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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人间倦客》 作者:竹雪芹

第2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第一节 俗尘之上的三毛

  夜来多梦,又正值暝雨季节。天气不准,时光已悄然游开去了。等我回过神来,方才知晓天外有片彩霞早没了踪迹。我故想起一友,邀我畅谈三毛之说,虽有心动却没有丝毫之力助我神来一笔。

  后简作下文《俗尘之上》,对三毛的形象逐一进行了回顾。

  作家司马中原曾评价三毛说:“读她的作品,有如发现一个由生命所创造的世界,像开在荒漠里的繁花一样,她把生命高高地举在尘俗之上,这是需要灵明的智慧和极大的勇气的。”

  而三毛的确是个勇敢的人。从她的经历以及坎坷的一生来看,她的作品不时会将自己的影子带进故事中去。别人可能在书写的时候运用多种技巧来掩盖生活中的自己,而她,特别是在早期作品集中,不但把自己的生活暴露给人看,还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批判。这种写法,也许能帮助自己更好地把握自己,但它一定不是最好的选择,其作品的结果就会产生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拯救了自己,第二种则是解救了读者。

  她的作品对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影响最深,这其中就有一件事情最为突出。曾经有一个女孩去听她的讲座,在这以前那个女孩就已经给三毛写过几封信,并在信中对她说,自己因为升学压力大而想自杀。那时候她主持一个情感栏目,很多人会向她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而今天她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一个讲座上。

  这个要自杀的女孩在信的后半截说,后来因为读了三毛的书,这种轻生的念头就完全打消了。那时候《撒哈拉的故事》在大陆一经上市,就掀起一股狂热的情感风暴。因为三毛找了一个英俊的外国老公,因为那个叫荷西的人,使这个女孩对生的渴望有了一种新的认知。不但如此,她后来发现人能活下去是幸运的。她感谢三毛的感情生活,给她带去了无限的信心和无限的盼望。只是好景不长,当她得知三毛的丈夫荷西离开人世的消息时,她忽然沉默地说:“人活得很空。”然后再次提起笔写信给三毛,她觉得因为得知荷西的死,便察觉世间万物都是空洞虚无,这样便又想到以死来了结自己的生命。

  因为自己的作品影响了读者的情绪,三毛感到不安。假如是好的影响,那便算了;而这份影响却使一个处在花季的女孩对生命产生了悲观的情绪。因此三毛对大家说,假如在场的朋友之中有这个女孩的朋友,就请一定转告她不要灰心,因为别人的遭遇毕竟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同时也希望这个女孩能把我忘掉,因为这是一个不好的影响。

  实际上,凡人或凡事,能给人造成影响的,必定能使人从中获取一些帮助。然而三毛不这么认为,她并没有为任何人去写作,更没有想过自己的书稿能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造成影响。她对林青霞说过,希望也能和她一样拥有美满而幸福的爱情生活,然而她遇见不了。在她的生活中,矛盾常常是频繁出现。直到有一天她获得真正的幸福生活时,不幸又突然光顾了她。

  我计算过,人的一生平均拥有350000个时辰。它看上去似乎很长,有童年,有青年,甚至要经过漫长的中年,实则这只秒表开始运转的时候,你会察觉倏忽之间光阴便过去了,而且必经的道路,是需要勇气去面对衰老。

  有一位心理大师曾经说过,女人是需要被爱得更多的人,她们希望得到更多的爱,却不是单纯的施予。而人生这张华丽的网,无论如何都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它像一部《红楼梦》,演绎的一切世态或美景都为《好了歌》作了脚注。所以,人活着其实不能太清楚,因为太清楚就容易事局败露,感受得多了,生活的迹象也便大胆向你暴露出来。

  人生原本是通过一张张破碎的地图拼凑起来的昙花一现,因此,美满不能够长久共存,这是可想而知的事。

  看下面这一组数据:

  1967年,三毛的初恋失败了,后来她转赴西班牙马德里文哲学院留学。圣诞初结识荷西。

  1972年,三毛因为荷西比自己小8岁而决意离开了他,回到台北后与一名德裔男子相恋。就在结婚前夕,未婚夫突发心脏病而猝死。那年冬天,心情阴郁的她离开了台北再赴西班牙。因为荷西托人带到的一封信,他们再度重逢。

  1974年7月,三毛与荷西在撒哈拉沙漠一个名叫阿尤恩的小镇结婚。

  1979年,三毛随荷西来到拉芭玛岛定居生活。此年9月30日,荷西在海底捕鱼时意外丧生。

  1985年,失去爱人的三毛一度丧失记忆,神经错乱。后在朋友与家人的帮助下,在强大的精神世界中,她安然生活了5年。也就在这短短的5年中,诞生了一个新三毛的形象。然而她所不能承受的“轻”,是捉弄还是命运?

