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脱

　　在拥挤的人群中，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人仿佛和我在两个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此时只有我和佟晨，于是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为寻找我的世界中的另一个人。

　　那间照大头贴的店面，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而佟晨的背影也同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们曾经一起照过的大头贴，此时我们都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之中。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慢慢地向佟晨走去。

　　“老板，请问能从这版大头贴里剪下几张送给我吗？或者我花钱买也行。在我离佟晨还有几步距离时，佟晨忽然指着我们照的大头贴对老板说道。 ”

　　“不用麻烦老板了，我这就有！我此时已经走到了佟晨的背后，忽然对她说道。而她在听到我的话后，身子很明显地颤了一下，此时我俩的世界也开始重合在一起，安静地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两个人都默默地站在那里。 ”

　　“丁宁……或者还是应该叫你佟晨！佟晨在听到我说的话一段时间后，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来，眼里泛着泪光，面带笑容看着我。而我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像无数次在梦中那样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

　　“康健，别这样，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佟晨在我怀里默默地呆了几秒钟后，轻轻地挣脱开来。之后我们默默地向外走去，选择了学府四道街的一家饮吧。 ”

　　“没想到……我这次回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在我们坐下之后，没想到佟晨率先开口向我说道。 ”

　　“是啊。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吧！我用含有点怨恨的语气说道。 ”

　　“康健……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

　　“你觉得我是否应该恨你？佟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

　　“这么长时间了，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刻。我现在很想知道当初你不辞而别的原因。我不想这次谈话就这样沉默下去，更不想和佟晨继续一些无意义的对话，于是我选择直奔主题。我在说完后，一直盯着低着头的佟晨，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但对于一个等待期盼已久的答案时，却显得好长好长。 ”

　　“我……那时……怀孕了。佟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终于抬起头，鼓起勇气对我说道。”

　　“怀……孕……”我惊奇地小声念出这两个字，然后脑子慢慢地反应着佟晨的这个使我非常震惊的答案。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和我也有关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很难相信这就是足以使佟晨离开我的理由，于是脱口而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佟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犹如锤子一样砸进我的脑袋，此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表情木然地望着前面，心里始终拒绝相信这是真的。 ”

　　手机的铃声很巧合地在这时候想起，而我的思绪却仍然停留在刚才佟晨给我的打击中，要不是佟晨及时地提醒，我可能永远反应不过来接这个电话。

　　“喂！康健！你跑到哪儿鬼混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死了！电话里传出秦可一的声音。而我此时却再次木讷地看着前面。 ”

　　“喂！猪头！你怎么不说话啊！秦可一在电话那边不耐烦地喊道。 ”

　　“我现在有事……一会儿聊。我仍然保持着木然的表情、呆滞的目光，下意识地敷衍了秦可一后，挂断了电话。 ”

　　“是秦可一吧？我听赵丽嘉说过，一个很漂亮很不错……”

　　“孩子是谁的？我忽然用沉重的语气打断了佟晨对秦可一的评价。 ”

　　佟晨在反应了数秒之后，叹了口气对我说道，还记得有一次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公司的部分人员搞了个联欢吗？

　　“记得。你那天晚上一宿都没回来，后来你和我说你去了赵丽嘉那里。我这时开始试着平静地接受这一现实，平静地听佟晨告诉我后面的内容。 ”

　　“嗯！对！但那晚其实我没去赵丽嘉那里！而是……”佟晨说到这里开始犹豫起来。

　　“而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

　　“而是……和一个追过我很长时间的机长一起出去了。佟晨表情平静地小声和我说道。而我此时却不准备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佟晨，听她继续讲。 ”

　　“那天我其实根本没打算理他，但没想到我后来喝了那么多酒，而且以前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于是就……”说到这里，佟晨抬头看了看我。

　　“这也是为什么从那以后我一直不让你碰我的原因，我那时醒来后真的很后悔，感觉自己很恶心……特别是后来发现我怀孕后，我更加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我选择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你。康健，我不值得你去爱了，我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听完佟晨的话，我很奇怪我此时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很平静地去面对和接受这个问题，我心中一直不住地问着自己，这难道就是我等了很长时间的答案吗？一切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

　　“我离开之后去了珠海。一个朋友帮我介绍了一份在外企当文员的工作。 ”

　　“那你说的那些所谓的你和你男朋友的话都是在骗我是吗？你的演技可真好！如果不是今天去了赵丽嘉那里，我可能永远都被你骗过了！我有点激动地说道。”

　　“康健，我真的不敢面对你！你别怪赵丽嘉，她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是我让她瞒着你的，她也是怕你受到伤害。 ”

　　“那你觉得就那样一走了之，我的伤害就少吗！我有点失态地对佟晨喊道，饮吧里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奇怪地看着我们。看着佟晨环顾四周的表情，我意识到我的失态，于是我再次地控制了我的情绪。 ”

　　“佟晨……如果我说我不在乎，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在我思考了好久之后，我鼓起勇气对佟晨说道。 ”

　　“你真的能做到不在乎吗？佟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着向我问道。这时我忽然也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开始犹豫了，我也开始怀疑我刚说出那句话的动机。 ”

　　“我们还是朋友吧？ ”

　　“康健，你能接受我成为你的朋友吗？咱们会像朋友一样吗？成熟点吧，别小孩子气了，把我忘了吧。佟晨说完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我接着说道，康健，你会幸福的！我承认和你在一起也很幸福，很快乐。但……很可惜我没这福气。再见吧！佟晨艰难地用带有哭腔的语气，说完了最后三个字，然后快速地走出了饮吧，只剩下我自己，呆呆地坐在那里，回忆着刚才佟晨所说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意识到我不甘心就这样让佟晨走掉，于是我迅速地站了起来，冲出了饮吧，在大街过往的人流中再次搜寻佟晨的身影。 ”

　　佟晨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于是在找了很久之后，我终于放弃了，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此刻的心情却远没有想象里的那么沉重，甚至感到了一种解脱，也许真如我之前的怀疑那样，对佟晨的这份执著，真的只是我对一份答案的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