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把我们的故事风干，挥发的都是泪水(13)

　　殷落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五十多岁的妇人，眼角有深深的皱纹，眼睛却温和如烛，看着这份温暖，殷落不禁想起了叶薇，对了，妈妈一定在等我，她一定很担心我，我怎么会忘了她？

　　殷落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去拿电话，却因为脚麻而差点摔倒。

　　“殷小姐，你要什么吩咐我拿就行了。”用人连忙扶住她。

　　“谢谢你，我想要电话。”殷落感激地看着她。

　　“我叫张妈，是这里的管家，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好吗？”张妈微笑地将电话递给她。

　　“嗯。”殷落点头，同时拨通了秦焰的电话。

　　“焰，你好吗？”说出这句话，殷落很忐忑。

　　“落落？你回心转意了？我马上去接你。”秦焰非常激动。

　　“焰，不是的，我只是想……请你将我妈妈送过来。”殷落内疚地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看见他订婚的事，所以后悔了，要回到我身边。呵呵，我真是傻。”秦焰失望的苦笑，但转瞬，声音又轻松起来：“你妈妈很好，现在送她去你那里吗？”

　　“嗯，现在吧，我想早点见到她。谢谢你。”殷落听着秦焰的声音，感到心里很舒服。

　　“好，我马上去接她，大概半小时后到你那里。”

　　“我等着你。”

　　半小时，殷落一直盯着门口，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希望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希望夜凌天能够回来。

　　终于有车声，殷落激动地跑出去，看见的是秦焰，心里失落也高兴，秦焰，从来都不会对她食言。

　　“落落……”

　　“妈妈。”

　　母女俩紧紧相拥，叶薇的气色很好，只是精神有些疲惫，秦焰将她照顾得很好。

　　“张妈，带我妈妈回房休息吧。”殷落扶着叶薇进屋。

　　“是，夫人，我扶您上去吧。”张妈是个很好的用人，关切地扶着叶薇，并跟她聊了几句闲话，询问她的身体。

　　“谢谢你，焰。”殷落深深地看着秦焰，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你以前，那么恨我妈妈，可是为了我，你竟能不计前嫌，对她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傻瓜，别哭了。”秦焰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抱抱殷落，可是手伸在半空，却又收回，“我忘了，你已是他的女人。”

　　殷落垂着头，浓浓的心酸涌遍四肢百骸，悲伤地呢喃：“他跟那个女人订婚了。

　　他难道不知道，那天是她给我下的药，是她害了我。为什么还要跟她订婚？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也许，他有自己的原因。”秦焰苦笑着安慰，他不是个伟大的人，他不想替夜凌天说话，可是他更不想让殷落伤心，他知道，殷落的心里，只有夜凌天。

　　“他说会回来陪我过生日，可是快十二点了，他还没有回来。”殷落笑着流泪，心却苦得没有滋味，“只有你，从来都不会骗我，从来都不会对我食言。”

　　“那我陪你过吧，好不好？”秦焰牵起殷落的手，轻轻地说：“就算不能当情人，至少也是朋友，就算你选择了他，可我的胸膛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

　　秦焰的脸上有微微的笑，栗色的眸子里却有深深的痛，他不愿意看见殷落这个样子，他希望能够看见殷落像从前那样笑一笑，可是笑容似乎跟她说永别了，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

　　“嗯。”殷落用力点头。

　　“等着我，我去买蛋糕和礼物。”秦焰捏捏殷落的鼻尖。

　　二十分钟后，还剩五分钟就到十二点，生日就要过了，没有车声来，殷落很冷，她紧紧抱着肩膀，呆滞地看着院门。

　　夜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忘了他的誓言吗？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昨天晚上对我一样对秋雨彤？他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他一定是忘了。

　　还有一分钟，殷落的脚彻底麻了，她坐了下来，地板上冰冷的气息一点一点渗入她的骨髓。

　　没有人来了，他们都不要我，我像从前一样，被上帝遗弃了，我就是上帝遗弃的落落折断的落落没用的落落……“落落……”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殷落欣喜地抬头，看见的是秦焰，不是夜凌天。

