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记忆变成往事(1)

　　习惯了一个人对自己好、照顾自己，结果有一天他对别人好，就会不甘心，会愤怒，但其实并没有多少难过。你说，这是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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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景去超市采购了一些莫小珂喜欢吃的菜，想起家里的米也没了，又买了一袋米，提着这些东西离开超市后，她又有点后悔了——以前都是莫小珂和她一起买的，这次她一个人可真是有点力不从心，好不容易将东西弄到路边想要打个的士，却半天都没等来一辆空车。超市保安看她一直等，便过来好心地提醒她，今天她估计很难等到车。

　　“为什么？”云景问，“A市的士在罢工，已经上新闻了，你没看？”保安大叔一口湖南口音说道。

　　“什么原因？”

　　“好像是有的士司机载了个病危的老太太去医院，结果老太太在车上死了，家属就要司机赔五十万，法院一审判定司机赔款。这事儿现在可火了，城里的士司机之间一下就传开了，就约好了罢工抗议呗。”

　　这个事件听来的士司机确实是吃了哑巴亏，有同行为他鸣不平实属情理之中，可云景现在更现实的问题是怎么将这一袋米和一包东西拿回家。

　　就在她左右为难、伸着脖子四处寻找的士影子时，恰巧就有一辆黑色宝马从左边的路上开了过来。纵然她不是刻意记住，但那个车牌还是让她在看清时知道了车主是谁。

　　云景不太想让林摩看到自己，就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别开脸，想着也许林摩就这么开过去了，不会发现自己。不过，许多事情越是不想，它就越朝着不想发展的方向发展。黑色宝马缓缓在路边停下，车窗慢慢摇下，戴着无框眼镜、穿黑色衬衣的林摩出现在车窗里，副驾的位置坐着一身祼色裙装的宋婉清。

　　“打不到车？”林摩发问。

　　有了上次的谈话，她对林摩虽然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太多恨意。既然已经被发现，云景也不太好装死不吱声，只能回过头勉强挤出点笑容，说：“不是。”

　　林摩目光下视，看到云景脚边的一堆东西，问：“今天不方便打车，要不要我送你一趟？”

　　云景自然不接受这个提议，忙摇摇手说：“不用，等会儿有人来接我。”

　　云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也许是因为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也许是想让自己不会显得那么难堪，还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前任觉得自己落魄无依，总之她撒了个小谎。

　　本来，她以为这无伤大雅，但是随后她就为自己的这个谎而后悔万分了。云景本以为在自己拒绝后，林摩他们就会驾车离去，却不想宋婉清突然看向林摩，微笑着开口说：“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吧。”

　　“好。”林摩答应道，看宋婉清的眼神温柔而宠溺。

　　“我在这里下，你停完车之后来找我。”宋婉清伸手在林摩扶在方向盘的手上握了握，随后推门下车。

　　林摩在宋婉清下车后关上车门，从车窗里冲她微笑，然后也向云景点下头，之后开着车去了附近的停车场。

　　这个样子的林摩与他们在一起时一样，客气而疏离。现在回想，与其说是云景和林摩有着三年恋爱时光，不如说是三年挚友。林摩对她好，但也仅是对她好，满足她的要求，照顾她，却很少有那种情侣间的亲昵。

　　时间久了，云景以为也许这就是林摩的爱情，他不善于情感表达流露，就算是爱也带着客气疏离。但直到刚才见到他看宋婉清的目光，她才明白，原来他也会像所有爱情中的人一样宠溺女友，目光温柔得似水一样。

　　有了对比，更突显出明显的不同。如此说来，林摩也许一直都未曾爱过自己，至少不是如爱宋婉清那样的深爱。

　　看着林摩的宝马车渐渐离开，云景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宋婉清穿着高级定制的名牌裙子，脚上一双祼色高跟鞋，提一只GUCCI的新款包包。她与素净到有些寒酸的云景一起站在路边，云景旁边还放着一堆生活用品，这样的组合引来不少人注目。

　　云景游离着眼神，尽量将目光投向马路对面的广告牌，不去在意那些外人的目光，只希望能有一辆车出现解救自己。同时，她心里在猜测，宋婉清此举应该是另有他意，自己撞见过她与那个老男人的暧昧，而自己又正巧是她现任的前任，是个女人都会心存芥蒂。

　　“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相互认识一下。”一阵僵冷的沉默后，宋婉清先开口。

　　云景转身看向宋婉清，笑了笑说：“你好，我是欧阳云景。”

　　“宋婉清。”宋婉清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与云景握手，她的手白皙而修长，十分柔软。连细节都如此完美，也难怪林摩会弃自己而选她，自己和她的差距真不止一点半点。

　　“欧阳小姐，听林摩说，你也是×大法学院毕业的，正巧我也是。”

　　“嗯，我知道，你的照片一直在×大的宣传栏里。”

　　显然，宋婉清是甚少与人阿谀谄媚的，如此放下身段与云景套近乎多少有些不自然。没想到云景会如此淡然地回应，她不免有些尴尬，但也只是瞬间的僵硬，随后又笑道：“欧阳小姐，我有些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说。”

