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佩登家族 (1)

　　The Luptons

　　1847－1930枪与玫瑰，无法承受之重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路佩登家族带来毁灭性的影响，并牺牲掉几乎整个家族里的青壮年，徒留一片愁云惨雾。但这场战争却对家里的女人产生了良好的影响，让她们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1914年1月6日，在严寒冬日里，利兹市民聚集在市中心的米尔希尔一神论礼拜堂外，一起见证当地最著名家族之女的结婚仪式。

　　马缇诺·路佩登郡长--19世纪担任此地郡长的路佩登家族四兄弟之一--在今日，就要将他32岁的女儿，也是社交名媛的奥莉薇嫁给35岁，来自优秀富裕律师世家的诺尔·米德尔顿。这对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女方有着小麦般的肤色且轮廓分明，而诺尔则有一双淡褐色的双眸。在家人朋友的见证下，凯特的曾祖父母就在这间有石造讲道坛和镶着彩色玻璃窗户的哥特式礼拜堂内立下彼此的誓言，同时也想起此时无法相伴在身边的亲人--他们都曾历经丧亲之痛--诺尔在10岁时便成了孤儿，而奥莉薇则在孩提时失去了母亲--两人正是因为这些共同点而紧紧相系两人正是因为这些共同点而紧紧连在一起。

　　唯一神教派的结构与长老教会相同，宣扬的教义与英国国教稍有不同。6个月后大战爆发，这对非国教教徒的新人也将成为最后一对在此地结为连理的夫妇。

　　奥莉薇·路佩是利兹当地的贵族世家，此家族在18世纪因经营羊毛商品而享有声誉，同时与上流阶层来往密切、也曾共结连理。奥莉薇父系的祖母--芬妮则是英国内战时期的国会军司令，托马斯·费尔法克斯爵士的直系后裔。虽说威廉王子也是此爵士的后代，却属旁系。换句话说，威廉王子与凯特其实是远亲的关系--追溯回15代前，他们的祖先皆是托马斯·费尔法克斯爵士。

　　身为外科医师--托马斯·格林豪与其妻伊丽莎白的女儿芬妮，与当代许多的慈善家、思想家都有往来，同时也是哈丽叶·马缇诺的侄女。而后者不仅身兼作家、哲学家与女性主义者，还是一位唯一神教派教徒，并与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夏洛蒂·勃朗特、乔治·艾略特以及查尔斯·达尔文皆有交集。不仅如此，芬妮也算是盖·瑞奇玛丹娜的前夫。的高祖父威廉·马缇诺的侄子辈。而威廉的孙女朵丽丝·麦克劳林则嫁给战争英雄史都华·瑞奇，这位陆军少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赢得军功十字章。这些关系意味着，凯特身上不仅流着贵族之血，而且也与好莱坞名流有关联。

　　威廉路佩登家族公司于1733年创立，于1958年歇业，是那时当地历史最悠久的店家。芬妮的丈夫法兰克·路佩登为扩展公司业务，不顾妻子反对，买下一间老旧的纺织厂并出租给织布工，让他们在每星期五带着布料到自己的批发店让他检查。就这样，他逐渐开始生产别致的花呢套装、公司行号制服以及警察制服，接着又购买一间印染加工厂，如今他已经掌握了每个生产环节。慢慢地，法兰克的决策让自己累积了庞大的财富，也连带嘉惠整个家族以及他未来的子孙凯特。

　　法兰克和芬妮于1847年结婚，婚后的生活全围绕在5个孩子身上--1848年7月21日诞生的长子--弗朗西斯，同时也是奥莉薇的父亲；1850年出生的阿瑟、1853年出生的贺伯特；以及分别在1855年和1861年出生的查尔斯和休。这家人向当地的前市长--乔治·克德曼爵士买下一间维多利亚式豪宅。这栋庞大的宅邸位于朗德黑村的比奇伍德距离利兹北方７英里。，一条蜿蜒车道底端。当时他们十分富有，雇用了6个仆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虽然贺伯特在休还是个小婴孩时便去世，但其他4个孩子的表现却令双亲十分骄傲。4名子女全在学业上表现杰出，并成为市民典范。这家人与当地名流往来频繁，投身政治，也一起上教会，去公园散步。

　　奥莉薇的父亲弗朗西斯和其父亲都在文法学校接受教育。他个性开朗，也是家族里首位考上剑桥三一学院的孩子，该校只收非英国国教徒的学生。从此之后，这成了路佩登家孩子们的传统，哥哥查尔斯和另外三个弟弟全跟着他到剑桥念书。长子查尔斯更是第一个就读拉格比私立中学当时刚开办预科学校。的孩子，这个就读私立学校的传统，也一路传承至凯特。弗朗西斯拿到历史文学硕士的学位之后返回利兹，而后，他在家族的公司里担任出纳员。他的母亲在日记中写道，“他还满乐在其中的”，这期间还曾被利兹步枪团授予军官一职。当弗朗西斯与当地圣约翰教堂的教区牧师之女哈丽叶·戴维斯交往时，全家都对此事乐观其成。哈丽叶·戴维斯和双亲及姐妹们一起住在朗德黑的牧师住宅里，并与弗朗西斯一家十分熟稔。1880年4月6日，31岁的弗朗西斯与29岁的哈丽叶于圣约翰教堂完婚。婚后，他们便搬到位于牛顿园的小村庄查普尔阿勒顿与波特牛顿之间。，罗克兰的家里，接着奥莉薇便在1881年４月１日，也就是愚人节那天诞生了。