　　“焰……”这一刻，殷落心中的悲伤如突然爆发的洪水倾泻而出，她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向秦焰……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这样折磨她，从十四岁那年开始，痛苦和悲伤就如影随形，永远挥之不去。

　　殷落的心苦得早已没有任何知觉，直到生命中出现了夜凌天，她的人生才有一丝光明。

　　她以为夜凌天会是她生命里永恒不灭的那盏灯，照亮着她走在阴暗的人生之路上，可是现在，他亲手掐灭了这盏灯，让她的人生再次陷入黑暗。

　　难道夜凌天不知道，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只要温暖，她是一个冰冷的人，从身体到心都是冰冷的，她只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让她取暖……可是这份温暖，夜凌天再也不会给她。

　　这个夜晚，殷落的身体和心一样冰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可是她仍然奢望着，奢望夜凌天能够像从前一样出现在她眼前，他唇边钻石般绚丽的笑容，是她心中永远的光。

　　可是，他让她绝望了。

　　“落落不要伤心，就算全世界都离弃你，但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秦焰紧紧抱着殷落，声音如呼吸般低沉，却如心跳般有力，“我对你的爱，与我的心跳同在，只要它还会跳动，我的爱就永远不会停歇！”

　　“嗯……”殷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唇边却扬起感动的笑容。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心中无比的酸楚，却也无比的感动，这种笑着流泪的滋味，原来这么痛苦、这么纠结、这么难受，心像被撕成两半，却还想极力地缝合，不甘就这样碎裂……“来，时间快过了，我们来点蜡烛。”秦焰将殷落扶到客厅，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殷落披上，打开蛋糕盒，一根一根地点着蜡烛插在蛋糕上，不好意思地笑说，“因为事先没有预订，时间又赶不急，所以只能买到这种普通的蛋糕。”

　　“没关系，只要有蛋糕就好，还有你的心意，我已经很知足。”殷落擦干眼泪，感动地微笑。

　　透过蜡烛昏暗的光芒，殷落突然发现，秦焰腿上，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淌，腿因为疼痛而抑制不住地颤抖，可秦焰脸上除了温馨的微笑，却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似乎他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焰，你的伤口……”殷落慌乱无措地指着秦焰的伤口。

　　秦焰的眼神有一刹那的错愕，仿佛什么秘密被发现，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笑起来，轻松地说：“没什么，刚才因为路上堵车，时间又急，我一路跑着去蛋糕店，被车撞了一下，所以刮伤了……”

　　秦焰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殷落已经紧紧抱住了他，温热咸涩的眼泪倾泻而出，滴在他颈窝，痒痒的，苦苦的，殷落泣不成声地说：“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傻瓜，我没事，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一点都不疼……”秦焰回抱着殷落，酸楚地吻着殷落的头发……“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爆怒的声音如惊天的响雷横空劈下，惊得紧拥的两个人浑身一震，愕然放开。

　　殷落抬起脸，看见夜凌天轩昂的身影站在门边，气得发抖的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凛冽，琥珀色的眸子如野兽血瞳般闪烁着慑人的火焰。

　　“砰——”夜凌天愤怒地将蛋糕摔在地上，如震怒的野兽猛地扑过来，挥拳就要打秦焰，殷落赶紧护在秦焰前面，大声喊道：“不要打他！”

　　“你……”夜凌天气得怒不可遏，浑身发抖，他一把将殷落从秦焰身边拽过来，抓着她的肩膀咆哮如雷，“我不顾一切，甚至挨了爸爸一个耳光都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陪你过生日，只是迟了一分钟，你就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殷落，你对得起我吗？

　　对得起我吗？”

　　夜凌天的愤怒，像天空突然劈下的响雷，而殷落，像是置身于空旷的大地，根本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无言以对，她只能咬唇承受他的怒火。

　　“那你呢？”秦焰冷厉地大喝，“你背着她跟别的女人订婚，又对得起她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你闭嘴！”夜凌天大声怒吼，“滚出去——”