  1991年,三毛继母亲的病,同样因为疑似宫颈癌而住院治疗。期间,她深感病痛折磨带来的伤害,1991年1月4日凌晨以丝袜绕颈,死于医院……

  但这个女子的传奇还没有结束,而且愈演愈烈。

  这是一组极其残酷的数据,但它能说明什么呢?因为三毛在爱情上的屡次受挫,以及不巧的是,那几个爱过她的人都因为命运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三毛却被人误安上“克夫”的罪名,过去的社会舆论这样说一个女人对她公平吗?

  自丈夫荷西在拉芭玛岛捕鱼时遭到不幸,她便过着流浪的生活,并开始一段天南地北的动荡之旅。而这也就是后来在其散文集《万水千山走遍》里提及的中南美之行。

  然而,谁又希望一个人过着动荡的生活呢?世界哪里会有奇遇的美,足以吸引一个女人为此而奔走?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发生在一个并不坚强的女人身上。当三毛离开拉芭玛岛后,便返回了西班牙大加纳利岛生活了一阵。因为生活的痛楚和近在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逼真,她这颗痛苦的心一直难以平静,才有了她后来走遍那万水千山的勇气,而这哪里仅仅是“万水千山走遍”那么简单呢。

  在她后来的散文里写到过这样一句话:“大地啊,我来到你岸上时原是一个陌生人,住在你房子里时原是一个旅客,而今我离开你的门时却是一个朋友了。”这种感受一般人都会经历到,如果在你的一生中曾发生过令人后悔的事,或许因为自己当时不懂得表达而丧失了机遇,那么当你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你必然会发现自己原是一个过客。而时间一长久,你就会知道这没有故事的过程,却原是系着真感情的。

  我喜欢听人谈论阅读的最高境界,那是去你的世界中拥抱与自己气息相通的人。因而也可以说,读者与作者之间必定存在着一种神秘的交流。而这样的交流,每一次所达成的意见不一定是志同道合的,却肯定也是自己近期以来所接受的最深刻的教育。

  有时人生就是这么感性,离开时才知道可贵。假如只有三天光明,我们应该如何选择?当丈夫再度离别,所有感情遭到毙命;当亲人远离精神与肉体的距离,一个无名的噱头爬进了心的沟壑;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柔弱且需要保护的女子呢。

  ))第二节 乱世中的和平乱事

  假借三毛之意,准其名曰陈懋平(汉氏),1943年3月26日出生于重庆黄角桠。听其小传,名得于父亲。“懋”字为谱上属她那一辈分的排行,“平”字又取之于她出生的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父亲希望借此“懋平”二字,给她带去和平的一生。

  然而三毛的一生堪称传奇。先是笔名的来历,流传最广的就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因为喜欢张乐平先生笔下的《三毛流浪记》而得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说,自己写的东西很一般只值三毛钱。这种讲法,在其《撒哈拉的故事》里《三毛说三毛》这篇杂文中提到过。原文是这样写的:

  三毛是一个最简单、通俗的名字……我要自己很平凡,同时,我也连带表明我的口袋只有三毛钱。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我做任何事都是用生命去做。我喜欢的男性素质中,智慧应该占第一位。可是在另外几方面我的要求绝对严格,那就是道德和勇气。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幸福的归宿。

  三毛的这些话,不知道是否已经为将来的人生安排下这样的结尾。

  在一篇文章题目叫做《出国旅行》的散文里,我曾经写过这样一句话:很多地方是我去不得的,但我想去,这是因为我们需要对生命进行一种探究。即便去过,不了解有所不同,也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跟里面的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种人生观,是一个人经历过生活之后的感受。有一次几个朋友坐在家里喝酒、聊天,我们聊到工作,聊到影视,也聊到生活,这一切都是泛泛的解释。

  A说:“看起来那些明星很抢眼。”

  B说:“正是因为你对他人的生活不了解,才会有这样的看法。”

  C在一旁笑。

  B又说:“别看人家的生活这么风光,那是因为我们所接触到的都只是一些正面的消息。我们只看到好的一面,而且那些都是我们没有办法拥有的。但你想过没有,关上门来谁不是一样要去面对生活?”