　　“能抽个时间一起喝杯咖啡吗？我想和你聊聊。”宋婉清说着打开拿在手上的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云景。

　　那名片白底烫金，英式花体字样，十分有质感的样子倒也与宋婉清相配。云景心里有些好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摩和她的口味果然差不多，都喜欢找人“聊聊”。

　　林摩约她不过是要她不再针对自己和婉清，而宋婉清约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自己无意撞见的事。

　　云景想起那天林摩的话，为了不产生多余的误会，她并不打算再私下与宋婉清见面，就说：“宋小姐，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不用那么麻烦的。”

　　宋婉清将递名片的手收回，神情未变，隔了两秒后淡淡地说：“那天你在广场上都看到了，是吗？”

　　“看到什么？”

　　“你知道我在指什么。”宋婉清看向云景，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随后她似又明白自己是在请求云景封口，于是尽量放柔了态度说：“那是我们律师所的领导，我也很无奈。”

　　“你是怕我告诉林摩吧？”

　　“我知道林摩伤过你，但他不是坏人，我不想伤害他。”宋婉清显露出与她高高在上的气势所不符的无奈和担心，目光朝左侧停车场的方向看去，正见到林摩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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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摩在十几米外冲宋婉清招手示意她过去，宋婉清冲他微笑，随后用一种有些期盼的目光看向云景，似乎在等待她的一个承诺。云景侧头看了看林摩，林摩见她扭头，也颇为客气地颔首示意。

　　“我不能向你承诺什么，但如果你是担心我多嘴，那么大可放心，我对与自己无关的事向来没多少兴趣。”云景又扭过头看向宋婉清。

　　听到这句话，宋婉清似乎松了一口气，方才脸上那些担忧之态消失了，并渐渐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说了声谢谢后迈步朝林摩所在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侧身，将刚才被拒接的名片又放到云景手里，说：“如果用支票请你封口那是一种侮辱，你拿着这张名片，代表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未等云景再说什么，宋婉清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离开，林摩走上前笑着握上她的手，两人相携着进了一家越式餐厅。

　　随后，云景看到两人进入餐厅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现在他们就坐在那里吃饭，而自己说过会有人来接自己，就如搬起了一大块石头放到脚上悬着，难道真要坐等它砸上自己的脚？云景犹豫着，最后极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拨了许南泽的号码。

　　“哟，云景劫匪，难得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想我了吗？”许南泽有些痞意的声音传来。

　　“你有空不？”

　　“怎么了？”

　　“今天打不到的士，我买了一堆东西，现在在超市门口走不了。”

　　“哪家超市？”

　　“景南路口这家。”

　　“那你等等，我现在过去。”

　　十几分钟后，许南泽开着那辆拉风的宾利出现在路口。等车子在云景面前停下，许南泽从车里伸出头来，看看云景旁边堆放着的东西啧了啧，说：“真有居家妇人的潜质。”

　　“少废话了，赶紧帮我搬到车上去，我站在这里都快成化石了。”

　　“我可是来当免费劳力的，没报酬也不给个好脸色，真是可怜。”

　　许南泽笑着说了些怨念的话，推门下车打开后备箱接过云景递过来的东西放了进去。就在他弯腰去搬那袋米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对面的餐厅，手上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许南泽皱眉看向云景，迟疑地问：“是我眼花了吗？”

　　云景知道许南泽是看到了那两人，也没回头，只是弯下腰握住米袋的另一头帮着许南泽搬动，说：“没花，就是他们。”

　　“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打了个招呼。”

　　“什么打招呼，想也知道两人会得瑟的。”说到这里，许南泽停了一下，又如恍然大悟一般，“敢情你叫我来，是给你撑场面呀。”

　　“也不全是，就是我扯了个谎，让你帮我圆下谎。再说，今天打不到车是真事，我又没骗你。”

　　“云景，你可是学坏了，撒谎就算了，还要扯上我陪你一块儿。”许南泽用力将米丢进后备箱，同时不忘教育云景。

　　云景没好气地瞟了许南泽一眼，拍拍手上的灰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说：“要说撒谎，那也是跟你学的。当初可是你让我冒充身份去大闹人家的生日会，我这个事儿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别说那事你没份儿，你敢说你不觉得解气吗？”许南泽坐进车内关上车门反驳。

　　好吧，云景不能否认许南泽说得不错，当初的确是有解恨之感。云景不再与许南泽争辩，她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那两人坐的落地窗位置，看到林摩正在笑着同宋婉清说些什么，目光温柔而怜爱。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放不下他。”许南泽发现云景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

　　云景没有立刻回声，只愣愣地看了几秒后才若有所思地说：“不是，是在想，我，也许我只是……只是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好、照顾自己，然后有一天他对别人好，所以会不甘心，会愤怒，但是其实并没有多少难过。你说，这是爱情吗？”

　　“我不知道。”许南泽说着随手发动车子离开。

　　云景转头看许南泽，停了几秒才问：“那你之前和宋婉清呢，你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