　　秦焰咬牙切齿地瞪着夜凌天，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多么想冲过去将这个让殷落伤心的男人狠狠打一顿，可是，触到殷落哀求的目光，他只能憋下这口气，拖着受伤的腿转身离去。

　　看着秦焰失落而凄迷的背影，殷落心里十分愧疚，她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他身后，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还在依依不舍……”夜凌天的愤怒之火因为殷落的目光而越燃越旺，他用力将殷落向门外推，“舍不得就跟他走啊，走啊——”

　　“啊！”殷落失衡跌在地上，脚踝被扭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夜凌天因为自己的失手而震住，心颤了一下，有一种冲动，想要过去扶起殷落，可是想起刚才的情景，夜凌天的怒火又蹿了起来，他站在原地，凌厉地瞪着殷落，愤怒地说：“你就那么不甘寂寞吗？多一分钟都不能等？”

　　殷落没有哭，也没有生气，而是抬起脸深深看着夜凌天，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她那双灵逸的大眼睛，却像有千言万语在倾诉……“发生什么事了？”叶薇声音传来，夜凌天回头看见叶薇穿着睡衣站在客房门口，他才明白，原来秦焰是送叶薇过来，或许，是因为自己订婚的原因让殷落伤心，所以秦焰才会留下来陪她过生日。

　　“妈妈，没事，你回去睡吧。”殷落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

　　“你们在吵架？”叶薇看着夜凌天。

　　“不好意思，伯母，吵醒你了！我们没事，你先去睡吧。”夜凌天礼貌地说。

　　“好吧，有什么事好好沟通，不要吵架。”叶薇劝说了一句，便回到房间。

　　叶薇到现在还不知道殷落与夜凌天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事，自从上次殷落和夜凌天的订婚宴上，叶薇被秦燃的人抓住，又被秦焰救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私人戒毒所，那里与世隔绝，叶薇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任何消息，殷落为了不让叶薇担心，说自己与夜凌天已经顺利订婚，而且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

　　叶薇以为夜凌天还是以前的夜凌天，以为他和殷落的感情还一如从前，却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夜凌天转身，看着殷落灵逸的大眼睛，沉默了半晌，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走过去将殷落紧紧搂在怀中，伤感地说：“你是因为订婚的事伤心，才找秦焰的是不是？”

　　“焰帮我送妈妈回来，我一直等不到你，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夜凌天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声地说：“你应该相信我的，落落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我说过会回来陪你过生日，就一定会回来。”

　　“你为什么要跟秋雨彤订婚？”殷落幽深地盯着夜凌天。

　　“我们回房间谈，不要再吵醒你妈妈。”夜凌天抱起殷落往楼上走，“你的身体好冷。”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殷落依偎在夜凌天怀里，“你知道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吗？

　　心随着时间的流失，一点一点被掏空，很空很冷……”

　　“对不起，落落……”夜凌天抱着殷落走进房间，反手将门关上，两人一起躺在大床上，夜凌天将殷落冰冷的手伸入自己衣内，放在自己胸膛，用心口的体温温暖着她。

　　“你为什么要跟她订婚？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夜凌天打断殷落的话，愧疚地说：“我知道那天是她对你下的药，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她害得我们的感情破裂，害得我们那么残忍地折磨彼此，她的罪孽，我会让她慢慢偿还。

　　“今天的订婚宴，本来是我给她准备的一出好戏，我已经找到她与黑道交易的录影视频，也抓住了那天企图绑架你妈妈的人，可在关键时刻，她父亲给了我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很重要，所以……”

　　“我明白了。”殷落温顺地依偎在夜凌天怀中，闭着眼睛，温柔地说：“你继续去做你要做的事吧，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等你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再一起回法国……”

　　“你不怪我吗？”夜凌天捧起殷落的脸，皱着眉问：“难道你不介意我跟别的女人订婚？”