  A瞪着B哑口无言,C却在一旁点着头。

  B对A说:“你要相信从本质出发,没有人的生活是不一样的。你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人家也一样要直面生活。”

  A冥想半天,点了头。

  生活是无尽期的整理和无尽期的破坏,是累人的事,然而它也会给人带来惊喜。若不是因为生活中充满着快乐,我们又怎会知道,原来生活还有许多低潮是失落的暗示。让我们来翻阅这个人的故事,从她的生活、经历、性格中挖掘出点滴珍贵的记忆,从那些生命潜藏的矛盾中去勘测属于她个人的爱和爱她的人之间,一袭宝贵的事。

  我对她的生平做了一个简单的梗概:三毛祖籍浙江省定海,据家谱《陈氏永春堂宗谱》记载,陈氏自河南迁入浙江。父亲是律师,有三个孩子,三毛排行第二,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她从小就跟随父母过着飘荡的生活,先后搬至南京、台北等地,最后在撒哈拉沙漠成家。

  读中学时三毛的成绩并不理想,每次数学月考,常常得零分。她不想留级便开始发愤图强,后来她发现每次月考的考题都是课后的练习题,于是三毛把数学题目背下来,一连六次考试次次得了一百分。然而数学老师对她产生怀疑,认为这都是她作弊才获得了高分。这个说法,给当时的三毛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创伤。

  三毛说:“作弊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这样侮辱我。”于是数学老师拿来一张试卷让她作答,她却一题也答不上来,这时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毛笔在她的眼睛周围画了两个代表零蛋的圈圈。画完后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让她在教室角落罚站,下课后又叫三毛绕操场跑一圈。经此一番羞辱,三毛第二天就在教室昏倒了。这件事在她脆弱的心里自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障碍。后来她开始经常逃到墓地去看小说,再后来因为此事而休学了。

  1956年一度复学后的她依旧经常逃学到图书馆看书,后来被学校警告正式退学。刚退学时三毛被父母转进台北美国学校,送她去学插花,学钢琴,学国画,跟名家黄君璧习山水,跟邵幼轩习花鸟。她喜欢看书,父亲就教她背唐诗宋词,看《古文观止》,读英文小说,但是三毛经此打击后精神上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虽然也曾看过心理医生,但一周一次的治疗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此后,她在家中待有三四年时间。当时姐姐陈田心的朋友们到家里来玩,其中一位叫陈骕的对她说,他正跟随顾福生老师在学习如何画油画。此时的三毛显得非常兴奋,虽然她从小就喜欢画画,但她的画一直画不好。经陈骕引荐,三毛后来随顾福生习画,多年之后的她回忆初见老师的景象时说了以下这段话:

  许多年过去了,半生流逝之后,才敢讲出: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三毛《我的快乐天堂》

  开始顾福生教三毛素描与水彩画,他也是当时除父母之外唯一能与她沟通的人。顾福生不是教育家,却帮助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鼓励她在文学的领域中发展。除了推荐《笔汇》与《现代文学》两本杂志,还将波德莱尔、左拉、卡缪、陈映真等作家的作品介绍给三毛,开启了她对当时台湾文坛的认识。顾福生将她的一篇文章转交其好友《现代文学》杂志主编白先勇先生。

  1962年12月署名陈平的文章《惑》在白先勇主编的《现代文学》杂志第15期上发表,这一发表给三毛带来了极大的鼓励。白先勇后来回忆起这篇文章时说,它是一则人鬼恋的故事,写得很奇特还处处透出不平常的感性。小说里提到《珍妮的画像》,那时台北正上映这部电影不久,也是一部好莱坞式十分浪漫离奇人鬼恋的片子,这大概给了三毛创作的灵感。从此之后,三毛开始在各大报纸、杂志上投稿。直至1963年在《皇冠》19卷第6期发表了新作《月河》。

