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活不是琼瑶剧(2)

　　“你就别笑话我了，赶紧帮我吧！今天我女朋友过生日，要是不能按时下班去陪她，我就惨了。”Peter苦着脸说。

　　“好吧，不过太难的我搞不定，你别指望我帮你干太精细的活。”

　　Peter大喜，随后将好几个文件夹递给了她，说：“云景，你真是人美心善。”

　　云景笑笑，接过文件夹开始翻看里面的那些资料，三个案子的资料虽说不多，也是常见的案子，可需要处理的资料也不少，特别是要核对一些财产报表数据，直把云景看得眼花。到了晚上七点，云景终于弄得差不多了，正要把东西还给Peter，Peter已经将一张苦脸伸到了她面前。

　　“云景，你是好人对不对？”

　　“是呀。要不然我也不会帮你了。”

　　“那你好人做到底吧，我这里还有几个报表……”

　　“你不会是要我帮你做吧？”

　　“我女朋友已经下班了……”Peter一脸为难，欲言又止。云景想拒绝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心一软，豪气地说了一句：“算了，我帮你做，你走吧。”

　　“多谢多谢，回头我一定好好谢你。”刚才还苦着脸的Peter如打了鸡血一样，把一堆文件资料丢给云景，然后像百米冲刺一样出了惊鸿的大门。

　　当时的云景太天真，她以为不过是几份报表而已，顶多一个小时就弄完，快的话还能赶在八点前下班回去。可哪晓得，那哪里是几份报表，是好好好好几份报表，而且份份都要根据当事人提供的数据再进行核算对比。

　　到晚上九点，云景已经在心里把Peter骂了N遍，也骂自己真是猪脑袋，就算要帮他的忙，好歹也让他留下来一起呀，干吗全揽自己身上，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工作真认真呀，拜拜。”一个背着包离开的同事向她打招呼。

　　云景挤着笑点点头也说拜拜，看那同事消失在电梯口，她才发现整个办公厅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小蜜蜂呀小蜜蜂。”云景颇有自嘲自娱精神地哼哼着，起身去休息室倒了杯水，顺便拿了些小面包，边喝着水边吃着朝回走。

　　经过合伙人办公室时，云景看到冯默白办公室落地窗的百叶窗打开了，不过里面还亮着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靠在就近的一处格子间挡板上，边吃小面包边喝水，脑子里猜测冯默白现在在干什么，应该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眉头微微蹙着看资料吧，还是他现在也在休息？或也跟自己一样感觉到累，想早点做完事情回去休息？再或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思考案子？

　　就在云景盯着冯默白的办公室发愣之际，她怎么也没想到门会突然被拉开，冯默白出现在门口，吓得她立刻站直了身子：“我……我倒点水喝。”云景感觉自己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眼神游离地不敢看冯默白。

　　冯默白见到站在外面的云景也很意外，愣了一下，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说：“要加班？”

　　“嗯，还有些报表。”

　　“大厅没人了，到我办公室来做吧。”冯默白淡淡地说着将门打开，自己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云景犹豫了一阵，站在自己的格子间不知道怎么办，突然办公大厅的日光灯就熄灭了大半，将她吓了一跳。朝走廊尽头一看，发现是冯默白正站在灯的开关处，随后整个办公大厅的灯全熄灭了。

　　云景再没拖沓一刻，麻利地跑回自己的位置，抱起桌上的东西向冯默白的办公室跑去，看着那里面的灯光，就像是饿急了的动物忽然看到食物一样。

　　“节约用电，你不介意吧。”冯默白随后进门，很是淡定地问云景，云景心有余悸，可还是强作淡定点点头说不介意。

　　“你就坐我对面吧，反正桌子够大。”冯默白坐到黑色的皮椅上，顺便指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位置。

　　“哦，谢谢。”云景的眼皮跳了跳，觉得有些诡异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讪讪地坐下。

　　并没有云景所担心的尴尬，冯默白工作后几乎就像是进入了真空世界，对面前相隔不足一米的云景视若无睹，偶尔抬头也不会多看云景一眼，这让云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透明人。

　　3

　　晚上十点半，终于将最后一份报表弄出来，再核对一遍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云景想伸个腰却又觉得有点不合适，就只能揉揉眼，转动一下脖子。

　　“做完了？”没想到一直忙于自己事情的冯默白竟然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嗯，做完了。”

　　“那走吧，不早了。”冯默白起身，随手就将电脑关上。

　　“你也忙完了？”云景追问。

　　冯默白拿起西装外套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看云景那模样忍不住有点好笑，边拉开门出去边道：“这很奇怪吗？”

　　“我看你一直在忙，以为你还有很多事情。”

　　“事情永远都做不完。”

　　云景“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办公室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其实我出门看见你的时候就是要下班的。”在安静之中，冯默白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如突然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块石子。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停，云景转头去看站在门口的冯默白，却只看到冯默白出门的背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为自己特意留下来，特意在这里多待了两个小时，是这样吗？她有片刻的不敢置信，然后又是数秒的呆愣，最后才抱起收拾好的文件夹朝门外走去。

　　当云景刚要踏出冯默白的办公室门口时，原本黑成一片的办公大厅里灯齐齐亮起，云景隔着整个办公大厅看过去，见到冯默白正站在另一头的灯闸开关处看着自己，目光温和，气质卓然，比当红言情剧里的男主都要养眼。

　　冯默白，他像能让人一眼看透，可又像是怎么也看不明白，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面会是什么。越靠近就会发现越多，然后越迷惑，让人忍不住对他猜测，然后在不自觉中被他所吸引，想靠近，却又深知不能靠近。

