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荒岛上的人：岛上出现了一颗铅弹

　　铅弹事件--制造独木舟--狩猎--在松树顶端--毫无迹象证明有人的存在--纳布和赫伯特的海边战利品--海龟失踪--赛勒斯·史密斯的解释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气球上的这些乘客被抛落在林肯岛上已有7个月。从被困的那个时候起，他们多次搜索，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迹。在这个荒岛上，连一缕能代表有人存在的炊烟都不曾被发现过。也从未发现有任何人类在此进行过体力劳动的迹象，很明显，不管是过去还是近期，毫无迹象表明曾经有人涉足这个地方。小岛上现在看上去是无人居住的，不妨认为这里兴许一贯如此，都没有人居住过。但是现在，种种的推论却被一枚小小的金属弹丸推翻了！而这弹丸还是在一只不伤害人的啮齿类动物躯体内找到的！

　　事实上，这是一种由火器发射出来的铅弹。除了人类外，还有什么别的家伙能够使用这种武器？

　　当潘克洛夫把铅弹放在桌上，他的伙伴们看了以后都感到惊讶不已。尽管这枚弹丸表面看来微不足道，但他们马上想到的却是这一偶然事件可能带来的种种结果。要是一个神奇的生灵突然间出现，此时的他们也不会感到十分惊奇了。

　　赛勒斯·史密斯就这件意外怪事毫不犹豫地提出事件本身可能引发的假设。他拿起铅弹，让它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不停地转动着。然后，他问潘克洛夫：

　　“您能肯定这只被铅弹打伤的西猯生下来只有3个月大吗？”

　　“也就是只有3个月大，赛勒斯先生，”潘克洛夫答道，“我在陷阱里头发现它的时候，它还在吃奶呢。”

　　“那么，”工程师说，“这就证明，林肯岛上从有人开过枪到现在最多只有3个月。”

　　“可这枚铅弹并没有把这只小动物打死，它只是受伤而已。”吉丁·史佩莱补充道。

　　“毫无疑问，”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道，“从这件事可以得出这样的推论：也许在我们来到之前，小岛上曾有人居住过，或者最多3个月前，这个小岛就曾经有一些人登陆。这些人是特意来的还是偶然来的，是正常着陆还是遇险？这一点只能等以后再弄清楚了。至于他们是谁，是欧洲人还是马来人，是敌人还是朋友，我们都无从猜测。而他们目前仍然住在岛上或者已经离去，我们更是不得而知。可这些问题与我们太有关系了，我们可不能总处在举棋不定中。”

　　“不会！决不会！说什么都不可能！”水手从桌旁站起身来喊叫道，“林肯岛上除了我们以外压根就没有别的人！见鬼！小岛又不大，要是岛上有人居住，我们肯定早就发现这些居住者当中的一些人了！”

　　“那就更奇怪了。”赫伯特说。

　　“我想，要是这只西猯生来身上就有一粒铅弹，”记者示意般说道，“那就更奇怪了！”

　　“除非，”纳布一本正经地说道，“潘克洛夫早前就有……”

　　“你是这么看的吧，纳布。”潘克洛夫反驳道，“要是在我的颌里有那么一枚铅弹，而我自己竟然五六个月也没发现！那么，它能藏在哪儿？”他随即张开嘴，露出那32颗漂亮的牙齿来，接着说道：“你仔细看看，纳布，如果你能在这一口牙齿中找得到一个齿洞，我就让你拔去半打！”

　　“的确，纳布的猜测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赛勒斯·史密斯虽然心事重重，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说道，“可以肯定的是，这3个月来充其量是曾有人在这岛上开过枪。因此我倾向认为，这些人是不久前登陆的，或者说他们仅仅是路过这里而已，因为当我们在富兰克林峰俯瞰全岛的时候，岛上若是有人居住，我们定然能看见他们，或者他们会看见我们。所以很大的可能是，有一些遇险者被暴风雨抛到了海边的某一处。不管怎样，弄清这个问题，对我们现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我认为，我们行动的时候必须要谨慎些。”记者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赛勒斯·史密斯应声道，“恐怕登陆岛上的是马来海盗！”