　　1884年5月20日，当小奥莉薇还未满三岁时，她的祖父法兰克便因心脏疾病而过世，享年70岁。他的去世是一连串撕裂家庭的死亡事件之开端，也证明在维多利亚时代，即使家财万贯也无法免除疾病与死亡的痛苦。法兰克一手建立家族的财富，也让他的4个孩子能在当地社会成为领导人物。他所留下的遗产高达6.465万英镑相当于现今3260万英镑。，可见其家族所继承金额之庞大。

　　法兰克死后，弗朗西斯和哈丽叶陆续又生下四子：1886年出生的弗朗西斯，小名法兰；1887年的莫里斯；以及1888年和1892年出生的安和里欧内。然而，哈丽叶在生下第五个孩子后免疫系统衰退，而后又染上流行性感冒。1892年1月9日，哈丽叶逝世于罗克兰的自宅里，留下心痛欲绝的丈夫独自照顾5个不到10岁的孩子。两个月后，法兰西斯的母亲芬妮因糖尿病而过世。弗朗西斯在8年间陆续失去了妻子和双亲，快乐就此淡出他的生命。

　　“最小的男孩在流行性感冒的病情到达顶峰时出生。”他的侄子查尔斯·阿瑟尔斯坦·路佩登，小名艾索，在家族史《利兹的路佩登家族》一书中写道：

　　哈丽叶分娩时的状况一切正常，但却因受到感染而在短短两周内死亡。法兰克则是走不出这份伤痛，他一直独守着自己的悲伤，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跟孩子们提过她的事。他几乎没有休过假，上次出国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但我们都还记得，他年轻时曾经多么开心地度过那些时光。后来他全力投入商场以及市民服务。

　　弗朗西斯因为妻子的死而黯然神伤，从此他便埋首于工作，并参与当地政治。除了与弟弟阿瑟共同经营家族公司，也成了利兹当地的重要人物。他加入自由统一党，反对爱尔兰自治法案。到了1895年时，他已经当上保守党郡长或议会议员，时间长达21年。弗朗西斯将这份工作视为天职，身为利兹健康纠举委员会会长，他大力整顿市内贫民区，并将他们安置在其他住所。

　　1913年，当议会劳工因薪资问题而宣告罢工时，他是出面安抚协商的“五大议会巨头”之一。艾索·路佩登的纪录写道：

　　这5个男人的态度谦逊有耐性且十分坚定。两三个星期后罢工行动终于结束，没发生任何暴力冲突。罢工期间仍然供应电力及水力，瓦斯的供应也确保无虞。各大城市都睁大眼睛，等着看利兹罢工事件如何演变，以及五大巨头的因应方式。为了向法兰克表达他们的感谢及敬佩，他们送他一个银制的大托盘，以及一个“置于瓷脚上又大又丑的瓷制花器”。

　　弗朗西斯并不因此满足于他的议会工作，他同时也任职约克郡西区议员，管理库克里奇医院。虽然逝去的妻子是国教教徒，但他依旧时常到米尔希尔教堂做礼拜。

　　身为长子的弗朗西斯虽然成就非凡，个性又仁慈谦逊，但对自己还是抱持不安定感，这或许是被妻子哈丽叶的骤逝所影响。他和弟弟们的感情很亲密，阿瑟还与他一同经营家族公司，查尔斯成为律师事务所迪博·路佩登的老板，而休则是水利工程公司霍桑戴维公司的董事长，他们会互相询问彼此的意见，这些事业联合起来，重要性足以影响整个城市。

　　其中，身为利兹大学副校长的阿瑟最能体会弗朗西斯的丧妻之痛，他比弗朗西斯早四年成为鳏夫。他的妻子哈莉特，同时也是碧翠斯·波特的母亲--海伦的表妹，于1888年因分娩而逝世，正好在其有名的表亲波特小姐发行第一本童书《彼得兔的故事》之前。至于查尔斯，他不仅是位知名的艺术收藏家，同时也是综合医院的董事长兼财务主管。他于1915年成为利兹市长，并将私人收藏全数捐给利兹市。最小的弟弟休，是贫民救济委员会的委员长，为保护需要帮助的穷困人民而担任多年的议会议员，也在1936年当选为市长。艾索回忆弗朗西斯说道：“每当他有疑虑时，就会说：‘我得和我兄弟商量一下。’他的三个兄弟占了他生命中很大的分量。”

　　在那个年代，男人几乎无法分神照顾孩子，因此弗朗西斯雇用一位苏格兰长老教会的奶妈--卡德尔，来帮他养育孩子以及打理家庭。而后，长女奥莉薇前往罗婷女子寄宿中学就读。艾索写道：

　　卡德尔对孩子们的照顾并不适当，但法兰克却几乎让她全权打理家务，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是既善良又诚实的，但她很快就主导了整个家庭。有一次她甚至没先征询法兰克的意见，就擅自重新粉刷整间房子；还有一次她将客厅里的印花帐幔换成糟糕、品味低俗的布幔，但法兰克都默默地付了这些账单。路佩登家的孩子们绝对不容许染上虚荣的恶习，例如十岁的安就曾因为虚荣的行为，立即被剪短了头发当做惩罚。由此可知，虚荣绝不会是这个家族后来没落的原因。然而，家里的男孩因为上学的关系，所以没被管这么严格。这些事情的发生透露出家族的危机，最后，卡德尔离职了。客厅的丑陋布幔被扯下来，这段悲惨的时期也就此画下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