　　有那么一瞬间，云景生出错觉，好像冯默白用一种期待的目光在看自己，那种小心而温柔的期待，虽然只是片刻地存在于眼中，但也让她心绪凌乱。她怕黑，所以他留下来，所以先一步去为她开灯，这是巧合吗？云景迷惑了，忍不住多想，同时也不停告诉自己这只是多想。

　　站在电梯里，云景一直在出神，嗅到一股暧昧不明的味道在这方寸天地间扩散萦绕。她不敢看冯默白，却还是忍不住盯着电梯上面倒映出的模糊身形走神，直到电梯在某一层楼猛然震了一下停住，她身子趔趄着朝旁边倒过去，电梯瞬间漆黑一片。

　　“小心。”冯默白伸手扶住了她，她的头毫无征兆地抵在了他的胸口上，意外总是那么地令人意外。那似乎是一秒间的事情，又似是漫长的一世纪，云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靠近冯默白，近到可以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类似于木香的味道，隐约听到他胸口的心跳。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云景的大脑在片刻间归于空白，像是置身于一处虚空世界。

　　“大楼电路系统故障，电梯将停止使用进行检修，请电梯里面的人员迅速离开。”电梯的对讲系统里传来了大楼管理员的声音。随后，电梯传来叮的一声，门被打开，楼道里应急备用照明灯的灯光照进电梯，黑暗消失，世界恢复真实。

　　云景的理智回归大脑，抽回自己被冯默白握着的手，低着头退后一步，说：“谢谢。”

　　冯默白似乎对刚才的一切丝毫不在意，侧身出了电梯，看了看楼道里的标记后说：“看来我们要走下楼去。”

　　云景走出电梯站在旁边也看了看，并没有多说什么，见冯默白朝安全通道走去，她就安静地跟上。大楼的安全通道是回字形的楼道阶梯，每层台阶的拐角处都有一盏应急备用灯管，但因为这通道长年不用，灯管也是亮一层不亮一层，使得这通道更显幽暗。

　　云景站在入口处，对于黑暗的恐怖让她不禁握紧了五指，就在她还心生犹豫时，走在前面的冯默白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不用怕，我在。”

　　五个字，很轻，很淡，在空空荡荡的安全通道里发出轻微的回响。云景微微睁大了眼睛，头脑中再次出现了片刻空白，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今晚的一切是不是一场离奇的梦。她不敢置信，她惊讶万分，她受宠若惊，她如在做梦，冯默白牵着她的手？那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令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冯默白？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会让多少人忌妒死呀。

　　但很快，她从自己手心里微微泛湿的汗意中明白，自己没有做梦，这都是真的。此时自己是真的被冯默白牵着，自己是真的在随着他的脚步朝前。

　　电梯是在八楼停下的，从八楼的安全通道里，冯默白就一直牵着云景的手，绕着回形的台阶一步步向下。

　　云景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圈圈下行中也一丝丝悸动，她忍不住像所有女人一样开始想入非非。纵使云景从进入惊鸿的第一天开始就告诫自己，不要沦落得像其他女人一样花痴，可现在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在沦陷。冯默白对女人的诱惑太大，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八层楼的距离，长吗？云景觉得很长，可站在一楼的安全出口处时，云景又觉得这段距离真的很短，短到她甚至还没想清在走出昏暗的安全通道后要与冯默白说什么。走出安全通道的那一刻，云景像是虚脱了一般，对黑暗的恐惧后怕让她身子有些发软，好在冯默白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她才没有跌坐到地上。

　　当她的腰际传来力量，被冯默白揽进怀中时，云景觉得眼前有片刻的天旋地转，冯默白的气息细微地扑在她的额际，真实到如同虚幻。

　　“怎么样，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云景强撑着站起身子，想要退出冯默白的胳膊范围，她不想让冯默白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装可怜，故意占他便宜，可她试了两次只感觉腿肚子在抽筋。

　　“别逞强了，就这样吧。”冯默白重新揽住她的腰，并且微微加重了一点力道，似乎暗示他的坚持。

　　“冯律师，真是不好意思，我有黑暗恐惧症，一到光线暗的地方就会紧张害怕。”云景不好意思地解释。

　　“嗯，看出来了。以前还以为你是胆小，原来是有恐惧症。”冯默白笑了笑顺手将云景刚才掉到地上的包捡起来拿在手上。他一手提着包一手揽着云景的腰，俩人以暧昧至极的姿态走出了大楼。

　　在大楼外的广场上，冯默白将云景安置到一处长椅上坐下，将包递给她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然后自己向车库走去。

　　一分钟后，冯默白的那辆卡宴停在了路边，云景起身朝车子走过去，冯默白已经下车迎上来，说：“能自己走吗？”

　　“其实没事，休息半分钟就好了。”云景笑笑，感觉受宠若惊。

　　“我送你回去。”冯默白拉开车子后座的门。

　　云景本来想说不用，现在末班车还有，她可以自己坐车回去的。可冯默白的眼神却似乎很坚持，让她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云景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乐于让冯默白送自己的，她觉得今晚太多意外发生，冯默白带给了自己很多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

　　坐在车上，冯默白驾驶着车子前行，云景坐在后排座上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车外是灯火璀璨的都市，她莫名地有些脸红，像是做了小偷一样。于是，她别开眼睛，微抬着下巴从车窗玻璃后面仰望街边一盏盏的路灯，看到路边某商场上硕大的宣传彩灯，才想起中秋节竟然已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