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爱你(2)

　　阿曼达一听立刻笑了，说：“你还真是不会找借口，这可是私人会所的活动。如果不是有特殊关系，他再恰巧遇上你也不会带你进来的。”

　　伊娃也接过话头，说：“我见过冯律师那么多次，都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伴，你还是头一个，说没关系我可不信。”

　　“今天不是谈生意？”云景意外地追问。

　　“谈生意？又不是演电视剧，谁在这里谈生意，要谈也在办公室谈了。黑字白纸的合同签上大名这才能作真，在球场上说的话要是能算数那就简单了。”

　　“宝贝儿，过来。”

　　三人之中的一个中年男人冲遮阳伞下唤道，伊娃甜甜应了一声，起身朝他们走去。阿曼达随后，云景见此也不得不一起下去了。

　　走近之后，云景打量了一下冯默白之外的两个男人，都年近五十的样子，大腹便便，穿着名牌运动服装。其中一个看起来还很眼熟，似乎在A市的报纸和电视新闻上经常可见。

　　就在云景打量他们的空当，那两人也将她打量了一遍，其中一人笑着开口说：“默白，这就是你提到的欧阳小姐吧，可真是漂亮。”

　　冯默白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侧手向云景介绍说：“这是刘总，这位是宋总。”

　　云景此时心里的滋味十分奇怪，这两个男人做伊娃和阿曼达的老爸都绰绰有余，却还对她们这样亲昵，其中性质不言而喻。倒不是她愤世嫉俗看不起这类声色女子，只是她觉得，冯默白既然不是来谈生意却带上她，似乎将她的性质定义成和这些被包养的女子一样。

　　只是因为他缺少一个女伴，又正好遇上她，所以顺便就带上，召之即来？心里不太舒服那是心里的事，她却不能给冯默白难堪，于是只能笑着点头客气地说：“刘总好，宋总好。”

　　“来，宝贝儿，帮我打一杆，让大家看看我教育学生的成果。”刘总将自己的球杆递给伊娃。

　　伊娃笑嘻嘻地接过球杆摆了个姿势，使劲一挥杆，球就飞出去好远落到了球道上。几人叫着好，夸刘总果然教得好。刘总笑得开怀，顺势就将伊娃揽进怀里带着众人朝球落下的方向而去。

　　云景跟在后面，兴味索然，却还是努力不露出扫兴的神色，毕竟冯默白是她的上司，她还指望在惊鸿工作，她得罪不起他。

　　3

　　又打过几杆，宋总也带着阿曼达上场挥杆，随后又让云景也试几杆。云景笑着摇手说自己不丢人现眼了，宋总却很坚持，还说要是没学过就让冯默白现教。见云景尴尬，冯默白伸手取过一只球杆说：“那你们先玩。”

　　然后，冯默白拉了云景的胳膊朝旁边走去，在离开他们十几米的平坦草坪上，冯默白将一只球放下，随意地对着球比划了几下做出教云景的样子。

　　“你不太高兴，怎么了？”冯默白低头看着球，似是随意地问。

　　云景有点意外，想不到一直同那两人闲聊打球的他竟然会留意到自己的这一点小情绪。但她也没有再掩饰，说：“今天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并没有生意要谈。”

　　“她们跟你说什么了？”冯默白抬起头看向云景，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的话，更似是早就料定。

　　“她们……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冯默白将球杆支在地上双手合叠放在上面明知故问，眉宇间竟出现了极少见的调侃笑意。

　　“误会……”云景红了脸，支吾着不知道如何说得不尴尬。

　　见云景如此，冯默白倒显得饶有兴趣，不紧不慢地轻轻挥杆碰了一下球，然后又走出几步将球捡回来重新放到支点上，让远处的人看来似乎他真是在用心教云景打球。

　　“冯律师，我是下属，你是上司，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以免大家都容易产生误会，导致一些不便……”

　　“比如她们以为我喜欢你？”

　　云景极力思索半晌才说出这番用心良苦的说辞，这既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又不至于将事情点破了，大家尴尬，却不想冯默白竟自己主动一语道破，淡定而坦然。