  三毛同时很仰慕白先勇的同学陈秀美,故而顾福生亦介绍陈秀美为她的朋友,鼓励三毛能快速走出自我封闭的生活。陈秀美刚认识三毛的时候,觉得她很自恋,并以三毛的原型写了一篇小说《乔琪》。

  1964年,陈秀美鼓励三毛去向文化学院董事长张其昀请求入学文化学院,作没有学籍的选读生。获张其昀特许,至该院哲学系当选读生,没有高中学历的陈平成绩却很优异。三毛曾对当时的作品《雨季不再来》一书作出以下的评论:“《雨季不再来》还是一个水仙自恋的我。我过去的东西都是自恋的,如果一个人永远自恋那就完了……很多人可以看到我过去是怎样的一个病态女孩。”文化学院教授胡品清亦在《皇冠》与《联合报》副刊分别发表了写给Echo的书简,胡品清对她的印象是她是一个令人费解的,拔俗的,谈吐超现实的,奇怪的女孩,像一个谜。1967年她出国后一个月,胡的《断片三则》之一就描写了她,称她是一个喜欢追求幻影,创造悲剧美,等到幻影变为真实的时候便开始逃避的人。

  )第三节 相爱终短相聚亦难

  她的初恋像一朵带血的玫瑰。据说在文化学院时,三毛仰慕同校以舒凡为笔名出版过两本书的才子梁光明,开始紧随其后,主动向其提供了电话号码,此后梁光明与她开始交往。当梁光明升上大四时,三毛希望两人能够结婚,以申请去西班牙留学的举动迫使梁光明作出承诺,结果三毛办妥出国手续反而造成两人分手的局面。据说分手后的三毛还因此割腕自杀,最终缝了28针才得以保全性命。

  在留学期间,她遇到了后来的丈夫荷西·马利安·葛罗。当时他还在读高三,而三毛在留学期间不时把握机会打工赚钱,当过导游、商店模特儿、图书馆员等,以这些工作所得游历过波兰、南斯拉夫、捷克、丹麦等国。在这期间她也交了几位男朋友。在西班牙时,被一名日本籍的富商同学追求;在德国时,被一名后来成为外交官的德国同学追求;在美国时,被一名台湾的留美博士追求;但最终都没有结果。

  1970年三毛回到台湾,应张其昀之聘在中国文化学院德文系和哲学系任教,也在政工干校教课。1972年她遇到了一位德国教师,后与其相识、相爱,等到结婚的前一夜,她的未婚夫却因为心脏病的突然发作而猝死。之后三毛服用过安眠药,进行生命中的第二次自杀。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说三毛在“明星”咖啡厅结识一位画家邓国川,接受他的求婚时发现对方是个有妇之夫,还让父亲赔掉了一幢房子。马中欣的《三毛真相》一书内容则是说,邓国川离婚与三毛结婚后发现三毛有精神病而协议离婚的。

  1972年,遇到情感和婚姻双重打击的三毛再度选择离开台北,远走西班牙去与六年前遇到的西班牙人荷西·马利安·葛罗重逢。当时尚是高中生的荷西此时已大学毕业,服完兵役,也有了潜水师执照。原本荷西计划与一群朋友乘帆船去希腊地中海一带潜水旅游,也一并邀请三毛同行。但三毛因为以前偶然从一本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看到一篇介绍非洲撒哈拉沙漠的文章,不禁触发她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对撒哈拉沙漠情有独钟。后来荷西在西撒哈拉磷矿厂找到工作。1974年,三毛在非洲沙漠小镇(西撒哈拉的阿尤恩)与荷西结婚,两人开始在西撒哈拉沙漠的婚姻生活。

  同一年三毛应台湾《联合报》副刊主编平鑫涛之请,开始以这个笔名用当地的生活及所见所闻为写作背景,发表了一系列充满异国风情的作品。就是后来结集出版的《撒哈拉的故事》、《稻草人手记》和《哭泣的骆驼》等书。