　　“我当然介意，可是我你如果不做完你要做的事，就算让你勉强陪在我身边，你也不会快乐。你放心地去做事吧，只要你像今晚这样，无论做什么，心里都还惦记着我就行。我会乖乖地等你，一直等你。”殷落深情地吻了吻夜凌天的脸颊。

　　“落落……”夜凌天紧紧抱住殷落，感动地说：“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要相信我！”

　　“嗯。”殷落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说：“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信任你，以为你不回来了。

　　如果我知道你会赶回来，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我当然会回来，只是有一些阻挠，所以才晚了一点，但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说到这里，夜凌天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他为了赶回来，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还被父亲打了一个耳光，结果一回来就看见秦焰和殷落抱在一起，当时，他真是快要气炸了。

　　夜凌天捏着殷落的下巴，凝重地说：“以后不准见秦焰，听见没有？”

　　“秦焰他……”

　　“我不想听任何理由，我说不准见就是不准见。”夜凌天霸道地命令。

　　殷落沉默了几秒，为难地说：“我只能答应你不主动找他，如果是碰巧遇到……”

　　“就算是碰巧遇到也不准跟他说话，不准看他，不准理他……”

　　“你好霸道啊。”殷落气恼地瞪着他说：“秦焰是好人，他帮了我很多。”

　　“他是好人就可以抱你了？是好人就可以吻你了？是好人就可以跑到我家里来陪你过生日了？那我算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夜凌天推开殷落，愤怒地低吼。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殷落无奈地答应，她真的很怕夜凌天生气，只要他一生气，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妥协。

　　“这样才对。”夜凌天笑了，吻了吻殷落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子，神秘地说，“猜猜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殷落微微一笑，“其实我并不在乎你送不送礼物给我，你能赶回来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这份礼物不同，它见证着我们永恒的爱情。”夜凌天缓缓打开盒子，两个绚丽的蓝色光芒倾泻而出，殷落惊愕地愣住，这竟是那对蓝钻耳钉，没想到，千回百转，又回到他们手中。

　　“咳咳……”夜凌天突然挺直腰躯，郑重其事地说：“我，夜凌天，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要让殷落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殷落，珍视殷落，直至死亡！”

　　“呵呵。”殷落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想笑。

　　“到你了。”夜凌天向她挤了挤眉。

　　“我，殷落，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要让夜凌天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夜凌天，珍视夜凌天，直至死亡！”

　　“好了，现在让我们交换信物！来，我帮你戴上。”夜凌天拿出其中一个耳钉，戴在殷落的左耳上，然后深情地吻着她的耳垂。

　　殷落取出另一只耳钉戴在夜凌天右耳，看着他微笑中的甜蜜，殷落的眼角流下幸福和感动的眼泪……“落落记住，这对耳钻象征着我们永恒的爱情，以后，谁也不许取下它，就算是死，也要戴着。”

　　“嗯，我会记住！”

　　这一夜，夜凌天与殷落深情相拥，抵死缠绵……当夜凌天与殷落激情缠绵的时候，秋雨彤已经气得快要发疯。

　　夜家别墅里，夜凌天房间的灯还一直亮着，秋雨彤一个人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目光呆滞。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夜凌天每天晚上六点半会准时回来陪殷落吃晚饭，有时候晚上会带她和叶薇一起出去看歌剧或者画展，到了周末，他还会带殷落出海去玩。

　　夜凌天在家里安排了私人特护专门照顾叶薇，每周都会让私人医生过来替叶薇检查身体，叶薇的身体渐渐好转，气色也越来越好。

　　殷落很享受夜凌天体贴入微地呵护和照顾，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甚至在法国的大学给殷落报了名，准备年后带她去法国，到时候殷落就在那里进修硕士，他也会将商场转到法国，他打算在年前处理完这里所有的事，包括替惜儿报仇，还有与秦家的恩怨。

　　这天，夜凌天根据秋父提供的线索查到伤害殷惜的凶手在泰国被警方抓捕，所以，他决定赶去泰国调查此事。

　　早晨七点，夜凌天的专机已经准备好，殷落替他拉上银灰色飞行服的拉链，最后一次问他：“真的不能带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