　　“赛勒斯先生，”水手问道，“在进行搜索之前，我们先造一条小船好不好？有了船我们就可以沿河而上，必要时还可以沿着海岸巡视全岛。我们可不能毫无准备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呀。”

　　“您的这个主意好是好，”工程师答道，“可我们等不及了呀！因为造一艘小船至少需要1个月的时间……”

　　“没错，可那是造一艘真正的小船，”水手回应道，“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必要造一艘航海小艇。我保证最多用5天的时间，就能造出一艘独木舟，这独木舟足够在感恩河上航行了。”

　　“5天就可以造出一艘船？”纳布大声喊道。

　　“是的，纳布，一种印第安人的船啊。”

　　“木头的？”黑人表示怀疑地问道。

　　“木头的，”潘克洛夫回答，“确切地说是树皮的。我再说一遍，赛勒斯先生，造船的事5天以内绝对可以完成！”

　　“5天以内，好吧！那我们就干吧！”工程师应道。

　　“可在这期间，我们必须要严加防范！”

　　“是的，我们必须非常小心，我的朋友们，”赛勒斯·史密斯回应道，“因此，外出狩猎时，我请大家不要距离花岗岩宫太远。”

　　晚餐在紧张的气氛中匆匆结束，这让潘克洛夫多少感到有些扫兴。

　　经过对这次事件的分析，这些新移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岛上除了他们，还住着人或者曾经有人住过。这在铅弹事件后已成为无可争辩的事实。而这个发现只会在这些新移民心中引起极度的恐慌。

　　在睡觉前，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还就此事又谈了很长时间。

　　他们都在猜测这件事与工程师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得救，以及他们多次遭遇的怪异事情是否存在联系。经过对事情正反两方面的利弊进行权衡后，赛勒斯·史密斯最后说道：

　　“总的说来，您想知道我的看法吗，我尊敬的史佩莱？”

　　“是的，赛勒斯。”

　　“那么好吧，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无论我们多么仔细地勘察小岛，我们都将一无所获。”

　　第二天，潘克洛夫就马上着手造船。这艘船只要能在感恩河上自如地航行即可，特别是适合在河水浅的地方航行。因此只需要造一艘简易的平底船，而不是一艘有甲板和船舷的船。将一块块树皮连接起来就可以做成一艘轻便的小船了。万一遇到自然障碍，需要搬运时，它也不会显得笨重累赘。潘克洛夫打算用铆钉将树皮连接起来，这样就可以保证平底船完全密封，不易透水。

　　这就需要柔软坚韧的树皮来造船，所以对树木的品种有一定的要求。不久前那场飓风刮倒了很多杉树，这种树的树皮非常适合用来造船。有几棵冷杉倒伏在地面上，只需将它们的树皮剥下来就行。但这偏偏是最困难的事，因为新移民们的工具十分简陋。不过他们最终克服了困难，顺利完成了任务。

　　在工程师的帮助下，水手马不停蹄地忙开来。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也没有闲着，他们负责全队的补给。记者对那个年轻小伙子赞赏有加，因为他使用弓、箭和长矛的本领十分高强。此外，赫伯特还表现得非常勇敢和冷静，堪称“智勇双全”。这两个猎伴还严格遵守赛勒斯·史密斯的吩咐，活动范围一直在花岗岩宫周围2海里内。前几排森林幕障周围就有很多刺豚鼠、水豚、袋鼠、西猯等，虽说陷阱不如天气冷的时候收效好，但养兔林已足以确保林肯岛上的新移民的食物供应。

　　狩猎期间，赫伯特常常和吉丁·史佩莱谈起铅弹事件和工程师对该事件的推论。在10月26日那天，他对史佩莱说道：

　　“可是，史佩莱先生，假如真有几个遇险者登上了这个小岛，而他们却仍然没有在花岗岩宫那处海岸露面，您对此会感到奇怪吗？”

　　“非常奇怪，假如他们还在岛上的话，”记者答道，“但如果他们已经不在岛上，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么说，您认为这些人已经离开小岛了吗？”赫伯特问道。

　　“可能性非常大，我的小伙子。要是他们在岛上待的时间久，尤其是他们还在岛上的话，他们的踪迹最终是会暴露的。”