  历经两度情感上的打击,三毛的文章风格与以往大不相同。《撒哈拉的故事》系列书大受全世界华人社群读者欢迎,历久不衰。1975年11月,摩洛哥组织绿色进军,35万名志愿者开进西撒哈拉。1976年2月西班牙撤离西撒哈拉,三毛与荷西最后也离开西撒哈拉。

  直到1979年,荷西在三毛父母到访期间在海底捕鱼时遇意外丧生。此时的三毛历经了第三次情感上的打击,而这次是最严重的,使她一生都没有走出过伤痛。三毛返台后的一天晚上,《三三集刊》的一群年轻作家聚在朱西宁家中,三毛与耕莘写作会的神父陆达诚也在场。在方桌的四面,男女各半对坐,用一根手指点住画有箭头的碟背,请碟仙降临。三毛因此与死去的荷西获得沟通后,大得安慰。之后因为再度思念荷西,三毛还使用钱仙等方式,自动书写下与荷西沟通的话。有一次三毛起了疑心,用耶稣之名命令对方说出真实身份。结果是写出几个西班牙文字:“魔鬼神。”三毛大受惊吓,陆达诚为了安抚她,为她奉献了一台弥撒,并让她戴上隆重祝圣过的法国带回来的显灵圣牌。接下来一年,她没再接触通灵之类的事物,并且不断行善。她曾告诉陆达诚,她每次收到稿费都会分成六份,捐给不同的慈善团体。

  徐訏,一个曾被称为“鬼才”的教授作家,电影原著小说《鬼恋》的作者。他于1976年认三毛为干女儿,陆达诚曾与“中国新闻分析”的神父劳达于1980年去医院探望得了肺癌的徐訏。三毛当时人在西班牙,从陆达诚处得知徐过世的消息后,十分悲痛,再度用自动书写的方式和死去的人沟通。

  直到1981年11月,她由台北《联合报》特别赞助前往中、南美洲12国旅行半载,途中撰写所见所闻。1982年5月她又回到台北,作“三毛女士中、南美纪行演讲会”环岛演讲,主讲“远方的故事”,并出版了《万水千山走遍》这本书。

  1982年三毛出任中国文化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在文艺组讲授小说创作、散文习作,深受学生喜爱。1984年因健康关系辞去教职,前往美国接受割治子宫癌手术,以写作、演讲来维持生活。1984年5月,《皇冠》杂志社举办了一次“阴间之旅”活动,由吕金虎施法,带领三毛进地府一游。

  1985年三毛一度丧失记忆,神经错乱。她在一个几千人参加的演讲会上唱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她在台湾是第一个把《义勇军进行曲》公开唱出来的人,唱后台下一片肃静,许多人替她担心……

  三毛与大陆文化名人张乐平、姚雪垠、贾平凹、王洛宾等人,保持着很好的友谊。1988年6月12日,她致函上海的著名漫画家、《三毛流浪记》作者张乐平先生时说:“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看了今生第一本书,就是您的大作《三毛流浪记》。后来等到我长大了,也开始写书就以三毛为笔名,作为您创造的那个三毛的纪念。在我的生命中,是您的书使得我今生今世成了一个爱看小人物故事的人,谢谢您给我一个丰富的童年。”1989年,三毛到上海与画家张乐平相见,并认他为“爸爸”。

  最后在1990年,由三毛担任编剧的电影《滚滚红尘》正式出品。其中林青霞、秦汉、张曼玉等人合演,上演后因剧本影射并同情胡兰成与女作家张爱玲之间的相恋,颇受非议。1990年12月15日,三毛盛装出席第27届金马奖颁奖典礼,《滚滚红尘》获12项提名,夺得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等8个奖项。三毛角逐“最佳编剧奖”,结果榜上无名,不禁当众落泪。

  然而她的一生最后终结于她自己的笔下,她曾告诉过我们:“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幸福的归宿。”1991年1月2日,三毛因子宫内膜增生住进医院进行治疗,1月3日进行手术。内外伤的双重打击,使得她于1月4日凌晨在医院的浴室里以丝袜绕颈窒息身亡,当时年仅48岁。但有关三毛死亡的真相,依然是众说纷纭,我们也只能希望这个结局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也许死亡并不是一种结束,而是另一场出发。