　　持续几秒的沉默，在惊讶之后云景有一种心里放下大石的感觉。既然事情已经挑破，那么索性就一次解决，与其揣测不断，不如一刀斩得痛快。

　　“这只是个误会，有机会我会向她们解释的。”云景如结案陈词般说出，觉得这样也许还能让自己显得更有自尊，至少不要让冯默白产生自己很乐于与他传绯闻的感觉。

　　“为什么要解释。”冯默白语出惊人，云景微微一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们没有说错，我的确喜欢你。”冯默白迎视云景的目光，淡定而平静地说出来。

　　云景微微启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脑中乱作一团，这太令她惊讶了，更令她手足无措。

　　“为什么？”半晌，云景问出三个很傻气的字眼。

　　“不知道。”冯默白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侧头看了看旁边，见到那边四人在冲他们挥手示意，他笑着朝他们也挥挥手，然后又继续说，“也许觉得你有烟火气吧？有时候天真犯傻，有时候又精明；小事上会犯些毛病，但总体上又自知进退；有些自私但又不缺少善良。跟你在一起时让我觉得真实，像真实地在经历生活。”

　　云景从未想过，对于这种表白情爱的事情，会有人如此淡定坦然地叙述出来，像在谈一宗案情，讲述一段证词。对这种公事公办的感觉，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不知道怎样的举动才能显得得体合适。这个时候，那些言情电视剧里的剧情似乎都没有了参考价值。

　　“不过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只是陈述单方面的感觉。你有你的选择和处理决定权。”冯默白看出云景的局促，有意出言缓和，同时给自己也留以退路将话说得滴水不漏。云景心里不得不感叹，真不愧是金牌律师，连一件表达情感的事都能如此缜密，他若不能在律师业占得鳌头，那可真是天理难容。

　　“冯律师……”云景到嘴边的话被刘总的唤声打断，“教得如何了，如果差不多了就要让云景出师露一手了。”

　　冯默白挥挥手表示马上就过去，然后看向云景，打量了她一眼后说：“你真不会打高尔夫？”

　　云景看向地上的小白球，蹲身捡起来在手中掂了掂，然后仰脸看向冯默白露出笑容，随手将冯默白手中的球杆接过去，率先朝那四人走去。

　　也不知是谁打的上一杆，竟将球打进了沙地，伊娃正皱着眉看球又看球洞，不知道下一杆怎么打才好。

　　“我试试。”云景笑着走到伊娃旁边开口，双脚微微分开站住。

　　几人一听立刻显露出意外，但还没等伊娃来得及说什么，云景双手握住球杆对着地上的球试了试杆，然后猛然一挥，那球在前面的草地上划出一个白色弧线后准确地落入了插着小黄旗的杆洞里。

　　众人都由刚才的意外变成惊讶，阿曼达瞅了云景一眼，然后又扭头看向似笑非笑的冯默白，笑说：“还说没学过，原来是要冯律师亲自教上一遍才肯出手。冯律师可真有你的呀，哪天也教教我怎么一杆进洞？”

　　“我没教她什么。”冯默白笑笑。

　　“冯律师可不随便教人，要教也是教欧阳小姐。”刘总笑着接话，语气暧昧。

　　“就是就是，你要学就让宋总教。”伊娃跟着接口调笑。

　　云景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将球杆拿在手中，不自觉地看向冯默白，正好发现他也微带浅笑地看着自己，眼神深邃中透出些许温暖，似有从未见过的温柔。

　　接下来一行人说说笑笑又打了两场，待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就去会所用餐了。在会所五楼的餐厅里，服务员端上海鲜煲和一些价值不菲的海生物做成的菜品，云景对海鲜甚是没有好感，只随意地吃着几份素蔬配菜，听他们聊一些她所不熟悉的股市、名车、名表等等。

　　好不容易吃完这餐饭，两位老总才分别带着女伴作别，冯默白叫了服务员陪云景去换回衣服，并和云景说自己去取车，在会所外面等她。

　　待云景换好衣服出了会所大门，见到戴着墨镜的冯默白已经坐在车里等她，她赶紧小跑过去坐进车里，嘴里刚要说让他久等了之类的客气话，冯默白已将一只纸袋子递到她面前。

　　“什么？”云景疑惑地接过来，发现是热的。

　　“你没怎么吃东西，这个你先垫垫肚子，晚点再去吃其他的。”冯默白说着，顺手发动车子驶离会所。

　　云景说了声谢谢，虽然觉得当着自己的上司吃东西着实不太好，可让她饿着肚子怀抱美食却不动心，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犹豫之后，她还是打开袋子开始吃东西，好在她的吃相不太难看，这是她唯一庆幸的。

