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脚印宜昌

　　1939年9月11日。何功伟到达松滋，参加了湘鄂西区党委成立的扩大会议。会议是在松滋茨河李逊夫家里举行的。李逊夫公开身份是松滋有名的大地主，其实，是一位老共产党员。湘鄂西区党委所辖的范围，包括有鄂西特委、南(县)华(容)安(县)特委、松(滋)枝(江)宜(都)中心县委，以及沙市、宜昌两个市委。鄂西特委所属有施南八县。参加区党委扩大会的人员有钱瑛、蔡书彬、王致中、马识途、曾惇、孙仕祥、何功伟、密加凡。钱瑛主持会议，传达了南方局关于成立湘鄂西区党委的指示和党中央关于“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方针。

　　这次会议选举钱瑛为湘鄂西区党委书记，蔡书彬为组织部长，王致中为秘书长，何功伟为宣传部长。

　　湘鄂西区党委机关设在宜昌市南正街与天官牌坊之间的艾家巷9号，这里是宁静的背街小巷，机关是极为保密的。各地来找区党委联系工作的同志，都是通过联络站的交通员接头，极少直接到机关来的。10月初，何功伟回机关，先到宜昌西坝小学。区党委派来一名交通员接他，他完全没有料到接他的交通员是许云。梦幻般的重逢，两颗年轻的心都出现了急剧的跳动，脸上都出现了激动的红晕。

　　何功伟在宜昌代表区党委领导宜昌地方党的文化宣传活动。在宜昌党的宣传活动的一个据点是抗战剧团。这个剧团是由地下党员冷善远、陈沫潮、简化生等几个人发起组织起来的。党在抗战剧团里建立了支部。何功伟到了宜昌就直接领导这个支部，他常常到剧团去指导支部的工作。他利用抗战剧团在宜昌的社会影响，经常由剧团出面组织座谈会、报告会，扩大党的宣传。国民党宜昌县党部也控制有一个抗敌剧团，总要同抗战剧团唱对台戏，抢夺观众。可宜昌人偏偏不买他们的账，只要两个剧团同时贴出海报，同时开台，抗战剧团这边场场客满，抗敌剧团那边则卖不起座。1938年春，武汉抭日救亡宣传活动的一些有效的宣传方式，何功伟都拿来让抗战剧团学习和运用，效果显著。国民党宜昌县党部的头头急得直搔脑壳，骂抗敌剧团团长无用。

　　何功伟除了直接领导宜昌的文化宣传工作外，还代表湘鄂西区党委到巴东、建始、恩施去检查地方党的工作，传达贯彻区党委松滋会议的精神。

　　11月间，何功伟专门到建始去工作了几天，住在三里坝。何功伟到建始主要是听地方组织的汇报，检查工作，然后根据区党委的决定，作些组织安排和工作安排。建始县委在三里坝虽然也有农民支部，但重点还是在六高。六高建有总支，总支书记李世荪调任县委宣传部长后，由闻立志接任总支书记。党在六高的工作十分活跃，党的干部受到群众的拥护。学校三青团、国民党的负责人，同我们党的负责人同住一个宿舍，我们对他们的行动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1939年暑期，进步学生在我们党的领导下组织了几个壁报社，编写的壁报从横街一直贴到正街，嘻笑怒骂皆成文章，学生、教员、农民都爱看，越办越红火。这急红了三青团，他们也搞了几个人，办了一份壁报，除了谩骂尽是无聊，反而引起同学们的愤恨和鄙视。何功伟到三里坝时，六高里面有的同志露了红，有的同志在斗争中有些过火和急躁。何功伟劝导他们工作要稳一点，深一点，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何功伟从建始到恩施，很快又返回宜昌。恩施党组织派了六高的一个党员李曼农伴随他经利川回宜昌。李曼农刚从六高毕业，在路上，他们以表兄弟相称。何功伟毫无保留地对李曼农谈了自己旳成长过程和斗争经历，让他受益匪浅。旅行途中，何功伟抓紧点滴时间钻研学问，当时李曼农随身带有《文艺阵地》、《读书月报》、《抗战三月刊》、《中苏文化》等刊物，他几乎都看完了。在路上，李曼农向何功伟讲了他的心事，想去重庆升大学，继续读书。何功伟笑着回答他：“上不上大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高尔基就没有读过大学。再说，社会不就是一所大学吗？”他们在巴东候船住了两晚，李曼农很想何功伟陪他一道去逛逛街，爬爬山，交流一下感情。何功伟拒绝了，对他说：“我们同志之间当然要讲感情，不过要有控制。”李曼农才懂得他的意思，处在地下状态，作为共产党员是没有随便行动的权利的。然后，何功伟诚挚地对他说：“一个普通人成为革命者，是一个不断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你现在还是一株嫩苗，要真正成为一名共产党员，还要经过摔打磨炼，要像苍松翠柏一样，经得起风吹雨打的考验啊！”

　　何功伟在宜昌还代表区党委接待了各地党委来汇报请示的同志。地委委员、湖南省南县县委书记张清华，因为组织部长被叛徒出卖被捕，特地到宜昌来找区党委汇报，就是何功伟接待的。何功伟听她汇报了情况后，帮她分析了南(县)华(容)安(县)的组织情况。他向张清华提出，要暂时停止一些地方党组织的活动。他说：“清华同志，我们一定要加强对党员的革命气节教育！要教育我们的党员，一旦被捕，一定要尽可能隐蔽自己的身份，争取早一天出狱，继续工作。如果──”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敌人真的知道了我们是共产党员，那么，我们就该同敌人作公开的斗争，就像季米特洛夫那样，把敌人的监狱、法庭，都变成我们宣传共产主义的讲坛。”

　　何功伟在宜昌的这几个月，除了工作，便是读书。此时何功伟和许云的爱情也成熟了，钱瑛代表党组织批准他们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