  )第四节 荒诞与真实——你对我的实话有意见吗

  我是个一旦有感觉,就会消失去写作的人。或许抓住它的手臂,只为证明我热爱生命,我想你也是。

  但你更诚实,却没有想到你的诚实与美好往往栽倒在别人的踏脚石上。比如你读书的时候,为了补习自己的课程,使得每门考试的平均分能够超过从前,你开始发愤图强,用了自己的小聪明,发现了考试的所有类型题就是课后的综合练习。你强行背诵,将自己认为最好的分数,挂到期末综评上。可惜,老师啊老师,你为什么不相信她?你在全班同学面前羞辱她,给她画零鸭蛋,让她重新考试以证实她有作弊的行为。大概背诵和事先准备也是作弊的一个种类,难道我们的教育就没有问题?面对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教育难道能将教学的根本问题一一解决吗?不!我不相信。因此她逃学,我没有错,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真话呢?

  人生永远是一个举棋不定的棋局,假若命运早已为你安排,你可想过人生中有许多后悔的事。然而这对于三毛来说,最后悔的事至少有三件:

  第一件事,是她成为了女人;

  第二件事,是她成为了写书的女人;

  第三件事,是她成为了出名的女人。

  乌拉圭女诗人克里斯蒂娜·罗西曾说过:“写作不属于女人,当她们拿起了笔,也就害死了自己。”这话说得没错,却不是所有人都敢于接受的;就像励志大师本杰明·狄斯拉里说的一样,一个人敢于承认错误是一件很难的事,他永远都是不赴黄河心不死的。我想,假如人生从一开始就可以选择,那么三毛是不会选择这种命运的。

  从纪录片寻求三毛死亡之谜的影片上来看,有一段话特别令人感动,那也是三毛在和自己好友肖全先生讲述时说过的话。那时她对我说:“肖全啊,我这个包从小时候十一二岁开始就一直背在身上不离不弃,直到现在我还背着它。然而我过去是一个人,现在还是一个人……”

  这段文字是多么的辛酸,难道三毛所承受的,所过的日子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吗?其实不是的,早在她第一部书《雨季不再来》出版的时候,她已经很有名了。从《撒哈拉的故事》出来后,她的名声更是影响了一大片的人。她并不孤独,在她的精神之上曾经拥有着大批的读者与知心的朋友,可是精神走不进心灵,它既不是肉体也不是实际存在的。说到底精神的伟大,往往取决于人的意志;然而意志又是容易倒塌的东西,因此,仅仅满足精神财富的人往往是不够的。她们也许走得太高,反倒为自己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从探究三毛真实的死因的纪录片里,我们还看到了她的一些好友,比如林青霞在描述她生病时所说的话,她问她这样会疼吗?三毛的回答却是:“很痛、很痛。”她告诉记者当她听到三毛这样对自己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种痛苦不全来自于身体上的疾病,而是身体之上的,建筑在精神领域的痛苦,是她内心的疾苦与洪流,冲碎了未来的一切值得或者已经不值得的一生了。

  后来三毛的好友肖全先生也说道,她其实活得很累,她活得一点都不轻松,而这种不轻松就来自于她的读者对她的要求。他们认为三毛就应该是个完美的人,人家一直把她捧捧捧,捧到几乎成了神这样的位置上,她好像反倒不能回到人间来似的。你看她特别开心,愉快地走在人群中不理会别人的目光,然而这些人完全不理解她。她朝着自己的路和自己的方向前进,但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

  三毛曾在一个访谈节目里这样说道:“大家都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但实际上我并不是每天都活在文章里面。”生活对于谁来说都是公平的,对于女人来说更像是一个稀有的矿洞,仿佛安上磁铁,谁不希望于千万人之中,不早也不晚地遇见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呢。

  人谁无贪心、无痴心,即便是一个比较完美的人。我们不求佛,不枉生,可再看见岁月的时候只觉得“往事如烟”。

  这时候,一阵说不出的喜悦又涌上了我的心头,就如看见刘侠和她父母那一刹那的心情一样,我们这几个人,虽然往事如烟,这条路,仍在彼此的鼓励下得到力量和快乐。没有什么人是真残了,我们要活的人生还很长,要做的事总也做不完,太阳每天都升起,我们的泪和笑也还没有倾尽。