　　“你的球打得不错，是谁教的？”冯默白边开车边问。

　　云景吃东西的手停下，愣了愣后将手里的袋子收起，闷闷地说：“是我爸爸。”

　　感觉到云景态度的变化，冯默白用余光看了看，见她神情有些悲伤就不再去问，伸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云景，示意她嘴角有些食物痕迹。

　　云景默默地擦着嘴，隔了一阵微侧过头看着冯默白的侧脸，有些话欲言又止，直到冯默白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手机开始通话。

　　通话时间不久，冯默白只说了几句话，似乎是与人约定了时间见面。手机挂断后，冯默白将车缓缓靠路边停下，扭头看向云景，又抬腕看看手表说：“有个当事人出了点意外情况，我要去看看。我带你去吃些东西，然后送你回去，可以吗？”

　　云景听有公事，忙摇手说：“不用不用，我已经不怎么饿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真的？那我送你去地铁站台吧，你方便坐车。”

　　“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就在这里下，我自己可以的。”云景说着，反手推开车门迈步就要下车，却没想才伸出腿去，手腕忽然被冯默白从后面拉住。

　　云景扭头，看到冯默白正看着自己，用一种好笑的揶揄眼神看她，并将她放在车上的食物纸袋拿起来放到她手里，笑说：“干吗那么急着跑，我又不是老虎。”

　　云景笑笑，有些脸红地接过袋子，然后才下车将车门关住退到路边。

　　“你自己小心。”冯默白摇下一点车窗提醒。

　　云景点头应了声“嗯”，冯默白发动车子，可又没有马上离开，犹豫了两秒后又侧头从车窗里向外看云景，说：“今天在球场的话，你考虑一下。”

　　云景知道，依冯默白的性子，凡事出口必有结果，听他这样明说倒也不是很意外，只笑了笑说好，然后看着冯默白一踩油门驱车离开。

　　4

　　目送冯默白离开，云景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A市的商业街附近，正好下午没事就打算去闲逛一下，然后再回去。

　　在商场里，随处可见为中秋节而展开的各种活动，促销、打折、免费体验，各种花样五花八门，商家们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齐齐出招。路过一家旅行社的摊位前时，有殷勤的小姑娘将印着优惠活动的宣传册子塞进她手里，并且快速地说着她们的中秋旅行优惠大特价机会十分难得之类的话。

　　看着这个小姑娘，云景想起自己在大学几年里在外兼职打工赚生活费的日子，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大学四年，她全是依靠奖学金和打工赚取生活费及学费的，而她就是在一个婚礼会场外发传单时撞上了林摩。

　　那天，林摩是伴郎，西装笔挺地下车，从她旁边路过，后又倒退回来问她做不做兼职。然后，林摩以每小时一百块的价格与云景达成协议，让她陪自己参加婚宴，并顶替一个因临时有事不能来参加婚礼的伴娘位子。

　　当她穿上浅紫色的伴娘礼服陪着新娘走出来时，所有人都鼓掌撒花，豪华的大厅里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唯一觉得熟悉的竟然只是才遇见不到一小时的林摩。

　　之后，与林摩关系的走近似乎也都是建立在这个有些浪漫的初遇之上。像所有女生都期盼的爱情关系，灰姑娘与王子浪漫地开始，然后幸福地在一起。不过，幻想的童话毕竟也只是幻想和童话，幻想会幻灭，童话会被现实击碎，最后留下现实的面目，你可能不喜欢，但它才是真正的生活。

　　买了一杯奶茶，云景在商场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下休息，随手翻看着刚拿的宣传单上的旅行路线。云景想到了莫小珂，就给她打电话，想问问她现在在哪个城市。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莫小珂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正在睡觉。

　　“喂，小珂，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床上，我回来了。”莫小珂迷迷糊糊地说着。

　　“回来了？”云景惊讶道。

　　“我上飞机前发了短信给你，你没看到？后来手机没电了，我就自己回来了。”

　　云景这才去翻短信箱，看到一条早上六点多收到的短信，那时应该是自己在梳洗所以没听到。

　　“那我回去吧。”

　　“嗯，快回来给我做饭，饿死我了。”莫小珂撒着娇，随后与云景互道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