了握手，“抱歉，来晚了，您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忘了，按照法国的礼仪，举行仪式之前应该先向父母问安。”他一向非常欣赏夜凌天，而且，夜家财势雄厚，秋家能够与夜家联姻，是政与商的完美结合，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

　　“哈哈，说得对，我差点忘了。”夜世豪笑道。

　　夜凌天与秋雨彤分别向双方父母问安，而双方父母也给了他们见面礼和祝福，秋父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夜凌天时，微笑地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正是改变夜凌天决定的重要关键。

　　“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有了这份礼物，就能查到伤害惜儿的凶手。”

　　夜凌天的手震住，夜世豪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维姬也激动不已。

　　“什么意思？”夜凌天盯着秋父。

　　“这是我动用各国警务关系查到的线索，应该会对你有用。”秋父真诚地说，“我一向对惜儿疼爱有加，她出事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本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该提及此事，不过我知道你一直因为这件事心存内疚，所以，我希望这份礼物能够让你安下心来，好好对雨彤。”

　　音乐依然在回荡，宾客依然在低语，可是夜凌天的耳边就像重复的播放器，一再重复着秋父的话。

　　“凌天，你怎么了？接住秋伯父的礼物啊。”维姬轻轻推着发呆的夜凌天。

　　夜凌天回过神来，触到秋父真挚的笑脸，父亲母亲期望的眼神，还有秋雨彤温柔如水的目光，心里像五海翻腾，波涛汹涌，百般不是滋味。

　　手仍然顿在原处，没有接，也没有收回，心像被什么揪住，提不上去，也放不下来。

　　夜凌天很明白，如果接下这份礼物，也许能够为惜儿报仇，可这个婚，也就必须得订了。

　　那殷落……怎么办？

　　夜凌天的心像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那两股力量各自揪着心的一半，竭尽全力想要将心拉到自己那一边，这种感觉，是撕裂般疼痛，挣扎！

　　脑海里，殷落灵逸的眼睛和殷惜凄惨的样子反复闪现，让他左右为难……夜世豪微皱着眉，他隐隐明白夜凌天的为难之处，眼角的余光里，神色凝重的齐瑞已经拿着一碟光盘走向了投影机，而夜凌天那两个贴身保镖也押着一个人等在后台，夜世豪已经知道，夜凌天这场订婚宴，原来早有阴谋，他并不是真的要跟秋雨彤订婚，而是想揭露什么事情。

　　可是，夜凌天却在看到秋父这份礼物时，犹豫了。

　　“凌天……”秋雨彤轻轻拉了下夜凌天的衣袖。

　　“谢谢伯父！”没有再犹豫，夜凌天接过了礼物，脑海里，殷落美丽的大眼睛消失不见，只有殷惜苍白的脸，他扬起手高喊：“齐瑞，过来准备仪式。”

　　齐瑞刚刚准备将光盘放进投影机，却被这声高喊打断，他抬起头看着夜凌天，夜凌天回头，深深看着他，齐瑞立即明白夜凌天的意思：原计划……取消！

　　偌大的超薄液晶电视屏里，正上演着幸福的一幕……气宇轩昂、俊逸不凡的商业才子夜凌天，与法国政界要员之女秋雨彤正在众人的见证下举行订婚仪式。

　　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芒，照在他们脸上，为那幸福甜蜜的笑容更添几分色彩。

　　这笑容……深深刺痛了殷落的心。

　　殷落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正上演的这出好戏，唇边，渐渐扬起凄美的苦笑。

　　想起一小时之前，夜凌天临走时的目光，那样温柔如水，深情缠绵……“我……得去一趟，不过我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你要相信我，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回来陪你过生日。”

　　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殷落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夜凌天也这么会撒谎，原来，天使变成恶魔，会更可怕。

　　没有愤怒，没有痛苦，没有纠结，没有失望，只有深深的……凄凉。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背叛与离弃，从来都是属于我的。

　　殷落，你一直是悲剧，从未被救赎。

　　殷落关掉电视，将脸埋在膝盖上，沉默着，任心碎蔓延。

　　直到时钟指向十一点，殷落的腿已经完全麻掉了，她仍然穿着那套薄薄的棉质睡衣，脚上没有穿鞋，冰冷得像一块铁，铁石心肠的铁。

　　“殷小姐，很晚了，去睡吧。”用人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劝解。

　　“还没到十二点。我等他回来。他说过，他会回来。”殷落的声音像蚊鸣一样轻，即便是被他背叛离弃，她还是卑微地期望他能回来陪她过生日。

　　殷落尽量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夜哥哥说过，要她相信他，他说过，他要报仇，也许，这次订婚，也是他报仇的一个步骤吧，在他离弃她之前，就等着，她答应，会等他。

　　“那就回房间等吧，这里冷。”用人的声音很慈祥，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