  那么,好好地再活下去吧,有血有肉的日子是这么的美丽;明天,永远是一个谜,永远是一个功课,也永远是一场挑战。三个人的故事其实仍然没有完。刘侠正在殉道;我在为学生;拓芜呢,拓芜早已不在军中,小兵退役了,左残还是没有什么好日子,他的故事从来没有人间的花好月圆,他说的,只是坎坷岁月,好一场又一场坎坷的人生啊!

  ——三毛《往事如烟》

  从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看出三毛对生活的概念,不过是个坎坷的岁月,不过是一场或又一场坎坷的人生罢了。假如她的命运一开始便被改变,如果她不是一个女人就不至于受到生活上诸如此类的牵挂了。那么,她既不会像父亲陈嗣庆说的那样“聪明”与“敏感”了,她也就不会养成后来的这种倔强的性格以及“无人能管教”的性情了。当然,生活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这一个、两个之说又算得上什么?

  三毛在其散文集《倾城》里有一篇写给自己的文章,题目叫做《说给自己听》。这正是她在遭遇了许多事件之后,写就的文字。也许她孤独,虽然外表看来她有许许多多的读者朋友,但实际上人之所以感到孤独是因为他们的心事找不到可诉之处。所有在精神上具备强健特质的领袖,都或多或少地写过些内心独白式的文体。这种文本不但能给人以养目,教人以警戒,同时还能为自己的不快获得新的梳理。她说:

  四周又有熟悉的雨声,淅沥沥地在你耳边落下,不要去看窗外邻居后巷的灰墙,那儿没有雨水。这是你的心理作用,回国,醒来。雨声便也来了。

  我们不要去听雨,那只是冷气机的滴水声,它不会再滴湿你的枕头,真的不会了。

  ——三毛《说给自己听》

  这里的雨声是三毛内心的声音,是一些破碎的记忆从她的心里慢慢苏醒。只是她警觉到这些无用的眼泪,不能弥补她失望的生活,因此她又对自己喊停了。她告诉自己这里的雨声是因为触景生情,那儿没有雨水,只是冷气机的滴水声……它不会再滴湿你的枕头,真的不会了(这是她对自己的渴望,亦便是为了隐藏自己还将会产生的悲伤)。

  这次你回来。不是做客,这回不同,你是来住一年的。

  一年长不长?可以很长,可以很短,你怕长还是怕短?我猜,你是怕长也是怕短,对不对?

  这三年来,我们彼此逃避,不肯面对面地说说话,你跟每一个人说话,可是你不敢对我说。

  你躲我,我便也走了,没有死缠着要找你。可是现在你刚刚从一场长长的睡眠里醒来,你的四肢、头脑都还不能动得灵活,那么我悄悄地对你说些话,只这么一次,以后就再不说了,好吗?当然,这一年会是新的一年,全新的,虽然中秋节也没有过去,可是我们当这个秋天是新年,你说好不好?

  你不说话,三年前,你是在一个皓月当空的中秋节死掉的。这,我也没有忘记,我们从此最怕的就是海上的秋月。现在,我却跟你讲:“让我们来过新年,秋天的新年好凉快,都不再热了,还有什么不快活的?”

  相信我,我跟你一样死去活来过,不只是你,是我,也是所有的人,多多少少都经历过这样的人生。虽然我们和别人际遇不同感受各异,成长的过程也不一样,而每一个人爱的能力和生命力也不能完全相同地衡量,可是我们都过下来了,不只是你我,而是大家,所有的人类。

  我们经历了过去,却不知道将来,因为不知,生命愈发显得神奇而美丽。不要问我将来的事情吧!请你,ECHO,将一切交付给自然。生活,是一种缓缓如夏日流水般的前进,我们不要焦急我们三十岁的时候,不应该去急五十岁的事情,我们生的时候,不必去期望死的来临,这一切,总会来的。

  我要你静心学习那份等待时机成熟的情绪,也要你一定保有这份等待之外的努力和坚持。

  ——三毛《说给自己听》

  这篇文章是三毛再度回到家乡的时候写的,有一点缅怀生活的滋味,有一点想念荷西的滋味,也有一点自我劝说的滋味在其中。“三年前,你是在一个皓月当空的中秋节死掉的……”她的内心是多么渴望,这渴望的深处竟是些漆黑的不可知的厄运。

  她又说:“ECHO,我们不放弃任何事情,包括记忆。你知道,我从来不望你埋葬过去,事实上过去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从生命里割舍,我们的今天,包括一个眼神在内,都不是过去重重叠叠的生命造成的影子吗?”