　　“可是，如果他们能够离开，”年轻小伙子毫不示弱地说道，“那么他们必然不是遇险的人啦？！”

　　“是的，赫伯特，最起码我们可以将他们视为临时遇险者。事实上，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比如说，一阵强风将他们刮到这个小岛上，而他们的船却没有被损坏，等这阵风过后，他们便又出海了。”

　　“有件事不得不承认，”赫伯特说道，“史密斯先生看上去总像是非常害怕岛上有人，而不是希望岛上有人。”

　　“因为，”记者应道，“他几乎只是注意马来人，且这些马来人最有可能常来这片海域，可是那些人都是无赖恶棍，最好还是避开他们为妙。”

　　“史佩莱先生，”赫伯特继续说道，“难讲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他们登陆的痕迹，兴许我们得在这方面多留意点吧？”

　　“没错，我的小伙子。一处被遗弃的宿营地，一堆灰烬，都可以成为我们追踪的对象。而这些也正是我们下次勘察时所要寻找的。”

　　两个猎人进行谈话的那一天，他们的位置正处在感恩河附近那座森林中的一个地方，那一带有异常美丽的树木。其中屹立着几棵高达200英尺的针叶树类树种，新西兰的土著把这种树叫做“卡里松”。

　　“我有个想法，史佩莱先生，”赫伯特说道，“如果爬到一棵卡里松的树顶上，不就可以看到更远范围的情况了吗？”

　　“这个想法真不错，”记者答道，“可是你怎么能爬到那么高的树顶上去呢？”

　　“那我倒是要试试看。”赫伯特答道。

　　年轻的小伙子动作可真灵活敏捷。他纵身一跃，便抓住了卡里松最靠近下边的几个树杈，接着轻而易举地往上爬去，没几分钟，他就爬到了那棵树的树顶，高居于这片森林由圆形枝叶形成的广阔的绿色平原上头。

　　在这制高点，小岛的整个南部地区都可以尽收他的眼底--从东南面的爪形海角到西南面的爬虫地岬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富兰克林峰高耸在小岛的西北部，它将一大部分视野给遮挡住了。

　　不过在这个高高的观察台上，赫伯特可以观察到岛上还没有勘察过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有可能成为外来者的藏身之处。

　　年轻小伙子观察得极为认真。首先是大海当中什么也未发现，无论是海面上还是小岛的周围，连一艘船都没有。不过，有一段海岸被树木遮住，因此也可能有一条船，尤其是折了桅杆的靠近海岸的船，但是那样，赫伯特就不可能看到了。

　　远西森林里什么都没有。茂密的树木形成的这处森林构成了一个无法穿透的穹形圆盖，有好几平方海里地带，树叶浓密得连一丝空隙都没有，没有任何光线透过。想要顺着感恩河往上看，去寻找它那深山中的发源地都成了不可能的事。也许还有一些小溪向西流去，但无从证实。

　　那么，即便说赫伯特没有发现任何宿营的迹象，难道他也没发现任何能代表人迹的炊烟吗？当时的空气非常的纯净，哪怕是一丝淡淡的轻烟，也都会很容易被发现。

　　有那么一阵子，赫伯特看到好像有一缕轻烟在西部升起，可他定睛一看又发现什么都没有。赫伯特是极其仔细地观察过了的，而他的视力又非常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赫伯特从卡里松上爬下来，两位猎人回到了花岗岩宫。

　　在那里，赛勒斯·史密斯听了年轻小伙子的述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显而易见，只有全面搜索过小岛后，才可以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

　　翌日，即10月28日，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赫伯特和纳布在离花岗岩宫2海里的沙滩上闲逛，他们居然非常幸运地逮着了龟鳖类美丽珍贵品种中的一只。这是一只可食用的米达斯种海龟，龟甲呈现出奇妙的绿色，显得非常好看。

　　赫伯特发现那只龟正在岩石中爬行，朝着大海的方向前进。

　　“快过来，纳布，过来呀！”他大声呼喊道。

　　纳布跑了过来。

　　“多漂亮的动物啊！”纳布说道，“可我们怎样才能捉到它呢？”