  我相信,你的生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如果你愿意真正地从头再来过,诚恳地再活一次,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已从过去中释放出来。

  释放出来,而不是遗忘过去——

  是的,她一直警戒自己从旧的生活中走出来。同时证明,伤心是可以分期摊还的,假如你一次负担不了。有时候,我们要对自己残忍一点,不能纵容自己的伤心;有时候,我们要对自己深爱的人残忍一点,将对他们的爱、责任以及记忆搁置。这些,并不是不爱,而是因为过度的爱了,反而比电光击石还要来得短暂。她说: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我们有义务要肩负对自己生命的责任。这责任的第一要素,ECHO,是生的喜悦。喜悦,喜悦再喜悦。走了这一步,再去挑别的责任吧!

  我相信,燃烧一个人的灵魂的,正是对生命的爱,那是至死方休。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自己对生命的狂爱的极限,极限不是由我们决定的,都是由生活经验中不断的试探中提取得来的认识。如果你不爱生命,不看重自己,那么这一切的生机,也便不来了,ECHO,你懂得吗?

  相信生活和时间吧!时间如果能够拿走痛苦,那么我们不必有罪恶感,更不必觉得羞耻,就让它拿吧!拿不走的,自然根生心中,不必勉强。生活是好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前面总会另有一番不同的风光。

  让我悄悄地告诉你,ECHO,世上的人喜欢看悲剧,可是他们也只是看戏而已,如果你的悲剧变成了真的,他们不但看不下去,还要向你丢汽水瓶呢。你聪明的话,将那片幕落下来,不要给人看了,连一根头发都不要给人看,更不要说别的东西。那你不如在幕后也不必流泪了,因为你也不演给自己看,好吗?虽然,这许多年来,我对你并不很了解,可是我总认为,你是一个有着深厚潜质的人,这一点,想来你比我更明白。

  可是,潜质并不保证你以后一定能走过所有的磨难,更可怕的是,你才走了半生。

  我们过去的感受中,在第一时间发生的事件,你不是都以为,那是自己痛苦的极限,再苦不能了。

  ——三毛《说给自己听》

  这篇文章是对三毛本人的一个认识,也是我在她的众多文集中最最深爱的一篇。因为就她自己而言,文章讲述的是对自己的一种认知与告诫。而对我来讲,这篇文章是她对于生命,对于爱情,以至于人生的一个面的剖析与解答。更是她在成长的轨迹间,做出的一个自我的拯救与自我鼓励的行动。假如她的人生没有这些信念的支撑,我们的三毛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些荒诞与真实的岁月,岂止是生命中的一个感叹号!像我的朋友曾经说过的话,她告诉我说:“生活永远停在过去。”我们所有遇见与再见的一切,都属于生活的昨天。无论快乐、悲伤或者成功、喜悦,它们都不是永恒而不变的。世界在运转,在发展,在变幻,因此这些东西我们永远不可能长存,包括生命。所以她劝我不要惋惜。在研究三毛的过程中我遇见许许多多的问题,比如材料不够,比如我的情绪大大受到她的影响。因为这个可怜而坚强的女人的命运实在过于坎坷。我在唱歌的时候联想到她,我在散步的时候联想到她。我和我的朋友争辩那个隐含忧伤的著名作家,于是我也趴在别人的怀里哭泣,因为我体会到她的痛楚和那些难以承受的爱或逃避。

  我是个一旦有感觉,就会消失去写作的人。或许抓住它的手臂,只为证明我热爱生命,我想你也是。但你更诚实,却没有想到你的诚实与美好,往往栽倒在别人的踏脚石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真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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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人间倦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