　　“这个太容易了，纳布。”赫伯特答道，“我们只要将这龟翻转过来，让它龟壳朝下，它就没办法逃跑了。拿着您的长矛，跟着我做好了。”

　　那只爬行动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忙把头和脚往壳里缩。它的头和四肢都看不见了，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就像一块岩石。

　　赫伯特和纳布把他们的棍棒插到这只动物的腹甲下，两人一起用力，虽然有点费力，但他们最终还是把那只海龟翻了过来。这只龟体长3英尺，至少400磅重。

　　“真棒！”纳布喊道，“潘克洛夫一定会很高兴的！”

　　确实如此，潘克洛夫肯定会非常高兴，因为这种海龟吃的是大叶藻，龟肉非常鲜美可口。这时，海龟露出它的脑袋来，它的头部细小呈扁平状，可是后部，颞骨腔大而宽阔，藏在一个骨穹盖下。

　　“那么现在，我们如何处置我们的猎物呀？”纳布说道，“可我们又不能将它拖回花岗岩宫去！”

　　“让它留在这里，因为它翻不过身子来了，”赫伯特回答道，“我们回去弄辆车子将它运回去吧。”

　　“好，就这么办！”

　　谨慎起见，赫伯特特意用一些大石块认真地将海龟固定起来，而纳布则认为这是多此一举。接着，两位狩猎者沿着退潮后显露出来的那片开阔的海滩回花岗岩宫去。赫伯特想给潘克洛夫一个惊喜，所以闭口不提他们在海滩上翻转那“龟鳖类美丽珍贵品种”一事。2个小时后，纳布和他带着车子又回到他们将龟留下来的那个地方。然而，那只“龟鳖类美丽珍贵品种”却不见了！

　　纳布和赫伯特面面相觑，他们仔细察看了周围，没错，这确实是海龟被留下来的那处地方。年轻小伙子甚至还找到他曾使用过的那些石块，因此他确信无疑。

　　“哎呀！”纳布说，“这种家伙，竟然能自己翻身呢。”

　　“看来是的。”赫伯特此时仍旧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呆呆地望着那沙地上的石块答道。

　　“唉，潘克洛夫该不高兴了！”

　　“而史密斯先生对于海龟是怎样失踪的，真是不好解释了呢！”赫伯特暗中想着。

　　“算了吧，”纳布说，他此时想要隐瞒这次遭遇，“我们甭提这事好了。”

　　“不，纳布，恰恰相反，我们得说。”赫伯特应声道。

　　于是，他们俩便拉着车返回了花岗岩宫。

　　赫伯特来到了造船工地，工程师和水手正在那里忙碌，赫伯特便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天啊！瞧你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潘克洛夫大声道，“我们可是损失了50碗高汤啊！”

　　“但是，潘克洛夫，”纳布顶嘴道，“那个家伙逃跑了，那可不是我们的错呀！我们都已经把它的身子翻转过来了！”

　　“那就是因为你们翻得不够！”这位不好对付的水手打趣般应道。

　　“谁说不够？！”赫伯特大声回应道。

　　于是他又把怎样小心地在海龟周围用石块固定它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真是天才啦！”潘克洛夫讽刺道。

　　“我觉得，赛勒斯先生，”赫伯特说，“海龟一旦被翻过来腹部朝天，就很难翻身，尤其是个头大的海龟，更是如此，对吧？”

　　“没错，我的孩子。”赛勒斯·史密斯答道。

　　“那它是怎样跑掉的呢？”

　　“你们把这只海龟留在离海多远的地方？”工程师停下手中的活儿，边思索着这个问题边问道。

　　“大概15英尺。”赫伯特答道。

　　“而当时是退潮期吗？”

　　“是的，赛勒斯先生。”

　　“原来如此，”工程师应声道，“海龟在沙地上不能翻身，可是在水中却能做到。因此涨潮之时，它就可以翻过身来，然后优哉游哉地回到大海中去了。”

　　“天啊，我们太愚蠢啦！”纳布大声说道。

　　“我刚才正是这样说你们的啊！”潘克洛夫应声道。

　　赛勒斯·史密斯的解释想必是可以令人接受的。可是，他完全确信自己的解释是正确的吗？这仍旧让人不敢断定。